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肅和潘璋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五千精兵在他們的管理之下,軍容齊整。

魯肅將縣衙諸事囑咐給隨侍小吏。

將連老鼠都找不到一隻的府庫封存之後,便與潘璋一起準備領兵出征。

全副武裝、刀槍林立的五千精兵行走在太末縣內。

並不寬敞的大路上。

哪裡還有什麼百姓敢在路邊穿過,都早早的躲在房裡,從窗戶偷偷的窺探。

盔甲嘩啦嘩啦地作響。

腳步聲雖說凌亂,但比起往常嘈雜的街道還是顯得聲音十分的整齊。

路邊房屋裡的百姓。

看著士兵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地離去。

直到走過一個拐角,士兵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漸漸地,連聲音也聽不見了。

躲在窗戶的百姓們才能偷偷地長出一口氣。

這些士兵給他們的印象太壞了。

雖然後來有魯肅的約束,再也沒有發生什麼惡性事件。

但是,和一群手持利刃的暴徒朝夕相處,總是讓這些孱弱的百姓心裡害怕。

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就只能被動的接受別人的欺凌。

雖然是大多數百姓並沒有被欺負。

但是說不準他們什麼時候心血來潮,那對於百姓們就是滅頂之災。

如今,這些瘟神終於離開了。

百姓們和這些士兵絕對不是一條心的。

孟子之所以勸諫齊王,如果燕國的百姓能簞食壺漿的迎接王師,那齊王就可以佔領燕國。

但是,孟子自己也明白,這種簞食壺漿迎接王師的事情是非常罕見的。

對於軍隊這個暴力機構,大多數普通百姓都是避之如蛇蠍。

魯肅和潘璋領著兵就出了城。

看著迤邐的軍隊堵住自己,心裡還有些緊張。

魯肅是一個志向遠大的人,他在老家屯糧,養部曲。

雖然最後都便宜了孫策和周瑜。

這一次,算是自己出道第一戰,可得打出來風采才行。

魯肅望向城外大路,如今夏末秋初時節,正是草木茂盛之時。

密密的枝葉與雜草,將這大路壓的好像羊腸小道。

但在魯肅看來,眼前卻是一條沒有阻礙的光明之路。

魯肅坐在馬上,正躊躇滿志。

潘璋卻撓著頭,忍不住拉了一下馬韁,湊過來問道。

“子敬如今已經出了城外,旁邊再無旁人.”

“五千將士也無外人可以接觸,都督到底有什麼安排,此時可以告訴我們了吧.”

為了保證打贏這一仗,周瑜做了很多的考慮。

讓魯肅詐病黑車渡江南下,連自己麾下眾將士都不知道魯肅到底去了哪裡。

就是為了保密,防備著吳郡裡的奸細。

孫家宗親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搞不清楚誰就包藏禍心。

這普通計程車兵之間也說不定就是老鄉關係。

孫賁、孫輔已經投敵,孫暠被孫權用手段害死。

還有多少姓孫的對孫權不服,或者想要自己擁兵自立,再或者想要爭奪孫氏族長之位繼承孫氏基業?沒有人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裡下手。

也沒有人能猜到這些人的底線到底在哪裡。

權力鬥爭總是骯髒的。

周瑜不敢保證在這種與劉備大戰的時候,有沒有人在背後捅自己刀子。

依照這些人的眼光,如果劉備願意讓他們當孫氏的族長,或者封他們一個太守,他們肯定也會十分樂意的將孫權的人頭送上。

畢竟在他們看來,一個太守已經不辱沒祖宗了,也算是順利的繼承了孫堅和孫策的遺產。

畢竟連張昭這樣的賢人都只是想讓孫權做一個太守,一個雜號將軍而已,只要能保全孫氏的宗廟,張昭是不介意孫權隨便向誰投降的。

在這個時候,想做軍閥,割據一方的有很多,但除了已經死去的劉璋的父親,以及淮南的袁術,真的敢把眼光放到天子寶座上的人還是少之又少。

即便是曹操,如今也只能算是一個權臣,而不能算是一個篡逆之輩。

諸如劉表、馬騰之流,割據一方已經讓他們十分滿意了。

並沒有什麼一統天下的雄心壯志。

而相比之下勢力更弱的江東孫氏,又屢遭劫難,揚州四處反叛。

他們對未來的期望則更小,成為一方地頭蛇就已經非常滿意了。

孫氏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滿意於這種地頭蛇的地位,這些人並不支援周瑜拼盡全力去打這一仗。

畢竟,對於他們來說,無論是投降曹操,還是投降於劉備,都算是有功之臣。

但是如果打仗打輸了再投降,那個時候就是有罪之人了。

所以周瑜必須要防備著他們。

但是,防備這樣錯綜複雜的地頭蛇,就意味著必須要防備著所有計程車兵。

沒人知道魯肅手下,這已經精挑細選過的精兵,到底有多少人是奸細。

即便不是奸細,這些人也各自和孫家的各個公子有著或多或少的聯絡。

他們也未必會支援周瑜去打這一仗,也許對於這些士兵來說,也更傾向於這些孫家的求和派之間的選擇。

畢竟是用他們的命去給孫權拼一個爵位。

如果沒得選,他們也只能給孫權拼命,但是如果其他的孫氏給了他們另外的選擇,不打仗而投降。

他們也沒有什麼意見。

甚至是更傾向於不打仗,這不用他們拼命。

軍隊行走於密林之間。

四周被樹木和山川所包裹,似一顆小石頭落入群山之中,與人世所隔絕。

這個時候,再也沒有了洩密的危險。

魯肅看著潘璋,笑著說道。

“是告訴你們的時候了.”

“都督讓我們帶著這五千金兵,從武夷山北邊翻越西行,原來的吩咐只說是從鄱陽偷襲劉備.”

“如今到底怎麼安排,還要我看看這錦囊妙計.”

魯肅一邊笑著,一邊從懷中取出一個密封的小竹筒。

遞給潘璋,兩個人共同檢查密封。

確定沒有人中途私自開封之後才將其開啟。

周瑜具有遠見卓識、超群的目光。

早早地將魯肅藏匿於太末縣,就是將魯肅作為最終的底牌。

戰略上預見了此處奇兵的重要性。

但是根據事態的發展,臨頭來具體的戰術還需要進行安排。

魯肅藏匿於太末,遠離主戰場。

那邊的戰報傳到這裡來會有很大滯後。

尤其是為了不暴露魯肅的存在,還不能對這裡進行特別的照顧。

因此,為了讓對外面具體局勢不清楚的魯肅作出清楚的判斷,周瑜必須幫助魯肅進行戰術安排。

這竹筒中的錦囊妙計,就是給魯肅和潘璋的建議。

即便是如此密封,嚴肅慎重,仍然也只是給魯肅的建議。

周瑜必須給魯肅留下隨機應變的權利。

魯肅與潘璋共同開啟這竹筒,取出帛書。

將周瑜的計劃和安排觀看一遍。

魯肅並沒有擅自改變計劃的想法,潘璋自然也沒有。

兩個人窩在這小地方那麼久,局勢看得其實沒有周瑜分明。

周瑜遠端遙控錦囊妙計,看起來不科學,但兩個人什麼都不知道就敢擅自改變周瑜的計劃,那才更不可思議。

“既然都督這樣吩咐,那麼張飛很可能就在樂安縣。

董襲等人三萬大軍,張飛擋得住嗎?”

動輒百萬十萬的大軍,那是小說家的誇張。

莫要說周瑜兵分幾路,單是他們一路三萬大軍就已經足以打一場不小的戰役。

劉備主力都在長江之上,潘璋不理解張飛拿什麼來抵抗董襲,無論如何,劉備半年不到,不應該有那麼多兵馬才對。

“若張飛無法抵禦,那自然皆大歡喜,我們與董襲合兵一處,大軍直接殺入劉備腹地.”

“怕就怕張飛避戰不出,據守城池,三萬大軍想要攻城也不容易.”

“若是那樣,我們就不予東西會和孤軍深入,以此五千精銳,行圍魏救趙之計.”

“一邊攻其肘腋,削弱劉備的力量,一邊惶恐張飛和關羽,使其不能全力對戰,迫使他們不得不回兵救援,為董襲和都督創造機會.”

雖然沒曾仔細地與周瑜進行商議,但魯肅和周瑜的相性是真的不錯。

兩人遠距千里,相隔無數山水,卻能心意相通。

難怪周瑜竟如此重要的任務交給一個初出茅廬的魯肅。

計劃固然安排的很好。

在魯肅心中的推演也很順利。

但是沒有經驗照樣是沒有經驗。

沒走出去幾百米就已經遇到了問題。

考慮到從太末到樂安,中間都是空人煙的山林。

周瑜簡拔給魯肅的五千精兵也全是步兵,就是為了應對沒有道路要翻山越嶺的難題。

太末出了縣城往西幾里地之後,就已經沒有了道路。

因為太末縣和西邊沒有聯絡,中間又隔著山脈。

本身這個縣城裡的人力也少,沒有修路的必要。

所以這走了幾里地後,魯肅就不得不從自己的高頭大馬上下來。

看著前面的密林,感到有些尷尬。

戰馬根本不能跋涉在這樣的山坡上。

但是,魯肅也不能派人將戰馬送回太末縣城。

一應命令已經全部吩咐下去,將士兵重新送回太末縣,那就是保密工作前功盡棄。

魯肅看了看潘璋,潘璋看了看魯肅,都尷尬地笑笑。

沒奈何,兩人只能將馬匹留在原地。

“前方已經沒有了道路,山林終究不是戰馬馳騁的戰場,將它們放生了吧.”

魯肅無奈地說道。

“若有緣分,等我們凱旋之時,還有和戰馬重聚之日.”

潘璋拍了拍自己的馬脖子,看著很灑脫。

通人性的戰馬,將自己長長的馬臉伸進潘璋的懷裡,和主人又親近一番。

通人性,不是懂人話。

他以為潘璋要和自己自己溝通感情呢。

卻不知道,潘璋不得不將他遺棄。

魯肅和潘璋都感覺十分可惜,不僅僅是因為江東地區戰馬難找的原因。

依照這兩個人的身家,誰也不會在意區區一匹戰馬的錢。

還是男子都對自己的坐騎有別樣的感情。

這戰馬也是他們在戰場上,性命依託的夥伴,戰友。

無奈地將戰馬留在原地。

這馬兒還跟著倆人往前走。

馬兒又聽不懂人話,怎麼是能夠趕得走呢?有心將他們綁在旁邊的樹上,又怕他們被野獸傷害或者活活餓死。

然而,魯肅自己也清楚,將戰馬留在荒野之中,其實幾乎很難生存,畢竟這是在草原上群居的馬,在南方這危機四伏的山林裡又怎能生存呢?但是魯肅和潘璋都控制自己不去想這些,雖然有一點點的內疚,但是對於他們來說都不是個事兒。

騙過自己就行了。

五千人終於陸陸續續鑽入山林之中。

兩匹馬沒人牽著,卻自覺地跟隨在隊伍後頭。

一開始,士兵們踩出來的羊腸小道還能行走。

但不過一會兒,陡峭的山坡就阻擋住了馬匹對主人的跟隨。

魯肅他們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走了嗎?走了嗎?”

“走了走了,是真的走了.”

“別吵,別吵.”

“小心一點!安靜!”

一個漢家士兵帶著幾個蠻子戰士藏在山林中。

密密的枝葉掩蓋住他們的身形。

尤其是還謹慎小心的在身上綁了一些樹枝和青草。

他們盯著魯肅遠去,翻越山坡,再也看不到敵人的身影。

這是施雲派出來的探子。

發現魯肅的人是真的走完了,才從草叢裡站出來。

在兩匹失落在馬兒面前,像是會走動的植物人將兩個單純的戰馬嚇了一跳,暫時忘卻了與主人分別的憂傷。

兩個蠻子迫不及待的想上去拉馬。

“這馬不錯,可是個寶貝啊.”

漢家的戰士趕緊阻止了這兩個一邊說一邊動手的粗魯傢伙。

“著什麼急呀,彆著急.”

他呵斥著這些人,這些傢伙潛伏的本事和軍紀都太差。

“馬又不會跑,萬一馬叫起來,引起了敵人的疑心,又扭頭回來了怎麼辦?”

“他們還沒走遠呢!”

兩個蠻子戰士看著像不講理的人,但也悻悻地收手站了回來。

自己首領都要聽人家的,自己又能怎麼樣呢?這兩個人屬於一個小部落的,首領從施雲手裡分到了一副上好的鎧甲。

現在對施雲是言聽計從,手底下的人任憑施雲指揮。

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

雖然蠻族也不太講究這個,但是他們還想要更多的,就得跟著施雲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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