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6】轉院，離開（5000）

的確，到了趙青青這個年紀，學什麼都慢了，好在護理工作本來就是經驗堆起來的，丁薇又不能勸她半途而廢。

“媽，回頭我在報紙還有雜誌上上多給你找一些相關的知識點，你也不用著急，咱慢慢來，學到自己這兒，可都是本事，一次記不住就多次，總有記得住的時候，既然你打算走這一行，那就做的更專業一點兒，放心，我會幫你的.”

丁薇計劃著明天晌午是不是該去書店看看，找一些相關方面的書籍回來，自己回憶回憶以前學習的中醫理論，再根據書上的內容，編一些通俗易懂的知識點，讓媽媽記憶。

比如食物相生相剋，藥膳，簡單的按摩手法，日常護理工作，緊急救援等相關方法。

第二天一早，媽媽起來做飯，老太太攙扶著老爺子出了門，嘀咕著。

“讓你起床不要起那麼猛，你非不聽，看，眼睛黑蒙了吧？慢著點，咱年齡大了，經不起折騰了，”

丁薇一聽到眼睛黑蒙，下意識的止住了手裡的動作，趕緊來到他們身邊，俯下身子問坐在沙發上的老爺子。

“鄭爺爺，你是一隻眼睛黑蒙啊，還是兩隻眼睛黑蒙？除了這個以外，還有沒有別的症狀？”

“一隻眼睛黑蒙，就這兩天吧，我左邊的胳膊和腿兒，都感覺沒什麼勁兒，其他的，倒沒啥感覺了.”

“還沒啥感覺呢，剛才你起床，走路都不平衡，盡往一邊栽，不行，我怎麼這麼心慌呢，一會兒吃過飯，咱趕緊上醫院看看去.”

丁薇的臉色也逐漸凝重起來，吆喝在廚房的媽媽。

“媽，媽呀，快別做飯了，趕緊關了火，收拾收拾，立即帶鄭爺爺去醫院去，他的這些症狀不太好，有腦梗的風險，一旦發作，我們根本就來不及去醫院，非常快就，”

鄭奶奶一聽，就嚇壞了：“薇薇啊，你說的這是真的？”

“奶奶，當然是真的，腦梗非常危險的，尤其爺爺的症狀還這麼明顯，咱總得防患於未然啊，快，快點收拾東西，準備去醫院住院去.”

家屬院這邊距離縣醫院差不多十幾分鐘的距離，家裡有三輪車，媽媽直接揹著爺爺下了一樓的臺階，給他放到了三輪車上，奶奶也扶著坐上去，母女倆一個在前面蹬著，一個在後面推著，天冷，爺奶倆人共同搭了一件軍外套，路上碰上鄰居，奶奶就笑呵呵的說著：“沒事兒，去醫院扎扎針.”

這般卻是對著丁薇母女不停的說：“哎呀，今天多虧你們倆在啊，要不然……，”說著就紅了眼眶。

也不知道是不是委屈，還是寒心：“你們說養那麼多的孩子有什麼用？一個都不在跟前兒，一個也指望不上，要不是有你們倆，我一個老太婆能頂什麼用？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初留一個在身邊呢，就算是沒出息也行啊，好歹守著咱們，”

老爺子的臉色有些發紫，冷哼一聲：“你留誰？誰願意留在這兒啊，你留誰人家記恨你，給那麼多錢有啥用？”

老太太抹了把眼淚，“怎麼沒用啊，你看病不就用上了，如果沒錢，咱倆喝西北風啊！”

老爺子氣的眼睛都紅了，嚇得丁薇趕緊說：“鄭爺爺你可別急，千萬彆著急，要不然會加劇病情的.”

媽媽蹬的更快了，平時一二十分鐘的路程，今天有丁薇在後面跑著推，愣是十分鐘就到了醫院門口。

現在是早上七點，上夜班的醫生還沒下班，他們直接給推到了急診，丁薇口齒伶俐的將老爺子的症狀跟人家大夫說了一遍，然後說出了自己的推測：“我在書上看過，這種情況必須要重視，很有可能是腦梗的前兆！”

醫生拿著手電筒聽診器給老爺子做了初步的檢查後，才站起來拍了拍丁薇的頭。

“小丫頭不錯嘛，觀察的很入微，沒錯，這些症狀很明顯是指向腦梗的，這樣，先辦理入院手續，等一會兒人多了，就給你們做更詳盡的檢查，”

因為有多次住院的經驗，所以該帶的證件都帶著了，丁薇陪著老人直接去了護士安排的觀察室，媽媽拿著東西去辦理住院，一直折騰到八點左右，才總算將老爺子安頓了下來，守著醫院大家都放心了。

媽媽趕緊掏出一塊錢讓她自己去買點東西吃，“你該去電臺了，別耽擱，這裡有媽照顧著，甭擔心.”

丁薇跟爺爺奶奶說了一聲，就推掉媽媽遞過來的錢。

“我有錢，不用給我的，那我先走了，下午下班我再過來.”

鄭爺爺意識很清晰，鄭奶奶也很康健，所以媽媽只需要負責回家做飯送飯過來就行，倒也不顯得慌張。

至於晚上，怕是得媽媽在這兒守著了，擔心老太太熬不了夜。

有腦梗的風險，得在醫院觀察幾天，好在他們已經在醫院住慣了，連病房都被安排了單人間，這是長久打下來的關係啊！

丁薇離開以後，趙青青也很快收拾好，“大娘，大爺，你們在這兒歇著，我回家做飯，一會兒給你們送過來啊！”

“好，好，你快去，這屋有沙發，我在這兒看著就行，你甭著急，儘管去就成.”

趙青青心細的跑到護士站去問了食物禁.忌，這才騎著三輪車回家。

丁薇晌午是在食堂吃的飯，吃的雜糧米飯，炒的白菜豆腐，土豆絲，雖然都是素菜，但味道很不錯，還有一碗免費的玉米糝湯。

吃完午飯來不及休息，就找安靜的地方寫她的小說去了。

下午和小夥伴們在錄音棚待到下班，錄製的都是送往省外的錄音帶，這些錄音帶後期還要加工配樂，還打算做出版，好在前面的內容他們已經很熟悉了，所以錄製起來並不算難，就是有些費嗓子，胖大海泡的水，一天都沒斷過，這還是雷叔叔給她準備的‘經驗茶’呢！

六點出電臺，晚上的錄製今天已經提前錄播好了，所以不需要再等晚上直播，她趕緊第一時間去了醫院。

還沒走到病房就看到媽媽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坐著，“媽，怎麼坐在這兒啊？”

“他們那個在省城當醫生的大兒子帶著兒媳婦回來了，兒媳婦是軍醫，兩口子都是醫生，正在裡面說話呢，你鄭爺爺的情況比較危險，鄭奶奶一早就給兒子打了電話，他們打算接老兩口去省城大醫院做手術，這邊沒有條件，”

丁薇挑了下眉，似乎並不意外，畢竟這是腦梗，發作起來可能幾分鐘人就沒了，不重視才叫奇怪呢，更何況他們這兩口子都是醫生，醫生若是連自己父母都照看不好，那算什麼樣子？

趙青青看了眼護士站上的鐘表：“一會兒我得去給你爸商量一下，他們打算讓我去省城，這次也因為咱們的幫助，才沒有造成更嚴重的後果，所以他們打算給我開35塊錢的工資，讓我去省城照料二老一段時間，如果恢復良好，再給送回來，還是由我來照顧，試用期什麼的，也給取消了，直接每個月給我按35算，閨女，你說我幹不幹？去不去啊？”

對於這個工資水準，丁薇覺得是真不少，都趕上正式工的工資了，這兩口子還真捨得。

“他們倆都是醫生，平時工作忙的很，家裡也住不開，打算在醫院附近給兩口子租個房子，外人他們不放心，正好我們這次立了功，就想讓我也過去，也省的他們再找人照顧了，”

丁薇低頭沉吟後，朝趙青青點了點頭：“媽，我覺得可以去，又不是一直待著，病好了還會回來的不是？”

“是啊，還說什麼都不用帶，到那邊統統買新的，打算明天一早就走，今天讓我回家和你們商量一下.”

隨後母女倆進去跟鄭家人打了聲招呼，戴著眼鏡，身高足有一米八的鄭醫生看起來儒雅斯文，他還非常鄭重的朝丁薇表達了謝意，鄭先生的夫人看起來是個面冷心熱的女軍醫，雖沒跟她們多說什麼，但卻直接開口建議她將來學醫，顯然是看中了她的天賦。

丁薇笑著說了謝謝，和媽媽一起出了醫院，騎上了鄭家的三輪車，因為一旦確定，還要多少帶些隨身物品。

在路上媽媽就說了鄭家人的打算，爸爸隨即問道。

“聽鄭家人的意思，是沒打算將老人接過去養老，還打算送回來？都這樣了，還讓他們獨居吶？”

媽媽點了點頭，“他們的女兒在南方，二兒子在新省，小兒子在海上，也就這老大靠的近點兒，偏偏是個大夫，天天忙的回不了家，軍醫媳婦更是哪裡需要去哪裡，他們的孩子都是外公外婆一手帶大的，倆人平時都住宿舍，結婚的房子現在外公外婆住著，不好讓公婆過去啊，而是仨個孫子孫女也和他們不親，其實聽起來還聽可憐的，也不知道咱倆將來會不會也是這樣的。

兒女出息了，就守不住，沒出息了，留在身邊，你又該嫌棄他沒本事，你說人怎麼就這麼不容易知足呢？”

“那看來你是非去不可了，你要是不去，他們就更可憐了，好歹你和他們相處一兩個星期了，這要是到了生地方，再見不著熟悉的人，想想就覺得難受，去吧，挺可憐的.”

媽媽其實也不忍心，大概在聽他們的建議之前，就已經決定好了吧？

他們沒有著急回家，而是去學校把三哥叫出來說了打算，算作告別。

之後回家還去生產隊開了一張介紹信，拿著老兩口的住院證明，以此來說明要去省城的這個需求。

他們打算坐火車去，兩個多小時就到了，很快，所以這介紹信得開，因為到了那邊還得去找房子，先住招待所，這些都需要介紹信，介紹信開了好幾張，以便用的時候沒有，這也是看在兩個人在生產隊任職過，人品得到保障的情況下，才給開的。

弄完這一切回到家天都黑透了，媽媽趕緊做飯，飯後又給小哥和小妹說了她的打算。

當時妹妹就哭了，哭著喊著不讓媽媽走，媽媽被她這麼一喊，竟破防流淚了，爸爸看了直心疼。

“你要真捨不得，就別去了。

長這麼大，還沒出過咱們縣城呢吧，其實我也不放心你，”

“你有啥不放心了，我都這麼大的人了，連縣城都沒出過，好不容易有了這麼次機會，說啥我也得去，沒事兒，沒啥大不了的，別人能行，我為什麼不能行，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錯過了就不知道要等多少年了.”

媽媽自我安慰了好一通，又去做了妹妹的工作，小哥雖然也捨不得，卻也知道這是媽媽的工作，一家人說話到很晚，第二天丁薇一大早就起來做飯，吃過早飯媽媽才開始收拾行李。

“別耽誤你記考勤，你趕緊帶著閨女走吧，我這邊還有點兒時間，等我收拾好騎著三輪車就走了，就不跟你們告別了.”

只是在上午十點多，趙青青跑到了丁薇所在的單位，跑下樓的丁薇很詫異找上門的母親。

“媽，你這是要離開了嗎？”

趙青青點頭，“我和鄭家兒媳婦坐火車走，他兒子帶著老兩口坐小汽車，因為還拉了很多東西，開車方便點兒，這是他們家的鑰匙，你沒事兒了過去打掃打掃，住一晚，順便照看下家裡的花花草草，別讓他們死了.”

趙青青能把鑰匙給她，肯定是經過鄭家人同意的，丁薇不捨的拉著她的手，趙青青鼻子一酸就想哭，好在她忍住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好了，長則兩三個月，短則一個月我就回來了，到了那邊我給你爸打個電話，給你們報一聲平安，穩定下來咱們就寫信，時間差不多了，我得走了，你可好好照顧自己啊！”

趙青青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的走了，丁薇擦了擦眼角的淚上了樓，雷烽看到後，就問了情況，這才知道從前天晚上到現在，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兒。

“沒事兒，你.媽媽到那邊不會受委屈的，鄭重是個工作狂，他媳婦的工作更加身不由己，也不是他們不孝順，是沒辦法孝順，他們指望你的母親，不會苛待她的.”

隨後丁薇就聽雷烽說起了鄭家的大兒子鄭重，這才知道他還是外科手術專家，她媳婦也是骨科的技術骨幹，兩口子工作能力強，幾乎把醫院當成了家，工資也許只有百十塊錢，但獎金多，加班工資也不少，所以他們兩口子不缺錢。

而且鄭家小女兒嫁的也相當不錯，還是個當官的，老二和老三工作環境雖然苦，工資都不低，以鄭家這情況，請趙青青，別說三十五了，就是五十塊錢，也請得起。

趙青青走了，她來的時候還把三輪車騎了過來，讓她下班把車騎回鄭家，推到屋裡面，他們走的匆忙，家裡沒有來得及收拾，讓她再將家收拾好，該斷電的斷電，該關窗的關窗。

丁薇回家後整理時才發現家裡的蔬菜肉鍋碗什麼的都帶走了一部分，不能放的蔬菜和雞蛋全部帶走了，看來老兩口是擔心走了壞掉，想著到那邊還要租房子，乾脆都直接帶上了。

她將家裡的衛生搞好，關好門窗，剛出門就看到對門的防盜鐵門開啟了，探出來一位小老太太。

“小姑娘，你是他們家保姆的孩子吧？這是過來收拾呢？”

丁薇禮貌的問了好：“是的奶奶，他們走的時候沒來得及打掃，也沒關窗斷電，讓我過來掃下尾，這不，我弄好了，”

“好，那你趁著天還亮著，趕緊走吧，我會給他們看著門的，有啥事了我到時候給他們打電話，也省的你來回折騰了.”

丁薇謝了人，只是老太太卻又叫住了她：“你有他們家鑰匙？”

丁薇‘嗯’了一聲後，看老太太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還時不時的瞄她手裡面的鑰匙，她忍不住問。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你看，你一個鄉下人，又不守著他們家，這鑰匙你拿著也沒用，不如交給我，我幫他們照看著不比你照看方便？”

丁薇這才知道，鑰匙只給了她，並沒有給別人，如果這鄰居值得信任，怎麼會不給他們一把鑰匙，明顯鄭家人和她的關係沒到那一步，給她，也是為了方便她週末過來住，這都是鄭家人考慮好的，足以可見他們現在很信任他們母女倆。

丁薇笑著搖頭：“我是不守著，但有人守著啊，我要把鑰匙給雷奶奶送過去呢，好了奶奶，不打擾了，再見.”

雷奶奶對門自然是認識的，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還忍不住啐了丁薇一口，可把丁薇噁心壞了，想到這對門這麼壞，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在這期間搞破壞，不行，回頭得寫信跟媽媽說一聲不可。

出了家屬院，爸爸已經在等著她了，她跳上車把這件事跟爸爸說了一聲。

“你媽已經到了，她下午給我打了個電話，等她穩定了，我會把這件事跟她說一下的，以後你也少跟他們說話，聽起來就不像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