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幻影顯形是小巫師們在霍格沃茨的七年學習時光裡會接觸到的,最有挑戰性的咒語之一。

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它所帶來的那種讓人難以適應的眩暈感,那會讓很多在飛行課上連騎著掃帚急轉彎都困難的學生望而生畏。

奧羅拉因為已經有過許多次被別人帶著一起幻影顯形的經歷,這種眩暈感對她來說基本可以被忍受,不過她的幾個朋友們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

沃克斯和塞西莉亞到現在還蹲在教室外的走廊旁邊感覺頭暈眼花,胃部時不時地抽搐痙攣著,早餐時吃的培根和煎蛋此刻顯得格外有存在感。

城堡的走廊正對著千年不變的禁林環繞,缺少陽光繪染的天空灰濛沉重,和麵前古森林的壓抑墨綠打翻混攪在一起,這種過分清冷深重的光色幾乎把他們剛剛才被幻影顯形折磨過的可憐視神經壓碎。

沃克斯閉著眼睛去揉太陽穴,眉頭緊皺著,聲音聽起來有種輕微的虛弱感:“我還以為飛行課的急轉彎訓練就已經是地獄了,看來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貝芙莉站在立柱旁,眼神和語氣都淡淡的:“很顯然是這樣。

介於你這六年來在飛行課上的表現,我一直以為你至少在決定報名這個課程前會仔細思考下自己是否合適。

不過你現在想要退出的話,也還來得及.”

沃克斯伸手扶著脖子仰頭活動了幾下,長嘆一口氣,非常認真地回答:“退出是不可能退出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給我點時間,我想我能適應這種感覺,雖然我完全可以預見那個過程會有多麼痛苦.”

“哇喔,決心滿滿啊.”

比爾閉著一隻眼睛笑著打趣他,“你之前在飛行課上怎麼沒有這種鬥志。

你要是有,估計都進魁地奇院隊了.”

沃克斯皺皺鼻子:“這不一樣,我已經決定將來要去魔法部神秘事務司工作,這一關是無論如何都要過的.”

“很有想法啊少年,有前途!”

比爾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你居然願意為了神秘事務司去克服飛行眩暈恐懼症,看來我得打消把你拐來和我一起當解咒員的念頭了,我知道我成功不了了.”

說著,他故作惋惜又特別誇張地嘆了一口氣,鬆開對方,姿態瀟灑地朝旁邊一靠。

沃克斯白他一眼,“我差不多了,咱們回去吧.”

塞西莉亞坐在臺階上靠著奧羅拉的肩膀,眉頭緊皺地呻吟著哼了哼,氣若游絲:“你們先進去吧,讓我再緩一會兒.”

“我在這裡陪她,等會兒過來。

你們先去接著練習吧.”

奧羅拉微笑著點點頭,朝同伴們揮手告別。

塞西莉亞揉著太陽穴,努力把睜開眼睛一條縫,看到奧羅拉正悠閒地朝幾隻在草坪上覓食的藍冠山雀和知更鳥熟練地吹個口哨,清脆悠婉的聲音立刻引得幾隻圓滾滾的小傢伙撲騰著小翅膀飛到她的膝蓋和手上,嘰嘰喳喳地朝她叫著。

“之前報名只是覺得幻影顯形聽起來很好玩,誰知道學起來居然要受這麼大的罪.”

塞西莉亞伸出手指去戳戳知更鳥脖子上的橙色絨毛,嘆息著說,“而且聽這位魔法部來的羅德里格斯教授說,要是將來我們運用得不夠規範,很容易把自己撕裂成好幾塊的……”說著,她打了個抖,裹緊身上的長袍,“你不害怕嗎,奧羅拉?”

“其實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幻影顯形帶來的眩暈感干擾了我們的判斷。

所以只要克服了這種感覺,熟悉咒語,從短距離的轉移開始練習,還是比較容易掌握的.”

奧羅拉一邊開解著她,一邊用手指替掌心裡的藍冠山雀撫去頭頂的枯萎草尖。

已經乾燥成空心卷的草尖打著旋落進走廊前的一窪積水裡,不見一絲波瀾,很快溶解成碎末消失不見。

她拍拍室友的手背,鼓勵到:“都學到這裡了,放棄就太可惜了.”

“說得也是.”

塞西莉亞吸吸鼻子,鼓著腮幫子說話的樣子像只可愛的花栗鼠,“好歹也是交了十二加隆去學的,就衝著這筆錢也不能浪費了.”

奧羅拉被她的說辭娛樂到,笑著贊同:“這才是嘛,你這樣想就對了.”

塞西莉亞站起來,拍拍身上衣物的褶皺,濃密的長髮一甩,一副視死如歸的氣勢,眼神凝重悲慼,“走吧,為了我們的十二加隆!”

“好,回去.”

說著,兩個人一起回到了教室裡,羅德里格斯教授已經開始繼續講授掌握幻影顯形的訣竅了,她們彎著腰悄無聲息地走進去,坐在最後一排的窗戶邊。

奧羅拉低頭認真記著筆記,偶爾偏頭看向窗外的時候,能看到有裙帶狀的霧氣在蒼翠的森林上空瀰漫著。

半枯的落葉和細瘦到接近凋零的黃綠藤蔓搖搖晃晃地掛在城堡的外牆上,泛著灰調的冷光描摹著周圍的一切,讓它們全都蒙上一層莊肅疏冷的陳舊感。

下課以後已經接近正午,飽受飢餓和疲累折磨的孩子們全都湧向了餐廳。

奧羅拉選了一份自己經常吃的奶油蘑菇意麵,聽著對面的幾個同院學生邊吃邊抱怨下午還有變形課,根本沒時間休息。

這倒是實話。

因為雖然六年級的課程相比起前幾年來說更有針對性,課程的門數也有所減少,但與此同時課程的難度和強度都增加了很多。

這讓許多一開始想著升上六年級就能鬆口氣的學生們實在大失所望,要知道在他們的設想裡,去掉了一些自己不願意學的課程後,六年級本應該是很輕鬆的才對。

吃完午餐後,奧羅拉準備和塞西莉亞她們一起回宿舍休息,順便打算著利用下午的空閒時間來好好複習一下之前的魔藥學內容。

然而還沒走到公共休息室,小精靈艾達拉突然從廚房裡溜出來,睜著晶亮的大眼睛注視著奧羅拉,小手乖乖地揹著:“奧羅拉小姐中午好,主人在等你.”

“他……”奧羅拉剛說出一個詞就立刻閉上嘴,意識到周圍還有不少進進出出的赫奇帕奇。

於是她點點頭:“好的,請讓我去放個東西好嗎?我馬上回來.”

“好的小姐,艾達拉會等著你.”

奧羅拉很快回到宿舍將懷裡抱著的幾本厚重和兩份論文全都放好,背好挎包,急匆匆地來到廚房看到正在門口的艾達拉:“要去哪兒?”

“禁林.”

說完,艾達拉一個響指將她們倆帶到了禁林的河流邊。

要是自己也有這種能夠隨心所欲施展幻影顯形的能力就好了,果然小精靈的魔法天賦是羨慕不來的。

奧羅拉這麼想著,使勁眨眨眼讓視線裡的畫面重歸清晰。

一陣羽翅撲騰聲和鳥類的驚叫聲從頭頂上響起來,奧羅拉眯著眼睛抬起頭,有凝結的露水從針葉尖上滴落,濺開帶著水青色幻影的雨花碎裂在她的鏡片上。

奧羅拉伸出袖子擦了擦,這才發現是一群快速從密林裡集體騰空飛離的各色鳥類,速度快得像在逃命。

緊接著夜騏家族和其他諸如蛙爪猴還有林獾和莫特拉鼠的生物們,突然集體從她的身後躥出來。

湍急冰冷的河流對它們來說不足以成為停下的理由,它們爭先恐後地跳進水裡撲騰著掙扎著,爬上對面的岸邊,倉惶消失在幽暗的森林深處。

所有的動靜都遠去後,奧羅拉聽到了一陣挺熟悉的嘶嘶聲,蛇類的聲音。

她回頭,看到茂密的蕨類植物們從遠處開始逐漸被分開,有什麼東西正在沿著這層植物鋪墊成的溼冷地毯蜿蜒而來。

“呃……”她基本能猜出來那是什麼,忍不住朝後瑟縮著,一腳踩進身後的河水裡。

深秋季節下的水溫已經稱得上是寒冷,她被湧進鞋襪裡的這種毫無溫情可言的水流凍到微微發抖。

薩拉查從陰影裡走出來,用蛇語朝一旁已經被魔法縮小了不少卻依舊體型嚇人的蛇怪阿比斯說了幾句話,聲音輕滑到接近囈語那樣。

然後他轉過來,“你下午是沒課的吧?”

“啊,的確是這樣.”

她點頭,目光儘可能地遠離著那條乖乖趴在薩拉查腳邊的蛇怪,“我想我知道為什麼剛剛那些魔法生物們都跑得這麼快了,老實說我還蠻想加入它們的。

所以……您這是……帶它出來放風?”

“捕獵,馬上要入冬了.”

薩拉查動了動手指,讓蛇怪自己去禁林深處的蜘蛛巢穴裡找獵物,“把鞋子弄乾,我有話跟你說.”

奧羅拉照辦,跟著他在溼漉靜默的森林裡慢慢走著,空氣裡充斥著厚鬱的水汽和渾濁脆弱的灰綠光線。

它們和薩拉查身上的深濃色彩很接近,奧羅拉有時候會在這種過分單一的色調光影裡看錯某個輪廓,誤以為自己跟丟了他。

“你最近還在做那些夢嗎?”

他問。

奧羅拉想了想回答:“偶爾有過.”

“有什麼新的內容嗎?”

他翠綠的豎瞳轉到眼角處看著她,眼神平靜陰鬱。

“沒有。

還是那些畫面,樹,城堡……”奧羅拉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一下,然後才接著說,“不過大多都不在霍格沃茨.”

“你有想過為什麼你會做這些夢嗎?”

“有想過。

那段時間想得我很痛苦,很漫長,像在水裡拼命掙扎著即將溺死的落水者.”

奧羅拉聳聳肩,“那種感覺很可怕,而且我找不到任何頭緒,所以我決定不去想了.”

薩拉查聽完,扯了扯嘴角,沒有過多的發表意見,只是突兀地問到:“你有去過遠東和南亞的一些國家嗎?”

“啊?”

奧羅拉被他突如其來的話題轉移弄得有點發愣,但還是回答到,“去過一次吧。

和凱特爾教授他們一起,去過俄羅斯的一個地方,那裡有鳥蛇的棲息地.”

他略略伸手虛壓了一下:“我不是說那次。

所以你是沒有去過了,對吧?”

“是這樣.”

奧羅拉點頭。

也許是因為薩拉查的存在形態只是靈魂碎片的關係,不算真正的實體,那些腳底的溼滑青苔和崎嶇小徑絲毫沒有困擾到他,奧羅拉幾乎需要費點勁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他基本是直行著的,而且那些水漬泥葉一點也沒有沾染到他的袍子。

如果不是因為光線太暗,奧羅拉想自己應該是可以看清他是怎麼做到的,可惜她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必須得放在腳下來避免滑倒。

“我曾經去過一個很遠的國家,在很久很久之前。

當然,那個地方跟現在肯定已經不一樣了,不過我就是在那裡第一次接觸到了‘輪迴’這個概念.”

奧羅拉發現他說話的方式相當有技巧性,一些不想透露的細節總是會被他不著痕跡地模糊處理掉,“那裡的人相信一個人死後,也許是十年,也許是一百年,他們總會又回到這個世界上來。

同樣的容貌,空白的記憶,一切似乎重新開始.”

“噢……這聽起來還挺玄幻的.”

奧羅拉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點毛毛的,她想起了自己的真實身世,十年前的她也是這樣一片空白地醒來。

“後來我發現,這種傳說不止一個地方有。

很多地方儘管它們有著不同的語言,不同的文化背景和生活方式,但是都有類似的傳說。

來生,轉世,輪迴,這些概念不約而同的生長在世界各地,整齊劃一到不可思議.”

“而在這裡,最有名的就是和死亡聖器有關的傳說。

只要同時擁有三件死亡聖器,就會讓持有者成為死神的主人.”

薩拉查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始終都保持在一個固定的調子上,像某種精細的機械發出的那樣,根本察覺不到屬於他的哪怕微末的感情色彩。

這種過於清冷的語氣在幽深寂靜的古森林裡漂浮沉澱著,讓人本能地感覺到一股寒意和畏懼。

“然後呢?”

奧羅拉硬著頭皮接著問到,“就可以讓人進入新的輪迴?”

“這我就不清楚了.”

薩拉查說,“畢竟迄今為止,還沒有一個人能同時收集到這三樣東西。

我倒是曾經試過,不過沒成功.”

“您為什麼要去收集它們?”

奧羅拉吶吶地問,腦海裡忍不住浮現出赫爾加的那幅畫像。

“不為什麼,就想試試.”

他冷淡地略過這個話題,“我今天來找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你的夢境裡有一些東西確實很有意思。

而且不管你有沒有意識到,你所經歷的這些的確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被稱為你已經經歷過的,所以你會有那種熟悉感,會有那些夢。

它們會折磨你,困擾你,壓迫你,但是換句話來講,也是你擺脫這種境況的唯一希望.”

“原地不動是不會有什麼進展的,有時候你得學著朝自己最害怕的地方前行。

更何況,時間不等人。

你的那位校長已經從伊法魔尼回來了,他帶來的訊息可不太好.”

“您都知道了?”

看來斯內普教授和他私底下已經談過很多了。

鄧布利多前兩天已經從伊法魔尼的校長交流會上回來了,他沒能在這次交流會的時間裡找到斯萊特林魔杖的所在地。

這其實再正常不過了,他整個白天都在和對方學校的校長開會研討,時不時美國魔法部的人也會來,唯一能自由活動的時間只有深夜。

交流會一共才兩天,而伊法魔尼又是那麼的寬闊。

“要知道這些很難嗎?”

他睨了奧羅拉一眼。

這時,已經吃飽的阿比斯正非常悠哉地從面前的森林裡遊弋而出,奧羅拉很乖覺地退讓到一邊,低頭不去看它。

雖然知道在不動用魔力的情況下,和蛇怪對視並沒有什麼危險,但是那不代表它的外表就同樣不嚇人。

“您剛剛說到其他地方也有關於輪迴的說法.”

奧羅拉試著開拓新的話題來降低她的恐懼感,“我有點想不明白.”

“什麼?”

“為什麼有人要選擇輪迴?為什麼他們要一次一次地回到這個世界上?”

這個話題似乎觸碰到了薩拉查心底裡的某個地方,他撫摸著阿比斯的手僵硬了一下,進而是一陣沉默。

良久後,他才又開口,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回答:“有的是因為心願未了,有的是捨不得他們所擁有的。

還有的,也許是為了解脫.”

“解脫?”

“去經歷,然後才能解脫。

這也是那些流傳在世界各地的傳說裡,很奇妙地共同擁有的一個說法.”

“所以……您覺得也許我該主動順應這種發展,去再次經歷一遍?”

“只能說,如果我是你,我會這樣的.”

薩拉查回答,“反正不管結局是什麼,都是由你自己的行為來決定的,不是嗎?爭總比不爭好,只是你需要把控好你做的每一個決定.”

奧羅拉思考著他的話,沒有出聲,兩個人就這麼一直沉默著。

直到她打算起身離開禁林回到城堡裡去,薩拉查才突然轉頭看著她,語氣平淡地開口:“能問你個問題嗎?”

“誒?”

奧羅拉被他的態度嚇一跳,要知道這位年輕的斯萊特林創始人似乎永遠都是倨傲而精明銳利的,從來都只有別人對他恭恭敬敬,很少看見他會用這種方式徵求什麼人的意見——畢竟對他來說根本用不著。

“當然,樂意至極.”

她點點頭。

“如果你已經決定要離開一個人,那麼是不是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你都不會再回頭?”

這個問題有點超出奧羅拉的預料和回答範圍,她張了張嘴,思考了一會兒後老實回答:“我不知道,先生。

因為我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那你現在想.”

他顯然不滿意於這個模糊的回答,語氣不由得開始變得尖刻起來,流露出過於自然的壓迫感。

“呃……”奧羅拉有種如果自己不給個清晰的回答,對方就不會罷休的感覺。

她斟酌了一會兒後說到:“這個,我覺得就我個人而言。

如果我決定離開什麼人,也許就是因為我和那個人相處不好。

這很正常,大家都有相處不了的人,性格問題而已,減少聯絡就好了。

當然這是我個人的看法而已,代表不了什麼。

而且我確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我覺得……”“行了.”

他皺著眉頭側開臉,不耐煩地打斷奧羅拉的話,“當我沒問過,你回去吧.”

奧羅拉很快告辭,走出禁林來到外面的開闊草場。

秋天已經開始逐步收割著植物們的生機,地上的草葉們全都在瀕臨凋萎,枯黃日復一日地蠶食著那些青綠。

路過黑湖的時候,有人魚的縹緲歌聲夾著冷風蔓延過來。

你要經歷,才能解脫。

就像你必須走過地獄,才能進到天堂。

她莫名想到但丁的《神曲》,在麻瓜社會曾經讀過的一本書。

……為期十二週的幻影顯形課在十二月的時候已經逐漸接近尾聲,一部分學生已經能夠熟練掌握這種高難度的魔咒,不過其他人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為了能夠更好的將魔咒運用到實踐裡,羅德里格斯教授將教學地點從室內轉移到了室外。

這對奧羅拉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因為她的眼睛條件已經完全不允許她在十二月的冬天踏出城堡哪怕半步。

這就意味著她將無法參加所有的練習課程,而在城堡內部,幻影顯形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也許是冬天增加了大家的負重,羅德里格斯明顯發現最近大家的成功率下降了。

經常有學生人已經過去了,圍巾帽子卻掉了一地在原地,甚至還有的人因為使用不夠熟練而導致自己身上的東西四散分家的。

“他們都算好的了.”

唐克斯坐在餐桌前,低聲朝奧羅拉說著,叉子的一頭指了指對面格蘭芬多餐桌前的某個學生。

奧羅拉注意到她把自己全身都裹得緊緊的,恨不得只露一雙眼睛在外面。

“聽說米歇爾·喬納森在上次的實踐課裡出了岔子,一半的頭髮刷一下就沒了!”

“龐弗雷夫人不能治好她嗎?”

奧羅拉驚訝地問,邊說還忍不住伸手也摸了摸自己的頭髮。

“呃,這有點困難.”

唐克斯吧唧吧唧咬著土豆培根卷,含糊不清地回答,“你看看那些偷偷用美髮咒結果失敗的姑娘們就知道了,魔咒的消除和頭髮再生需要一點時間.”

“那也太慘了.”

“誰說不是.”

唐克斯嘖嘖搖頭,喝了一大口南瓜汁,“可是現在入冬了,你不能到室外去參加實踐課可怎麼辦?”

“只能自己儘量找機會練唄.”

奧羅拉含糊地回答。

老實說,她現在擔心的也是這個,尤其是課程即將結束的現在,她連一次練習課都沒有上過,真要到了考試那天結果簡直可想而知。

這段時間她每次都只有趁西里斯或者萊姆斯有空的時候,去霍格莫德練習。

然而苦惱於外面的大雪,她也只能在屋子裡簡單試試。

再加上最近因為鄧布利多在伊法魔尼找雖然已經探尋到了一些眉目,但是受限於時間而沒能真正找到魔杖的下落,整個鳳凰社的氣氛都很緊張,他們倆也時常見不到人。

這麼想著,奧羅拉也沒了多少吃飯的心情。

心裡惦記著斯內普讓她用餐結束後去密室的話,匆匆扒拉幾口吃完後,奧羅拉很快離開了餐廳。

外面還在下雪,紛紛揚揚無休無止,每一朵雪花落在她的視線裡都會變成蒼白冰冷的火焰,灼傷她本就脆弱的眼珠。

冬風怒號著,把昨夜堆積在光禿禿樹枝上的積雪全都卷碎在地上,有的則吹進城堡裡,呼吸間都是那種刺痛肺部的低溫清寒氣息,裸露在外的指尖和臉孔凍到微微發麻。

半透明的冰稜從尖頂塔蓋的邊緣延伸凝結,長長短短的一圈垂掛著,像牽了一層水晶簾子在外面似的。

英國冬天的滿地白雪,純潔過頭頂的深灰天空。

來到密室裡的時候,奧羅拉看到斯內普已經在那裡等著了。

她走過去,發現對方似乎正在盯著那潭幽綠的水池沉思著,臉上的表情空白如外面的雪地,深冷漠然,甚至對於她的到來都有些無動於衷。

“晚上好教授.”

奧羅拉主動開口打招呼說到。

聽到她的話後,斯內普才側頭,略微抬了抬下頜算是回應,目光著意在她的眼睛周圍停留了一會兒,問:“這段時間的其他內容先停著,你著重練習幻影顯形.”

“在這裡?”

奧羅拉環視了一下週圍,“可是不是說霍格沃茨內不能幻影顯形嗎?”

“的確如此。

不過前提是,要有人知道這裡的存在才能給它施加反咒.”

斯內普回答,“當然,你儘管可以在這裡幻影顯形,然而也只能在這裡,出不去別的地方.”

“那就是外面的人進不來,裡面的人出不去.”

奧羅拉明白過來,“我懂了.”

“開始吧.”

斯內普簡練地說。

由於缺失了太多實踐課的關係,奧羅拉對這個咒語的掌握度並不熟練。

即使從密室的一端轉移到另一端也有些困難,經常會出現一些身上的東西隨著轉移而分體的情況。

斯內普擰著眉峰瞥著她,確認那些分裂傷都只是出現在她的衣物上,並沒有真正傷害到她:“如果你不想下次這些分裂出現在你自己的身上,菲爾德小姐,我建議你先穩定住你的情緒,施咒的時候儘可能的從容冷靜一些。

要知道在參加資格測試的時候,即使你斷了一根頭髮也會被判定為失敗,更別提你現在的表現.”

奧羅拉頭疼地揉揉額角,多次不太穩定的幻影顯形讓她覺得有些發暈,腦子裡也不太清醒:“我下次一定注意.”

“想著你要去的地方,在掌握程度不夠的時候,對於目的地的記憶越清楚對你越有利.”

斯內普說著,視線捕捉到她揉頭的動作,停頓一下,很快又移開,語氣不變地接著說,“等你清醒了再繼續.”

聽到這句話後,奧羅拉有點詫異地轉頭看著對方,意識到他應該是注意到自己剛剛有些頭暈才這麼說。

這個想法帶來一種隱秘的柔軟盤旋在胸腔裡,像一朵花垂落在心尖那樣無聲而清晰。

她的手指沿著魔杖的簡潔紋路摩擦了一下,說:“謝謝您教授。

我本來還以為我這次肯定來不及去參加幻影顯形的考試了。

我錯過了幾乎全部的實踐課,羅德里格斯教授也建議我放棄這次機會,讓我最好等下一年.”

斯內普彷彿沒聽到她的話,徑直隔斷了這個關於大雪和無法上課的話題,問:“鄧布利多有來找過你嗎?”

很明顯對方是在迴避自己的話,奧羅拉能感覺到,他並不想討論任何跟自己眼睛哪怕稍微有點牽連的內容。

就算是在給她送魔藥或者例行檢查眼睛狀況的時候,斯內普都會神情空白,一言不發。

不知道為什麼,奧羅拉在他的這些舉動裡,有種他比自己更受折磨的感覺。

“沒有.”

她說完,立刻又反應過來,“您是指鄧布利多教授沒有在伊法魔尼找到魔杖下落的事對嗎?為什麼不直接提醒伊法魔尼的校長,讓他們幫忙一起找呢?”

“你覺得霍格沃茨和英國魔法部配合得怎麼樣?”

斯內普反問。

奧羅拉懂了,連同屬於一個國家的兩個機構配合起來都矛盾摩擦重重,更別提還跨洋牽扯到美國的魔法學校和魔法部,其中少不了會摻雜進更多的權利鬥爭和陽奉陰違。

美國魔法部向來強硬,絕不可能讓幾個英國巫師來自己的地盤指手畫腳,哪怕盛名如鄧布利多也不行。

更何況那是屬於薩拉查·斯萊特林的魔杖,如果訊息一旦走漏,一定會吸引許多心懷不軌的巫師來添亂。

看著奧羅拉的神色變化,斯內普就知道她基本已經懂了:“所以這件事絕對不能擺到明面上來,必須越少人知道越好.”

“可是鄧布利多教授已經回來了,那現在怎麼辦?”

她問。

“斯卡曼德的妻子曾經是美國魔法部的傲羅,他們現在正在美國準備暗中調查這件事.”

“這行得通嗎?就算是前傲羅,想要隨意出入伊法魔尼也是不太可能的吧?總得有個什麼理由能讓他們長期出入才行.”

“想得很周到,菲爾德小姐,看來你已經清醒多了.”

斯內普說著,眉毛一挑,“試試看這次嘗試,你又會把你身上的什麼東西落下來.”

奧羅拉深吸一口氣穩定住情緒,專注地看著隔著重重冷綠水光波紋的密室對面,舉起魔杖念出咒語。

這次她確實是做到整個人都轉移過去了,可惜落地的時候出了點偏差,直接踩著被水弄得溼滑無比的地板掉進了圍繞在密室裡的水渠裡。

水流灰綠深冷,和冬季裡攜帶的低溫一起禁錮著她,像是要刻進奧羅拉的骨子裡那樣,幾乎讓人一瞬間就凝結成冰雕。

然而還沒等她感受到溺水的驚恐和本能掙扎的時候,一隻蒼白有力的手立刻破開水流將她拖了上去。

奧羅拉坐在水池邊凍到嘴唇發紫地抖個不停,躲在圍巾裡的茶卷也爬出來瑟瑟發抖地吐著嗆進去的水,樣子可憐兮兮的。

斯內普嘖了一聲,朝她身上丟了幾個乾燥咒和溫暖咒:“今天到此為止吧.”

奧羅拉不住地朝手心裡吹著熱氣,撥出的二氧化碳都凝結成沒有形狀的輕薄白霧:“好……好的,教授.”

很快地,艾達拉從廚房來到密室裡將他們都帶去了地窖辦公室。

斯內普用魔杖順手點亮了所有的壁燈和壁爐裡的火,小精靈還貼心地送來了剛泡好的熱牛奶。

奧羅拉捧著溫熱的杯子啜飲一口,餘光瞥見桌面上放著幾封像是鄧布利多寫來的信。

因為幾封信的墨水顏色都不統一,而且都是很漂亮的彩色。

在她認識的人裡,只有鄧布利多有這種收集彩色墨水並且真的用於寫信的有趣小愛好。

斯內普將它們很快收起來,轉身去櫃子裡拿出白天剛熬好的眼疾魔藥。

然而當他剛將那個玻璃瓶拿到手裡的時候,一陣短促的尖銳刺痛毫無徵兆地從他的手臂上傳來,魔藥瓶脫手掉落下去,被奧羅拉用漂浮咒穩穩接住。

“教授!”

她嚇了一跳,連忙放下杯子跑過去扶住斯內普的胳膊,緊張地看著他,“您怎麼了?”

斯內普神色緊繃著,手掌握緊,用力到骨節都開始發白和突出來。

他將手臂從奧羅拉懷裡迅速抽出來,聲音低沉而冷漠:“這裡用不著你多餘的擔心,菲爾德小姐,我勸你最好把它們都用在你的幻影顯形考試上。

當然,如果你已經喝完了牛奶,那就請帶著這瓶藥離開我的辦公室.”

“可是您看起來臉色很不好.”

奧羅拉沒有聽從他的話,依舊固執地站在原地,“你的手怎麼了?”

“你問得太多了,菲爾德。

這不關你的事.”

斯內普警惕而冷酷地盯著她,面無表情,“立刻離開這裡!”

奧羅拉看了他一會兒,緩緩搖頭,聲音輕輕的:“我不走,除非您告訴我您到底出了什麼事.”

她能清楚看到對方因為自己說的話而皺眉咬牙的動作,看樣子被她氣得不輕。

然而奧羅拉不知道的是,斯內普如此抗拒她觸碰自己手臂的原因是因為,那裡是烙印著黑魔標記的地方。

那個標記和她的眼睛被割傷那天,她在天空中最後看到的影象一模一樣。

最終,他煩躁地避開少女那雙明亮的眼睛,生硬地解釋到:“黑魔王會給每個食死徒留下一個圖騰標記,這個圖騰跟他本身的活動有著一些聯絡.”

從一個星期以前,斯內普就發現黑魔標記似乎有了甦醒的趨勢,儘管很微弱,甚至有時候會再次陷入沉睡,但是那種活動確實是存在的。

“那……這個標記現在是開始重新有反應了嗎?”

奧羅拉說著,感覺心裡猛地一緊,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很輕微,不過也的確如此.”

這太快了……他們還沒有找到斯萊特林的魔杖,赫布底裡群島的古樹還在逐漸衰老,黑魔標記卻有了輕微的甦醒跡象。

如果伏地魔真的回來了,那斯內普……奧羅拉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辦公室裡靠近窗戶的壁燈也被從窗戶縫隙溜進來的微風吹得有些閃爍,蜷縮成小小的一星臥在燈罩裡,氣若游絲般的脆弱。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你,那你可以回去了。

帶上你的魔藥.”

奧羅拉久久地沉默著,最終還是順從地拿起那瓶魔藥:“晚安,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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