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會就這樣虎頭蛇尾的散了。

許褚許定這些武官們都不去理會,曹操拿出來方略,他們實行就是了,戰場上用命,戰術上進行決策,戰略上卻並不多插嘴。

戰略方面不是交給將軍們定的,是交給統帥來定的。

最起碼以許褚他們的眼光還看不到。

文人們倒不乏有聰明的,尤其是一些外圍的文人,他們明白還是有許多機密,不方便讓太多的人知道。

看似虎頭蛇尾的大會,其實是給大家通個氣兒,讓大家緊張起來意識到,你自己主動的用腦袋去琢磨。

而關鍵的情報和決策,還得交給曹操以及荀攸荀彧他們來決定。

賈詡始終都老老實實的低著頭不說話。

散會之後,他乖乖的跟在隊伍的中間,悄悄的退走的時候卻偏偏被曹操攔了下來。

賈詡心中無奈,但表情上仍然沒有做什麼變化。

留下這幾個人談話,一直談到了日上三竿。

知道吃飽飯,過了晌午都有些睏倦了。

曹操自己也因為近來舟車勞頓,感到精力不力,不得已不歇一歇。

荀彧,荀攸仍然留在府中,幫曹操處理一些公務,賈詡終於得到了機會,得以悄悄退走。

賈詡低著頭走過一個角落,剛想出一口氣,突然一個人從陰影中竄了出來,嚇了他一跳。

定睛一看,原來是張繡。

張繡剛想開口,賈詡就迅速撲了上去,阻止了張繡說話。

又謹慎的看了看左右,見沒什麼人,才領著張繡往外走,一路上也是小心翼翼的避著行人。

離的曹操府邸比較遠了,賈詡才開口說話。

“你在這裡等我幹什麼?不要多生事,快快回去,莫要再跟著我了.”

賈詡知道張秀找他有事,但賈詡不想理會。

因此連問張繡都不問,就直接要和他分道揚鑣。

張繡當年與賈詡相識,還一起聯手幹掉了曹昂、曹安民和典韋,曹操都差點死在他們的手裡。

彼此之間也算是知根知底了,張繡自然瞭解賈詡性格。

所以他也有著自己的一套對付賈詡的手段,即便賈詡這樣說,他也並不理會,只是跟在賈詡的身邊,料賈詡也不敢驅趕他。

賈詡看著張繡這副無賴的樣子,也是感到無奈。

這種特殊的關頭,賈詡最不想的就是引人注目,能低調就低調,哪怕是剛才曹操單獨留了他們幾個說話,他也是略挑了一些不重要的談談,順著曹操和荀彧他們說,絕不做出頭鳥。

畢竟曹操都把他單獨留下來了。

他不可能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說,反而更顯得過分。

所以剛才曹操留下賈詡議事,賈詡的十分精力,有九分不用來想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上。

而張繡這般無賴的跟著自己,也必然是知道自己只想低調,不想在這特殊的關頭去觸曹操的眉頭,把事情搞得滿城風雨。

知識越多,才越有敬畏心,越聰明的人才能越瞭解到更多的情況。

賈詡就是知道內情的人之一,所以他自然知道如今的情況是多麼的危急。

故而他表現的比往常要謹慎低調的多。

兩人到了賈詡的家中,賈詡請張繡喝了茶。

張繡放下茶碗一抬頭,一張嘴,剛要說些什麼,又被賈詡制止了。

“你什麼都別說,你說了我也不會說。

喝的啥就趕緊走吧.”

張繡有些討好的笑了笑。

“咱們是什麼關係?有什麼不能說的?我可是把你當朋友啊.”

賈詡感到有些無奈。

“你要真把我當朋友。

你就不要為難我了.”

但張繡卻像沒事人一樣接著說道。

“咱們都是老朋友了,我還能不瞭解你?你既然把我帶到了家裡,那就說明這事情還沒到那種地步.”

賈詡這個人一貫會明哲保身。

如果事情真的嚴重到了那種程度,也許一定在見到張繡的第一秒鐘就大聲的呵斥張繡,然後立刻與他劃清界限。

事情嚴重到一定程度,就不是躲得過去的了,就需要表明自己的態度了。

而現在的賈詡,僅僅只是不想做出頭鳥,保持低調。

這說明對於他來說,事情還沒有嚴重到那種程度。

當然,這個嚴重的程度只僅僅對於賈詡來說,而不是對天下局勢,對曹操的局勢來說。

賈詡嘆了口氣。

“你找我到底幹什麼?”

自從投了曹操之後,他們兩個人的來往也不多。

畢竟他們兩個一起合夥,差點把曹操弄死,還弄死了曹操兒子和他侄子,還有他的心腹愛將。

他們兩個要再湊到一塊兒很容易讓曹操聯想起來一些不美好的回憶。

雖然曹操表示的寬宏大量沒有怪罪他們,但是他們最好有些自知之明,所以平時也比較低調,不怎麼的來往。

“今天曹司空到底找你們單獨聊了些什麼?”

賈詡搖了搖腦袋。

“這個真不能說。

既然司空單獨留我們聊了這些事,那就是不能讓你們知道。

旁的東西,你要想讓我提點提點你也就罷了,但這個東西說出去是要負責任的.”

其實賈詡和曹操之間也並沒有說什麼,雖然曹操和荀彧、荀攸討論了半天,但最終也並沒有討論出來什麼結果,畢竟不是一兩天、一兩次就能得出來的結論。

對天下大局大勢的把握,必須一點點的推敲,一點點的摳摸。

但即便沒有說什麼,賈詡也不會給張繡透露一星半點,因為自己是當事人。

“那現在的趨勢到底怎麼樣?劉備來勢洶洶,既然已經派了曹仁為何不繼續動兵?”

“你打聽這個幹什麼呢?上面讓怎麼做就怎麼做唄。

管他派誰出去打仗,反正又沒有派你.”

賈詡雖然答應了幫張繡提點兩句,但語句中還都是牢騷。

“哎,瞧你說的。

這司空什麼都遮遮掩掩的,我也搞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心裡吧,總是不踏實.”

“你把這情況給我說明了,我也好知道我應該怎麼辦。

畢竟,若都像你們所說的情況看起來比較糟糕,司空的心情又不好,我萬一觸了他的眉頭,說錯了話,那豈不是糟糕?”

“雖然他沒有計較過當年的事,我這樣做降將的,總是要小心一點嘛.”

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懼的,張繡現在就是這樣。

張繡也算是個人才自然是能敏銳的嗅到空氣中的不對勁。

但他情報不足,又不敢積極主動的去收集,故而就越來越恐懼。

曹操對他雖然不錯,沒有計較過當年他殺死曹操兒子的事,但那是曹操心情好的時候,萬一他心情不好,要拿人開刀,當然是他們這些往日裡有仇的,最容易觸黴頭。

但張繡的患得患失,此刻居然也勾起了賈詡的一些感嘆。

當初曹操連番幾次征戰,把賈詡和張繡逼上了絕路事後又寬宏大量的饒恕了他們。

那個時候的曹操是多麼的氣派。

“司空,他呀他呀……”賈詡唸叨著,一時間想不出來什麼好詞來形容。

“他可能是有些害怕?”

“害怕?”

張繡大為不解。

“他能害怕些什麼呢?”

“還能怕什麼?怕輸唄.”

張繡搖了搖腦袋。

“怕輸怎麼能算害怕呢?誰都不想輸,自然對輸有些抗拒.”

“不,不是這樣的,這次的情況有些不一樣.”

賈詡知道的情報比張繡多一些。

但並不想透露給張繡。

所以要單從邏輯上來讓張繡相信他說的話,還是需要組織一下語言。

一開始的曹操自然是沒有害怕的。

但是突然發現,從益州、涼州、徐州傳來的全部都是壞訊息。

天下間突然就舉目皆敵了。

並且,這些敵人似乎要聯起手來對付自己。

中原地區四戰之地的劣勢就顯現出來了。

這自然難免的讓曹操憂慮了起來,自己真的有力量對抗那麼多人嗎?連番損失名將和謀士讓曹操有些信心受挫。

但賈詡自然不能把這些情報都告訴張繡。

“不想輸是對的,但是不敢打,難道不是害怕嗎?”

“司空還沒到許昌,便將曹仁派了去,怎麼說不敢打呢?”

“那個時候只是想出其不意,讓曹仁去撿個便宜,若能打勝,自然會信心大振。

誰能想到,曹仁居然寸功未立,就遭遇了這麼多的困難,簡直舉步維艱。

自然會打擊信心.”

“曹仁畢竟只是先頭部隊,力量不夠,直接增兵不就行了嗎?不打一打,如何能夠知道輸贏?”

“所以我才說,司空是在害怕呀.”

張繡的說法自然印證了賈詡的論斷。

“這次面對劉備的威脅,無非有兩種辦法。

首選就應該是糾集大軍,直接與劉備進行決戰,以雷霆之勢將其擊垮。

退一步講,那邊謹守各處城門,避而不戰,堅持過這段艱難的時間。

慢慢的積蓄糧草,利用中原的人口優勢,積蓄力量,與此同時,等待劉備犯錯.”

“但第二種方法,那種被動的苦苦堅持,顯然是在處於絕對劣勢的情況下才會選擇的。

而司空擊敗了袁紹,正是信心大漲,四處征戰,全力擴充勢力的時候,怎麼會在這種時候進行猶豫呢?”

“自然就是真的覺得劉備的實力很強,不想打,不敢打.”

賈詡雖然沒有給出什麼真憑實據,但僅憑他所分析的曹操和劉備之間的關係,以及曹操的態度,確實也讓張繡理解了。

“難道現在的形勢比當初在官渡之時還要艱難嗎?”

當初在官渡的時候,曹操可是堅持到了山窮水盡的。

即便是劉備的勢力膨脹到與袁紹相當,可曹操也已經不是官渡的時候那個曹操了呀。

“不是這樣比的。

當初的官渡雖然敵人很多,但劉表等都因為種種原因未曾加入這場戰鬥,相當於與袁紹的單對單。

而當時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中間劉備在徐州、許昌做了幾次亂。

都被以雷霆之勢所摧毀了.”

“現在不同了。

劉備的勢力已勝於當初的袁紹,劉備向來堅韌不拔,敢打敢拼,可我卻處這四戰之地,困居中原,無險可守.”

“又因為現在家大業大,多少沒有官渡之時那麼的決然了.”

張繡聽到這兒,連連點頭,若有所思。

“看來,司空是有些患得患失了。

不過,照你說,這一仗能不能打贏?”

賈詡聞言一愣,他怎麼好妄下判斷?“世事難料,我又怎麼清楚?”

賈詡沒有給出肯定回答。

但是賈詡自己心裡也犯嘀咕。

曹操是因為近來多事,心態受到了些影響。

但如果算算硬實力,曹操能不能贏呢?算來算去也不好說,畢竟沒有真的見到劉備到底有多強。

不過,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損失些兵馬,然後困守中原吧。

中原雖然無險可守,但一座座城池倒也堅固,不是那麼好打的。

如果真的打不過,守城的話,也有的耗。

情況倒也沒有真的像想象的那麼悲觀,說起來,還是曹操不想輸而已。

“世事難料啊,世事難料.”

張繡感嘆了幾句,談到這裡的時候,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天下勢力的此起彼伏,此消彼長,變化的何其迅速。

他又看了兩眼賈詡,張張嘴,但還是沒把話說出口。

猶猶豫豫的就打算起身離開了。

賈詡卻突然一把拉住了他。

“我可警告你,不要在背後亂搞什麼小動作,惹出來了事端,我立刻把你賣了.”

賈詡一臉嚴肅的警告張繡。

當初官渡之時,曹操一些老部下都忍不住的暗中聯絡袁紹,如果現在曹操真的勢窮,又何況張繡。

畢竟,張繡和曹操之間還橫亙著血海深仇呢。

“放心放心,我能生什麼事啊?”

張繡一臉的不以為然。

說罷,便轉身向賈詡告辭離去了。

賈詡看著張繡離去的背影,不停的揣測著張繡到底有什麼想法。

張繡突然來找自己,問了這麼一通話,是不是有了二心。

應該不是。

估計還是心裡沒底,看場面上的情況詭異,所以才來找自己問問。

那麼現在他知道了情況,會不會做兩手準備呢?接下來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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