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特教官這才閉上了嘴,抬頭掃了一眼辦公室四周的監控,愁眉苦臉的嘆了口氣,臉上那道疤彷彿也抖了一下,看上去更加猙獰嚇人了。

他抬頭盯著頭頂上的一個監控,嘴裡憤憤不平道:“唉,平民沒人權啊,哪天葉蘿真的成了鍾家的主母,一定讓她吹吹枕邊風廢除這個規定,沒事搞那麼多監控盯著我們幹什麼?是饞我的六塊腹肌和威猛的身軀嗎?夏天嫌熱想脫幾件衣服都不好意思,誰知道螢幕會不會有什麼猥瑣的東西盯著我的身材流口水,那些貴族最變態了......”助理:“……”上面的人在訓練營的辦公區裝這些監控只是為了更好的管理訓練營,防止意外事件和特殊情況發生,屬於訓練營中的一種安保措施。

又不是24小時盯著你,誰那麼閒的蛋疼會趴在監控前盯你?再說了,整個帝國哪個辦公機構沒有裝上監控裝置?哪怕知道雷特不過是隨口一說發洩下對貴族的不滿,但助理還是很無語,如果帝都那邊有人在檢查監控看到這一幕,估計會更無語。

你一個虎背熊腰粗腿粗腳的爺們,又不是那個性感火辣前凸後翹的一區訓練營總教官,誰樂意看你?雷特將目光從監控上移了下來,眯了眯眼睛,趴在臉上的紫紅色蜈蚣疤痕動了動,“那些貴族大都有點毛病,喜怒無常,陰晴不定,家主……”可不是什麼好相處的性子,愛之慾其生,恨之慾其死,手段之酷烈,連他這種見慣生死的人也發冷。

到底是顧慮到鍾晉平這個頂頭上司,後面那半句雷特沒有說出來。

“葉蘿性格剛極易折,家主如果對她感興趣的話還好,或許會一直包容她,若哪天變了心,恐怕……”雷特粗厲的眉頭皺起。

就怕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不過是一時興起,尚且喜歡的時候可以寵上了天千依百順,一旦變了心翻起臉來,冷酷得比最兇猛的兵器還要殘忍。

這樣的例子,不在少數。

尤其是訓練營,這種平民削尖的腦袋往上爬,也是唯一能夠往上爬的地方。

助理忍無可忍,放下檔案,抬頭瞪著他:“長官,你管那麼多幹什麼?人各有命,自己選擇走的路,旁人沒有資格置喙。

沒準哪天我們真的要尊稱葉蘿一聲主母.”

自己選擇走的路......那些孩子有的選擇嗎?都沒有選擇。

生死榮辱高低尊卑都是上位者一句話的事。

以葉蘿的性子,從訓練營畢業之後選擇成為一個自由的僱傭兵,或許對她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可惜造化弄人。

鍾晉平是怎麼看得上葉蘿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鍾晉平看上了她。

這說不上不好,也說不上好,向來都是危險與機遇共存。

雷特沒有再說話,望了望門口外邊空闊的場地。

那裡,一群穿著訓練服的學生正在拼殺,明明不過是對戰訓練,卻殺出了你死我活彷彿實戰般的感覺。

各種眼花繚亂的攻擊伴著血肉橫飛,除了偶爾痛苦的悶哼聲和打鬥時發出的聲音,整個場地上沒有多餘的聲音。

不時有人渾身血淋淋的倒下來,咬著牙死死忍住全程沒有發出一聲痛苦的聲音,而旁邊早有準備的醫療隊立即在警衛護送下上前,把人抬下送去治療搶救。

這是訓練營內再簡單不過的日常。

帝國有苛刻的明文規定,帝都不允許出現大量的軍事化集中訓練營,貴族的私人訓練營只能選在距離帝都幾百裡的偏遠地方。

這些孩子從這些偏僻落後的地方自殺出一條血路,又像飛蛾撲火般湧入權力集中的帝都......一切也不過是為了能活的像個人。

自從前任皇帝上位以來,平民的處境越發苛刻艱難,學校對平民關上了大門,軍隊也禁止平民參軍。

前任皇帝以前,平民還能透過參加軍隊成為軍人立下戰功的方式往上爬,而現在,一旦發生戰爭,需要大量的軍兵也會徵集平民參軍,不過身份不是軍人,而是軍奴。

軍奴是衝在一線送死的炮灰,哪怕立下功勞也只屬於上面的人,因為只是一個沒有任何人權的軍奴。

真是諷刺可笑至極,幾百年前帝國就廢除了奴隸制,發展了幾百年後,竟然還出現了軍奴。

貴族培養私兵的訓練營,就成為了平民唯一往上爬的機會。

站在帝國權力最頂端一手造成這一切的皇室,早就已經在民間弄得天怒人怨,遲早有一天會被反噬。

雷特收回了有些飄遠思緒,又恢復了那個冷麵嚴肅的總教官形象,彷彿剛才還喋喋不休八卦的人不是他。

“璀,你繼續處理公務,我去看看那些孩子的訓練情況.”

“是,長官.”

遠在帝都鍾家的葉蘿並不知道外冷內熱的雷特總教官,為了她和訓練營的學生又操碎了心。

切斷和雷特的通訊之後,她抿著嘴角一邊思索,一邊用指尖憑空在桌面上描繪著什麼。

葉蘿試圖打探過鍾晉安的訊息,但那些傭人警衛嘴巴都嚴嚴實實,撬不出來一點風聲。

她推斷,鍾晉安應該不在鍾家。

以鍾晉平的性格,越是重要的東西越是要放在眼皮底下,就算沒有放在眼皮底下,距離也不會太遠。

葉蘿沉著臉皺了皺眉,一次又一次的回憶起鍾晉平給她看的鐘晉安的影片。

上面的每一幀每一幕都深深地鐫刻在她的腦海裡,稍微一回憶都無比清晰。

鍾晉安蹲在草地裡抓蟲子,一臉傻乎乎的表情,笑容明媚又開心。

葉蘿一直緊繃著的嘴角不由鬆了下來,微微上揚。

監控裡的畫面背景是一個花園,建築是帝國貴族莊園非常常見普遍的風格,半圓形的白色建築,葉蘿眼尖,瞥見了一種只有帝都才有的植物,當時是下午三點,樹的陰影是從西北傾斜,還有水流動的方向,大概能推斷出了那個花園位於哪個方向......拖前世在帝都呆了幾年的福,葉蘿對帝都還是有一定的熟悉。

她用排除法一點一點的排除其他地方,努力縮小範圍。

“砰!”

門被粗暴踢開的聲音打斷了葉蘿的思路。

葉蘿幾乎在同一時間收回在桌面描繪比劃著的手指,皺著眉看的過去,面色不善:“怎麼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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