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漸西斜,黃昏時分。

昏昏的大日落在了地平線上,在蒼茫的河谷之間,渲染著一種金紅。

汾水之上,波光粼粼,無數金光在水面上跳躍。

河水的深處又顯得紅彤彤的。

暖色調將河灘上的沙子也染紅了,但這並不能阻擋河谷中呼嘯的寒風。

視覺上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但身體上的寒冷是騙不過的。

寒風順著河流兩岸來回的穿梭,在河谷中呼嘯嗚咽著。

“高幹怎麼還沒有來到?”

幾乎等了一天的郭援,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他怒氣衝衝的在河灘上來回的走動著。

不過他並不是在為了自己兵力不足,不能打勝而擔憂。

僅僅只是憤怒高幹不能按時前來,違背了自己的作戰計劃。

雖然高幹未必什麼都要聽郭援的,但郭援就是這麼一個人,雖然他也不怎麼能管到高幹的頭上,但它就是如此的剛愎。

“不等他們了,立刻準備渡河。

待我將舅舅擒下,立了這功勳,回頭再和高幹計較.”

“去將西涼兵的統領請來.”

“是!”

士兵們都開始動了起來,早早的被拔去的營寨如今,那些木柴都變成了木筏。

駐紮在汾水河谷一側的連綿營帳如今都失去了蹤影。

並不是沒有人向郭援提出了疑問,若想要渡河攻擊曹兵,偷襲不是更好嗎?如此大張旗鼓,豈不是讓對面有了準備?但郭援對此並不在意。

他反而得意洋洋的說,這就是陽謀,因為在他看來,勝利是一定的。

即便被對岸的曹兵發現了,郭援也並不害怕,他並不需要和對岸打生打死,只需要付出一些代價,搶到河對岸,有了立足之地,便將這些西涼人運過去,讓他們的騎兵為郭援衝鋒。

雖然一開始是要損失許多人手,但這些人手與最終的勝局比起來是微不足道的,犧牲掉也就犧牲掉了。

而那些西涼人作戰實力自然不容小覷,有了他們的前面,頂住最兇猛的攻勢,郭援在後方源源不斷的增兵,便可奮力施威。

而且郭援特地選在了黃昏時分動兵,馬上就要天黑,即便對岸的看到,在黑夜之中所做的防禦也不能面面俱到。

如今正值冬季,汾水處於枯水期,河道變窄,水深變淺,流速變慢,夜間渡河的危險性也大大的降低。

還是那句話,即便是真的發生了一些船隻的傾覆,死了一些人,這些小小的損失,郭援是不放在眼裡的。

士兵們開始一起抬著木筏小舟推著皮筏子,各種各樣渡河的工具來到了汾水的岸邊,將船隻等推入河水之中。

郭援這邊還從上游緩緩的駛來了三十艘稍微大一些的船隻。

說是大但也不過是一些稍大一些的渡船而已。

這些船隻有些是老舊的,有些則是新造的,都不過是臨時改造,拿來用用。

郭援確實是為了這次的渡河作戰做足了準備。

一艘大船能乘下五匹馬,如此一來,一次便能運過去一百五十名西涼騎兵。

來回六七次,便可將這千餘西涼騎兵全部運到對岸,讓他們去曹兵對戰。

“郭將軍.”

一個西涼人從昏暗中走了過來。

郭援搭眼一瞅,不是他們的統領,當下也放了些心。

“我找你們的統領,怎麼是你過來了?你是什麼職位?”

那西涼人抱拳行禮,“郭將軍,我是我們統領的副手,統領喝的酩酊大醉,如今正在酣睡,怎麼叫也叫不醒,我也只好代替他來了.”

聽了這話,郭援心中暗自發笑,卻表面上不動聲色,反而裝的帶了一些怒氣。

“我只聽你們統領說,可與中原的夏侯惇相媲美,以為西涼來的猛漢飲一些酒不在話下,所以才勸他多喝了兩杯,沒想到竟然醉成這個樣子.”

“若沒有酒量,便不該多喝,如今大戰在即,他卻不在,我如何與他商議?”

“我早與你們主公約定一起攻曹,如今壞了你們主公的吩咐擔當得起嗎?”

那西涼人立刻誠惶誠恐。

“郭將軍,息怒,息怒。

統領雖然不在,但有吩咐,我一定遵從.”

“郭將軍放心上千的西涼鐵騎,少了統領一個也不算什麼。

我們一定不會耽誤事兒的,請郭將軍吩咐吧.”

郭援等的就是這句話。

“既然你們有信心,那我也不再多說。

管理你們軍紀是你們家主公的事情.”

“快快去將你們的人馬糾集起來,在河邊列陣。

只等我派步兵渡河,開啟一道缺口,立刻安排你們渡河作戰.”

“遵命,遵命.”

這西涼人口中連連答應,趕忙轉身收拾兵馬去了。

卻不知郭援在這裡苦苦等待高幹,高幹也在苦苦的等待援兵。

高幹帶著一隻兵馬,準備與郭援匯合,共同攻打鐘繇,卻半路被徐晃攔截在這。

本要拼死一搏,奮力突圍,卻被徐晃結結實實的攔住。

而徐晃圍而不打,只將高幹攔在此處,使其不能與郭援會合,因此也沒有將高幹的兵馬迫使到絕境,他們便不肯再奮力的去和徐晃死拼。

高幹沒奈何,只能後退幾步,屯兵於高坡之上,暫時等待援兵。

“訊息還是送不出去嗎?”

高幹背對著落日,面龐隱沒在陰影之中,一臉陰翳。

“敵人嚴防死守曹兵不肯放人往郭將軍處.”

高幹知道自己被攔在這裡,一定是郭援那裡的計劃出現了變故。

果然非常的有信心能渡河擊潰鍾繇,但現在看來,鍾繇派出一路偏師分兵將自己阻攔在這兒,也必然是有足夠的信心能擊潰郭援。

這樣的變故,必須趕快通知郭援從長計議。

高幹瞭解郭援這個人剛愎好勝,絕對不能讓他輕舉妄動。

可是徐晃早防著他這一手呢,這一處高坡,雖說沒有被圍的嚴嚴實實,但也基本上是三兩步便有崗哨。

高幹往郭援處派去的傳信兵根本出不去。

如今從白天被堵到黑夜,整整四個時辰了。

“呼廚泉那裡也沒有訊息嗎?”

“沒有!”

高幹藏在陰影中的臉色更加的難看。

“該死的匈奴人,果然兩面三刀,根本不可信!”

“呼廚泉距離此處不過區區二十里路,他手下又多是騎兵,全力賓士不過半個時辰便能到達,如今等了他整整四個時辰,卻遲遲未動.”

“該死!該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太陽殘留的紅彤彤的臉龐一點點的被地平線所吞沒。

黑暗逐漸全殲了大地。

郭援穩坐中軍,在一處高坡之上豎起了大旗。

手下人搬了大石頭,砌了一個穩穩的坐處,鋪上了一層虎皮,讓郭援美美的坐在這裡,看著汾河上的點點星火。

因太陽落山而失去金光粼粼的汾水,如今又重新泛起了點點金光。

那是一艘艘要渡河的小閥,點燃著一隻只小小的火把,向著對岸衝去。

在郭援的大軍之下,如同無數的螢火蟲之災,一群群蜂擁的撲向了對岸。

漸漸的,喊殺聲已經響起。

可以明顯的看到那火光與對岸交接。

郭援的首批士兵已經開始登陸了。

“哈哈哈哈哈哈.”

郭援看著眼前的場景,仰天大笑。

“將軍為何發笑?”

一旁的手下趕忙問道,以免有自己不知道的軍機。

郭援淡淡的帶些得意說道。

“我笑我那舅舅,空有那麼大的名頭。

還被曹操委以重任,如今卻不知道怎麼半渡而擊嗎?”

“戰場上,到底還得交給我們這些勇猛精進的年輕人,打完了這一仗,就讓我那舅舅卸甲歸田,回家裡舞文弄墨含飴弄孫去吧.”

熟悉三國的人才能對鍾繇這個人說的頭頭是道,在官場和戰場上立下了怎樣的汗馬功勞。

但是,若不是對三國曆史感興趣,而只是有些文化修養的普通人,則更注重鍾繇的另一個身份。

書法家!鍾繇擅篆、隸、真、行、草多種書體,在書法方面頗有造詣,推動了小楷的發展,對後世書法影響深遠,後世尊為“楷書鼻祖”。

他的宣示表在後世不知多少人臨摹過。

“將軍,即便是您舅舅不知道行軍打仗,應當半渡而擊之,曹兵中人才眾多,難道沒一個能提出這樣的計策嗎?這其中會不會有詐?”

“哈哈哈哈.”

郭援笑著擺手。

“有詐?有什麼詐?不會有詐的。

他倒想半途而擊之,難道可以做到嗎?我們黃昏準備夜晚渡河。

若不是我們需要一些火把指路,連這些星星點點的火光都沒有,夜間只是勉強在河上行船,根本無法作戰.”

“我舅舅是個聰明人,不會這樣蠢的。

他當然是做足了準備,你看.”

郭援指著汾河對岸突然亮起的火光。

“這一排火光整齊而又嚴密,依然是我舅舅,早已在河流對岸排兵佈陣,準備好了迎擊.”

“他並非是沒有準備,只是夜晚水上不好夜戰,咱們不擅長水兵他們也不擅長。

所以乾脆放棄了水上糾纏,只等兵馬渡河之後,立足未穩,便在岸上予以迎頭重擊.”

郭援分析的頭頭是道,一旁計程車兵翹起了大拇指。

“高!實在是高!”

“不管將軍足智多謀,將軍的舅舅也是聰明絕頂啊.”

郭援被拍的馬屁非常舒服,而這士兵這時候誇讚敵方主將,也並不會讓他感到忌諱。

畢竟對面的是自己的舅舅,就算如今各位其主打起仗來誇他聰明,也不就是誇郭援的親戚聰明,龍生龍,鳳生鳳,這不是說郭援家裡基因好嗎。

“我軍已經立穩了腳跟,速速傳令下去,命令那些西涼兵上船.”

“是!”

這手下便翻身下馬,從高坡上疾馳而下,來到了在兩裡外的西涼兵陣團。

“傳將軍將令,西涼兵馬速速趕往河岸渡河作戰!”

他在馬上揮舞令旗高聲發出將令。

可回應他的確是一片安靜。

“傳將軍將令,西涼兵馬速速趕往河岸渡河作戰!!”

他以為是自己沒說清楚,便立刻高聲又重複了一遍。

這一次,回應他的卻是一片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兄弟們上馬開始作戰!”

那本來喝的醉醺醺的統領突然出現在了人群之中,翻身上馬。

一千名西涼鐵騎如狼似虎開始小跑起來,卻根本不往河岸靠近,反而衝著右邊的高崗衝鋒。

“你們,你們要幹什麼?”

那來傳令計程車兵此刻已經滿面驚恐。

只見那大鬍子統領一馬當先,獰笑著抽出了腰刀,黑暗中,刀光一閃,一個驚恐的人頭落地。

一千名騎兵動起來的聲勢,絕對足夠的引人注目。

此刻,無論是身處高崗的郭援還是在後方準備渡河作戰的過半計程車卒,都注意到了這裡的騷亂。

士兵們開始慌亂而郭援則是又驚又怒,心裡蹦蹦的直跳。

兩裡地的距離,對騎兵來說眨眼便至,幸虧郭援現在在高崗之上,立刻在高崗之上揮舞令旗,敲著金鼓下令。

“西涼軍叛亂,立刻絞殺西涼兵!”

這些西涼兵馬剛剛衝鋒起來,一群忠誠計程車兵便迎接到了他們的面前,慘烈的廝殺立刻展開,但是根本擋不住。

正如郭援想要讓這一千名兇猛的西涼兵做前鋒去擊敗曹兵,就是看準了他們衝鋒起來的實力。

同樣是這一千名西涼鐵騎在郭援軍中縱橫,造成的結果也是差不多的。

此時此刻,郭援根本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他要先保命。

令旗指揮之下,無數計程車卒開始往中間匯合。

在這高崗土坡之下,結成了鐵桶陣,緊緊的將郭援的帥旗保護起來。

這大鬍子統領便帶著西涼兵勢不可當的來回衝鋒了幾次。

不過這鐵桶陣也不是他一時半會能夠立刻突破的。

後方發生了騷亂,前線作戰的郭援士兵得不到支援,也已經開始潰敗。

河對岸的曹兵已經憑藉著郭援送過去的小筏子,開始準備渡河。

情勢萬分危急,雖然郭援一時不能死去,但大勢已去。

眼見的山崗下,西涼騎兵縱橫,勢不可當,眼見的汾水對岸,點點星火倒推了過來。

“沒法打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將軍,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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