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真正的給孫權提了一些有用的建議。

如果真的能靠重金賄賂收買那些百越蠻族戰士。

也可以給周瑜多一點軍隊的支援。

“張師所言甚是.”

孫權忍不住的誇讚,但是張昭卻不以為意。

“我府中有一個叫嚴畯的,是個有才的。

前幾日讓我等商議派誰前去會稽郡出使。

我本有意舉薦他,讓他為江東效命。

可惜,卻派出了孫瑜.”

張昭沒頭沒尾的說了這一句話,孫權頓時也感覺非常尷尬。

是自己臨時的出爾反爾,讓張昭不得不改變主意。

說起來,在這件事上確實沒有張昭的問題,全是孫權自己心裡鬧彆扭。

所以張昭又提起這件事兒,讓孫權感覺很不好意思。

“不知張師可否請這位先生不計前嫌,出師會稽.”

孫權很尷尬的對著張昭說道。

“上一次本來是和他已經說好的。

只不過臨時不得不改變的主意。

這一次再讓他去,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願意.”

張昭這樣說,孫權也沒有辦法,可是手中卻是沒有合適的人選。

只能繼續委曲求全的拜託張昭。

“請張師務必勸一勸,就說都是我孫權對不住嚴先生。

為了江東的大局著想,請務必不計前嫌.”

“待嚴先生不辱使命,從會稽凱旋,我一定親自上門賠罪,並且厚厚賞賜.”

孫權表態表到這種程度,張昭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了,只是點點頭答應了。

至於張昭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誰也不知道。

談話就談到這裡,也就沒有再繼續進行下去了。

張昭起身離開,留下孫權和吳夫人在這裡。

無論一些時候鬧的多麼不愉快。

但是成熟的人為了利益總是要忍住。

下一秒,還是能夠談笑風生。

張昭來的這一趟,似乎只是和孫權吵了一架,然後給出了一些沒什麼大用的建議。

但是,這正是孫權和吳夫人的目的所在。

這種情況下,哪裡指望什麼神仙下凡,能夠力挽狂瀾呢?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一步步的推演,先做出一些決定,看下面的反應。

得到良好的反饋就繼續進行,得到負面的反饋就一點點調整,如果是全面崩盤,那也只能認命。

孫權和吳夫人最擔心的是如今大軍壓境之下,似乎每個人都要成為俘虜。

那就意味著,江東的局勢要進行洗牌。

吳郡之中,各大家族的都變成同樣的處境。

無論是向曹操投降,還是向劉備投降,眾人的頭上都多了一個主人。

那麼孫氏對於其他各大家族,就沒有了獨一無二的獨特地位。

既然大家都處於同等的地位之下,那麼,誰來做吳郡的主人?所有人都有機會探出自己的爪子,嘗試著抓一抓。

這才是孫權面臨的真正的危險,而不是被劉備所俘虜。

即便是孫權被劉備所俘虜,也少不了自己的榮華富貴,最差的也能當個縣長。

但是內部的權力鬥爭是更加殘酷的。

同樣是拿著吳郡向敵人投降,來換取財富。

沒有理由,只有你孫權可以去獻媚,而別人卻不成。

所以孫權要防備的就是這些和自己想要競爭的人。

這不是說孫權一定要投降,而是無論投不投降,這些人都已經生出了二心。

這些人反而不如像真正的敵人那樣堂堂正正,他們反而會真正的要孫權的性命。

找來張昭吵這一架,其實是試探張昭的反應。

沒有了周瑜,張昭就是江東最大的一股勢力。

只要張昭不對孫權出手,或者能支援孫權,那孫權就要有迴轉的餘地。

而從今天的局面來看,雖然兩個人大吵了一架,鬧得大家都不愉快,但是最後的結果還是好的。

槍打出頭鳥,富貴險中求。

想要獲得富貴就要出頭,但同樣就要冒風險。

看樣子張昭是滿足於目前的局面,寧可求穩,也不願意做這個出頭鳥,去拼一拼更大的富貴。

那麼這樣的話,無論孫權是做這個出頭鳥,還是其他和孫權敵對的人做這個出頭鳥,對於張昭來說都沒有區別。

那麼,張昭自然沒有理由去和孫權做敵對。

孫權畢竟明面上還是江東的共主。

沒有張昭這個絕對的巨無霸與孫權作對,孫權就還有自信應對其他的小打小鬧。

“母親,接下來該怎麼做?”

吳夫人安慰自己的兒子,說道:“不必擔心,短時間生不了亂子.”

“只要將訊息攔住,派人去將那些親戚看住。

他們不跳出來,吳郡就亂不了.”

孫權無奈又氣憤。

“值此危難之際,最讓我擔心的居然是可能會落井下石的親戚.”

吳夫人嘆氣說道。

“天下皆是如此,有情的少,無義的多。

真遇到了事兒,踹你一腳的反而還都是親戚.”

“你發達的時候,親朋好友,打也打不走,你待他們再好,等你落魄了,想找人幫忙,卻一個也找不到.”

“莫說是求人幫忙,就算是平常往來,不奢望別人幫助,他們都怕惹上麻煩,避而不見.”

“人性大抵如此。

為親的,只是生在一起,而未必互相友愛.”

“可為親的尚且如此,正要找到生死依託的好友,卻是一個也難。

你兄弟二人能與公瑾相交,也是生平幸事.”

“既然張昭不會生事,外面畢竟還有公瑾在。

撐過眼前這道難關,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孫權轉過來,握住母親的手說道。

“母親也要放寬心,保重身體。

只等會稽郡訊息傳來。

若會稽郡能夠安定,這事情還有轉機.”

“今日之時局,再危險,再困難,也不比一年前。

一年前我們都走過來了,還怕今天嗎?”

吳夫人好似很欣慰的拍了拍自己的兒子,接受了兒子的安慰。

當吳夫人沉靜下來的時候,孫權也獲得了感染,心裡有了主心骨。

吳夫人就將監視宗親的事情交給孫權來做,自己回了後院。

但是孫權不知道的是吳夫人心裡的擔心並沒有消減。

吳夫人表面上什麼事也沒有,心裡卻在暗中嘆著氣。

今天的局勢並沒有一年前那樣的危機和焦頭爛額。

而看似孫權與當初也已經不是同日而語。

但是吳夫人就知道,今天的事情比一年前要更難處理。

一年前的事情,雖然危險複雜。

但是隻需要膽大心細,抽絲剝繭,拉攏打壓,用心就可以解決。

但是今天面臨的是外敵入侵,堂堂正正的大軍壓境,靠小手段是難以解決的。

說到底,一開始就不應該興起這場戰爭。

這個時候,對劉備陣營裡的情報所知甚少,吳夫人就算是想用手段,也無處下手。

而事實上,即便是劉備的情報都擺在孫權這裡,想要用心計破壞這個陣營,也是不可能的。

這個陣營雖然發展的很快,一年之間就膨大成很大的一團。

但他的核心仍然是那麼一批人,他的構成仍然是那麼原始和純粹。

面對堂堂正正的公事,只有靠堂堂正正的迎敵。

陰暗的手段,畢竟只能放在黑暗之中。

政治的交換也只能放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

無論一些手段多麼的好使,多麼的讓人們習以為常,但是不能放上臺面就是不能放上臺面。

……董良邁步走進有些殘破的錢塘縣城。

丁奉,馬良跟在董良的後邊。

入目所見,處處烽煙,路邊,一團團的火柴噼裡啪啦的燒著。

到處都是暗色的泥土。

被血水浸入到夯土路里,又氧化風乾後的結果。

耳邊的哀鳴聲似乎沒有停過,夯土的城牆上也都破著幾個大口子。

道路外的草坪之上早已被踏的成爛泥,寥寥幾株運氣好的草,還昂著頭。

草泥裡落下的一些沒有被收拾走的殘肢。

滿地丟的武器還沒有被撿完。

一些箭矢或豎著或斜著插在土地上。

雖然錢塘的縣長闞澤並不以武力著稱,但是錢塘縣卻在他的手裡,給糜芳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兩天前,連續攻打了一天一夜,才將城池破開。

這還是在糜芳,李巨,陳到三人合力之下,才取得的戰果。

而李巨在攻打下錢塘縣之後。

立刻南下,協助施雲攻打富春。

凌晨時分,已經傳來訊息,富春已經被拿下了。

文武雙全的虞翻,對董良造成的麻煩,卻沒有這一個只會讀書的闞澤造成了大。

不得不承認,能將軍民團結一致,萬眾一心的敵人,比個人實力強大的敵人要可怕的多。

董良帶著衛隊邁步往前走。

糜芳還在城裡收拾殘局,管理各處。

反抗的這麼強烈的一座城池很難確定有沒有人在隱藏暗處,想要刺王殺駕。

孫策的例子在董良這邊一直都是反面教材。

董良在軍中以及民間進行教育推廣的時候,自然要編出一些有趣而又實用的案例。

孫策的草率和魯莽就是其中之一。

在軍中有孫策的例子,告訴將士們不可掉以輕心,不可孤軍冒進。

在明天和官吏之中,則以孫策的例子告訴大家可以管的嚴,可以殺的果決,但不能濫殺,暴殺。

孫策和孫堅身上的勇武。

是可以值得人們學習的。

但是這個時代並不缺少勇武的人,所以並不需要用這兩個人的例子。

而這兩個人的經歷,在董良這裡留有的價值,自然是身上的負面案例讓人們警醒。

這本來就是身邊的大人物。

民眾和士兵們學著也有代入感,也感覺比較深刻。

這正是歷史總結和個人傳記記述的優勢。

雖然人們經常調侃,人類在歷史上學到的唯一的東西就是什麼也沒學到。

但其實到底還是學到一些東西的。

中華的優勢在此就很明顯,悠久的歷史,廣闊的土地和詳細的記述,不管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總可以找到一些原型,讓人們借鑑學習。

而不至於完全的一頭霧水,這樣就可以應對的更有條理。

董良剛走到城門口,還沒有進城,陳到就帶著人出來了。

陳到時刻牢記著自己的身份。

雖然董良把他派出來幫助糜芳攻城,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第一要務還是保護董良的安全。

這不,董良才一出現,他就立刻過來了。

錢塘縣城畢竟是剛剛拿下來的地方。

說不準暗中會有隱藏的刺客。

有一些死忠分子對於城池被攻破不能接受,想要暗殺董良,也是可以理解的。

這自然也是從孫策身上學到的。

所以董良很小心的帶著衛隊,還讓丁奉和馬良在自己身後護持。

陳到也趕緊過來,保護著董良的安全。

眾人進了城。

街道上只有巡邏計程車兵。

入了縣衙之後,董良要見闞澤。

不多時,外面就有衛兵壓著闞澤過來。

董良才見人,連忙喊道。

“哎呀呀,快為先生鬆綁.”

旁邊人正在動手,董良就裝模作樣的湊過去,親自為闞澤鬆綁。

但闞澤,卻掙扎不肯。

“我既然兵敗,就是階下之囚,不必鬆綁.”

董良說道:“哎,這是哪裡的話。

先生乃是大才,區區不過千餘兵馬,就能阻擋我大軍一日一夜猛攻,給我們造成的損失實在不小啊.”

“先生一介文人,卻能使上下一心,抵擋我這邊武將數人。

像先生這樣的大才,怎麼能被這繩索綁住呢?”

董良還要解開繩索,闞澤依舊掙扎不肯。

“你我各為其主,不是一路人,請速斬我.”

董良嘿咻咻的笑著。

“先生這是說的哪裡的話?你是大漢的臣子,我主也是大漢的忠良,怎麼就不是一路人了?莫非先生不認這個大漢朝廷?”

闞澤被董良噎了一下。

腦子轉了轉,這才冷哼一聲。

“是我不認這大漢朝廷,還是你們不認這大漢朝廷?既然都是朝廷的忠臣,為何無故興兵,侵犯揚州?”

闞澤被抓了,自然知道這攻城的,其實不是百越叛亂,而是劉備派的兵馬。

“怎麼能叫無故侵犯揚州呢?”

董良到底還是幫闞澤把繩索解開了。

闞澤三十一歲,年輕的時候也窮,長得不高大。

又是學儒術,又是學數學。

董良則跟著關羽等人練武,身上還穿著甲冑。

所以才這麼大方,絲毫不怕這手無寸鐵的闞澤生什麼么蛾子。

……(感謝溫德索爾元帥的打賞,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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