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操作員已經洗乾淨了手,拿著毛刷蘸水,先給小豬清理一遍。

探索實驗的環境,一切要保證穩妥,最好將衛生條件先搞起來,所以先清理乾淨。

大師兄將腰間的木箱子放在地下,開啟之後露出了裡面寒光閃閃的十八般武器。

大刀、小刀、鉤子、鉗子、長針、彎針……看著就有點讓人不寒而慄。

“這怎麼還有錘子、斧子、鑿子啊?”

旁邊一個農官終於忍不住驚撥出聲。

他們早就互相通了氣兒,知道了對方的身份,自然明白身邊這兩個準備動手的是著名的外傷醫師。

那麼他的小箱子裡的十八般武器,自然都是用在人身上的。

可是錘子、斧子和鑿子實在是太聳人聽聞了。

“哦,這個呀,有時候用來開顱,有的時候用來斷骨,看情況用.”

大師兄頭也不抬,輕描淡寫的描述了一句。

這種習以為常、平平無奇的感覺,讓身邊的這些農官以及劉老漢都感到怪異。

看著這專業人士的操作,眾人面面相覷,不再說話。

大師兄一邊清理工具,一邊可惜的說道:“我這些刀子,這都是用鋼打造的,還沒在人身上用完一個來回呢,今年用完之後,可不能再往人身上用了.”

董良在一旁聽著一邊嘬自己的牙花子,看見刀槍劍戟這些武器只會讓人感到興奮,但看著這細細小小的醫學器具總免不了讓人渾身不得勁。

大師兄準備完畢,旁邊的二師兄一伸手就抓住了小豬的球球,下手又快又穩,小豬居然連一點反抗都沒有,儼然一副非常嫻熟的樣子。

董良詫異的問道:“你們以前解剖過小豬嗎?”

二師兄靦腆一笑,“畢竟你也知道,那種模擬的肉體很難得到。

以前跟著師傅練手藝的時候,就是在動物身上試的,十里八村殺豬的時候,我們都要湊上去一起學習學習.”

對於這個華佗師徒之中統一的說法,董良表示存疑。

狐疑的看看這兩人一眼,沒有再做聲,不過卻在心裡暗想,就依照華佗那一見面就敢往人身上開刀的性格說他沒有在人身體上試過,真不相信。

靠殺豬能積攢什麼解剖經驗呀?董良回想起腦海中不知在哪裡看到的隻言片語,古代肯鑽研醫術,懂得一些手術的醫生說不定真有人半夜去偷屍體。

至於華佗師徒有沒有幹過這樣的事,董良就不敢說了。

但董良對此表示懷疑,畢竟華佗都敢在人身上開刀,要說他沒在真正的人類肉體上試過怎麼想也不可能。

要試刀當然不能在生人身上,那麼到底是哪裡積攢下來的經驗,就不用再問了。

這種事情畢竟聽起來不好聽,還是別傳揚開來的好。

大師兄準備好了工具,最後摩擦兩下,發出金屬的聲音。

二師兄則將手裡豬的球球攥的更緊了一些。

這世間在場的所有人,無論是董良還是農官,亦或是早已收槍多年的劉老漢,時刻都有一種被抓住了命運的感覺。

這玩意兒恐怕就叫共情吧!雖然人很不應該和這小豬進行共情,但是眼前發生的一幕真的很難避免。

大師兄開始動手,輕描淡寫的將刀放在肉皮上。

“摁緊一點.”

“啊?”

“哦哦哦!”

農官這時收束自己的心神,全神貫注用力的將小豬按住。

他們雖然沒見過這樣的場景,也沒有經驗。

還是已經非常聰明的感同身受的想到了小豬將會發生怎樣的劇烈掙扎。

為了防止出現意外,一個個都使出了吃奶的勁兒。

冰冷的刀鋒接觸到小豬的肉皮上之後,小豬似乎也感受到了冥冥中的殺氣,開始越發緊張的吭嘰吭嘰的慘叫了起來,身體也在急劇的扭動掙扎。

沒有什麼寒光一閃,只是伴隨著小豬的慘叫,劇烈抽動的後腿和發力緊繃的全身,小豬的球球袋上就被切開了一個口子。

不愧是用來做手術的刀,磨的就是鋒利,如同熱刀切豬油一般,非常順滑。

二師兄把住球球的手衝著那個口子外面用力一掐一擠,不算太大的不可名狀的東西就擠了出來。

大師兄將刀放下,又做了一遍清潔,然後此刻正在顫抖著夾緊雙腿的劉老漢一把草木灰撒了上去。

不是大師兄沒有更好的辦法防止感染,只不過草木灰是最好的選擇,因為它便宜,容易得到,而且確實可以用來止血,有利於閹割小豬的技術傳播。

“好了,換下一個吧.”

就這樣在幾個男人一陣陣蛋疼的過程中,十頭小豬很快呢就徹底的被處理完了。

處理完後他們都吭吭嘰嘰的,一個個有氣無力的趴在地上,不願意動彈。

不過看起來似乎真的沒有大礙。

十頭小豬分到了兩個豬圈裡,其中五隻此刻還飲用起來了藥湯。

董良要給這十隻小豬以不同的照顧,進行對照試驗。

五隻精心照料的,防止其感染死亡,證明這種方法的可行性。

五隻比較粗放的照料的這是在試探小豬的生命力,試驗一下它到底能經受住多麼惡劣的環境。

最起碼實驗一下是否能在不進行精心照料的普通農家的豬圈裡活下來。

“這幾日你們就住在這裡吧,所有的變化以及資料你們都要記錄清楚.”

“遵命.”

董良囑咐著這幾個農官,他們幾個這些天就要住在劉老漢這裡了,小豬的生長資料都要靠他們來觀察和記錄,將來總結出來再推廣。

“老劉啊,這些天就要麻煩你了.”

“這是說哪裡的話,放心吧,都交給我老劉了!”

劉老漢拍著胸脯的進行保證,好話又說了一籮筐。

他是真的心甘情願的照料這些小豬,以及提供地方給這些農官居住。

畢竟他是有錢拿的。

董良已經支付了一大筆報酬。

只要當官的不搶錢,反而給他們錢,這些小民們才不會像流傳的那樣害怕與當官的接觸呢!劉老漢巴不得這些人可以在自己這裡多住一些時日。

畢竟一應消耗的物資一進一出,總是要在自己手裡留下一些的。

董良與劉好漢等人分別讓兩個醫生送自己回了自己的院子。

然後在院子門口與兩個醫生分別,目送著兩人離去。

兩人轉身離開時,老二還有些欲言又止。

董良只說,咱們認識那麼久了,你還不瞭解我嗎?放心回去吧,一切由我來處理。

這他們兩個才有些輕快的放心的回去向華佗覆命了。

董良回了屋,先叫人把丁奉叫來。

丁奉來了後,讓他乖乖的在一旁坐著,也沒有人說話。

丁奉很有眼色,看得出來董良找他是有正事,而且心情不佳,所以自己也是乖巧的等待吩咐。

等了一會兒,馬良並沒有回來。

董良在屋子裡踱步想了又想,又讓僕人去將陳到叫來。

卻等不多時門外傳來了動靜,陳到和馬良居然同時到了。

“怎麼樣?查清楚了嗎?”

“全都查清楚了.”

聽了這話,董良才輕快了起來。

“你查的倒還挺快的嘛.”

馬良笑了笑,搖搖頭。

“本來不該查的那麼快的,確實是個麻煩人物,還是外地人.”

“我暗中派出人去打聽那傢伙是哪裡來的人,卻被有心人注意到了,主動來給我提供資訊,這才查的那麼快.”

董良點點頭,哦了一聲,沉默了一下。

“可不要被人矇騙.”

“放心吧。

那人的身份我也查清楚了,不會被人們騙的.”

“以後搞這種暗中打聽的工作還是要小心點,別被人發現了。

這次被人主動找上門,難免被人小看呀.”

馬良的笑容一僵,這才明白了董良的意思。

“放心吧,我沒有怪你的意思,畢竟都是剛開始沒有經驗嘛.”

董良笑著拍了拍馬良,馬良低著頭撓撓撓腦袋,更不好意思了。

“說說吧,這麼囂張的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董良讓馬良和陳到都先坐下,讓丁奉加了壺水,倒了茶。

馬良和陳到將茶杯放在桌上,也沒有喝。

馬良道:“那人檢舉這群惡奴是一個叫焦矯的手下。

會稽焦徵羌,郡之豪族,曾經擔任過東漢徵羌縣令,所以世人都敬稱他為“焦徵羌”。

焦家在會稽郡是大家族,焦矯門客眾多,卻為非作歹,但焦矯卻予以庇護,放縱門客,當地郡守縣令都不敢幹涉.”

董良自己喝了口茶。

“會稽來的地頭蛇呀,當地的郡守縣令都管不了,大人物呀,難怪這麼囂張。

就是不知道當初我四萬大軍在會稽的時候,怎麼沒見他冒頭.”

馬良繼續回答。

“焦矯嫌貧愛貴,喜歡招待有名望計程車人,看不起出身貧困的人。

今天來舉報的就是一個當初被他羞辱過的人。

這個人和咱們還有些恩怨呢……”這一下引起了董良的興趣,難道又是哪裡來歷史名人嗎?“叫什麼名字?可將他帶來了?”

“叫衛旌,字子旗,廣陵人。

當年在會稽避難,耕讀度日,因為這個焦矯勢力大手底下的人也囂張,害怕被他們欺負,就和好朋友步騭一起前去拜訪,結果被他羞辱.”

“步騭?”

董良和丁奉的臉色精彩了起來,好朋友是步騭,那可不好辦了呀。

畢竟步騭是被龐統騙到了廬陵郡,被丁奉一刀斬了腦袋的呀。

“先將他請進來.”

不多時一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便從外面走了進來。

看其相貌平平,但頗有氣度,衣著樸素卻是好布料,骨架也不小,面板也粗糙,看起來確實是一個吃過苦的人,現在日子好起來了。

董良連忙站起身來,換了副面孔,熱情的迎接了上去。

“哎呀呀,莫非公就是俊賢衛旌嗎?”

衛旌有些懵,他也不知道眼前的董良為什麼這麼的熱情。

“學生衛旌,不敢稱賢,見過先生.”

衛旌的稱呼也很聰明,眼前這人年紀不大,官職很大,若不給一個合適的禮儀,顯得比較失禮。

但若是自稱小人下官,又顯得過於卑微。

只是在來的路上,聽到馬良要帶自己來面見他的先生,知道是來見董良,那麼自己也把董良當成學術上的長者也就算了。

董良帶著大軍進入吳縣的時候,張昭和孫靜親自迎接,那種威風衛旌是自己見過的,只不過自己是那後面的無名小卒。

自己自稱是學生,也顯出自己讀書人的身份。

不卑不亢有利於自己的求職以及順便報個仇。

當初衛旌避亂於江東,一個人窮困潦倒,適逢遇到步騭也避難到江東,於是二人一起種瓜養活自己,白天就到田裡耕作,夜晚就一起誦讀諸子百家。

焦矯門客放縱無理、胡作非為。

衛旌與步騭在其地盤上謀生,擔心被他們所欺負,於是共同帶著名帖和瓜果,前往獻給焦矯。

結果焦矯卻在屋內睡覺,把他們晾在了屋外很久。

睡醒了之後,透過窗戶看了他們一眼,便在室內高坐,讓他們在屋外坐著。

交談完畢,開始用餐,自己的大案上堆滿了佳餚美味,卻以小盤盛飯給步騭、衛旌,只有少許蔬菜而已。

所以衛旌一直大感恥辱。

雖然步騭說:“我等本是卑微低賤之人,主人以低賤之禮招待我等,本來就很恰當,有什麼可恥辱的?”

但是衛旌一直不能釋懷。

從吳縣來到了京口,正好見到了焦矯的心腹,果然這些人狗改不了吃屎,又在鬧事。

在衛旌的刻意注意之下,見到了有人前來調查這件事,一般旁敲側擊,發現後面藏著的是馬良。

馬良時常進出劉備的官衙之內,又是東部都督董良的隨從,他來調查這件事兒,說明後面站著一個地位更高的人。

衛旌意識到自己報仇的機會來了。

雖然兩年前自己和步騭一起效力於孫權,步騭得到了重用,自己還在蟄伏,畢竟自己一個窮到種瓜為生的人,想要出頭,不僅要靠才華,有的時候還要靠一些運氣,等到孫權注意到自己。

但步騭沒多久就死了。

會稽的郡守縣令都奈何不了焦矯,自己想要爬到這個位置,不知道要花多長時間。

歷史小說相關閱讀More+

從帝國開始的稱霸

支離破碎的心

大秦青竹你別跑

子安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