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這樣說,那你在這裡要對天發誓,給我做個保證.”

周瑜突然這樣說,讓董良十分的錯愕。

“我發什麼誓?我只是給你個建議,這事得靠你自己立大功去求天子,求主公。

你讓我發誓有個屁用啊?”

周瑜卻突然站起來。

扯著有些發白的嘴唇笑道。

“如今我寸功未立,反而身受重傷,纏綿於病榻,勞煩主公多次前來看望。

本就心懷愧疚,哪裡還好意思再去提什麼要求。

那你就不一樣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婚事將近,所以你既然想要說服我,那就必須得給我做個保證.”

聽到周瑜嘴裡不再是玄德公三個字,而是換成了主公兩個字,董良也是綻放了笑容。

但還是無奈的笑道。

“這給孫權封侯,本來是你周瑜請求天子的事,如今你周公瑾卻讓劉備的女婿向你保證將來給孫權留個侯位,這是發的哪門子的奇思妙想?”

“哈哈哈哈……”周瑜爽朗的仰天大笑,董良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周瑜似乎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虛弱,他的病好像並沒有那麼重。

“我聽說主公進入吳縣之後,孫靜與張昭共同敬獻彤弓一副作為賀禮,可有此事?”

“不錯,確有此事,不過主公固此不受。

公瑾怎麼看?”

周瑜也是一米八的大高個,和董良並排站在一起,甚是相得益彰。

此刻,我以為彎腰將頭湊到董良的耳邊,更添了一份活趣。

“非其時也.”

周瑜在董良耳邊輕輕的說了這麼一句,董良當即笑罵。

“亂臣賊子,亂臣賊子!”

面對董良罵周瑜是亂臣賊子,周瑜毫不介意,仍然只是微笑。

“你說我是亂臣賊子,我倒看你長得像反賊,咱們都是彼此彼此.”

彤弓,就是朱漆弓。

古代天子用以賜有功的諸侯或大臣使專征伐。

不是天子所賜,任何人不得亂用,因為這彤弓象徵的是天子的權柄。

孫靜在一年前與孫權的權利鬥爭失敗。

蟄伏了一年,重新的東山再起,心中雄心再度燃起。

拜見劉備的時候,與張昭一合計,兩人敬獻一場彤弓,這是在問劉備的志向。

劉備固辭不受表示自己不逾越禮制。

周瑜突然提到了這件事,又說非其時也,這意思就很明顯了。

不是劉備不能拿這張彤弓,而是還不到時候。

很多人對周瑜的印象是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就覺得周瑜是個儒將風範,胸中忠義正氣。

其實在董良看來,周瑜這個傢伙內心的叛逆未必比董卓袁紹少多少。

要知道,大漢朝廷雖然已經亂了,天子都握在曹操的手裡了,但是江東這些韓當等人仍然還是大漢的官吏,只不過可能是在地方上有勢力。

他們對待孫權仍然是將孫權當成朝廷封的一個將軍,是自己的上司對待。

只有周瑜這個傢伙,在孫權這個區區的將軍的位置都沒坐穩之前,就一心想著要孫權將來封侯封王。

依照董良的看法,這也是周瑜心中的傲氣。

以周瑜的這一身本事,輔佐的主公當然要稱侯稱王。

如今孫權既然死了,周瑜就憑藉著自己的功業,為孫權謀一個死後的追封。

至於周瑜新效忠的新主公,當然希望他將來能夠握一握天子的彤弓。

周瑜重新請董良坐下。

“對於你的事情,這段時間以來我可是打聽清楚.”

“當初你在許昌曹操後花園,就敢跑去拐走曹操喜愛的關羽,又帶著關羽一起到了汝南,等待主公.”

“建議主公不要再繼續和袁紹一起夾攻曹操,趕快南下,借道荊州。

袁紹幾個月後果然兵敗.”

“到了荊州,你要搞了印刷,教了庖廚,一個用來幫劉表大漲文壇聲望,一個讓劉表滿足口腹之慾。

狠狠的逃跑了,劉表又提出幫助劉表解決他兒子相殘的問題.”

“順利的從荊州借了兵馬。

趁著我們江東內亂的時候,取得了豫章和廬陵。

而後又以公子劉琦的名義向荊州要錢要糧藉機徹底掌握了交州.”

“我們在長江上的這一戰,也是你早已經將附近地形勘探,最終還親自帶兵在會稽埋伏了魯肅,拿下了我最後一路兵馬.”

“尤其是我聽說主公的長子劉封這個名字還是你給起的.”

“相比之下,咱們兩個誰是亂臣賊子,誰是反賊?”

周瑜擠的眉毛笑看著董良。

董良張張嘴,沒有說話,感到有些無奈,這周瑜到底是從劉備嘴裡得到了多少訊息啊?自己的底褲都被扒的一乾二淨。

董良突然有了一種中計的感覺。

看周瑜的樣子,剛才那麼虛弱,多少有一點演戲的成分。

知道了自己的那麼多訊息,自然也應該知道了自己千方百計抓他活口。

周瑜這傢伙不會是故意裝病,等著自己送上門來吧?就是因為覺得自己這個人有點門道,又對於自己一心要殺孫權感到不滿。

所以一直裝病不出,吊著自己,等著自己送上門。

讓自己給孫權一個妥善的交代,並且因為自己的地位特殊,也要從自己的嘴裡得到一個承諾。

“公瑾……”“你其實已經病癒了吧?”

周瑜正在喝水的動作一停,但也只是停頓了短短一瞬間,如果不是董良盯著,也注意不到。

只見他若無其事的笑道。

“雖未曾痊癒,但已行動自如,不過是這十來天的功夫了。

張,華二位長著確實是天下難得一見的神醫.”

董良磕了磕自己的牙,感覺自己是真上當了。

都怪自己太純潔,周瑜太狡猾。

自己因為擔心他的病情,讓華佗和張仲景共同為他醫治,但卻不想日日被他的病情進展所煎熬所以埋起頭來不去問他的情況,只一心的和闞澤測算輿圖。

董良氣呼呼的將手裡的輿圖扔到了周瑜的身上,砸了一下週瑜又趕緊拿回來夾在自己胳肢窩下面,站起身來就往外走。

“我本將心向明月,你卻給我耍心眼子,白給你準備這東西了.”

周瑜見狀趕緊去攔,從劉備這裡得知,董良是一個擅長給人驚喜的傢伙,他拿來的這小小一張紙,一定就是他打算用來說服自己的東西,一定是個好東西。

周瑜還沒來得及攔住董良,小喬就端著一個銅盆從外面走了進來,剛好堵在了董良的面前。

“存初先生那麼著急,往哪裡去?如今入了秋,咱們這的鱸魚正是肥美的時候,我剛弄了些鱸魚純菜羹,請先生在這兒嘗一嘗.”

小喬一片純淨溫柔的笑,卻剛好堵在了董良的面前。

在董良的眼裡,眼前這個純潔溫柔的小少婦遠沒有她表現的那麼無害純良,小小的身軀總透露出那麼一絲狡黠,分明是和周瑜沆瀣一氣。

哪裡是剛剛好端來了這盆鱸魚純菜羹,分明是早在外面等待,見自己要走,趕緊攔住自己。

經過小喬這麼一打岔,周瑜也就拉住了董良,在兩個人的熱情邀請之下,董良也就半推半就的又重新坐下了。

“好兄弟,你這裡拿的到底是什麼好東西?快給兄長看看.”

董良沒好氣的撇了撇嘴。

“我馬上要成為主公的女婿嘞,你叫我兄弟豈不是比關張將軍他們低了一輩.”

周瑜哪裡理會他的酸話嘲諷笑著說道。

“我給主公做臣,一不拉幫結派二不結黨營私,幹嘛要和關張將軍他們稱兄道弟,大家都是同僚,論什麼輩分啊…”周瑜一邊說著,一邊自顧自的開啟輿圖觀看。

一份尚且粗糙的草圖,卻讓周瑜瞬間安靜了下來。

兩隻眼睛像是粘在了圖上一樣,半刻也轉動不開,甚至眨眼都捨不得眨幾下。

董良的圖上雖然沒有標題,只是一份簡單的草圖,但是周瑜多年打仗的經歷,也讓他有觀看輿圖的能力。

一尺見方的圖紙,那中間偏上一點的位置,幾個小小的字分明寫著荊州豫州等的字樣。

把天下各大州郡聯合在一塊兒,卻還未必能佔下成人一個巴掌大的地方。

再看看那上面標註的兩條河水,江水,西北起伏的崑崙山,帝王封禪的泰山,吳郡旁邊的震澤,以及自己腳下京口的北固山。

這一尺見方的圖紙上,這巴掌大小的地方,分明就是大漢天下。

按照這份圖紙的顯示,九州之外還有萬萬裡的土地,是他們炎黃子孫尚未踏足的地方。

即便是以周瑜的心智,此刻也被震驚了,他跌坐在地,木木的轉過頭來,看向董良。

“這,這圖上所畫可是當真?莫要只是你個人之臆測.”

周瑜雖然不可置信的說著這樣質疑的話,但是他看著這神州大地各大山脈河流的標註的精確程度,便有一種震撼和信任的感覺。

而且依照正常人的腦子判斷,董良這麼重視這幅圖紙,並且認為他一定能夠將自己說服,自然不會搞一個假貨來這樣做文章。

董良嚥下自己口中的魚湯,咂吧咂吧嘴卻並不著急開口。

看著周瑜那小心翼翼的試探發問,看著他那副震驚的樣子,即便董良知道自己只是一個知識的搬運工,但也忍不住感到心裡得意痛快。

讓你奸似鬼,給我耍心眼子,給我下套主動往裡面鑽,剪了這幅圖,也得乖乖的給我震驚起來,震碎你的三觀。

今天先用這幅小圖征服你周瑜,改天再準備一副更好的將什麼臥龍鳳雛通通的震驚一遍。

讓你們知道知道董良我的真本事。

耍心眼子玩不過你們,論這個你們都是弟弟!面對周瑜和小喬焦急的眼神,董梁心裡暗爽,滿條斯理的點點頭。

“嗯,不假。

但有懷疑之處儘可派人千里去驗證,或許測量起來資料略有出入,但絕對沒有半分虛假.”

“彩!”

“彩!”

周瑜和小喬都忍不住喝彩起來。

周瑜那擦了白粉的臉此刻也掩蓋不住內裡的潮紅。

他激動的站起身來,兩隻手抖動哆嗦著,轉了半圈,狠狠的握住小喬的手臂抖了兩抖。

這才能真正的開口說話。

轉頭看向董良,心裡萬分佩服的說道。

“若此圖為真,兄弟真可謂是開眼看世界第一人也!天下如此之大,正待著我神州萬萬兒郎前去踏足。

當浮一大白啊!”

“小喬,備酒設宴,今日我與董兄弟不醉不歸.”

“坐,快坐!”

周瑜對待董良的態度越發的熱切了。

“我說,主公帳下人才輩出,名將猶如過江之鯽,不可勝數,董兄弟你為何這麼看重於我,看了此圖,我才真正的明白天下之大,才明白我的用武之地,才明白兄弟的用意啊.”

周瑜越說越激動,忍不住的搓手,擊掌。

看了這幅圖,周瑜是徹底的明白了,本來大漢萬里疆域已經足夠的遼闊了,可這遼闊之外,還有更遼闊的土地。

周瑜幻想著自己在陸地上繞著大漢天下走一圈需要多長時間,再想想大漢之外的土地,自己全部涉足恐怕花費一生時間,不,甚至三生都不夠。

然而,即便是如此遼闊的土地,在這幅圖上看起來也不過才佔了三成的面積。

另外七成都是和大江大河、大湖的顏色一樣呈蔚藍色,這正說明陸地之外七成都是水域。

如此廣闊的海洋,危險就危險在他大的沒邊兒。

因此即便是周瑜也只在近海敢航行。

如今海洋的面貌全部呈現在圖上當它不再神秘的時候,即便仍然充滿了危險,但是人對未知的恐懼已經可以大大降低了。

雖然一個人用盡一生的時間,沒有能力去將他全部的秘密解開,但子子孫孫無窮匱也,總有一天大漢的龍旗要插滿每一處海洋。

周瑜正是水上的英雄,董良是給自己畫出了一個大大的舞臺。

“難怪聽說兄弟年紀輕輕不日要在北固山下大講學,原來這心中真的有無盡寶藏.”

“講學當日,愚兄一定以弟子之禮,於臺下恭敬聆聽教誨,願以師禮相待.”

董良得意的搖搖手,指著這輿圖笑道:“此不過九牛一毛而已,何足道哉!”

周瑜這樣恭敬自然是猜測董良肚子裡還有更多關於大海的知識。

聽董良這樣吹牛,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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