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後世許多的文學作品和影視作品打底,董良雖然不懂什麼軍事指揮,但是有些話卻是深深的印在他的腦子裡的。

不打無準備之仗,以及對於情報的重視。

許多名將也是意識到這種問題,並且戰爭時也十分的注重情報工作和事前的準備,但董良畢竟是不同的,他準備的太早太充分了。

有他在高層如此的重視,上行下效各方部隊也總會受到他的影響。

甘寧站在合肥城樓上,摸了摸自己有些肥肥的肚子,從高處往下看去。

往城裡看,人群熙熙攘攘,頗為繁榮,與他剛來的時候,城中到處都是饑民,人人衣衫襤褸的景象大為不同。

往城前城後看,從高處向下俯視遼闊的巢湖,煙波浩渺,頗為壯觀。

朦朦朧朧的水汽之間,幾座同樣雄偉的堅城與合肥交相輝映。

剛來到合肥的時候,城中的管事還是劉馥,他帶著人用河邊的葦子編織起來鋪在土牆上,儘量讓合肥這已經坍塌的土牆堅持的久一點,不要一下雨就被再次完全沖垮。

那個時候的合肥,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土牆的斷面裸露著,潮溼的水汽不停地侵蝕著城牆,微微一點細雨,便可以看到如同黃湯一般的泥流從牆上往下滾。

而那樣殘破的一座城,在甘寧和鄧芝的經營之下,如今成為了一個擁有數丈之高的堅固城牆的雄壯城池。

並且在周圍修建了許多輔城和堡壘,一座座堅固的城池拔地而起。

這讓甘寧充滿了滿足和成就感。

從合肥向北,地形雖有起伏,但依然有大片的平地。

看起來交通並不困難。

但這都是假象。

尤其是現在開春的時候。

溼溼潤潤的水汽早就將這路面浸透了,若沒有陽光暴曬幾天,這地面總是溼的。

兩淮之地,春天小雨不少,雖然和夏日暴雨過後,到處都是坑滿溝滿,河汊爛泥不同。

但這看似有些平地,踩上一腳過去,附著在表面上的泥巴就會把你的腳給劃開。

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不了幾步,也一樣是要帶上一腳泥。

即便是長時間生活在這裡的人,能儘量減少這種地質的影響不影響到自己的行進速度,但深一腳淺一腳,蹣跚的走路姿態卻改變不了。

甘寧登高望遠,這不,遠遠的就看到幾個腳步蹣跚的弟兄回來了。

合肥這邊熱火朝天的建造的時候,兩淮之地一不知道被撒進去了多少的探子。

每一條河流,每一座山林,如今都已經落在了地圖上,被標註的清清楚楚。

哪裡有隱蔽的道路,什麼地方可以勉強的行走,騎兵什麼河流可以在什麼季節運送多少兵力,都已經進行了詳細的分析。

同時,這些探子們在山邊路角或是特意的放置幾塊石頭,或是特意的挖上幾個小坑,或是砍伐一些樹木做下記號。

若下一次前來查探的時候,這些記號沒有變化,那說明可能並沒有什麼人經過。

若是這些記號的變動很大,那就說明有大部隊從此經過,或者是秘密行動。

甘寧的目力不錯,這幾個人來到城下,離得近了,便能看到他們與往常一樣,又是一身泥。

鞋子上厚厚的一層泥巴便不用再說了,時不時的穿越于山林中上坡下坡,被稀泥滑倒也都是很正常的。

所以他們不光是腳上全是泥巴,腿上、胳膊上、前胸、後背甚至頭髮上粘的都是一些泥土。

有些不注意的臉上殘留了一些黃灰,估計是栽了個倒栽蔥,臉上沾了泥,沒有注意就風乾了。

“放下吊籃.”

甘寧一揮手。

“是,放下吊籃!”

士兵吆喝了一聲,在下方甕城上準備著計程車兵便將吊籃放下。

將在外探查情報的兄弟接回來。

鄧芝還沒有離開的時候劉備就已經秘密的下了命令準備作戰了。

如今合肥城中的外圍修築全部停止,其餘各大門全部關閉,不許任何人進出。

只在東南角一處背靠巢湖的水門正常開著。

需要的糧草物資,防守或者是攻城器械,都不停的透過巢湖的水路運送到合肥城中。

曹操的兵馬沒有監視水上的能力,合肥城背後的水道船隻穿梭不息,但從北邊看卻是偃旗息鼓,毫無動靜。

同時水上運送糧草輜重不用擔心被斷了糧道。

向著西北方向的幾個大門一關,只留著這一處水門合肥城就已經列入了不敗之地。

這幾座在自己手中一點點搭建起來的城池甘寧對他們有著充分的瞭解。

不親自修建一座城,即便是參加了許多次的戰鬥,總會感覺霧裡看花一般。

親自修建了一座城池之後,這座城池的優劣便全都在甘寧的掌握之中了。

先不說北上攻擊的事情,單論防守,甘寧是完全不將曹操放在眼裡的,雖然這些有甘寧未曾與曹操怎麼交過手的緣故。

不多時幾個風塵僕僕的兄弟就全都上來了。

繞著甕城走上了城牆上面的閣樓。

“將軍!”

“不必多禮.”

“如何?可曾發現什麼異樣?”

“一切如常,未曾發現什麼異常,弟兄們往日做的些地標和記號也都沒有受到破壞,應該沒有大量人員往來.”

甘寧點了點頭。

“如今大戰在即,對抗曹操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弟兄們還需多加小心,辛苦各位兄弟了.”

“你們先下去洗漱,休息休息,後面準備了好酒好菜,你們都用一些.”

“多謝將軍.”

看來曹操還沒有來呀,難道他還沒有感受到這兩淮之地緊張的局勢嗎?甘寧遠遠的眺望著城外的山林,默默不語。

“這一趟還挺輕鬆的呀.”

“可不是嗎,說到底,也是都習慣了.”

“是啊,是啊。

不過這一回雖然道路難走一些,但是一路上可比往常風平浪靜多了.”

“這兩淮之地慌亂了不知多少年了,梅乾那些人將兩淮之地最後的元氣全都帶走投奔了咱們主公,這地方可真是千里難有人煙,只不過零散的有些流民.”

“不說了,不說了,快快回去休息,走這一趟雖然輕鬆,也挺累的,不過萬幸沒有碰到劫道的.”

幾個人一邊聊著,一邊順著城牆往底走,竊竊私語的聲音傳到了甘寧的耳中。

“你們先等等……”已經過了個拐角的幾個人又重新的回過身來,疑惑的看了看甘寧,也不敢怠慢,趕緊又爬著臺階走到了甘寧面前。

“將軍?”

“你們說這次比往常順利的多?”

士兵撓了撓臉,不明白甘寧是什麼意思。

“呃,對,是比往常順利一些.”

甘寧面無表情。

“說說看,怎麼個順利法?”

“呃,將軍,你也知道這兩淮之地很難見到什麼村莊了。

這邊的百姓都被折騰的不輕啊,死的死,跑的跑,基本上本地沒什麼人了.”

“原本有雷緒、陳蘭這幾個巨寇在這邊聚嘯一方,這幾位將軍不是已經投靠了咱們了嗎,兩淮之地,最後的地方勢力也沒了.”

“原本這合肥城中的劉馥也被咱們抓了.”

“咱們兄弟這段時間以來,出去探查情報的時候,一般很難遇到人,但畢竟咱們是出去探查情報的,遇不到人也要往犄角旮旯裡鑽,就難免會遇到零零散散幾個或十幾個抱團取暖的流民.”

“後來,咱們弟兄出去的多了,動靜稍大一些,也容易被人家發現,這些人便把主意打到了咱們的身上,想要弄些吃的喝的.”

“這就是我們出去會遇到的麻煩了.”

對此,甘寧也是早有耳聞,一波一波,不知道出去了多少波的探子,這樣的情況,自然也早早的呈到了甘寧的桌前。

“這不算什麼麻煩吧,我們不是解決的很好嗎?”

甘寧淡淡的說了一句。

一來是分佈於兩淮之間的流民,過於分散規模太小,他們沒有辦法進行規模性的處理。

而這兩淮之間剩下的這些人,一個個也不知道經過了生活的多少磋磨,固然有些人淪為了流寇,但只要不是窮兇極惡之輩,都不該死。

反而大多數人都有些可憐。

一來是為了外出蒐集情報的時候少受到攪擾,不要再經常被這些人打劫,即便是一群餓的都皮包骨頭的人,手裡拿著木棍或者石頭,連像樣的武器都沒有,自然不會是這些經過訓練精銳的探子的對手。

但這些人為了一口吃的,都是要豁出命來的,以死相拼,總還是麻煩一些。

二來是這些人並無過錯,只是迫於生計,無可奈何,劉備又不是那種會對普通百姓出手的人,甘寧和鄧芝自然也要想辦法如何解決這部分人,卻不能隨意的傷害他們。

三來,合肥城池的修建正好需要人手,或者說,整個揚州、交州到處都缺人,這些人剛好可以成為勞動力,只需要給他們一口吃的,比從徐州買人還要划算。

所以這些探子裡就立了一個規矩,外出若是碰到了這些流民,略微做些考察,觀察一下他們的居住地,要是沒有吃過同類的,便可給他們指一條明路。

告訴他們往合肥去,在那裡可以討一份生活。

士兵尷尬的笑了笑。

“將軍,是我們不好,不該說那些人是麻煩.”

“只不過往常也會經常碰到一些零零散散的人,總要查探一下他們的來歷,然後再給他們指路,向他們宣講咱們合肥的政策.”

“所以我們總是要在這上面花一些時間,耗費一些精力的.”

“但是這一次出去,一路上卻沒碰到什麼人。

所以才能早早的完成任務,早點回到成都休息。

這才說運氣好了一些.”

士兵的這種想法,說明他有點想清閒,這都是人之常情,甘寧也不會怪他,士兵也知道不會受到懲罰,但是當著領導的面這樣說話,總是會感到有些尷尬。

“一個都沒有碰到嗎?”

“我們這一隊確實是一個都沒碰到.”

士兵搖了搖頭,十分肯定。

又笑著拍馬屁。

“咱們合肥城建的這麼好,即便是生活在這附近山林裡的流民也應該知道,再加上咱們的政策如此的仁德,吸引了不知多少人來合肥定居.”

“想必這附近的可憐人都已經得到了拯救,來到咱們合肥過上好日子了,這可都是多虧了將軍啊.”

甘寧笑了笑,隨手照士兵的後腦勺來了一巴掌。

他們這些粗人表示親近的時候都這樣幹。

“好了,不要拍馬屁了,先去休息吧.”

送走了這一夥人,甘寧坐在城頭上,愁眉不展,冥思苦想,一直覺得自己忽視了什麼。

枯燥了幾個時辰,迎來了一隊又一隊的人。

甘寧又全部照原來的話都問了一遍。

按照問到的情況,以往能遇到十個人,這次估摸只能遇到一個。

難道真的是兩淮之間的窮苦人都已經得到拯救了嗎?屁話。

甘寧根本不信。

且不說即便是人煙稀少,被摧殘的無以復加的兩淮幾乎找不到一個完整的村落,即便如此,散落於兩塊山林之間的災民也不是區區一個合肥城能夠解救的完的。

更不用說北邊還在源源不斷的製造著更多的災民。

雖然那些災民都在曹操的控制下被榨乾最後一滴血很少能從那邊逃過來,幸福的成為一名流竄於兩淮山林之間,食不果腹亦不蔽體的流民。

所以這一次士兵們沒有見到流民絕對不正常。

流民的神秘消失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甘寧絞盡腦汁也很難窺探背後的奧秘。

但是甘寧不需要得到一個百分百正確的答案。

他只需要知道這裡面有蹊蹺就足夠了。

如今還有什麼事擺在眼前,能夠引起這樣的奇怪現象,並且給甘寧等人帶來足夠的威脅的?自然只有曹操!雖然做的那些記號都沒有發現什麼異動,這也很有可能是統兵的人注意到了,或者是來的人還不多,亦或者是敵軍將領天生的謹慎,小心謹慎的不留任何的痕跡……“乘坐赤馬舟,速速將這份情報送到軍師手上!不得延誤!”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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