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自己啃著乾糧,聞著帳外傳來的一陣陣的肉香味兒,面色如常。

曹司空命令就地解決軍糧已經有段時間了。

軍中軍糧供應困難,但張遼畢竟是這一路兵馬的主將,而且論地位,論武藝,都要輪到他先吃,因此,張良身邊的這些人一直沒有斷了軍糧供應。

不過,雖然圍繞著張遼中軍大帳這一圈沒有斷了軍糧,但對於整個部隊的戰鬥力來說,確實非常巨大的影響。

不得以停軍等待糧草。

卻只等來了曹司空就地解決軍糧的命令。

對於這件事,張遼並沒有太多的看法。

畢竟他一直以來都是認為自己只是一個武將,做好自己本分的事,不要聽耳邊許多閒言碎語。

張遼聰明的給自己定好了位,把自己當成一把鋒利的刀子。

而有了曹操的命令,軍隊果然很快就恢復了戰鬥力,僅僅張遼這一路兵馬近日來就連克六城。

聽說曹仁這段時間也打下了四座城池,而於禁的軍力比張遼這一路略微遜色,但是于禁為了將功贖罪,彌補在南方的戰敗,奮力拼殺,如今已經連續攻克了八座城池。

東線的戰鬥看起來一切順利。

雖然曹操那一路兵馬還被袁氏兄弟阻擋在了鄴城底下。

不過,鄴城畢竟是袁家經營了多少年的堅固城池,曹操想一時半會拿下也並不容易。

只等張遼這邊在東邊殺穿轉向西迂迴,攻到鄴城的北邊,兩面夾擊鄴城,逼迫袁氏兄弟做出反應,而不僅僅只是困守孤城。

鄴城的城池堅固,糧草充足,若只是讓這兩兄弟這樣死守,不知道打上兩年能不能打下來。

曹操顯然在這裡耗不起。

但是,如果將鄴城團團包圍,讓這兩兄弟處於一種看不見援軍的情況下,說不定會驚慌失措,倉皇北逃。

這樣一來,再堅固的城池也無法抵禦曹操了。

吃完手裡的乾糧,回憶了一下作戰路線,張遼又灌了兩口清水。

肉香瀰漫在整個軍營之中,包括張遼以及諸多高階將領,都是以身作則,率先的吃一些普通的乾糧,呵呵。

不要說前段時間缺糧的時候,中軍大賬這些將領們也都得保證能夠供應上乾糧。

如今不缺糧了,士兵們經常有改頭換面出去解決糧草問題的,在那農家收來了一些乾糧,也得先緊著張遼他們吃。

至於那外面燉的香噴噴的大肉,張遼他們是碰都不帶碰的。

自從有了曹操的命令,軍隊的戰鬥力爆發了不少,這才有了這段時間的連戰連捷。

包括。

軍隊士兵們晝夜征戰,付出的精力也不小。

若張遼離開自己親兵的範圍,再往軍營的外邊走一走,便能清楚的發現一切。

連番征戰之下,士兵們消耗的精力很多,吃不好,睡不好,難免看起來面容有些憔悴。

而刀不離手,鎧甲不離身,連續的砍殺,渾身被鮮血浸染,雙眼也都殺紅了,兩眼紅通通的,像餓狼一樣。

除了跟隨張遼身邊這些吃普通乾糧的人,他們有張遼的直接指揮,地位稍高一些,不像普通士兵所處的環境那麼惡劣,精神狀態也更好一些,兩眼不曾發紅。

吃完了飯,難得有片刻安寧,張遼可以在這附近散散步。

荒野之上,一片荒蕪,黃色的雜草中間漸漸萌生了些綠意。

南方的董良早已慢慢的減去身上的衣衫,但北方此刻仍然寒風呼嘯。

到處仍然是一片枯黃的景象,這難得的一些綠色,已經算是比較頑強的生物了。

即便是寒風肆虐的北方,被無情地抽打著的大地,也頑強的在這冰冷之中孕育著溫暖的生命。

一點點的綠意盎然,滋潤了張遼的眼睛,雖然口鼻中呼吸著的仍然是寒冷刺骨的寒風,但多少讓張遼感到有些清新了。

這些時日以來,略微有些糟糕的心情也得到了緩解。

就在軍營裡的炊煙漸漸的稀少的時候,彷彿天地都為之一靜,這是吃罷午飯難得的一片靜寂。

鄉野之中,白天最安靜的時候就在午後了。

即便是讓人感到懶洋洋的清晨,都還有一些雞鳴狗吠。

只有這午後的片刻,是一片慵懶。

馬上又要行軍,這麼一點點休憩的時刻,所有人都非常的珍惜。

突然,軍營的一角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還時不時的夾雜著一些慘叫和哀嚎。

這實在是有些煞風景,讓張遼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閉上了雙眼,將那眼前的綠色關在眼眶之中,慢慢的享受了幾何呼吸,綠色便在那嘈雜的聲音之中徹底的被驅散了。

軍營裡一切行事都有規矩,即便是吃飯的時候,也不可以這麼的吵鬧。

一般來說,高度緊張的軍營之中,如果有人大呼小叫,會刺激大多數人的緊張神經,很容易產生營嘯,所以這種發出亂七八糟聲音的行為是不被允許的。

張遼緊皺著眉頭往那發出嘈亂聲音的一角看去。

看清楚了是哪塊地盤,便皺著眉頭沉默了幾秒,於是便不再理會。

身為一名優秀的將領,軍營中的每一塊地方,張遼都瞭如指掌。

這嘈亂的角落裡,駐紮的應該是今天負責出去尋找糧食的隊伍。

由於曹司空就地解決軍糧的命令加了一個前提,那就是不能引起河北百姓的恐慌不能暴露是曹操的軍隊。

所以一開始的時候,大家尋找軍糧還是比較繁瑣的。

總要喬裝改扮一番,或者禍水東引。

慢慢的進行了幾次,便開始輕車熟路了,沒有了一開始的小心翼翼,膽子愈發的大了。

便有些人穿著軍裝去尋找糧食,惹起了一陣驚慌。

最後訊息傳到了軍法處,又被軍法處置了一批人。

曹操自己都曾說過,打仗就要靠紀律嚴明,當然,曹操的紀律嚴明,不像一些人以為的那樣,不攪擾百姓,不動百姓一針一線的那種紀律嚴明。

他的紀律嚴明是不能違背曹操的軍令,對於軍隊作風問題是不甚關注的。

而這些人被殺,也不是因為軍隊作風出了問題,單純的是他們違背了曹操的軍令,暴露了身份。

有了這些同僚作為前車之鑑,後面的人便又摸索出來了新的方法。

小心翼翼沒多久便又故態萌發,但是這一次,因為有了之前的教訓,他們選擇將所有人都殺光。

只要殺死看到自己的人,那就不算暴露身份,這樣一來又省時省力,不用再喬裝改扮,禍水東引。

甚至說可以多一些糧食食用。

一開始殺死的生命多了一些,糧食多的都吃不完,許多肉便白白的浪費了。

北方雖然寒冷,但那保鮮也只能保幾天,做出來的肉製成肉乾再揹著走,費時又費力。

於是乎便又有聰明人想出來了新的辦法。

把這些動物全都抓活的。

這些動物被抓了活口,便不用擔心他們四處亂竄,暴露自己的身份,填充到軍隊之中,可以讓這些動物發揮發揮一些力量。

他們有腿有腳,可以跟著軍隊走。

當然不會給他們吃的。

餓著他們,他們身體裡的廢物也就排完了。

這些動物們若是累死了,餓死了,剛好可以讓這些士兵們吃到一些新鮮的肉。

當然,張遼他們是不會吃這些肉的。

現在聽著那個角落傳來的一陣哀嚎和慘叫,估計這一隊士兵就是這樣操作的。

看來是把那個村莊裡所有的動物和家禽家畜都抓了活口。

吃肉吃多了容易上火,吃這種肉吃多了容易讓人精神不對頭。

但現在曹操幾乎也是在拼命了,一方面,後方軍糧供應不上,一方面攻打河北的時機馬上就要消失。

在時間的催逼之下,由不得曹操不發瘋,由不得曹操不讓他的手下士兵們全都瘋狂的肆虐起來。

“向西行軍.”

張遼並沒有去處置那一隻十分嘈亂的部隊,甚至等他們安定下來之後,才發起了行軍的命令。

現在張遼雖然對於這樣的部隊有些厭惡,但現實情況是,這樣的部隊卻得到了許多友軍的喜愛。

因為他們帶來了許多糧食。

……西南方向,夜城的城門緊閉,城牆上掛著一些殘碎的肉屑。

夯土的城牆時不時的有一塊發黑,這是乾涸的血跡。

城牆底下,護城河上漂著一些盾牌。

厚厚的木門,有著一些錘擊的痕跡,一些狼牙箭凌亂的紮在上面。

從城牆往外看,到處都是一片狼藉,看得出來,這裡經歷了一場場的血戰。

然而,這一場場的血戰,雖然表面上看起來讓城池變得狼狽,變得灰頭土臉,但對於城池堅固的鄴城來說,都只是皮外傷。

即便是曹操,也只能在中軍大帳遠眺著鄴城的城牆,心中暗暗嘆息,越急躁越感到無能為力。

只能拼命的把士兵送到城牆上,讓他去消磨鄴城的生命力。

一點點的磨,也要將這個城池磨下來。

可是這種情況是不能持久的,不停的在血肉磨盤裡消磨一樣,這些士兵們也認清了自己作為耗材的身份,難免對他們計程車氣產生許多影響。

曹操也不得不停下攻打的腳步,等待著張遼他們回來。

截斷鄴城的後路,將鄴城置於孤立無援的狀態。

他也是在賭,他就賭袁氏兄弟。

受不了這種孤立無援、困守孤城的狀態,一定會棄城逃走。

而在如今的鄴城之中,卻是一片歡騰。

袁家又一次的舉辦宴會。

照理來說,這是很不應該的,因為袁紹剛死不久,袁氏兄弟正處於守孝時期。

這個時候,自然應該披麻戴孝,不沾酒肉,不看歌舞。

但這樣的生活,本身就是十分枯燥無味的,對於這些從小生活在蜜罐子裡的公子哥來說,更是難以忍受。

正好可以藉著曹操連番攻打鄴城市遇到了不小的挫折這一藉口來舉辦宴會犒賞眾人。

事實上,袁氏兄弟私底下喝酒吃肉。

也是沒有什麼顧忌的。

把大門一鎖,旁人也不知道。

但他們覺得總是要舉辦宴會一起同樂才更舒服。

這宴會舉辦了兩天,昨日與今日卻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狀態。

昨日是曹操攻打的尾聲,完全判斷的出來,曹操遇到了挫折,攻擊陷入了頹勢,藉此舉辦了一場宴會。

但當時雖然已經感覺到曹操的攻擊已經進入了尾聲,畢竟還處於曹操的攻擊時間,袁氏兩兄弟仍然在共同的威脅下,緊密聯合,共同指揮,齊心協力。

也正是面臨城外曹操的大軍威脅,袁譚一路上節節敗退,退回了鄴城。

整個鄴城之中,勢力錯綜複雜,可是沒有一個人提起袁譚殺了袁尚倚重的謀士。

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

自古以來都是共患難容易,共富貴難。

昨日還面臨著曹操的攻勢,兩兄弟表面上和和美美,宴席上一片和順。

都互相打著氣,鼓著勁兒。

今天曹操的攻勢一停,這宴會氛圍瞬間就不對勁兒了。

兩兄弟坐定上首位置,手下人馬也各自坐定位置。

兄弟二人坐在上面一言不發,時不時的對視一眼,互相笑笑,逢場作戲。

宴席開始之後,互相同飲了三杯,再敬起酒來,就顯得陣營涇渭分明瞭。

上面坐著袁譚和袁尚兩兄弟,下面的無論是真的對對方陣營的人感到厭惡,還是為了向主公表忠心,表明自己的立場,都不能隨便的和對方說話了。

為了不過於尷尬,互相敬酒也只能敬自己這一邊的人。

可這樣一來,卻顯得更加的尷尬了。

坐在上面的兩兄弟,臉上的假笑幾乎都維持不下去了。

底下的情況幾乎把他們兩個的矛盾直接擺在了這明面上。

雖然他們兩個的矛盾一直都是明牌,但當兩人面對面的時候,連做樣子都做不下去,那是真的尷尬。

但此刻兩個人也顧不上面子了,表面上假笑著,互相敬著酒,其實都心不在焉。

如今曹操的攻擊暫時停止,說明曹操並沒有足夠的實力能將鄴城摧毀。

那麼這兩個人就要互相謀劃著要怎麼給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把對方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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