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蘭開車走在通往翡翠園小區的路上,她這次回老家一星期了,想著回去拿些換洗衣物。

這幾天,郭蘭都是在一種複雜的心情當中度過的。

她回到小縣城的老家裡時,八十多歲的母親曾問過她現在的生活情況,但她只是笑了笑,什麼也沒有對母親說。

兇案已經發生七天了,雖然是中午,但一路上看到的,也只是一些老人和小孩,小區裡看來已恢復正常,也沒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回來。

郭蘭已經作好取了衣服後再回去的打算。

不過,她看到小區這樣安靜,心裡還是稍微有點忐忑不安。

雖然不願意這樣總是在老家躲著,但至少要知道案件的真相後,才能回來這裡居住。

該怎麼做才能知道真相呢?靜待曹一峰給自己聯絡就好,但前幾天在電話中,曹一峰給她的感覺和平常太不一樣了。

六號那天,她把曹一峰接來後,他出去了一趟,至於他為什麼要出去,她問過,但他只說了一句話“隨便走走。

″回來後,就對她說公司有些事急於處理,不在這裡過夜了,讓她把他送出去。

一回到家,她就接到了撰稿單位的電話,讓她把手上未寫完的一篇文稿抓緊寫完,在十點半前發出。

寫完文稿發出後不久,她剛洗完澡,就聽到樓下有警車的聲音,還聽到下面人聲嘈雜。

她來不及多想,趿拉著拖鞋走了出去,門前的通道上停著幾部警車,柯莉家的門前也拉上了警戒帶,有許多人圍在那裡,電梘臺也在做現場直播。

郭蘭不敢靠近,就在樹蔭下站定,遠遠觀看。

恰好就看見傅小嫣從柯莉家門前走過來,一問才知道是鄰居柯莉被殺了。

當她聽到這個人的名字對,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這人就是曹一峰公司的董事長柯莉。

案件發生的時間正是曹一峰要出去走走的那段時間。

怎麼這麼巧,難道是曹一峰把她殺了?當晚郭蘭睡不著了,越想越心慌。

第二天一早,她匆匆收拾了幾件衣服,像去正常上班一樣開車出了小區大門。

在路上用手機給母親打了個電話,謊稱心裡想她了,要回去探望她。

郭蘭在自家的車庫停好車,剛把庫門關好,卻看見在她的身邊出現了兩個警察。

其中一個高個子的警察一看到她,就微笑著問道:“你是郭蘭吧?”

郭蘭看了一眼這個警察:“是的,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我們是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偵查員。

我是副支隊長黃確,他是古一明。

我們來找你,是想了解一些六號那天晚上發生的柯莉被殺案情況.”

“啊,是這樣,那請到屋裡談好嗎?”

郭蘭的這幢別墅和柯莉的那幢相差不遠,也就三十多米,中間只隔了一幢房子,可以說,她們兩家也是鄰居。

戶型跟柯莉家是一樣的。

郭蘭用鑰匙開啟大門,把兩位警察讓了進去,再回頭把大門關了:"去二樓談吧.”

在二接,黃確和古一明分別在客廳裡的沙發上坐下。

等郭蘭坐下後,黃確和古一明習慣性地拿出一本黑褐色的警察證開啟給郭蘭看。

郭蘭笑著說:“不用了,在下面,你已經介紹過了。

“那好,聽說你回老家了?”

郭蘭點點頭;“是的。

有什麼亊需要我協助的嗎?”

她心裡在想,我回去幾天,他們警察就什麼都知道了,再說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乾脆就說了吧。

郭蘭看來是個明白人,黃確和古一明對視了一眼,然後說:“我們是來問話的,想確認一些事情。

″"你們要問什麼事?”

郭蘭本想回家拿點換洗的衣物,然後再離開,這恐怕是離不開了。

但面對警察,還是有點拘束,她只好把姿勢坐正了。

“不用緊張,你只要把你知道的情況告訴我們就好了.”

黃確見她的臉色似有些不太自然,用手示意了一下。

古一明拿出了訪問筆錄本。

“事情是這樣的,這個月的六號晚上八點至十點之間發生了兇殺案,你隔壁的鄰居被人殺害了,你知道了吧?”

“知道,我還過去看了一下,來了好多警察和警車.”

“就在那天上的七點四十分左右,有人看見你開車出去接了一個人到這裡,有這件事嗎?″“有。

我是去小區外面接人了.”

“你接的這個人叫什麼名字?”

“曹一峰.”

郭蘭回答得很乾脆。

“他是不是顧銘房地產公司的財務主管曹一峰?”

“是的。

就是那個曹一峰.”

“他住在哪裡?”

“黃楊路社群,那是一個老街區.”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黃確盯著她的眼睛,不動聲色地問道。

“也就是算情人的關係吧.”

郭蘭有點難為情地答道。

"六號那天晚上,他有什麼事到你這裡?”

郭蘭的臉上泛起了紅暈,有點似是羞澀地說:“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只是他說久不聯絡了,想找我聊一聊.”

“我明白了。

“黃確換了下姿勢,“那天晚上八點到十點之間,他有沒有出去過?”

“時間我記得不是太請楚……啊,對了,剛一進門不久,他就說屋裡有點悶,想出去隨便走走。

““去了多長時間?”

“也就四十分鐘左右吧。

我還等著他回來吃飯,就看過時間。

’“那他有沒有說過去拜訪誰或去那裡?”

“沒有。

他也不是第一次來,我也不會多問.”

郭蘭說的是實話,對於曹一峰想去哪裡,她要趕著做飯,也沒空問他去幹什麼。

“他出去時帶了什麼東西嗎?”

“帶了什麼?我沒注意.”

“回來的時候,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

“他只說突然接到個電話,公司裡有些急事要回去處理。

今晚就不在這裡吃飯了.”

“很好。

你當時就開車把他送出去了,對嗎?”

黃確追問道。

“是的。

路上我還抱恕了他幾句,剛來就走。

″“時間是幾點?”

“可能九點不到吧.”

郭蘭看了黃確一眼,心想,這人的心思真謹密,問得這麼詳細。

“他是怎麼解釋的?”

郭蘭皺了皺眉頭,說道:“他這個人本來話就不多,只說對不起,請我原諒什麼的。

當時他還長嘆了一口氣,好像有什麼心事放不下一樣。

″“他有什麼心事沒對你說過?”

“也不是,我只是當時有這樣一種感覺。

″“女人特有的感覺?“應該是吧.”

從以上的詢問中,黃確覺得郭蘭還是比較誠實的,黃確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還有個問題,你為什麼第二天就回了老家?”

“這你們也知道了?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一來是老母親八十多歲了,身體不太好,我也有些掛念,就想回去看看她.”

“你回老家之前,早就知道隔壁發生了兇殺案,曹一峰是你接進來的,你怕惹上麻煩,就找了這個藉口,出去躲一躲,不錯吧?″在一旁做筆錄的古一明,見黃確在不溫不火地問話,實在忍不住,快言快語地大聲質問起郭蘭來。

郭蘭猛然間聽到古一明這麼大聲,她低著頭,淚水都快出來了:“當然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我那天晚上看見了警車和那麼多的警察在柯莉家的門前,還拉了警戒帶,有人在圍觀,我就知道.…”郭蘭說到這裡,換了一口氣,用紙巾擦去了淚水,把低著的頭抬了起來:“我越想越害怕,總感覺這事的發生隱約跟我有關係。

也想避避風頭,可我並沒有殺柯莉!″郭蘭也大聲地一口氣將這些話說完,大有豁出去的勇氣,說完還狠狠盯了古一明一眼。

黃確看了看被郭蘭懟得臉漲得通紅的古一明,擺了擺手,仍是不緊不慢地問道:“哦,是這樣,你有沒有把自己的懷疑告訴過曹一峰?”

“當天晚上,我就給他打了電話,我也想聽聽他怎麼解釋,聽他說話的語氣很正常,沒有一點緊張與不安,我也就放心了.”

“法醫在對柯莉的屍體檢驗時,推算出了死亡時間,正是在八點到十點之間。

你和曹一峰在八點前回到這裡,你不覺得他出去了一趟的時間和柯莉的死亡,時間上太巧合了嗎?”

“我正是想到了這一點才覺得害怕。

死的人又是曹一峰公司的董事長,而這段時間他又出過門,我怎麼想也想不通.”

黃確點點頭,看向郭蘭,她的頭又低下了。

“你對曹一峰這個人的印象怎麼樣?”

郭蘭的臉上浮現出了平靜的神色,輕嘆了一聲,說道:“我和他認識了二十多年,在婚姻上都受過傷,我們也能互相理解。

所以這幾年才會走到一起.”

“也就是說,你們的交往是從最近幾年才開始的?”

“對。

曹一峰這個人溫文爾雅,對人體貼溫柔,應該不會幹出這樣的事來,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可是報據我們的調查,曹一峰有很大的作案嫌疑。

你剛才說,他在八點左右出去過,極有可能在這段時間作案,不對嗎?”

郭蘭剛擦去的眼淚又湧出來了。

她抽泣著,肩膀在不停地抖動,終於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我的心很亂,曹一峰應該不是……不是會做出那種事情的人.”

“我知道你聽到這個訊息會很難受,但我們是警察,你又是當晚和曹一峰在一起的人,我還是不得不問清楚,希望你能諒解。

"黃確的話裡,透著一股軟中帶硬的口氣。

“還可以繼續問話嗎?要不要停一下?"郭蘭用帶淚的眼睛看了看黃確:“沒什麼,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你…問吧.”

“那麼我問你,”黃確揉了揉下巴,看著郭蘭那張雖已快五十歲,卻依然風韻尤存的淚臉,“當天晚上,曹一峰的穿著和平時有什麼不一樣?”

“那天晚上他穿的是一身淺藍色的運動服。

當時我還笑他“和女朋友約會還穿成這樣啊。

″他還笑笑說,“這不挺好嘛’。

“網球運動服?"“應該是的。

我對運動服區別不出來.”

“那好,你總會知道他那腳上穿的運動鞋是多少碼了?”

“四十二碼,我替他買過皮鞋,這個我知道.”

“我再確認一下,那天晚上,曹一峰沒帶任何東西出去嗎?”

“沒有,我確認.”

郭蘭想也不想立刻回答“以上你所說都是實話嗎?”

“是的。

我想問一句,你問得那麼詳細,難道是曹一峰真的殺人了?”

“我們警察辦案,有既定的調查程式,對每一個和案件相關的人的訪問都要求問得詳細。

至於曹一峰當晚有沒有殺人,目前還在調查取證階段,希望你能理解.”

"我能理解,但我卻很難不往壞處想,要是他真的殺了人,我都不知道以後的生活怎麼過,心裡也很難承受得了.”

說著,淚水又從眼眶裡流來了。

黃確從桌上的抽紙箱裡抽出幾張紙巾,遞到了郭蘭的手中,說道:“任何人也無權剝奪他人的生命。

如果真是曹一峰殺了人,他將會受到法律的制裁,這你也應該明白。

″“我明白。

“郭蘭抽泣著說,臉上掛滿了淚痕。

“根據我們警方的取證程式,我們做了詢問筆錄。

你看一看,如果筆錄中有什麼漏記,或者你需要什麼補充說明,請你提出來,好嗎?”

“好的,“郭蘭把筆錄看了一遍後說,“沒有什麼要補充的了。

″“那請你在筆錄的被訪問人一欄裡簽上字,證明你今天對我們說的都是實話,我們的這次的調查訪問就結束了。

你以後想起什麼來,也可以找我或公安機關聯絡,這是我的聯絡方式。

″黃確說完,看了一眼呆坐在那裡的郭蘭,和古一明相繼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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