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哲雖未繼續說話,但內心的傾向已偏於某個答案,他自以為他的試探已經有了成效,既然傅懷音並未包庇蘇隱,甚至將懷疑的矛頭指向蘇隱,便能說明,他們二人不會相互勾結。
傅懷音頓了片刻,又繼續說道:“我知道陳先生對蘇隱相當信任,但中國有句話,‘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過於相信一個人,是很好,也很不好。
我也並非要指責蘇先生什麼,說實話,就算我傅懷音真的偷了你什麼東西,你又能拿我怎麼樣?在這昆城,危險的是你,不是我.”
傅懷音話到了最後,已讓陳哲啞口無言。
他今日找上門來也不能說毫無收穫,至少明確了傅懷音對蘇隱的態度確如蘇隱當初所說的那樣,表面接近他,實則對他疏遠得很,恐怕也只是想利用他。
如今一出事,便反咬蘇隱一口,毫不留情。
如此。
蘇隱確實沒有騙他。
陳哲不禁又開始動搖,是否他不該懷疑蘇隱?蘇隱對他忠心耿耿,惟命是從,他幾次三番試探蘇隱,最終得到的答案皆是他想多了。
說起來,陳哲之所以會來醫院對傅懷音進行此番試探,確實是懷疑當時闖入他的密室中的人是蘇隱。
那個密室極為隱秘,若不是他身邊親近之人,怎會有所察覺?可在那件事發生之前,蘇隱已經被他派到蘇州探查大盂鼎的下落,事發後他立即找人聯絡蘇州的眼線,那邊回抱蘇隱確實已經到達了蘇州,他不可能出現在昆城。
陳哲的野心很大,他恨不得將中國的每一件文物都帶到山中商會,所以他關注每一個稀世珍寶。
那件大盂鼎於上世紀中葉在陝西出土,器形巨大,十分引人矚目,最為難得的是,大盂鼎內刻有盡三百字的銘文,記載周康王在宗周訓誥盂的歷史事實。
青銅器一旦刻有銘文,其價值便會成百上千地升高。
大盂鼎最後的主人是蘇州潘家,然1937年日軍攻陷蘇州後,將蘇宅反覆搜查甚至挖地三尺,卻不曾找到這件青銅鼎。
陳哲憑著多年的情報網路,判定大盂鼎極有可能還在潘宅,只是被隱藏過深,所以此次他派蘇隱去蘇州,就是要再次去潘宅尋找大盂鼎以及其他古物。
陳哲想起這樁事,又想著如今蘇隱在蘇州有跡可循,他卻疑神疑鬼,以為潛入密室的是蘇隱,著實有些杯弓蛇影了。
便換了張臉,朝傅懷音露出虛假的笑容:“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看來確實是我看人不準。
也可能只是蘇先生看錯了,還望傅小姐不要怪罪於我們.”
傅懷音掀開嘴角:“我偏要怪罪,你當如何?”
陳哲笑起來,道:“那待傅小姐傷愈出院,陳某定設宴款待,以向傅小姐致歉.”
“哦,我還以為你要怎麼賠罪呢,”傅懷音冷冷笑了聲,“原來是自罰三杯啊.”
陳哲卻故作聽不明白此話之意,寒暄一番,帶著他的人又走了。
傅懷音身體仍有些虛弱,也無法去與他計較什麼,來日方長,她對付他的方法還多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