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子貢說齊伐吳
“我很早就聽說益州有天子氣。
包括我作為漢室宗親朝廷的忠良,什麼天子氣不天子氣的也無所謂了.”
“只是如今天下紛紛擾擾,各方諸侯逐鹿。
我劉璋能力有限,無力匡扶社稷。
也只能偏安一隅,護佑一方百姓,為大漢,為朝廷保留一方淨土.”
“如今,我益州物產豐富,百姓衣食豐足,家家安居樂業,治下能夠如此富饒,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並不想不自量力摻和天下的爭鋒.”
劉璋的房間裡,只有劉璋和張松兩個人。
正是張松前來求見,要和劉璋單獨談一談。
不過張松剛一表現他的意圖,劉璋就表示拒絕,搖著頭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劉璋如今也算得上是列土封疆的諸侯王,實在說不上是大漢的忠良。
劉璋的父親劉焉也是聽說益州有天子氣,才多番運作跑到了益州來當益州牧。
他的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而益州的百姓也實在說不上是安居樂業。
東州派和益州本地派爭權奪利,互相碾壓。
劉璋接位的這幾年,也是叛亂不斷,烽煙四起。
像甘寧就是當初在劉璋這裡叛亂失敗後,逃到了荊州。
劉璋的親家龐羲也在劉璋的命令下,多次出兵攻打張魯,只不過戰事並不順利。
戰亂不斷,又如何能夠安居樂業?益州又算得上是什麼淨土呢?而如今像龐羲這樣的人又偉大不掉,野心勃勃。
益州本地各方豪強與東洲派不停的騷擾百姓,掠奪百姓。
權勢的互相碾壓之下,夾縫生存的百姓們更是痛苦。
可劉璋實在沒有能力去控制任何一方,只能在中間和稀泥。
這益州實在說不上是多麼好的地方。
“他們在中原爭鋒,益州遠在西南,又有山河之故,地勢崎嶇難行,蜀道之難,非人力所可破.”
“咱們在這邊安心過日子也就是了。
中原地區人才濟濟,遲早有霍光、呂尚等人橫空出世。
待他們掃清寰宇,匡扶社稷,我們在朝見天子也就是了.”
“如今又何必貿然摻進去這漩渦之中,白白的惹火燒身.”
劉璋並不像他說的那麼老實,他也未必甘願將益州對新的天子拱手相讓。
但他現在說是這樣說的。
這樣的說法也符合劉璋的脾氣性格,劉璋就是一個沒有魄力的人。
所以他要留足餘地。
若將來天子有本事,那劉璋自然乖乖的裝成忠臣的樣子,若天子沒本事,那麼劉璋繼續做諸侯王。
或者說有了好機會,那就可以讓益州的天子氣真正的發揮發揮作用。
不過,劉璋雖然為自己的話裡留了很多餘地,但他的意思是很明確的。
他並不同意張松所說的趁此機會摻和天下大事。
固然趁此機會摻和天下風雲可以做到以小博大,爭取更大的利益的效果,但是冒的風險卻不小。
而劉璋的性格就決定了劉璋不是一個喜歡冒險的人。
他寧可繼續在益州龜縮不動,勢力沒有任何擴張,一點好處得不到,也不想去冒險。
張松被拒絕之後,他也有些急了。
心思電轉,努力的想著破局之法到底如何才能挑動起劉璋的興趣。
張松確實聰明,他很快就想到了。
“主公只偏安一隅,護佑一方只想讓益州百姓安居樂業,固然是對國家有利,對益州百姓負責。
可只保著一方平安,真的能做到嗎?”
“有什麼做不到,難道如今不就是嗎?”
“主公此言差矣.”
張松搖了搖頭,直起了身,不像剛才勸諫的那麼謙卑,他此刻彷彿是要激將。
“主公剛繼位之時,便有叛亂髮生,此後雖勉強平息,但益州並不平靜,多番對張魯用兵也無濟於事.”
張松一邊說著,劉璋的臉慢慢的變黑了,張松是要揭他的短嗎?尤其是提到了張魯,劉璋是非常的討厭張魯的。
至於為什麼討厭張魯嗎?這個劉璋輕易不怎麼提。
後來的人只知道張魯的母親非常漂亮,張魯的母親經常和劉焉來往,到劉焉的家裡去。
張魯也正是憑藉著母親的關係,得到劉焉的信任,才慢慢的起來。
“主公當初接位的時候就不安穩,如今似乎也並不安穩。
主公只說如今能安居樂業,可暗中洶湧流動,主公就真的不知嗎?”
“現在州中將領龐羲、李異等人都居功自傲,且心懷異志,這個時候如果還不趕快想辦法,益州將外有強敵攻擊,內遭亂民騷擾,必定走向敗亡.”
“主公又哪裡能夠得到這安然呢?”
想到了龐羲,劉璋確實猶豫了,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語氣艱澀的開口:“那麼,子喬又有什麼良策呢?”
看到劉璋終於開始發出疑問,張松高興極了。
雖然劉璋還沒有表現出來傾向,但他的情緒已經出現了起伏,安於現狀的懶惰也已經有了改變的意思。
張松自信一笑。
“主公想要護佑益州安居一方,可是那些東州兵恐怕不願意吧?龐羲、李異等人恐怕也不願意吧?”
“如今天下大亂,英雄多出於草莽,亡命之徒比比皆是.”
“主公雖然害怕摻和天下大事,會引火燒身,可那些想要用命換富貴的人數不勝數。
他們可不怕擔什麼風險,反而巴不得的去參與.”
“主公不主動的去參與,別人就會逼著你去參與,又哪裡能夠獨善其身呢?”
“置身於這人世之中,地位越高,牽扯的人就越多,就越身不由己。
主公身為益州牧,放眼天下,也難有幾人的地位能與主公相媲美.”
“主公治下百姓何止百萬?雄心勃勃之輩又何止數萬?這些人想要妄動干戈,主公豈不就是被動了嗎?”
劉璋沉默了。
確實手底下這些人越來越成為自己的心腹大患,尤其是龐羲。
雖說他是自己的兒女親家,但是近來勢力越來越大,為人也越來越囂張,屢屢有別樣的心思。
“子喬以為…如何才能安居一方?”
劉璋的氣魄實在是不夠,讓張松心中暗自鄙夷。
話都說到了這種地步,劉璋最想要的還是保底。
不去問如何能夠解決掉這些不聽話的事,而只是問自己如何能夠偏安一隅。
旁人是評價劉璋有自知之明,也好評價他沒有進取之心也好,估計也各有各的理由。
但張松這樣驕傲又自視很高的人,自然只會覺得劉璋無能懦弱。
“主公可知當初子貢說齊伐吳之事?”
“子貢說齊?”
“當初齊國要攻打魯國,孔夫子派子貢出使.”
“子貢說,魯國好打,吳國不好打,成功的說服了齊國國相攻打吳國.”
“這是因為齊國國相有不臣之心,有心向取齊王而代之,又怕有人反對。
所以在子貢的勸說下,攻打了吳國.”
“無論打勝或者打敗,反對自己人的兵力都會得到損耗。
那麼在齊國國相的勢力就越發的大了。
今天的情況與那個時候又何嘗不一樣呢?”
“只不過如今主公是齊王,龐羲是國相啊……”劉璋眨巴著眼,好像緩過勁來了。
“你是說要咱們先下手為強,派龐羲出征,讓他損兵折將,削弱他的勢力?”
“正是!”
劉璋就一臉為難。
“可是,可是,我也曾屢次派他進攻張魯,也是屢屢進攻不利,損兵折將。
可偏偏的,他在這益州卻越發的壯大……這?”
張松說道:“進攻張魯不過都是小打小鬧,又都是在咱們益州自己的地界。
這中間有的是文章可以做.”
“說不定他也正是用了這種計策。
主公,你派去的人放到戰場上,消滅反對他的力量這才越發的壯大.”
“可如今情況就不一樣了.”
“中原地區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歷代大規模征戰幾十次,是非曲折難以論說,正是在這個古戰場,決定了多少代王朝的盛衰興亡、此興彼落,所以古來就有問鼎中原之說.”
“如此大規模的征戰,哪裡容得他再做什麼小動作?他在這益州還有些手段可以使,到了外面,又非地頭蛇,憑藉他的才能又無法與爭奪天下的諸侯媲美.”
“只要到中原參戰,那就是別人利用他,而不是他利用別人。
那就是一波血肉磨坊填進去多少人命都是不夠的.”
“龐羲手底下能有多少人能在中原撲騰起來幾個浪花?用不了多久,他的勢力就會損失殆盡,而功勞則歸於主公.”
“一舉兩得,豈不美哉.”
劉璋眼神飄移不定,張松看著,顯然明白劉璋已經快要被說動了。
連忙的親切的拍了拍自己主公,“主公,最關鍵的是,出去送命的是龐羲,和主公毫不相干,您不用冒任何風險.”
不會冒任何風險,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劉璋真的心動了。
“那麼,那麼,確實是出兵好.”
“可咱們該幫誰呢?”
劉璋滿臉無辜的看著張松的醜臉盡是熱切的感情。
張松看著劉璋那頗有丰儀的臉龐愈發的覺得滿心厭惡。
“主公,幫曹操啊!”
“啊?曹操?”
劉璋驚訝極了。
“劉備也姓劉,我們不幫劉備?”
張松淡定的搖了搖腦袋。
“劉備雖然也姓劉,但是和主公你有什麼關係呢?你們兩個又沒有什麼交情.”
劉璋也搖了搖腦袋。
“可是我和曹操也沒交情啊,曹操也不姓劉.”
“主公糊塗。
曹操不姓劉,可是天子姓劉啊。
曹操奉天子以令不臣,佔的是朝廷大義,劉備是亂臣賊子.”
“主公要幫,當然幫曹操。
你和劉備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你和天子可是親戚呀.”
這個時候劉璋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我和劉備是八竿子打不著,我和天子又算什麼親戚?大漢道今日已經四百餘年了,隨便扔個石頭都能打死好幾個宗親.”
張松繼續勸說。
“沒權沒勢的,像劉備那樣出身草芥的,就是平民百姓。
可主公您不一樣啊,您父親就是州牧,現在您也是州牧,家世顯赫,現在還握有實權。
您就是根正苗紅漢室宗親當今天子的皇叔!”
“當今天子要是見了你,說不定比見當初的弘農王還親呢,他們還是兄弟呢.”
其實劉璋也不在乎幫誰,只要誰能贏,他幫誰就好。
親戚?親戚能值幾個錢?“我們幫曹操,曹操能贏嗎?”
張松激動的一拍手,自信滿滿。
“當然能贏.”
“我的主公啊,你想想。
當年天下諸戶共同討董,董卓何在呀?”
“徐州的陶謙與曹操作對,現在何在呀?”
“呂奉先也與曹操爭鋒,現在墳頭都很難找了吧?”
“其餘各路諸侯都不必說了.”
“單說最強大最顯赫的袁紹,如今又在哪裡?一直都是曹操笑到最後啊.”
聽到聽到這兒,劉璋也是一臉的凝重,神色鄭重了起來。
曹操的本事確實不容小視,他也經歷過數次起起伏伏,經歷過許多強敵,但是他是笑到最後的那一個。
張松接著侃侃而談。
“曹操的能力是經過驗證的,曹操的實力也是經過無數次考驗過的。
無論是多麼強大的敵人,無論是多麼危險的處境,曹操都挺過來了,而且越變越強.”
“劉備就不一樣了。
雖然劉備經歷的未必比曹操少,也是經歷一個數次起起伏伏,確實百折不撓,令人欽佩。
但他畢竟每次只能保證自己活下來,保證還有下一次東山再起的機會,卻不像曹操這樣越打越壯,像曹操這樣每一次都能勝利.”
“如今劉備確實壯大起來了,能和曹操分庭抗禮,可他卻沒有經歷過什麼強敵的考驗。
他到底有多少戰鬥力,誰也不知道.”
“而曹操的人確實經歷過無數次惡戰下來的根基.”
張松搖頭晃腦的有些輕蔑。
“更不用說曹操與劉備數次的交戰記錄,劉備一直以來還都是手下敗將的身份吧?”
張松說了一通,劉璋都感覺腦子暈暈的。
聽他這樣說,確實好像是曹操的贏面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