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明眼睛掃過周圍眾官員,緩緩說道:“本官五日前說過,今日拖欠眾民夫的工錢必須結清,差一錢都不行,你們都準備好了嗎?”

場間一片沉默,眾官員們都知道,桑辛等人數年來之所以敢在武庫隻手遮天,所憑者無非是獨家技藝,如今技不如人,他們便再沒有了和司空大人抗衡的資本,今日的局面已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只能聽憑司空大人安排了。

半晌後,桑辛拭去腮邊的淚水,定了定心神,率先叩頭開口:“請司空大人放心,卑職等今日內一定將所欠工錢補齊,今夜子時前,保證發放完畢!”

東方明點了點頭,晃了晃手中的絹帛,說道:“那就好,此刻全回衙司,本官還有要事宣佈,工坊這裡馬上覆工,片刻不得延誤。”

後面的民夫們聽說今天便要補發工錢,一個個都喜形於色,黑壓壓地跪倒在地,口中不住稱頌東方明的恩德。

東方明趕忙上前扶起幾個年長的民夫,向大家擺擺手說道:“大夥拋家舍業,背井離鄉來武庫做工,拿工錢本是應當則分,謝我作甚?都快快請起,日後只要我東方明執掌武庫,就斷不會少了大夥一錢的工錢。”

民夫們又是一陣大亂,稱謝之聲不絕,有些人已經是泣不成聲。

東方明看不得這種場景,趕忙叫過裴續,讓他指揮眾人恢復生產,自己則帶著宮玲和夏侯仁出了工坊,直奔武庫衙司而去。

……

衙司大堂上,一眾心神忐忑的官員們全部到齊,不安地看著大堂正中擺放著的一口箱子,他們雖然不敢說話,卻互相用眼神詢問著彼此,可惜眼中所見皆是同僚們茫然的眼神,誰也不知道箱子中放的是什麼東西。

更令他們驚心的是,一百名東方營侍衛全部頂盔摜甲,殺氣騰騰,列隊立於堂外,看樣子只要司空下令,隨時便可以取了犯罪官員的項上人頭。

坐在案几後的東方明輕啜了一口茶,嘴角泛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接下來他要乾的事是他為官以來的第一次政治博弈,他也沒有太多的信心,因為這次博弈的指導方案和靈感只是來自後世的一部小說——二月河先生的“落霞三部曲”。

他咳嗽了一聲,開啟手中那張絹帛,朗聲念道:“今查明,武庫與下轄三大工坊自元延初年以來,諸多欠妥之舉及不法之事。”

隨後他皺眉看了一眼那些瑟瑟不安的官員們,繼續念道:“元延初年春,長安一帶地震,銅鐵礦山死難民夫五百六十三人,武庫隱瞞礦難,吃死人餉三年,合計四百萬錢;元延初年正月,武庫三大坊拖欠民夫工錢累計逾千萬,引發暴動,死十四人,傷五十餘人……”

絹帛之上的字跡密密麻麻,顯然有百餘條之多,東方明唸了幾條,忽然停下,將絹帛扔到了一旁,沉聲問道:“這些事情,只要坐實一件,依漢律,知情官員便該斬首,主管之人當夷三族,諸位還要我繼續念下去嗎?”

這話一出,場間氣氛又頓時變得死寂,裴續動了動,似乎想上前說兩句,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以桑辛為首的三個司庫此刻已經臉如死灰,自忖必死,更是一語皆無。

他們今早還在甲字坊內意氣風發,口若懸河地指揮著一眾官員和民夫們罷工,言辭滔滔,氣勢驚人,上百名的官員們則被他們說的無比動心,心想以自己等人所掌握的技藝和經驗,朝廷怎麼也捨不得嚴懲。

沒料到他們全部低估了東方明,這位司空大人竟然展現了驚人的技藝,所有人頓時沒有了力量,乖乖地跟到了這裡,但一路上他們依然還有些僥倖心理,寄希望於東方明掌握不了太多情況。

可直到此時,他們才知道昔日罪行全部被司空大人掌握,顯然後面還沒有唸的樁樁件件,都是他們這些年所做的事情。

很多官員都用絕望的眼神看著東方明,知道今天大概是在劫難逃了,按照東方明剛才的說法,只怕整個武庫的官員,自裴續以下,各個都是斬首之罪。

終於,裴續咬了咬牙,站了出來,顫著聲音說道:“大……大人,就算治罪,也該有人證、物證,否則單憑几條罪狀,就要把……把我等……殺光不成?”

官員們顫慄著,卻也不甘心束手就縛,聽著裴續站出來說話,也開始大著膽子鼓譟了起來。

“唆使武庫罷工,挾技對抗朝廷,就憑今日之事,本官難道還斬不得你們這等無君無父之徒?”東方明根本沒有看他們,唇角泛起一絲冷笑道:“不過你裴大人說得也在理,不教而殺謂之虐,若無證據,諸位心中想是不服,夏侯仁,將那箱子開啟!”

夏侯仁答應一聲,上前一伸手,便將那大木箱的蓋子掀了開來。

眾人定睛一看,只見裡面放著的是一捆捆的簡牘書信。

看到這些書信,場中大多數官員頓時變了臉色。

自從東方明頒下“五日令”後,武庫外圍便加緊了防線,所有官員不得再出武庫範圍,只有往來傳信並未禁止,此刻箱子裡放的,大部分便是武庫官員們這幾日向外寄出的信件。

五天籌集數千萬錢,即使對於漢朝國庫來說都是一個龐大的數目,更何況是武庫,再加上這些年貪沒所得的錢款大部分都已經被這些官員揮霍,要想吐出贓款,只有求助那些一直給他們送財物的金主。

而這些背後的金主,才是東方明這次清理武庫的目標,也是漢成帝劉驁多年的心結。

因為這些金主就是各地的諸侯王。

他們數年來之所以不計代價的賄賂武庫官員,歸根結底就是為了擴大自己轄境的軍事力量,囤積軍械,而這恰恰是劉驁難以容忍的。

此刻箱子裡的這些書信,幾乎暴露了全部和武庫有往來的瓜葛的諸侯王身份,甚至多年來從武庫得了多少軍械、馬匹、盔甲等物,都極有可能在這些書信中反映出來。

剋扣工餉,貪贓枉法,頂多是流放和殺頭之罪,可勾結藩王,私囤軍械,卻是涉及謀逆的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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