劉驁聞言,臉上並沒有表現出過多驚訝的情緒,只是微微仰頭,半眯起眸子,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眼下劉驁身邊能夠派出去的心腹將領已經不多,只剩下了右將軍廉褒和後將軍朱博,可這二人無論是文治還是武功都略顯平庸,在劉驁身邊參謀些朝政還算勉強稱職,可讓他們節制雍涼二州兵馬去震懾三路諸侯,實在是難當重任。

而李先作為蜀郡太守的人選,的確非常合適,劉驁當年剛登基時,每日與張放等人出宮行樂,流連於市井煙花之地,認識了李氏兄弟,最初的一段日子,李家兄弟甚至都不知道他是當今天子,每日與劉驁痛飲狂歌,打抱不平,直到今日,劉驁都十分懷念那段時光。

只是經過前些日蝶兒那場風波後,劉驁隱隱感到了李先與自己已經有了一絲疏遠,因為在他看來,李先當時應該先來稟報自己,而不是帶著蝶兒跑到終南山天諭閣求助,當然,他卻不知那日李先已經重傷昏迷,去天諭閣的決定大半是蝶兒想出來的。

劉驁思索再三,也覺得除了李先外,確實也沒有更合適的人選,緩緩地點點頭說道:“先生知人善任,李先確實是上佳人選,只是此刻段會宗已然過世,西域都護府本就兵力薄弱,倘若再將身後的雍涼二州的主力集結於蜀郡,寡人只怕西域諸國會生出亂子。如果三王趁機聯合羌人與西域一同作亂,李先便要陷入腹背受敵之境,屆時朝廷再想救援也是力有不逮。”

東方明今天的計劃進行的相當順利,事前諸葛錚早就算準了劉驁的顧慮,因此他不慌不忙地應道:“陛下所言甚是,西域各國雖然不成氣候,可若是聯合了羌人,也斷不容忽視,臣昔日頗受過段老都護教誨,而且對西域人物風情也算熟悉,願繼承老都護遺志,遠赴西域,安撫西域諸國。”

劉驁眼睛一亮,半晌沉默之後,從鼻子裡嗯了一聲,問了一個他心中極為敏感的問題:“西域千里迢迢,先生願意不辭辛苦,為社稷分憂,自然是極好,但不知此行需要多少人馬?”說完目光灼灼凝注在東方明臉上。

自漢武帝后,朝廷對於出使西域的將領手中的兵權都是極為慎重的,便是陳湯、段會宗這些名將,也從未給過過多的兵權,就是怕這些將領一旦收服西域後,反過來與西域各國聯合要挾朝廷,因此近百年來,一直秉承著既要馬兒跑,又不給馬吃草的戰略。

只是這種既不吃草又能跑的馬兒實在是太少,否則段會宗也不會以古稀之年仍要常駐西域了。

東方明忖量著眼下的情況,明白劉驁的顧慮,知道是時候吹一波牛皮了,於是朗聲說道:“昔日陳湯、甘延壽、段會宗等前輩僅憑數百人便威震西域諸國。臣後學末進,深深仰慕前輩風采之餘,卻也不願讓這些前輩們專美於前,此去西域,無須朝廷調動人馬,臣只率領彪下百人親衛,管教三十六國不敢正視我大漢疆域!”

東方明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擲地有聲,不但將劉驁被忽悠的不輕,就連東方明自己也被這情緒所感染,心頭一陣激動,身上也開始湧動起了一股熱流。

可片刻後,他便冷靜了下來,他知道與皇帝打交道是很困難的事情,尤其是有能力的皇帝,《鹿鼎記》中的韋小寶假九真一,步步謹慎,終究還是被康熙捉住了辮子,而自己暗中的計劃,終極的目標……這些都需要瞞著面前這位皇帝,一旦讓他察覺,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另一個自己不是已經有過了一次教訓,瑤池險些被始皇帝帶兵踏平,他可不想這種事再發生一次。

而面前這位皇帝顯然和後世野史中的記載差距不小,心機城府甚至有些深不可測,如果東方明不是佔據很多天然優勢,斷然是不敢與對方這麼玩的,所謂優勢就是,自己知道對方的結局,而對方並不知道自己的優勢,所以東方明大可以順勢而為,就像是拿著寫好的劇本,只需要在不改變劇情的前提下給自己儘量加戲就好,等到自己的戲份足夠多了,再來考慮要不要當個主角爽一爽。

但前提是,他要找出這出戏的真正導演和編劇。

聽完東方明的話,劉驁微微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震天而起,傳至樓外極遠處。院子角落邊上候命的宦官宮娥們聽著陛下難得的開心笑聲,不由面面相覷,不知道司空大人今天講了什麼笑話,竟將陛下逗的如此開懷。

歷史上只要是手握天下大權的皇帝,哪個不是好大喜功之人,劉驁自然也不能免俗,良久,劉驁止了笑意,抬眼看了看牆上張良和東方朔的畫像,又看看東方明,越看越是高興,有些興奮地搓著手,哈哈笑道:“昔日文王渭水河邊得呂望,開創周朝八百載天下;我高祖皇帝得子房,打下這漢室江山;今日寡人有先生相助,中興漢室指日可待矣!”

東方明心中冷笑了一聲,心想你先活過這兩年再說吧,否則全是扯淡。

不過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他極為恭謹地謙虛了幾句。

這時已是正午時分,樓外伺候的唐金見陛下與司空大人談興正濃,估計是忘了進膳,沒有陛下的旨意,他也不敢做主,機靈的他準備幾樣點心,端著送上樓來。

東方明有意無意地看了這個機靈的小宦官一眼,與唐金對了一下眼神,這時候劉驁正沉浸在興奮之中,所以沒有注意到他們兩人的眼神交流。

唐金看著司空大人笑吟吟的眼神,不知怎的卻是心裡陡然一寒,生起絲害怕的情緒來,他忽然明白,這位司空大人是在警告自己,某些話是斷不能傳入他的耳中的,唐金最近一直跟在陛下身邊,頗為了解這位天子陰鷙的性情,也明白伴君應持的態度,趕緊低下了頭,將點心放下,便逃也似地退出樓去,站在院外,一則望風,二則隨時備著樓內的主子們有什麼吩咐。

劉驁看了看案几上的點心,微笑說道:“今日立冬,晚間宮中家宴,先生就在宮中用飯,寡人等下讓人去接蝶兒。”

東方明心中一愕,家宴?蝶兒?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太后也想見見你。”劉驁咳嗽了兩聲說道:“先生午後便在此間休息一下,若是煩悶,可以在宮中隨意走走,寡人先不擾先生清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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