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克林傑拒絕了金斯萊·沙克爾遞過來的白鮮魔藥:“其他人會比我更需要這個的.”

說著,他擦掉緩緩流淌到眼睫上方的血液,眼神警惕銳利地盯著窗外。

那裡有魔法引發的爆炸,濃煙四起,無數火星在房頂和空中綻開一朵朵炫目到刺眼的綠色大麗花,房屋倒塌破碎的聲音此起彼伏,漫天火花和雨水交織著墜落,高溫和水珠相互撕扯著蒸發熄滅,形成一種過於密集的尖嘯聲。

到處都是明晃晃的光圈在閃爍,在漆黑長夜裡照亮了滿地斑駁的殘骸灰燼。

這種場景太過熟悉,一如十一年前黑魔王勢力鼎盛的時候,那些走狗食死徒們四處興風作浪的噩夢迴憶。

斯克林傑驚訝於自己對於那些黑暗記憶的如此深刻,它們鮮活得可以和眼前的景象完全重合,彷彿中間那和平的十一年從來沒有在自己的生活裡出現過。

然而擁有這種覺悟的人畢竟是少數,除了他自己,金斯萊·沙克爾以及阿拉斯托·穆迪,其他人幾乎都對今晚的突然襲擊毫無準備,因此聚集在這個臨時避難所的傲羅們大多都是負傷狀態。

倒不是說他們缺乏實戰的經驗,他們只是缺乏對黑魔王突然歸來的準備。

這十一年的虛幻和平實在太美好了,很少有人會去想如果黑魔王突然又回來了該怎麼辦,絕大多數人想的都是——“請讓他永遠消失吧”“永遠別回來”。

可是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這個地方不能久留,斯克林傑部長,我們必須衝出去。

一定還有其他活著的傲羅.”

金斯萊說,“穆迪他們一定在外面.”

“都好了嗎?”

斯克林傑轉頭看著紛紛站起來的傲羅們,神情是從未有過的肅穆,“魔法部被他們襲擊了,我們得想辦法去和其他人會和。

但是在這裡我必須提醒你們,並不是所有人都和你們一樣意志堅定,小心那些可能已經叛變的人.”

“出發——!”

“出發——!”

十來名新老傲羅一起消失在原地,他們衝進大雨裡,火花下,和碰到的每一個食死徒拼死對抗。

紅綠色的魔法光線激烈廝殺著,周圍的樹木房屋店鋪街道全都被炸開一個個坑洞。

不知道是誰的血液滲落進雨水裡,流淌在骯髒無光的石板路面上,逐漸被攝魂怪帶來的極致寒冷所凍結。

它們像一群腐爛的陰影,扭曲著攀爬過來,刺骨的冰霜跟著一路蔓延。

它們在空中飛舞聚集,把春夜的雨滴凝結成冰珠砸下來,只要看到有非食死徒的身影就立刻俯衝而下,貪婪地吞噬著對方靈魂裡所有歡樂美好的部分。

金斯萊和他的搭檔喬凡尼召喚出守護神進行對抗,陸續還有另外還有反抗能力的傲羅也開始釋放守護神驅逐這群數量龐大的攝魂怪。

有了攝魂怪的牽制,食死徒們對傲羅的攻擊就顯得方便多了。

那些守護神因為主人的倒下而一個一個消失,原本已經消散開的攝魂怪們又開始重新聚集起來。

這時,又有一些不知從哪裡來的守護神加入了戰鬥,有白馬的,有雄鷹的,還有其他許多動物形狀的。

它們帶著燦爛明亮的銀色光輝朝攝魂怪們撲過去,強大的魔法波動輻射開,將那群黑暗魔法生物全部趕跑。

捂著因為被魔法擊中而腫脹不已的眼睛的斯克林傑看到有幾個熟悉的身影從不遠處跑過來,其中走過來將他一把拉起來的正是西里斯·布萊克。

他似乎一點也不受這些大雨的干擾,黑髮潮溼而凌亂地垂著,深灰色的眼睛裡有種戾氣還沒退乾淨的尖銳。

“謝了。

鳳凰社的人也來了嗎?”

斯克林傑用溼漉漉的袖子擦一把快要流進眼裡的水漬。

西里斯輕快地回答:“是啊,我們得到的訊息比你們早一些,趕過來的時候先遇到的穆迪他們,沒想到你們這裡這麼悽慘啊.”

“你們從霍格沃茨過來的?鄧布利多已經知道了?”

“赫布底裡群島,他應該是最早知道的人之一吧,說來話長了。

你們其他人呢?”

“都被分散了,沒人會想到他們居然會在今晚回來.”

“就是因為想不到所以才有意思吧.”

西里斯不在意地甩甩頭上的水,“看來阿茲卡班已經被他們接管了,該跑出來的都出來了,這下可有得熱鬧了.”

斯克林傑怪異地看他一眼,“也不知道魔法部裡面現在是什麼情況.”

“你最好打消那個念頭。

我們就是在魔法部大樓碰到穆迪他們的,你們得換個地點做指揮部了.”

話音剛落,一陣嘶啞到讓人發抖的吼叫從四周傳來,黑暗裡浮現出一雙雙紅色的獸類眼睛。

西里斯嘖一聲,眼裡的攻擊性更強:“我都有點忘了伏地魔還有這群東西做幫手了.”

“看來他已經找回一批願意為他繼續效勞的魔法生物了.”

……

後半夜的時候,雨已經小許多了。

等到天將破曉之際,這場瘋狂的雨才勉強停了下來。

陰暗的天空在晨光的穿透下一點一點變得清透明亮,遙遠的地方出現了兩個搖晃的影子,剛出現就跌坐在毛茸潮溼的草地上。

已經等在門口的奧羅拉和辛西婭從大門口跑過去,將奧利凡德先生和雷古勒斯扶起來。

“魔法部幾乎被這次突然襲擊摧毀了,不過還是有許多成員散佈在外的。

他們監控了飛路網,霍格沃茨不能再用壁爐進出了.”

雷古勒斯說著,想要強撐起身體卻又無力地倒下去。

奧羅拉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讓他將大部分重量都放在自己身上,然後試著慢慢站起來:“你遇到伏地魔了?”

“沒有。

他把奧利凡德關起來了,不知道去了哪兒,我帶走奧利凡德的時候不太走運地被幾個留守在那裡的食死徒發現了。

看起來他的迴歸替他招攬到了更多的追隨者.”

雷古勒斯的聲音非常虛浮,像是在極力忍耐什麼難以承受的痛苦造成的。

他的黑髮凌亂著貼在發白的臉頰上,顴骨上有幾道明顯的血痕,以往總是整潔乾淨的衣服上也皺巴巴髒兮兮的,沾染著幾處明顯的血汙。

“你們需要接受治療,龐弗雷夫人他們已經準備好足夠多的魔藥了.”

奧羅拉和辛西婭對一下眼色,又問到,“克利切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我讓他去找貝芙莉了.”

塞西莉亞作為校醫院實習生之一,看到有新的傷員被送進來,連忙跑過去讓他們坐在最近的病床上。

她熟練而快速地檢查著對方身上的傷勢,用魔杖將那些已經被血液黏住的破損衣物邊緣挑開,做好傷口清潔,塗上白鮮。

然而直到她終於將視線落到面前這個人的臉上的時候,才驀地愣住,好幾個名詞想接連著蹦出來,一下子把臉都憋紅了:“斯賓……不對,雷古勒……布萊克教授……先生?!”

雷古勒斯微微顰眉偏頭看著她,看起來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來她是誰:“抱歉……”“溫斯頓!塞西莉亞·溫斯頓!”

塞西莉亞語無倫次地回答,眼睛慌亂著眨著,想朝旁邊看又不知道該往哪裡看才好,“您之前教過我的黑魔法防禦課.”

“我想我記起來了,謝謝你.”

雷古勒斯抬了下塗好藥膏的手,禮貌地回答。

“不客氣,應該的……”塞西莉亞緊張地起身,雙手相互揉搓著,“那個,您先在這裡休息一下,我那個,就在旁邊,我是說,如果您有哪裡不舒服的話……”

“我會的.”

他略一點頭。

“這是……”辛西婭若有所思地看向奧羅拉。

“大概.”

奧羅拉聳聳肩。

她來到已經基本恢復清明的奧利凡德面前,對方和她幾年前第一次去到對角巷時剛見到的樣子差別不太大,只是看著虛弱蒼老了很多。

“奧利凡德先生,伏地魔是不是問了您關於魔杖的事情?”

當奧羅拉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奧利凡德很明顯地瑟縮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喑啞著調子回答:“他詢問了那個共生魔咒的事,以及如何打破這種聯絡的方法.”

“您告訴他了嗎?”

“原諒我……”奧利凡德痛苦地閉上眼睛,身體因為鑽心剜骨的後遺症而時不時抽搐著。

奧羅拉安慰他說:“這不是您的錯,先生。

但是可不可以告訴我,打破這個聯絡的方法是什麼?”

“只有……只有當兩支魔杖重聚在一起的時候才能消除這種聯絡,光靠單方面是做不到的.”

奧利凡德疲憊地回答,“他……他一定得找到另一支魔杖才行.”

所以,伏地魔一定去了赫布底裡群島。

不過他不會有任何收穫的,因為那支魔杖現在在自己手上,那是唯一能威脅到他的東西。

想到這裡,奧羅拉迅速起身:“您先休息吧.”

她轉身離開校醫院,雷古勒斯很快趕上她:“學校裡還有多少學生?”

“除了之前回家過復活節的,基本都在.”

奧羅拉回答,看起來憂心忡忡,“城堡外面有一個保護罩,能保護學校裡所有的人。

伏地魔的迴歸太突然了,我們也不太清楚外面的情況,許多父母聯絡不上,沒法讓他們來接走孩子.”

“也許留在這裡反而更安全.”

雷古勒斯說著,抬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

因為有保護罩的關係,雨後初晴的陽光被魔法的光瀾折射得微微有些變色。

從城堡裡面朝外看去的時候,天空的顏色就像那些化開的水粉顏料一樣異彩遍佈,從青灰色雲端垂落下來的暖金曦光被暈揉成一層淡淡的玫瑰色光圈鋪開。

無限美麗的背後,是來自死亡的威脅。

收回視線後,雷古勒斯在拐角處和奧羅拉告了別:“我去找一趟鄧布利多.”

“好.”

她來到地窖辦公室,裡面因為窗戶緊閉的緣故而非常昏暗,空無一人。

辦公桌上的坩堝裡還熬煮著一鍋深紫色的魔藥,裡面咕嚕嚕地翻滾著粘稠的泡泡。

那是他們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步,假死藥。

奧羅拉沒在這裡等多久,斯內普就從外面推門進來了。

他的神色非常緊繃,看起來剛剛從食死徒的集會里得知了一些很不好的訊息。

“他沒對你用鑽心剜骨吧?”

斯內普搖搖頭,目光銳利而幽深:“他去到赫布底裡群島,結果什麼都沒發現,把那裡全毀了。

幽靈們也不見了,不知道去了哪裡.”

“全毀了……”奧羅拉重複著這個帶有濃厚死亡意味的冰冷詞彙,感覺有細微的寒氣在脊背攀爬上來,衣袖裡的魔杖此時變得格外有存在感。

“和料想的差不多。

因為我之前告訴了他鄧布利多在追查斯萊特林魔杖的事,他很自然地認為是鄧布利多拿走了魔杖,因此下一步他打算來霍格沃茨,很快就會來.”

斯內普說到這裡停頓一下,然後繼續,“他要我殺死鄧布利多,把魔杖帶給他.”

“雖然知道他一定會這麼做,但是……這麼快?”

奧羅拉愣住,旋即轉頭看了看那些還在熬煮的魔藥,“那它還需要多久完成?”

斯內普觀察一下藥水的成色和質地,給出答案:“大概還需要一個周.”

“我會去拜託奧利凡德先生幫忙用我原來的那支魔杖來偽造一支新的,做好以後我會立刻給你送過來。

只是……”奧羅拉說,眉眼間的憂慮色彩更甚,“你要自己小心.”

“你也一樣.”

斯內普看著她,濃白的霧氣暈花他的眼神。

重新回到校醫院後,奧羅拉沒能在那裡找到奧利凡德。

她詢問了一下正在值班的薇姬·克林頓,對方告訴她奧利凡德剛剛離開了。

“你有見到伊萊亞斯嗎?”

薇姬拉住正準備匆匆離去的奧羅拉的手,眼睛裡有剋制不住的淚光在閃動,“大家都說沒見到他回來,他是不是沒回來?外面到底怎麼樣了?”

奧羅拉無言地看著她,心裡也很不好受,但還是說到:“抱歉,我也沒能聯絡到他。

我……也希望他能沒事.”

薇姬點點頭,伸手擦去眼角的淚水,繼續去做自己的工作。

穿過走廊,禮堂,大廳,花園,奧羅拉碰到了幾個輪值出來巡視的高年級級長,他們全都顯得很緊張,眼底裡閃爍著恐懼。

伏地魔這個名字對他們來說就和最深的陰影一樣,還在他們只有幾歲的時候就造成過無法磨滅的傷口,而如今,他再次回來了。

“噢……奧利凡德先生啊,我剛剛看到他了,他朝那個方向去了,可能在城牆外圍的地方.”

一個拉文克勞級長說到,然後又蒼白著臉色看向奧羅拉,“菲爾德教授,他……他真的回來了嗎?我們是不是隻能留在這裡,哪兒也去不了了?我的父母還在外面,他們……他們可能還什麼都不知道,我……”

說著,女孩的眼淚終於從眼眶裡決堤滾落下來,沾溼她的衣袍。

奧羅拉伸手擁抱住她,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別哭,你們在這裡相對來說是比較安全的,所有教授都在這裡,我們會保護好你們的。

至於你的父母,外面也有很多反抗食死徒的人,你要相信他們.”

女孩淚水漣漣地點頭,奧羅拉顧不得跟她再說什麼,一路用最快的速度來到城牆外圍,果然看到奧利凡德正站在那裡,雙眼無神地盯著頭頂的保護罩,遠處的青翠森林,漂浮雲彩,還有那種看不見的死亡陰影。

“先生.”

她走過去,涼風吹散她的頭髮,割在臉上帶來一陣疼痛,語氣急切,“我們需要您的幫助,先生.”

“你真的認為我們會贏嗎?”

奧利凡德忽然沒頭沒腦地這麼說了一句,失去神采的銀白雙眼比平時看起來更為詭異,彷彿一片荒蕪的雪原,“他回來了,像個噩夢一樣,恐怖,強大.”

“噩夢總有醒過來的一天的,先生。

它們是很嚇人,但是通常短命.”

奧羅拉平靜地回答。

奧利凡德勉強微笑了一下,“請告訴我,我能為你們做些什麼吧.”

“我們想請您幫我們偽造一支魔杖,先生.”

奧羅拉說著,取出那支已經跟隨了自己裡九年的柏木魔杖,“您已經見過伏地魔手裡的那支古老魔杖以及那個共生魔咒了。

我們希望您能將它偽造成那支魔杖的另一半,讓他以為自己已經消除了這種聯絡.”

奧利凡德接過它,細細撫摸過:“柏木魔杖,龍心絃,十二又四分之三長,相當柔韌。

你來我店裡購買它的時候,彷彿就像昨天一樣.”

“有希望能偽造成功嗎?”

“我會竭盡全力的,只要他不拿到那支真的魔杖用來對此,我想應該很難被看出來真假.”

“那太好了,先生。

煩請您儘快.”

“我會的.”

……

要想做出一根盡善盡美的魔杖,那也許整個英國只有奧利凡德能做到。

要想做出一根以假亂真的魔杖,那也許整個英國還是隻有奧利凡德能做到。

拿到那支足以讓所有沒有見過赫奇帕奇魔杖真容的人都無法辨認的冒牌貨的時候,正好是伏地魔迴歸的第七天。

霍格沃茨靠著那個古老咒語催發出來的保護罩,已經扛過了好幾輪食死徒的進攻和轟炸。

然而任何咒語都是有極限的,他們不可能指望著這個保護罩能保護他們一輩子。

因此按照鄧布利多和薩拉查的計劃,斯內普必須在防護罩被打破的那一天,當著所有食死徒和學校師生的面殺死鄧布利多。

這樣伏地魔才會相信他拿到的魔杖是真的,他的忠誠也是真的。

在那之前,雷古勒斯和其他鳳凰社的人以及傲羅們,則負責將能聯絡到監護人的低年級孩子們分批轉移出去。

確保在保護罩失效之前,不會有不能參戰的人還留在這裡。

只是這樣一來,一直到整個戰爭結束之前,斯內普都會揹負著叛徒的罵名,會被所有人唾棄,詛咒,怨恨。

而奧羅拉不能替他說半句辯解的話,她得和其他人一起憎恨他,遠離他,甚至……

“如果必要的話,你必須攻擊我,尤其是在其他食死徒的面前。

你怎麼對他們,也必須怎麼對我.”

斯內普這麼說到。

他的聲音平滑,冰冷,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像機械發出來的那樣,說出來的每一個詞都冷靜到殘忍,彷彿他根本只是個置身事外的看客。

奧羅拉一言不發地聽他說著,視線低垂,雙手抱著手臂,緊緊抓住自己,發涼的指尖掐進柔軟的衣物和面板裡。

坩堝裡的魔藥沸騰成一種嘈雜的嗡嗡聲叨擾著她的神經,一股極端的冷徹貫遍她的全身,只剩靈魂依舊留有餘溫。

半晌後,她終於抬頭:“這麼做是為了保護你,對嗎?求你了.”

斯內普隔著地窖裡那些暗沉的空氣和虛浮蒼白的光絲對上她清亮的眼睛,說到:“是.”

“好……我答應你.”

她輕聲說到,“我會按照你說的去做,我也會等你回來。

你會回來的,是吧?”

斯內普沉默地看著她,對方眼裡的光點蜷縮在眼底,顫抖如風中的螢火蟲那樣,細小而堅定。

承諾是很脆弱的東西,尤其是在現在這個他們根本看不到清晰未來的時刻。

它誘人,美好,明明比一張白紙還無用,卻沉重得讓人無法開口。

可如果是她想要聽的話……

第一次,奧羅拉在斯內普眼裡看到了掙扎,好像理智和衝動在撕扯著爭奪他的話語權。

“西弗勒斯?”

斯內普緩緩伸手,撥開她因為低頭而垂在眼前的淺金色髮絲,動作慢而輕柔,指尖擦過奧羅拉肌膚的時候,像羽毛在她額頭落下的一個吻。

“會的.”

只一瞬間,她的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

……

魔藥成型的那天,斯內普迎來了兩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納西莎·馬爾福,以及她的姐姐,貝拉特里克斯·萊斯特蘭奇。

由此斯內普才知道,原來在過去的七天裡,黑魔王除了在四處召集他被驅逐和流放的追隨者和魔法生物以外,還交給了馬爾福家一個任務。

“他發現了幾個魂器的被毀,所以已經等不下去了,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和毀掉赫奇帕奇的魔杖,以及打破霍格沃茨的保護罩.”

斯內普對鄧布利多說,“他給了馬爾福一個表示效忠的機會,讓德拉科把他的另一個魂器帶進城堡裡,打算從內部破除保護咒語.”

鄧布利多的手在桌面上點了點,思索了一會兒後說到:“可是據我所知,德拉科就在城堡裡,從湯姆迴歸之前就在,一直沒有離開過.”

“我想應該是利用了家養小精靈.”

斯內普回答。

鄧布利多聽完,眼神立刻暗沉下去,嘴角卻微笑起來:“那個魂器是什麼,你知道嗎?”

斯內普搖搖頭:“我立下了牢不可破誓言,必須確保德拉科的行動會成功.”

鄧布利多理解地點點頭:“我假死以後,湯姆一定會讓你來接管霍格沃茨。

我會將我的魔杖和那枚戒指交給斯萊特林先生,假魔杖則會被我帶在身上.”

說著,他拿起那瓶假死藥,像端著一杯火焰威士忌來敬酒那樣,“就讓我們從今晚開始.”

他仰頭,神色平和地喝完那瓶會在合適時候發揮作用的藥劑。

……

最後一批低年級的孩子被隱秘地安全送走的時候,沉重的夜幕剛剛降臨。

比起其他幾個學院的人數逐漸減少,斯萊特林們則絕大多數都留了下來。

不是因為他們願意,而是因為他們的父母,親人,就是外面那群人人畏懼的食死徒,是敵人,所以沒有人會來接他們。

他們是幫兇的孩子,是霍格沃茨這一個星期以來最讓人害怕和厭惡以及人人排擠的物件。

也許從自身來講,他們大多並沒有想要傷害周圍同學的意願,但是家族和立場由不得他們選擇。

即使他們什麼都沒做,那也改變不了許多孩子的親人都是因為他們的家族而死的事實。

他們成了整個學校裡最被孤立的學院,連幽靈都不會靠近他們。

而斯萊特林們也似乎形成了某種默契,不管去什麼地方,他們永遠都是成群結隊,並且成員保持固定,不會有一個人落單。

不是為了威脅和恐嚇誰,只是為了保證自身不會被某個心懷仇恨的同學用惡咒中傷。

然而今天,奧羅拉注意到那位馬爾福家的小少爺並不在,他的同伴倒是已經來了。

這就意味著他一個人落單了,這種情況很不對勁。

“你有看到德拉科嗎?”

她朝旁邊的辛西婭問到,“他怎麼沒來吃飯?”

辛西婭極快地朝斯萊特林餐桌的方向看一眼,“確實沒來。

不過我沒有看到過他,他應該是在休息室裡吧,心情不好什麼的.”

“可能是吧.”

“最近大家都很緊張,這群斯萊特林的孩子們也不好過啊.”

“確實是.”

晚餐結束後,各個年級的級長將自己學院裡剩下的學生們都送回去。

在所有自願留下來的學生裡,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的人數差不多,他們當中甚至還有不少人是已經有父母來接但是卻選擇留下來和教授們一起保護學院的。

拉文克勞的人數少一些,但六七年級的基本都在。

至於斯萊特林,他們沒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還在學生們都有組織地離開餐廳的時候,遠處的天空突然亮了一下,奧羅拉的心臟也跟著一跳。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光芒的來源。

那是一點綠色,很小,但很快它就拉長了,像是一顆有著長長拖尾從天空橫貫而過的流星。

它的光亮壓過了一切,周圍一片幽綠閃爍。

而後,它在霍格沃茨的穹頂正上方突然散開了,像是一道翡翠色的海浪拍打在黑夜裡的礁石上激濺開來。

碎散的綠色流光沿著著天空中那層時不時有虹色光圈浮動的保護罩飛快地滑向四周,彷彿煙火盛開,花瓣被狂風吹散,無盡黑夜的大片天空被它的華麗光芒點亮。

那是來自食死徒和一些追隨著伏地魔的魔法生物的攻擊,被鄧布利多構建起來的保護罩攔截下來了。

緊接著是更多的魔法光束轟擊過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到處都是。

這樣的事每天幾乎都會發生,孩子們也只是愣愣地抬頭來看著。

那些刺眼的火焰和綠光在距離他們大約幾百米的高度上和保護罩的介面相撞,然後迅速爆開薄膜一樣的光弧分裂開來,消失在視線裡。

像一場盛大無比的極光在頭頂絢爛著,撒下讓人恐懼的死亡陰影。

攝魂怪們接二連三地撞在保護罩上,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然後是更多的魔法攻擊過來,頻率和強度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可怕。

人群漸漸不安起來,有人小聲說到:“斯萊特林的學生也在這裡。

難道他們就不怕把自己的孩子也炸死嗎?”

“誰管他們那麼多!為什麼他們現在突然開始進攻了,這個保護罩還能撐多久?”

漸漸的,爆炸聲變小了,停下來了。

然而圍繞在周圍的攝魂怪和食死徒們並沒有離開,他們耐心地等待著,似乎在籌備下一輪的進攻。

“結……結束了嗎?”

有個拉文克勞小心翼翼地問到。

大家四下張望著,不知是誰突然大喊一句,伸手指著霍格沃茨最矮的一個塔樓:“鄧布利多教授!”

奧羅拉順著那個孩子的聲音回頭,看到一道刺眼的綠光如刀子般從黑夜裡劃過。

一身白衣的鄧布利多從塔樓邊緣跌落下來,白髮散開在空中,整個人像一片失去色彩的枯葉,在空中不斷下墜,下墜。

一聲尖銳無比的鳳凰鳴叫從上空傳來,福克斯閃電般地俯衝下來用爪子抓住鄧布利多將他放在地上,所有人都尖叫著圍攏過去。

奧羅拉愣愣地看著塔樓的方向,看著那個面無表情地站在上面俯視他們的黑衣男人,看著他緩緩朝自己舉起魔杖,突然明白了他所說的那句“必要時候,你必須攻擊我”是什麼意思。

原來,是要她做第一個。

這樣,就更加不會有人能想到他們之間的關係。

哪怕他曾經在魔法部面前提出他願意做奧羅拉的擔保人。

哪怕他曾經在霍格莫德的魔法生物暴動事件裡,主動參與進來為她作證。

哪怕奧羅拉在魔法部的刑事審訊裡,主動拒絕了魔法部對他的扣押令。

哪怕她其實,無比深愛著這個人。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停滯了一秒,她的心臟在猛地皺縮之後開始狂跳起來,刻骨的疼痛蔓延而出。

奧羅拉舉起魔杖朝斯內普發射了一個咒語,渾身顫抖不已,嘶啞著嗓音尖叫到:“他在那裡——!殺死鄧布利多教授的人……在……那裡!”

斯內普很快用咒語抵消掉奧羅拉的攻擊,碰撞而出的冷白色火花和光流將天空映亮,將他的面容在所有人面前照清。

“西弗勒斯——?!”

麥格教授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眼裡又驚又怒,旋即揮動魔杖帶動出熊熊火焰朝他席捲而去。

緊接著是弗立維教授,斯普勞特教授,他們全都不敢相信,可是事實不容他們猶豫,他們必須讓殺死鄧布利多的人付出代價,不管對方是誰。

越來越多的攻擊魔咒朝他撲過去,奧羅拉停住壓根沒瞄準目標發射咒語的動作,將袖子裡的蜷翼魔藍莓醬放了出去,低聲說到:“掩護他,別讓其他人看出來.”

藍莓醬一出現,立刻嚇壞了許多還沒徹底接受這個事實的學生。

它越過人群的上空,氣勢洶洶地朝斯內普撕咬過去,卻巧妙地利用飛行路線將一部分咒語擋了下來。

斯內普順著藍莓醬的攻擊退進陰影裡,看樣子是打算退出霍格沃茨的城堡。

越來越多的教授和學生朝塔樓跑去,奧羅拉有些踉蹌地跟上他們,看到斯內普一路撤退到城堡外,最後消失在幻影顯形的漩渦裡。

守在鄧布利多身邊的幾個學生拉著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搖晃他,試圖讓他醒過來,然而這位校長卻已經徹底沒了呼吸。

奧羅拉走過去,擠進人群裡,顫抖不已地跪在地上看著鄧布利多,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臉上已經全是淚水。

她伸手放在他的胸膛上,一片尚存餘溫的死寂,感受不到任何心跳。

他的表情安詳得彷彿只是在沉睡。

這是計劃……她告訴自己,都會過去的……她做好了準備。

可是眼淚止不住,她無法控制地想著剛才發生的事,她以為自己已經準備好了,然而……

圍在周圍的學生和教師們全都痛苦地看著這一切,不敢相信它就這麼發生了,真實到殘忍,不容任何拒絕地擺在面前。

麥格教授完全僵在了原地,淚水流淌而下的瞬間,她舉起手裡的魔杖,有柔和的亮光從魔杖尖端升騰起來,那是哀悼的訊號。

慢慢地,其他人也和她一起舉起了魔杖,越來越多的亮光漂浮上來,好像星星全都從天上掉到了這裡。

奧羅拉終於哭出聲,無數的淚水沾溼鄧布利多的衣服。

福克斯盤旋在空中,一聲一聲地呼喚著,淒厲悲絕。

這時,一個冷酷到骨子的聲音突然響徹上空,發來最後的警告:

“所有蜷縮在保護罩下的人都聽好了。

一小時以後,這個保護罩將從霍格沃茨的頭頂消失,而所有試圖對抗我的人,都將和你們的校長迎來同一個下場。

在那之前,我送來我最後的勸告。

我不希望看到更多的純血巫師流血,這不是我的意願。

所以,交出哈利·波特,殺死奧羅拉·菲爾德。

安寧將會重新回到這裡.”

“是他!”

“他在這裡?!”

人群瞬間亂做一團。

斯萊特林的克拉布和高爾一眼看到了站在離自己不遠處滿臉淚水的哈利,他們和一旁因為恐懼而臉色蒼白的帕金森相互看了看,一起指著他大喊起來:“波特在這裡!他要的波特在這裡!”

奧羅拉猛地回頭,一把將哈利攬到身後,懸浮在空中的藍莓醬衝那三個人露出了白森森的尖牙。

哈利抬起淚痕斑斑的臉,對他們怒目而視,猛地抬起魔杖指著他們。

“謝謝你們的提醒.”

迅速反應過來的麥格教授將大家都召集到了禮堂裡,語氣悲痛而堅定:“我知道,你們當中有許多人是自願留下來保護學校的,也有一些人是被迫留在這裡的。

但是你們要知道,一旦留下來,你們將要面對的是隨時可能會降臨的受傷,甚至折磨與死亡。

我感激所有擁有這份勇氣的學生,但是作為教師,我也必須為你們的安全負責.”

“這是最後一次你們可以離開這裡的機會,包括斯萊特林們。

決定好了以後,龐弗雷夫人和費爾奇將會帶著所有願意離開的學生撤離,我希望你們能認真考慮.”

說完後,她走到哈利面前:“你跟我來,阿不思交代過我,如果他出了什麼事,你必須被保護好.”

“可是教授,我……”

“聽著哈利,你才十一歲,你最需要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

麥格教授嚴厲而不容拒絕地朝他說到。

緊接著她叫來辛西婭,“把哈利帶到校長室去.”

做完這一切後,麥格教授又和其他人一起,將鄧布利多的遺體轉移到了乾淨而安全的地方。

他們已經沒有時間為這位偉大的校長舉辦一場葬禮了,只能將他安置在棺木裡,那個漂浮在霍格沃茨湖中央的小島上。

他們甚至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跟他說一聲告別。

十分鐘過去,幾乎所有斯萊特林的學生都選擇了退出,他們冷靜地收拾著自己東西,沒有看任何其他的人,彷彿周圍的一切都是空氣。

也有出乎意料地留下來的三個高年級斯萊特林,他們沉默地用眼神和同伴告別,堅定無畏地站到了霍格沃茨的一邊。

“也能理解吧,畢竟他們如果選擇了對抗,就等於是和自己的家人戰鬥.”

辛西婭喃喃地說到。

“是啊.”

奧羅拉平淡地看著這一切,“家族榮耀和血統信念這種東西,從每一個斯萊特林學生一出生起就沉重地壓在他們身上。

我們總不能用一個連我們自己都看不到的未來去欺騙他們,讓他們白白去送死。

那三個孩子,不知道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願意留下來.”

等到龐弗雷夫人和費爾奇將所以自願離開的孩子都帶走後,奧羅拉突然走到那三個即使選擇了保衛霍格沃茨卻依舊站得離其他學生很遠的斯萊特林們面前:“你們真的想好了嗎?外面的人,有的可是你們的家人.”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站在中間的年輕男孩輕描淡寫地反問:“您知道我家裡有多少食死徒嗎,教授?”

奧羅拉微微愣一下,搖頭。

“除了我還沒學會走路的妹妹,其他人全部都是.”

男孩回答,眼神清冽而閃亮,“既然已經有這麼多了,那我過去也幫不上什麼忙了.”

其他兩個孩子也跟著點點頭。

“歡迎加入。

不過記住,你們的首要任務是保護好自己.”

說著,她無比自然地站在了他們身邊,將他們和其他人之間的間隔填補上一塊。

一個小時的期限已經到了,保護罩也終於從頭頂碎裂開,戰爭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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