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你。

這句話有多簡單呢?兩個詞彙,六個字母,兩個單音節拼湊在一起而已。

然而它代表的含義卻真摯沉重到讓人不敢面對。

斯內普在她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就本能地收回手拉開和她的距離,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是個可怕的威脅一樣。

他試圖用自己最慣常用的方式,用那些又長又繞的句子和尖酸犀利的語言來奪回話語的主動權。

然而事實是,他無法開口說出那些對他來說本該熟練無比的嘲諷。

至少,在她剛剛說出“為了你”的時候,無法開口。

斯內普咬住牙齒,目光沉鬱地盯著她,臉色緊繃而陰森。

他已經好些年沒有體會過這種接近無能為力的感受了,這種感覺讓他憎惡,所以不管在什麼事上,斯內普都習慣於去權衡去謀劃,去步步為營深思熟慮。

然而哪怕是這樣,他也永遠算不準莉莉,從開始到結束,他沒有一次是真正摸透她的。

他總是在有關莉莉的事情上受到極大的干擾,會猶豫,會掙扎,會考慮不周。

那些感情如同溼冷而洶湧的潮水,把他一貫理性有序的思維沖毀得千瘡百孔。

就像現在,他一樣會在奧羅拉的事情上感到失控。

似乎不管自己計算得有多麼周密合理,她總是不在其中,難以捉摸又無法把控。

毫無疑問,斯內普厭惡所有的例外,因為它們總是代表著麻煩。

然而他更厭惡自己這種經年復發的不知所措,像是被人一把抓住了最脆弱的軟肋。

曾經他以為除了莉莉,再也不會有任何人能讓他這樣遲疑和猶豫,可是奧羅拉永遠都是個讓人意想不到的例外。

該死的例外!奧羅拉站在牆角里和他對視著,不能確定斯內普怒氣繚繞的臉色下到底翻滾著怎樣的念頭,但是對方的沉默給了她開口的理由:“我知道這個想法也許在您看來實在很蠢很欠缺考慮,但是請相信我的確有這麼做的理由和一些準備.”

“據說伊法魔尼和美國魔法部在保護小巫師這方面是極為嚴格周全的,所以我想您也一定意識到,光從一直從外面派人進去是不太可能的。

而且他們也會很容易察覺到我們的意圖,甚至加以調查,這樣實在太危險了.”

“所以我才想,既然伊法魔尼這麼關注學生的安全,那麼相對來說他們對於校內的學生就不會這麼嚴加防範。

而且以學生的身份進去,也會有更大更自由的活動空間。

尤其是交換生,為了表達友好和宣傳展示他們的學校,他們一定會讓所有交換生參觀伊法魔尼的整個基本建築.”

“至於魔杖的尋找工作.”

奧羅拉停了一下,接著說到,“我當然不能說我是最適合去做這件事的人。

但是我想,既然要去找到斯萊特林的魔杖,那就必須讓一個足夠了解這根魔杖的人來……”“所以.”

斯內普接下去,音色並沒有因為對方的解釋而回暖多少,“你就打算帶著他的魂器一起去伊法魔尼.”

“我是這麼打算的。

畢竟要說到對那支魔杖的瞭解,我想沒有人比斯萊特林先生本人更合適了.”

奧羅拉承認,“我也有考慮到入關檢查的風險,所以我有兩個打算。

要麼是用寄包裹的方式將魂器送進來,要麼是拜託紐特……”面前的少女還在絮絮地說著些什麼,斯內普卻突然感覺空前的清醒起來。

他想他知道哪裡出問題了,不是奧羅拉,是他自己。

從她還在一年級的時候斯內普就看出來,奧羅拉不是一個喜歡冒險的人。

她安靜而細緻,有足夠顯眼驕傲的才華天賦卻懂得保持低調。

也許是因為性格本身的關係,奧羅拉習慣從事情充滿光明的一面去考慮,但是那不代表她看不到那些隱藏著的陰暗,她理解並接受所有真實的一切。

這份包容力是赫奇帕奇真正的精神所在,是一種在看過漆黑的深淵以後,依舊能心懷希望地嚮往燦爛晴空的溫和大氣。

也是她能穿過那些沼澤地和荒原,一步一步走到斯內普面前,讓他無法再忽視她的存在的原因。

在斯內普眼裡,大多數人的感情都是很善變不定而且輕佻的,他們會在某個不值一提的瞬間愛上對方,哪怕那個瞬間也許壓根就是個錯覺。

一旦被感情湧上頭,那麼他們的腦子也就跟巨怪的差不多了,不管看到什麼都是好的,缺點和陰暗面哪怕再明顯也一律忽略不見。

這種感情誕生的基礎就是他們自我編造出來的謊言,一旦時間久了,就會崩塌得會比沙礫堆積起來的堡壘還快。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有人真的會毫無保留地接受他的所有。

他感到懷疑,抗拒,一次一次地試圖把奧羅拉從自己面前趕走,又看著她一次一次溫柔到固執地回到他面前,他從心底裡有著一種無法否認的愉悅和歡喜。

這種滿足感就像吸毒一樣,一旦產生就開始逐漸紮根氾濫,難以戒掉。

它們在他刻意忽略的心房角落裡發芽瘋長,最終等他已經開始意識到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

必須承認,是斯內普自己下意識的縱容造成了今天這種局面。

說不上來為什麼,也許是因為在內心最深的地方,深到已經被他自己都遺忘的層層傷痂之下,他仍然有一絲求生的願望,渴望被人拯救。

而他們終究是不一樣的。

能穿透那些苦難和絕望照耀溫暖到他的,只有眼前這一個人。

但是對奧羅拉來說,她的選擇,不管是從最好還是最合適的角度,從來不是隻有斯內普一個。

所以當她和查理·韋斯萊在一起的時候,斯內普會剋制不住地不悅和嫉妒。

當她和西里斯無比自然輕鬆地相處玩笑的時候,斯內普會更加惱怒。

而當鄧布利多告訴他,奧羅拉提出要隻身一人去伊法魔尼的時候,他幾乎是想都沒想就否決了,壓根沒思考他是否有這個名義和權力替她做決定。

斯內普終於明白自己在厭煩什麼。

他在厭煩奧羅拉能影響他的判斷和行為;厭煩她時不時就會把她自己捲進一堆不必要的麻煩裡,自己還不得不去把她救出來;厭煩她一聲不吭就做出這個危險至極的決定,還要因為這個決定而離開霍格沃,離開……這是一種難以自控的佔有慾,發生在他和他的一個剛成年的學生身上,在黑魔王迴歸的陰影越來越重的時候,在她因為他曾經那漫不經心的失手而差點失明的幾年以後,看起來是那麼畸形而罪惡,然而他已經失去了喊停的權利。

“所以,教授……”奧羅拉看著長久沉默到臉色古怪的斯內普,“鄧布利多教授其實是沒有什麼事找我的,對吧?”

聽到鄧布利多的名字後,斯內普終於有了點反應。

他掀起眼瞼,無光的黑色眼睛中央好像有無底的漩渦,清晰倒映著奧羅拉的身影:“有。

關於交換生資訊的事.”

然後他們卻在這裡耽擱了大半天,真的沒問題嗎?奧羅拉想。

不過斯內普顯然是懶得管的,因為一直到他將奧羅拉帶到校長室,他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直到那條隱藏在石獸後面的螺旋樓梯慢慢顯露出來的時候,斯內普才忽然語氣寡淡地說了一句:“你知道你隨時可以放棄的.”

“原諒我沒有看出來哪裡有這麼做的必要,教授.”

奧羅拉走上樓梯,略帶黃銅色調的光暈從石獸背後明亮起來,漫開在她身上,斑斕極妍的姿態,像一幅雋永的油畫,“我依然認為這是最好的辦法,對所有人來說都是.”

她沿著樓梯一路往上,纖細的影子擦過石壁,像一隻振翅欲飛的飛鳥,轉眼間就要掙脫出去。

斯內普看著她極為平靜地聽完鄧布利多對她最後的勸告,態度溫和地說即使現在不再想去美國也沒關係。

奧羅拉卻只是很快在交換生花名冊上籤了字,順便問起了幻影顯形魔法的考試時間。

這個女孩固執起來的樣子,和莉莉沒什麼分別,只是表現形式柔和婉轉許多。

“快期末的時候,學校會組織考試的.”

鄧布利多收回花名冊說到,“到了那邊也不用太擔心,紐特和蒂娜會和你一起過去的.”

“我會盡量不給他們添麻煩的,也謝謝您願意相信我,教授.”

奧羅拉點點頭,神情一直都是那種一貫的清潤溫和。

鄧布利多嘆了口氣:“該說感謝的人是我,孩子。

你本沒必要冒險這麼做.”

“可是這很值得.”

她說著,站起身,“那我先走了,教授。

我還有課要上.”

“好的.”

看著奧羅拉離開後,斯內普才突然開口:“你給伊法魔尼那邊的推薦理由是什麼?”

鄧布利多喝了一口茶:“她很優秀,成績足夠出挑。

不過你放心,我沒有提到奧羅拉是個天生馴獸師這件事。

雖然我猜他們很快也會發現,不過暫時不說也是好的.”

天生馴獸師意味著特殊和極為罕見,更意味著高關注度。

這些對奧羅拉的這次交換之旅來說都是不必要甚至麻煩的,鄧布利多完全有考慮到。

“那我就不打擾了.”

斯內普也很快告辭。

他沿著樓梯一路下到一樓,雨水依舊在城堡外沙沙沙地下,天地之間一片雨霧連綿,灰光綠影。

自從確定七年級要離開霍格沃茨去往美國魔法學校後,奧羅拉開始更加努力地學習各門課程。

由此一來,她除上課外的所有空閒時間幾乎都被各種課程額外補習給佔滿,麥格教授和弗立維教授恨不得把七年級所有要教的魔咒都馬上塞給她。

可惜奧羅拉完全沒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同時學到兩位變形大師和魔咒大師的真傳,只能儘量能多學一點就多學一點。

“你的變形課一向很好,奧羅拉。

不過說真的,我有點擔心你的魔藥.”

麥格教授嚴肅而擔憂地看著她。

“米勒娃說得對.”

弗立維教授一邊點頭一邊說,“你有去找過西弗勒斯嗎?”

“有的,我……”“我趕著把七年級所有要學的草藥種類以及各種用法都寫下來了,還有一些美國特有的草藥也基本全都在裡面了。

我得再檢查一遍看看有沒有遺漏的.”

斯普勞特教授絮絮叨叨地說著,焦慮擔心著奧羅拉的樣子看起來跟她的母親沒什麼兩樣。

然後她突然拍了拍手,“我覺得你該帶一株魔鬼網在身邊,孩子。

它們可是能幫你對抗威脅的最佳夥伴!”

說著,斯普勞特教授身手利索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準備到溫室裡看看有沒有新長成的魔鬼網幼體。

奧羅拉握住斯普勞特院長的手讓她坐下來,再三保證自己在伊法魔尼也沒有那麼可怕,魔鬼網還是讓它們就快樂地生長在溫室裡比較好。

“對了!斯萊特林的魔杖據說是只聽蛇佬腔命令的,如果它真的甦醒了,那就意味著……”弗立維教授說著,略微顫抖了一下,“不管怎麼樣,你要記住,找魔杖不是第一重要的事,保證你自身的安全才是.”

麥格教授同意了他的意見:“絕對不能輕易去冒險。

這也是阿不思的意見,他也不希望你因為魔杖的事而陷入危險.”

“我都記住了,教授。

放心,不會有問題的.”

奧羅拉擁抱住他們每一個,“謝謝你們為我做的一切.”

弗立維教授看起來幾乎要哭了,“不知道埃蒙德會怎麼想。

他當初付出死亡的代價才讓你和你的母親平安,現在你也要走上和他差不多的路了……”“我想,我的父親會為我感到驕傲的,弗立維教授。

就像他一直都很驕傲他是拉文克勞的學生,是您的學生一樣.”

“不過你還是得去找西弗勒斯聊聊關於你的魔藥熬製方面.”

麥格教授繼續嚴肅地說到,“這很重要.”

“你確實得去一趟.”

弗立維教授也嚴肅地點點頭。

“你該去的。

孩子.”

斯普勞特教授也同意。

“事實上,我已經去過了.”

奧羅拉認真地保證著說到。

這段時間她只要吃完晚飯就會去密室,一直練習到級長提前巡夜為止。

只是斯內普幾乎不會跟她說除了必要的提點之外的話,臉色也一直都是有些沉重陰鬱的。

不過和奧羅拉一開始設想的他會逼著自己提高魔藥熬製水平不同,斯內普教她的是實戰技巧和一些攻擊性極強的黑魔法咒語。

她沒有問斯內普為什麼要教自己這些黑魔法,只是很快地就接受並且掌握了它們。

但是比較下來,奧羅拉發現還是神鋒無影咒最順手最強大,當然也最可怕。

斯內普顯然也發現她更偏愛這個咒語,於是在教她其他攻擊魔咒的同時,也有意地讓她一遍一遍將神鋒無影運用地無比熟練。

至於那些所謂的,關於什麼時候才可以運用它們的告誡,斯內普一個字也沒跟奧羅拉說過。

他了解奧羅拉的特質,她用不著聽這些廢話。

六月份的時候,伊法魔尼的交換許可通知書跟著遍地燦豔的飛燕草和鈴蘭一起到來了。

深紅色的信封上燙印著鈷藍色的校徽標誌,金光閃閃的雷鳥,貓豹,地精和水蛇威風凜凜地圍攏在四方,在光線下會呈現出類似金屬質感的冷調光澤。

裡面的信紙是巫師們傳統慣用的羊皮紙,有許多學院圖騰的暗花,內容由深藍的墨水寫就,經典的義大利圓體英文:“親愛的a·r·菲爾德小姐,我們愉快地通知您已經透過審批,獲得於1988年九月一日交換至伊法魔尼的資格,在此我將代表伊法魔尼全體師生歡迎你的到來。

請你於入學日期以前,前去英國魔法部獲得交換出境的全部手續證明。

我方將有專人為你提供辦理美國魔法部所需要的手續。

另,請按照附件信要求攜帶必須的隨身物品,感謝你的配合。

伊法魔尼校長,國際魔法聯合會法律執行司審判員,美國魔法部榮譽顧問,艾吉爾伯特·豐塔納.”

奧羅拉看完信件裡的要求,將它收攏放好,在一個星期六的早上去到霍格莫德告訴了萊姆斯他們這件事。

辛西婭顯得很擔心,事實上絕大部分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如此:“你確定你一個人過去真的沒問題嗎?”

奧羅拉熟練地安慰到:“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而且也不是我一個人過去,紐特他們也在.”

比起辛西婭和萊姆斯的憂慮重重,西里斯顯得就放心多了,甚至還很支援她這麼做:“去伊法魔尼試試總比在這裡什麼都做不了好,如果是我,我也會選擇去伊法魔尼.”

“西瑞,奧羅拉才剛剛十七歲,我實在不放心.”

辛西婭鬱悶地看著他。

“別想這麼多,就算真的有什麼事,我相信羅斯不會有問題的.”

西里斯摟一下她的肩膀,語氣輕鬆而安慰。

“……你啊.”

辛西婭白他一眼,氣鼓鼓地扔了一個橄欖進嘴裡。

萊姆斯沒有過多地說什麼,只是讓她到了以後寫封信回來:“我的地址你是知道的,不會變。

如果有什麼問題,記得隨時寫信回來。

還有就是,自身安全最重要.”

“我記住了.”

她在傍晚的時候回到了霍格沃茨,吃完晚飯後和朋友們去了一趟有求必應屋,在那裡一直待到級長提前巡夜的時間。

“走吧,我們得去把那些還沒回寢室的小傢伙們一個個抓回去了.”

比爾活動一下肩膀,看得出來作為格蘭芬多的級長,這件事絕對工程量浩大。

奧羅拉在二樓帶回了一個迷路的低年級小獾,走進地下室的時候,卻碰到了正好也出來巡夜的斯內普。

小獾一看到這位斯萊特林的院長就嚇得面如土色,弱弱地問候了一句教授晚上好以後,立刻一溜煙兒地朝休息室跑過去。

“晚上好,教授.”

奧羅拉說。

斯內普略微點點頭,手裡熒光閃爍的光芒蓋過了他的眼神和表情,他一言不發地準備轉身離開。

“教授.”

奧羅拉忽然叫住他,看到對方站在臺階上轉身,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呃,魔法部的出境申請已經下來了,我想我應該很快就會……我只是想說……”“你想說什麼?”

斯內普打斷她沒有多少意義的話語。

奧羅拉沉默一下,最終抬起頭看著對方,問:“到了美國以後,我能給您寫信嗎?我知道您很忙,只是……我想……”斯內普的表情變化了一下,依舊那麼讓人捉摸不透,語氣平淡到沒有任何情緒色彩,彷彿只是在回答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學術問題:“隨你.”

奧羅拉如釋重負地笑起來:“謝謝您。

我想,我已經做好所有去美國需要的準備了.”

斯內普走上樓梯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有一瞬間奧羅拉還以為他會再次回頭跟自己說些什麼。

然而他只是站在那裡沉默著,然後繼續朝前走去。

……1988年.八月二十七.美國馬薩諸塞州有什麼東西,輕柔而密集地從奧羅拉的頭上飄下來。

擦過她的臉孔面板,順著手臂線條蜿蜒而下,滑落到她的手心上。

她動了動,在一片朦朧的視野裡看到滿眼的深綠灰濛,那些綠色正在簌簌地飄搖零落下來,像一場雨。

奧羅拉晃了晃不太清醒的頭,扶著身後依靠的東西站起來,卻抓了滿手的乾燥樹皮,面板被凸起的紋路扎到,帶來一陣輕微的刺痛。

她這時候才看清,原來這些掉落下來的綠色殘影都是樹葉,形狀精巧別緻,有點像羽毛,是蛇木的樹葉。

奧羅拉愣愣地接著滿懷的蛇木樹葉,忽然發現有個人影在濃密的樹影下矗立著,似乎在注視著自己。

她本能地抽出魔杖:“誰在那裡?”

人影一動不動,似乎沒有要靠近的意思,但也不曾遠離。

“誰在那兒?”

她又問了一遍。

遙遠的地方,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菲爾德小姐……”奧羅拉茫然地抬頭,整個人被淹沒在蛇木樹葉的風暴裡。

她猛地醒過來,看到投影著明亮太陽光斑的皮革車廂頂,窗外是漂浮的連綿雲海,蒼穹頂在失去雲層遮掩後呈現出最純淨神秘的藍色,深邃寧靜。

太陽掛在天幕上,耀眼到讓人睜不開眼,有幾道光瀾從木桌上流淌而過,像一捧融化的松脂那樣美麗。

這是美國馬薩諸塞州的領空,他們幾個來自世界各地的交換生正坐在伊法魔尼的專屬飛行校車上,準備前往未來一年將要生活學習的魔法學校。

“你還好嗎?”

對床的法國女孩側躺著,用手臂支著身體,紅棕色的捲髮沿著圓潤美好的肩膀線條蓬鬆地散開著,橄欖綠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滿好奇地注視著奧羅拉,“你剛剛睡著了還一直在出汗,而且看起來很害怕的樣子。

你哪裡不舒服嗎?”

少女的英語不算很地道,說話的時候摩擦音和捲舌音總是剋制不住的過重,聽起來有點生澀。

不過由於曾經有過一位來自法國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的緣故,奧羅拉聽起來還算沒什麼障礙。

“還好,一些夢而已.”

奧羅拉搖搖頭,腦子裡還有些暈暈沉沉的,“我們要到了嗎?”

“快了.”

少女暢快地往床上一躺,然後又轉過來,看了看她的胸牌,“你是霍格沃茨的學生?”

“是.”

“我來自布斯巴頓。

順便一提,我喜歡你的頭髮.”

“謝謝你.”

校車在靠近格雷洛克山頂的時候,開始逐漸褪去它的隱形外衣,朝目的地伊法魔尼降落下去。

奧羅拉用帽子遮住陽光朝下看,看到大片的翠綠森林佈滿在山頂上,在周圍那些白霧雲嵐的包圍中。

這種在萬里晴空下閃閃發亮的綠色顯得如此清新而乾淨。

在濃霧森林的中央,整個美國馬薩諸塞州的最高點上,伊法魔尼的宏偉城堡靜靜佇立著,像一顆稀世明珠那樣,用它完美無瑕的光輝讓人讚歎不已。

“好漂亮.”

奧羅拉聽到同車的法國女孩這麼稱讚到。

確實如此,伊法魔尼城堡的主體色彩是一種聖潔穩重的貝殼白,各個哥特式尖頂塔樓的塔頂則是深沉的藍色,像藍天的顏色融化滴落下來將它染就而成的那樣。

在城堡的四個方向各自建立有一座高高的鐘樓,它們都設定有瞭望臺。

整個城堡的主塔就在堡壘的正中央,塔尖凌厲如劍,從上至下雕刻著伊法魔尼四個學院的院徽。

並且隨著陽光的角度變化,四個院徽也像是活物似地在四處遊走。

它莊重,肅穆,威嚴不可侵犯,坐落在群山之巔俯視一切,卻又美麗潔白得如同童話一樣。

“真不可思議.”

奧羅拉喃喃地說到。

隨著校車的終於落地,奧羅拉他們也從車廂裡走了出來。

她踏上這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仰望著這座無垢之堡,看到飛鳥成群結隊地從空中穿過,陽光把遙遠的雲層染成糖果般溫柔的粉桔色,一直鋪陳到再也看不到的遠方。

如果天國有模樣,大概也就是這個樣子了。

“歡迎各位交換來到伊法魔尼.”

副校長,費爾南多·斯凱利在城堡門口的空地上歡迎了他們,“行李都已經放到大家各自的寢室裡了,一會兒會有人帶你們過去的。

當然,為了幫助大家能儘快熟悉伊法魔尼的環境,我們特地為每個交換生都安排了一個同年級的引導人員。

在這一年的時間裡,你們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找他們.”

“請問誰是塞西爾·霍克利?”

“是我!”

奧羅拉看到那個有著明媚橄欖綠眼睛的法國少女舉起手。

“克萊爾·都德?”

“這兒.”

“特洛伊·梅森?”

“在這裡!”

“哪位是斯蒂芬·夏普?”

“呃呃呃,是我.”

“麻煩比約恩·法比奧舉手示意一下.”

“在這兒!”

一個有著茶棕色亂蓬蓬捲髮的高個男孩連忙舉起手。

就在大家都基本找到自己未來一年的顧問引導的時候,奧羅拉看到一個有著碧藍色眼睛的黑髮少年朝自己走過來:“那你就是霍格沃茨的奧羅拉·菲爾德小姐了,我沒猜錯吧?”

“是我.”

奧羅拉點點頭。

少年旋即笑起來,朦朧的金色光斑熠閃在他眼裡,晃開一陣柔潤璀璨的清輝,碧波萬頃的溫澈都瀲灩在這樣一雙眼尾上挑得恰到好處的眼睛裡。

他眉眼間的神色總讓人想到一種觸手生溫的玉石,也莫名讓奧羅拉有一種挺恍惚的感覺,好像自己曾經在什麼地方對他匆匆一瞥過似的。

從他走出來的一瞬間奧羅拉就隱約聽到一聲幻覺般的嘆息,然而她並不知道這聲嘆息是為了什麼。

而等她知道的時候,已經是很久以後。

“你好,菲爾德小姐,我是你未來一年在伊法魔尼裡的私人引導,伊萊亞斯·吉迪恩.”

少年微笑著朝她大方紳士地伸出手。

“你好,吉迪恩先生,麻煩你了.”

“跟我來吧,我先帶你去看看你的宿舍.”

奧羅拉跟著他一路從伊法魔尼城堡裡的走廊來到靠近森林那端的宿舍區域,她的房間在風景很不錯的四樓。

伊萊亞斯將房間鑰匙遞給她,禮貌地站在一旁隔著房間門口一段距離的地方:“交換生們基本都在這兩層,你的旁邊是霍克利小姐和都德小姐。

新學年要用的課表和統一的校服我會在晚餐的時候給你拿過來,至於課本……我想今天你們都應該很累了,明天上午我再帶你去書店吧,你看這樣行嗎?”

“再好不過了,謝謝你.”

奧羅拉感激地說到。

“那好,我們晚餐見.”

伊萊亞斯語氣愉快地說,然後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紙條,“對了。

這是我的聯絡方式,如果有任何問題找我,用貓頭鷹聯絡我,我會很快過來.”

“謝謝你.”

“不客氣,那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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