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孩兒有點慘。

先天性失聰、眼盲,沒有辦法聽到外面的聲音,自然說不出話。

出生就被父母遺棄,被一拾荒老人撿回家養,後來遭遇過村裡光棍的x侵,被村裡長舌婦暴力毆打過,老人死後,她成了徹底沒人要的孤兒,經常被流.氓地痞欺負,最後帶著對這個世界的恨,跳河自殺了。

慘,是真的慘,經歷了這麼多世,還從來沒有一世像現在這樣讓她覺得無力。

看不見也就罷了,還聽不見,聽不見也就罷了,竟然還說不出話來?

這是她從未經歷過的,更不知道自己穿越過來該怎麼活。

只知道這生活背景還是民國初期,周圍長什麼樣,一臉茫然。

……

這劇情還沒接收完呢,她就感覺自己被人從水裡面往上託,剛開始還憋著一口氣,隨後開始劇烈的咳嗽。

她聽不到周圍的聲音,只感覺這個人的體味兒很難聞,把她拖上岸後,還不允許她將那口氣喘過來,竟然開始脫她的衣服,那熟練的架勢,讓她一下就想到原主被迫害時的慘樣兒。

當時一腳就踹了過去,那人怎麼發出聲音的,她這邊完全不知道,安靜的可怕,這種心慌感,也是她從未經歷過的,尤其這孩子也不知道幾天沒吃飯了,渾身上下使不上勁兒,不得已之下,她只能利用《貓典》當中的攻擊術,將那個人打暈。

直到那個人一動也不動的時候,她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坐直身體,摩挲著爬到一個對於她自己來說,安全的地方。

“喂,為什麼我覺得這一世更像懲罰世?聾瞎啞三樣全讓我佔了,好歹你讓我恢復一樣也成啊!”

良田被湯圓吐槽沒良心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而且她這麼說,似乎也有點道理,畢竟從未經歷過,三樣全佔,也沒有人照顧,那就是得等死。

“那……,得有條件交換,直接給你走後門,是不行的,”

“你把田收走,總行吧?”

良田想了下,試圖跟她講:“其實也不算三樣全佔,以前她不會說話,是因為從未聽到過,你不一樣,你的靈魂經歷過高等教育,她嗓子又不是先天性的,所以你是可以說話的.”

湯圓愣了一下,連忙試著開口,可是說半天,自己壓根兒聽不見,她黑著臉瞪向空間裡的一團影子。

“騙鬼呢,我都不知道自己聲音怎麼樣,但既然你這麼說了,好,就算佔了兩樣,聽不見看不見,你說我能幹啥?不行,起碼我得看得見,這聽力我可以透過自身的能力修復嗎?”

“不知道,得看你自己的造化。

那你選擇哪樣?”

“我肯定選擇恢復視力啊,看不見東西,啥也幹不成,啞巴聾子影響相對小點兒.”

“成交。

這一世沒任務,你看著辦!”

沒有任務才是最難完成的,這女孩兒可真夠慘的,尤其這身體,也不知道被多少人渣給欺負過。

這仇得報,不僅要報,還要乾淨利索。

女主叫馬璐,因為老兩口姓馬,又是在馬路牙子上撿到的她,今年剛剛十五歲。

打小沒上過學,現在是哪一年,她也不知道,她現在所處的位置,應該是拾荒老人所在的村子附近。

說起老人,也是被兒子媳婦攆出來的,她不是原配,卻是養大孩子的後媽,老伴去了後,她自己又有病,幾個兒媳婦一商量,就把她攆出去了,兒子們紛紛不表態,她為他們操勞一生,自己甚至沒有生育,卻換來這樣的結局,心碎絕望後離家出走,這一走就是十多年,奶奶是在離家之後的第二年撿到的馬璐。

她自己都養不活自己,卻還撿了她養了她,足以可見人是好人,偏偏沒有好報,甚至等不及她穿過來,人就走了,實在是……

馬璐長得不差,要不然怎麼會被那麼多人給欺負?

也不知道良田用什麼方法,將她的視網膜給修復到位了,隨著視線逐漸清明,周圍的環境也越來越清晰,尤其當她看到躺在地上的那個人長什麼樣的時候,噁心的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因為《貓典》裡面很多法術需要透過眼睛施法,之前她看不到,只能選擇武力攻擊,現在有了眼神,她直接用精神控制將這個人渣沉河,像這種人,留著也是當漢奸的料,死了一了百了,垃圾。

她用精神控制他自己走下河,沉下去,直到看見被水捲走,才收回自己的精神力。

這個人,就算不死,也得被這激流撞得七葷八素,畢竟還處於未完全清醒的狀態。

她沒直接下死手,一方面不想自己手上染命,另一方面,也算是回了他拖她上岸的恩了。

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穿的,那可真叫一個破爛,灰不溜秋的,滿是補丁,頭髮也不知道多久沒洗,儼然就是個女乞丐,要不是這張臉還算乾淨,只怕也不至於受這麼多欺負,想想也是極慘。

剛剛恢復視力,眼睛有些不太適應炙熱的陽光,她不得不躲到岸邊的林子裡。

她所處的位置是山區,至於民國什麼時候,從剛剛那人沒有長辮子來看,怎麼著也不應該是清末民初。

哪裡的山區,更不知道,誰讓這丫頭從小就沒出過山呢,老太太也是靠在林子裡撿拾野菜野果子,偶爾運氣好能抓點魚,勉強把她養大,所以她很瘦,看起來極其營養不.良。

沒有了田,系統商城也沒了,她都多少世沒見過了。

仇勉強報了一個,剩下都是些什麼人,需要她進村子一一核實。

現在關鍵問題是填飽肚子,她太餓了。

時下正是天熱的時候,山裡面蚊蟲鼠蟻多的不像話,如果耳朵能聽到,只怕還能聽得到蟬鳴。

這個地方風景不錯,遠處還有一個大瀑布,河水一路向下,所以水很急,在這兒肯定抓不到魚,得想辦法往下游去,她努力找尋記憶,可發現記憶一片黑,啥都找不著,回家的路,怕是不太好找啊,也不知道這姑娘是怎麼來到這深山老林裡的。

這可不是她自己來的,是她跳河以後被衝到這邊,巧了,被那個二流子給撞上,把她拖上了岸,原本想趁著人還沒死,欲行不軌,哪裡想到醒來的這個人已經不是昔日那個任人宰割的馬璐了?

之後馬璐就在山裡面轉悠,因為雜草太多,她害怕遇上蛇,找了根粗樹枝當手杖,到處拍拍打打,要是有認識的野菜,就扔到空間裡,野生蘑菇、不認識的野果子,那是碰都不碰,吃死可去球了。

全然不知,自己距離原來的村子,已經越來越遠,到底是在獸世生存過,靠著山裡面的植物辨別了方向,順著水流從天亮走到天黑,生吃野菜,喝溪水,做瓦罐裝水,睡空間,用了好多天,她自己也不知道多少天,大概得有十天半個月吧,才走出了這片叢林,找到了一條路。

順著這條路,她摸到了附近的一個鎮子上,此時此刻,她的樣子還算能看,破是破了點,山裡麵人都窮,也不差她一個。

至於身上,已經在山間溪水抓魚的時候,搓泡了好多次,乾淨著呢!

唯一麻煩的就是一頭糟糕的頭髮,沒有剪子,她沒辦法剪斷,於是在山裡鑽木取火,用烤魚剩下的草木灰,洗了洗自己打結甚至長成灰條的頭髮,媽呀,太噁心了,甚至長了蝨子,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看似洗乾淨了,才從水裡爬出來,這個時候頭已經很疼了,勉強搖晃著走到鎮子上。

因為頭髮實在太長,她找了家理髮店,就問人家收不收頭髮,民國時期已經有假髮了,所以頭髮也是有需求的,她的頭髮已經及腰,洗乾淨之後黑黑的,質量似乎還不錯,幸好老闆衝著她點了頭,於是她痛快的說。

“那給我頭髮剪了賣了,剪短,就像你這樣的男的髮型.”

她現在不要樣子,只想生存,沒錢是萬萬不能的,賣頭髮?

也算是歪打正著。

因為她本來就想把頭髮剪短,現在如果能賣錢,算得上意外之喜了。

等理髮店人走完了,老闆溜著她耳朵根把頭髮一剪刀剪了,後又給她好好修了修,隨後個了她一塊兒銅元,算作賣頭髮的錢。

一塊兒銅元?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民國時期的貨幣是最亂的一個時期,而銅元分明是初期的貨幣,一個銅元能兌換十文錢,十個銅元一角錢,後來越來越貶值,反正亂的很,像她這種沒有聽力的人,想在民國活下去,怕是有點難啊,她得想個辦法將別人說的話,翻譯成字。

於是她仔細回想自己學過的妖術,別說,還真讓她找找一個轉換的方法,至於聽力能不能恢復,怕是有點困難,單靠妖術轉變一下,不是不行,就是有些耗體力,以她現在的體力,根本就承受不起不間斷的使用妖術。

頭髮一剪,身體又沒發育,妥妥的男孩子,安全的很呢,以她現在一米五的身高,瘦弱的身體,找工作人誰用她啊?

縱觀這個小的不能再小的鎮子,已經沒有留長辮的男人了,全都剪成了短髮,因為大部分都是窮人,所以穿的都是民國的對襟本地粗布衫,女的穿同樣是對襟衫,長褲子,甚至沒有穿旗袍的,足以可見這裡實屬偏遠山區。

但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的頭髮還能賣一個銅元,可見若是到了大城市,價格會更貴。

她用妖法除錯了幾次,終於翻譯出過往人說的是什麼話,因為是翻譯過來的,她從文字感覺到,這裡應該是川省,說話川味兒倒是挺足的,而且揹著竹簍的婦人特別多,來來往往,雖然小,但很熱鬧,連懸掛的鋪子名字,也都很全,理髮店,糧鋪,成衣鋪,裁縫鋪,藥鋪等等,用的都是繁體印刷字,特別有年代特色。

她小心翼翼的詢問人家現在是哪一年,接到的翻譯回答是:“1915年.”

民國從1912年開始,1949年結束,一共38年,現在1915年,也就是民國三年?

難怪早就沒辮子了,其實很多人以為民國開始清朝的辮子才剪了,不然,在清朝末期的十幾年裡,頭髮已經陸續剪掉了,1911年直接下達通知全民剪辮子,所以過渡到1915年的時候,可不早就沒有了?

那也算是巧了,她竟然生於1900年,到1915年,正好十五歲,只怕誰都不知道她的生日具體哪一天。

這是個動盪,民不聊生的年代,現在是袁大頭統治時期,她一個聾子,究竟幹什麼才能活下去呢?

一個燒餅一文錢,她的一塊兒銅元能買十個燒餅,吃完了就得餓肚子,她去裁縫鋪應聘裁縫,去酒館應聘端盤子的,不管去哪兒,都沒人要,因為她又瘦又矮,誰看到都抬手趕人。

最後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走過來巴拉巴拉說了好多,聞著嗆鼻子的脂粉味兒,她想也不想的轉身離開,不用看,肯定不是啥正經地方,擔心他們跟蹤自己然後擼人,她可是東張西望好久,才敢離開。

明顯這種小地方沒有出頭之日,她得想辦法去大城市,報仇的事兒也愛莫能助了,因為她連自己從哪兒來的都不知道,將來如果再有機會來這個地方,再說。

於是她買了十個燒餅裝到空間,順著大路白天走走停停,晚上進空間休息,看到路邊的野菜,野果子,都摘到空間裡,燒餅也不捨得吃,一般啃一口野菜,吃一口燒餅。

水倒是用瓦罐裝了不少,這罐子還是她用黏土做的,在山裡烤了很多個,當然,這也是在獸世學習的生存技能,她自己也沒想到,有一天會在民國過十幾天的時間,做出這樣的臨時用具。

山路雖然不好走,但山縫裡總有山泉水往下流,這在山區很常見,水喝完了,就得用這種辦法接。

她倒是也不缺柴火,當初在山裡撿了很多,這些水她都儘可能的燒開了喝,寄生蟲那玩意兒,多少還是怕些。

就這樣一邊走,一邊打聽,她跑到了鐵路線上,利用妖術跳上了前往重慶的火車。

為什麼是重慶呢,因為近,其他地方她根本就撐不到。

可是這個年代的火車走的很慢,她又只能靠野菜野果所剩無幾的燒餅充飢。

天知道她到重慶火車站的時候,已經餓得走不動道了。

但她還是咬牙堅持著走出了火車道,暈倒在了路邊。

沒辦法,餓的呀,喝水都擋不住的眩暈感,沒等進入空間,就暈了。

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很破的窩棚裡,房子是用木板臨時拼接的,裡面堆積著各種雜物,但床鋪還算乾淨,沒有異味,她這是被人撿回了家?

她從床上坐起來,吱呀一聲,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很快,一個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端著碗走了進來,看到她,立即問道:“你醒了?”

這三個字不用翻譯她就能讀懂唇語,點了點頭,感激的看著她:“是你救了我?謝謝你!”

“謝啥?都是苦命人罷了,餓壞了吧,先喝點糊糊.”

糊糊是麵糊糊,很稀,但能在這種情況下喝到細麵糊糊,已經很幸運了。

一碗糊糊很快下肚,才感覺胃不再發酸,她抬頭不好意思的看著女人:“我會還你的.”

“還什麼還,不用你還,聽你這口音,不是本地的吧?”

“我叫馬璐,15歲,外地跑過來的,我耳朵不大好,聽不太清聲音,所以交流起來有點困難.”

女人詫異的看了一眼,“沒感覺出來啊,那我說話慢點,你沒家人?”

馬璐搖頭,“我是孤兒,沒有親人.”

“那敢情好,我也沒有親人,既然我救了你,也算有緣分,咱娘倆相依為命可好?”

看來她已經知道自己是女娃娃了,馬璐看她心眼實在,都這麼窮了,還給她吃白麵糊糊,就點了頭。

“既然你答應了,我也不瞞你,我從前被男人賣到j院,後來我逃了出來,來到這兒,雖然沒人知道我的過去,但我自己噁心,就沒再嫁人,一直以寡.婦自居,平時靠給人家洗衣服,撿破爛,勉強過日子,你一個姑娘家,頭髮見那麼短幹啥?是因為太漂亮了?”

馬璐苦澀一笑,“難怪你說都是苦命人,我的情況比你好不到哪兒,我連是誰欺辱我的都不知道,跑是跑了出來,可卻不知道怎麼活,頭髮是賣掉的,換了是個燒餅,吃完就暈了,可能跟我長期營養不.良有關.”

“想不到你口齒倒是伶俐的很,一般耳朵聽不見的人,很難開口說話的,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的聽力只是受影響,不是完全聽不到.”

不這麼說,她根本就無法解釋。

而且這女人雖然穿的破爛,但乾淨,尤其談吐也不像是不識字的粗魯婦人,說話很有條理,不是普通人吧?

這個年代能夠識文斷字,那可不是一般人家。

“您看我能找個什麼活?我之前跟過一個先生識過字,學過算術,能算賬,雖然幹不了體力活,但是寫字算賬什麼的,能做到,我還會繡花,做飯,去給人家當丫頭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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