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好半天,衡華最後伸手扯掉外頭纏裹的水草,從黑色物質表面扣出一點粉末。

大漢差點就動手,他強忍著衝動,死死盯著衡華動作。

錢啊,這些黑色粉末說不定都是錢呢!不行,一會兒要把這些東西都收好,不能讓他私藏。

衡華仔細研究半響,又在鼻前聞嗅,眼神直接變了。

“嗨——我道是何物!“不就是一塊墨魚骨嗎?被水草纏了幾圈,又浸染積存百年的腔內濃墨。

所以,根本瞧不出根底。

“你拿去浸泡淨水,在月光下以真元洗練七日,當可顯出本相。

這玩意,就是一塊築基期水妖的骨頭,約莫三五百年火候。

頂多因為墨魚骨罕見點,可以賣些價錢,二十個明月珠左右吧。

“當然,你要是當藥材賣。

加工後的海螵蛸可能更貴些。

這玩意,應該是東海水域漂過來的.”

海螵蛸,止血澀精,可鎮痛。

在丹藥一脈,多用製作“接骨散”、“陣痛散”以及“還精丹”等秘藥。

看著自己滿手烏黑,衡華一臉嫌棄,趕緊取來淨水洗手。

“海——海螵蛸?”

大漢連忙衝過來,怒聲道,“你會不會認錯了?”

這,這怎麼可能是墨魚的骨頭?“不信,就再找其他人鑑定去.”

衡華心裡滿是嫌棄。

本以為自己初出靈島,天運在身,第一天就撞上什麼仙緣。

結果就是一根染了墨汁的海螵蛸。

“至於道友的第三件,也不用仔細看。

就是一塊碎玉印,沒什麼稀奇的.”

以衡華判斷,這玉章在幾十年前,打碎墜入水中。

直到前些日子,被大漢撈了起來。

也是一個沒用的東西。

“你要是懷疑我的鑑定,認為這玩意另有玄機,不妨再請高人看看.”

大漢不信邪,收起自己的三件寶貝,轉身離開。

他也不繼續擺攤,直接收了所有東西離開。

哼——什麼眼神,伏家,也不過是虛偽貨色,妄圖打壓我這些寶貝來壓價。

瞧他氣沖沖離開,衡華搖搖頭,也把這件事記錄在案。

聶興在旁見少年神態,好言勸道:“道友無需掛心。

這種人經常有,總以為自己碰到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必然是什麼千年的靈寶,萬年的神器。

不要在意,多撞牆幾次,也就明白了.”

撞仙緣,在修士交易中堪稱傳說。

上千乃至上萬樁交易,都未必能碰見一個仙緣奇寶。

“多謝道友好意,我明白。

只是——我擔心他傻乎乎跑去其他地方,碰見韋家或者程家人。

要是他們撞見,而這位道友擺出一副‘我有寶貝’的模樣。

怕不是直接被人打死,連帶這些沒用玩意也被韋家或者程家當寶貝搶走.”

聶興一怔,低頭琢磨起來。

別說,這事還真有可能。

這時,衡華和聶興抬頭一瞧。

向風打出一道靈風,暗中告誡大漢小心韋家和程家,最好去風門島找人鑑定。

風門島,是東部最大的島嶼之一,上面的靈市規模堪稱東部最大。

同時,島上還有好幾位金丹修士駐守。

“道友倒是性格好,不計較這憨貨的無禮.”

聶興見了,更感嘆伏家的家教。

果然師尊所言不虛,這蟠龍島伏丹維老爺子一脈的子孫,果真都是良善君子。

衡華看了都無語,自家三哥的脾氣如此好嗎?還上趕著去警告?他在外行走這些年,竟然沒被人坑了去?……盧信在暗處瞧見這邊的動靜,吩咐下去:“去看看,這大漢手裡那幾件東西,到底是什麼來歷.”

青溪下去安排,很快便帶過來結果。

“一塊海螵蛸,一顆鬼蛇卵還有一塊寶器廢料.”

“所以,如這伏家子弟所言?”

青溪:“分毫不差。

公子,伏家人向來價格公道,萬萬不會在這些事情上作假.”

“價格公道?伏家也是修真家族。

本公子就不信,他們真會做出這等不利好自家的人。

只不過沒碰見真正的寶貝罷了。

“若碰見寶貝,藉著鑑寶名義貶低,從而低價收購旁人不認識的東西。

三叔那邊,不是常這麼做?”

盧信晃了晃手中摺扇,原本寶光熠熠的摺扇蓋上一層灰塵,光輝黯淡。

輕輕一吹,摺扇出現好幾個豁口,支離破碎一般。

“青溪,你拿這把扇子去找伏家人品鑑。

看他們肯出多少錢來買.”

“……”青溪神情遲疑,可耐不住盧信催促,只好拿著“破扇子”前去尋衡華品鑑。

他離開盧信身邊,隱匿的行蹤立刻暴露。

清風徐徐,將他的行蹤傳遞給向風和衡華。

島上還有別人?向風盯著走過來的青溪,暗暗升起戒備。

莫非,他就是剛才對付韋家的神秘人?衡華看看青溪,順著他的來路看向盧信等人所在。

但盧信身上帶著秘寶,二人行蹤隱匿,衡華遠遠望去,只看到一片空蕩蕩的礁石。

青溪見少年時而盯著自己,時而看向自己背後,暗中直打鼓。

“小公子,我有一件寶貝,可否幫忙鑑定?”

說著,他把那灰撲撲,彷彿垃圾一般的摺扇遞給衡華。

……“師兄,這玩意看上去就是一把破扇子吧?”

劉旭收起攤貨,走到聶興邊上。

聶興暗中以神識掃描,頷首道:“的確看不出門道,想來就是一件法寶殘骸?只是——”聶興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把破摺扇和一般的寶器殘骸有些不大一樣。

莫非……莫非是靈器碎片?眾人交易差不多,如今閒得無聊,便紛紛圍到衡華這兒。

衡華全神貫注,盯著破摺扇好半響,看看青溪,再看看盧信二人隱藏的方向。

盧信微微一笑,他抬起手,正要搖動摺扇,忽然想起摺扇沒了。

右手握拳,默默放在身邊,他輕咳道:“南郭師傅,您覺得如何?”

南郭延年道:“你把凌雲扇的靈光掩去,靈物自晦。

按理說,一般人發現不了。

但這小子的眼力不錯,又有一門上乘鑑定法,定會有所察覺。

就是不知他是否會挑明.”

畢竟,這可是一件沒有損毀的靈器。

莫說伏家,便是在整個延龍水域,靈器也多在金丹修士手中。

盧信默默點頭。

他相信,以伏衡華的眼力,絕對可以看出本相。

到底,他會不會假稱這是法寶殘骸,然後出低價買下來呢?……衡華盯著眼前的凌雲扇。

以他眼力,自然瞧出這把扇子隱藏的本相。

見青溪拿著一把靈器摺扇來,衡華心中犯嘀咕。

驅使心猿又回房占卜了一卦。

“小兄弟,可看出結果了?”

青溪見衡華久久不語,忍不住催促。

衡華瞥了一眼遠方盧信等人的方向。

雖不能看破二人蹤跡,但天機推演之下,隱約猜出有人要刁難自己。

既如此,便給他們一個教訓。

“道友可曾聽過‘黑器’?”

青溪搖頭:“不曾.”

“黑器?”

梅中田好奇問,“我知道法寶分法、寶、靈、仙四等,黑器又是什麼?”

周圍其他修士紛紛搖頭。

他們也只知這四類法寶。

法器凝練十二道法禁,當第十三道禁法成型,自動晉升為寶器。

第二十五道禁法成型,寶器自動升格為靈器。

第三十七道禁法成型,那就是仙器。

法寶四等晉升之路明明白白,黑器是什麼?“黑器,並非法寶品級,而是一類邪門法寶的統稱。

我曾在古書見過。

“相傳,東萊萬島仍是神州時。

修真界曾出現一個‘邪魂教’。

其教主以邪術控制各大仙門、家族的修士,掀起血雨腥風。

而其依仗,是一件名叫‘阿摩黑子母陰陽神碑’的法寶。

“神碑來歷莫名,似渾然天成之物。

邪魂道人切割碑石,煉成一枚枚黑色小印。

再將這些小印偽作前人遺留的法寶,散落在修士洞府。

“等修士探尋洞府,得到這些小印祭煉後。

一絲神識順著感應,自動在石碑烙下真名.”

隨著衡華講述,聶興等人心中一驚。

雖然他們沒聽說過“黑器”。

可修行常識總是明白的。

神識真名出現在別人的法寶上,那不是生死受制於人嗎?盧信看向南郭延年:“師傅可聽聞這類邪物?”

南郭延年道:“確有其事。

神州時代,各派典籍皆有告誡。

但覆洲之後傳承散落,知道這種古老往事的人已經不多。

想不到……”衡華:“書中記載,邪魂道人仗著這種邪術坑了眾多修士,將他們視作奴隸傀儡,攻打一處處修士山門。

最終被東萊神洲的大能聯合圍剿.”

青溪反問:“道友以為,我這是一件黑器?但這並非石印,材質也跟石頭沒任何關係.”

“黑器只是一類統稱。

除卻最初的黑器‘子母陰陽神碑’,還有天魔六慾珠、大無相神幡以及——“邪心妖魂幡.”

劉旭忽然插嘴。

“沒錯。

極樂老人的邪心妖魂幡也是其中之一.”

在場眾人皆是延龍水域修士,除卻梅中田初出茅廬外,包括青溪在內,眾人神情肅然,氣氛陡然變化。

青溪:“道友的意思,我這件法寶是‘黑器’,要儘快銷燬?”

他心中有些焦急,也帶著些許失望。

伏家人,也墮落到坑騙他人法寶的地步嗎?我就不信,你看不出這是一件正經法寶。

衡華點點頭,又搖搖頭:“道友可知,‘黑器’之外,修行界還有一類‘白器’?”

“那又是何物?”

依舊是梅中田開口。

法寶就法寶,哪有那麼多爛七八糟的名稱?“黑器,以法寶做陷阱,誘騙修士將真名、魂魄交出。

白器則是前人魂魄藏於法寶之內,待後輩修士祭煉時行奪舍之法.”

“此二者之外,還有一類‘灰器’。

修士祭煉法寶時,前人遺留的真元侵染自身法力,導致走火入魔,亦或者產生變異。

我曾聽聞一個例子。

有一位修士得到前人遺留的飛劍。

他祭煉後,飛劍內的異種法力侵蝕全身,體表長出章魚觸手.”

除卻“黑器”外,其他兩類都是衡華當場編出來的名字。

但那些例子做不得假。

的確有法寶暗藏前人元神,專為奪舍後輩。

也有法寶製作時出現差池,會對持有人造成影響。

而他刻意提及八寶章神劍,也是故意為之。

青溪聽到這名,臉色變幻不定。

“八寶章神劍?”

聶興挑眉道:“道友所指,是三百年前鬧得沸沸揚揚的那樁笑話?”

八寶章神劍,乃是千年前的劍仙所煉。

三百年前,有位修士在前人洞府中得到這套飛劍。

他大喜之下沒有檢查,直接以心血祭煉,後來才發現章神劍內藏魔種。

這套飛劍的本質就是讓章魚觸手在自己體內紮根,從而御使八口飛劍禦敵。

雖然威能巨大,卻會隨著時間,慢慢轉變為半人半妖的怪物。

然而為時已晚,那修士祭煉飛劍無法迴轉,已經成為飛劍之奴,背上長出八條章魚觸手,甚至理智都開始模糊。

“不錯,正是八寶章神劍。

那套靈器飛劍至今還在我家留著.”

衡華笑道:“三百年前,那位修士被章魚觸手控制,癲狂成魔,是我家裡人出手降服,收了飛劍,讓那人得以復原.”

“道友,討論我這件法寶,你提那些陳年往事幹嘛?”

青溪不耐道,“道友說了這麼多,跟我這件摺扇有什麼關係?你只管說,這摺扇到底是什麼級別的法寶?能不能用.”

“我是告誡道友,機緣巧合得到的仙寶,可能不是好事,而是喪命的禍事。

你這件法寶靈氣內斂,看似破敗,實則是一件完好無損的靈器。

“但這件靈器散發著一股特殊神識,顯然已經有主。

“如果道友傻乎乎祭煉,有可能被人奪取魂魄,成為他人的傀儡。

也可能被前輩高人的殘魂奪舍。

更可能因為摺扇內中蘊含的異種真元,從而汙染自身法力.”

長出章魚觸手算好的了。

衡華在古書中看到過某個案例。

一位男修在某處古仙人洞府得到紫霞天衣。

欣喜之下穿在身上。

雖然擁有仙器級別的防禦,但天衣蘊含的陰屬性仙人真元直接將他性別扭轉,化為一個女修。

“黑器、白器、灰器。

在法寶中設下陷阱,坑害同道的手段比比皆是。

如果有條件,儘可能不使用外人制作的法寶。

尤其是那些來歷不明的東西.”

誰也不想自己祭煉一位前人法寶,結果煉著煉著,成了別人傀儡,充當寶奴去了。

“當然,不是說所有前人法寶都不可用。

那些黑器、白器若能仔細檢查,妥善淨化,依舊可以使用.”

衡華不知何時,手中多出一把羽扇,周圍的溫度一點點上升。

“道友這件法寶應該是某人祭煉的靈器,特意送到道友手中做陷阱。

既如此,我便幫道友一個忙,免費淨化裡面的神識.”

焰光亮起,衡華催動“玄火雀翎扇”。

南明離火點燃空氣,將凌雲扇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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