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究竟會做多少個夢?其中又有多少是基於周圍的現實而構建起來的?它們看起來是那麼荒誕卻又忠誠無比地倒映著人的內心,記錄著許多早已被遺忘的細節。

你會不會在很偶爾的情況下,突然感覺此時此刻正在發生的這個瞬間,曾經出現在你的夢境裡過?彷彿時光倒流,舊夢成真。

然而你到底真的只是做了一個普通的夢,還是在不知不覺間,再次走上了你早已經歷過卻又遺忘的曾經?……直到校慶活動快結束的時候,奧羅拉和斯內普終於一前一後地間隔著回到了依舊熱鬧無比的禮堂裡。

她坐在凳子上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忽然看到沃克斯的小提琴還放在那盆掛滿發亮墜飾的雪松旁,人卻已經不見了。

奧羅拉抬起頭朝面前的人群裡尋找過去,沒能找到沃克斯的身影,那些絢爛閃爍的彩色光影干擾到她,讓她辨認起來有些吃力。

一旁的一個格蘭芬多女孩看到奧羅拉像是在找什麼的樣子,熱心地回答道:“你在找謝瓦利埃吧?他之前出去有一陣了,一直都沒回來.”

“這樣啊,謝謝了.”

奧羅拉收回視線,把吉他背好,又去收沃克斯留下來的小提琴。

五年級的級長們負責帶著各自學院的學生回去,六年級的級長則負責去城堡裡找回那些偷偷溜出去的學生,確保他們在宵禁以前都乖乖回到寢室裡。

奧羅拉拎著小提琴和比爾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沒看到貝芙莉出來,只能兩個人一起先出發。

他們一起沿著走廊朝前走著,牆壁上的火光在夜風裡微微發著抖,陰影蜷縮在角落,像逼仄而來的暗色潮汐,湧動起伏著,隨時準備卷碎那層薄脆的光暈。

城堡上空煙花四起,明亮燦爛的光絲遊離在漆黑的夜幕上,波瀾擴散開的色彩浮動著,朦朧交織成片,迷夢一樣奇詭。

見對方沒有要說話的意思,比爾主動開口問到:“查理跟我說你今晚心情不太好,你沒事吧?”

奧羅拉有些敷衍地搖搖頭,把被風吹到眼前的幾縷髮絲伸手勾開:“沒什麼,你們不用擔心我.”

比爾側頭看了她一會兒,笑了笑不再追問,只是說:“行吧,我知道你不是那種習慣表達的型別。

不過我還是想說,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們大家都會在的.”

他的話是那麼輕鬆而真誠,讓奧羅拉忽然感覺到一陣愧疚和感動。

她停下來,認真地看著對方:“謝謝你,比爾.”

“客氣什麼.”

他拍拍奧羅拉的肩膀,視線隨意地漫過她身後的花叢和燈光,然後抬手指著某個地方,笑容燦爛,語氣揶揄,“嘿!看看我發現了什麼?”

奧羅拉疑惑地順著他指的方向回頭,果然看到兩個很熟悉的身影正在不遠處的湖邊,隱約能看出來是沃克斯和貝芙莉。

她有點驚訝,再三確認自己有沒有看錯:“原來他們在這裡啊.”

“最近沃克斯那傢伙總是神神秘秘的,經常一個人去有求必應屋一待就是兩三個小時,不知道在做什麼.”

比爾笑著說,“現在我看出來了,他就是在研究這個東西.”

一個金色飛賊。

沃克斯從口袋裡摸出來遞給貝芙莉的。

“他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那是沃克斯自己做出來的,不是真的魁地奇比賽用的金色飛賊,不過看起來很像就對了.”

確實不是。

奧羅拉很快就看到了它們的差別。

這個金色飛賊在舒展開兩片柳葉般細長的翅膀後,並沒有馬上就飛走,而是懸浮在沃克斯手心裡發出柔和的淺綠光芒。

有許多發光的熒光綠蝴蝶從裡面飛出來繞著貝芙莉飛舞,灑落下的光點拼湊成一句花體的“祝和霍格沃茨同一天誕生的貝芙莉,生日快樂.”

原來如此。

比爾臉上掛著一副高深莫測的笑容,“這個生日禮物殺傷力也太強了.”

奧羅拉微笑著附和:“完全同意.”

“所以我們要去提醒一下他們馬上就要宵禁了嗎?”

比爾摸摸下巴,然後狡黠地衝奧羅拉眨眼,“還是讓我來做這個惡人吧.”

說完,他清了清嗓子,故意壓低聲線裝出一副兇狠的樣子:“那邊幾年級的,馬上要宵禁了知不知道?想被扣分啊?!”

奧羅拉站在臺階上,看到頭頂的雲層終於移開,清散的月光透露出來。

……週三清晨,悶厚低沉的雷聲轟隆隆地碾過綿延無邊的鉛灰烏雲,宛如一整支天國的軍隊在雲端上馳騁而過,揮劍劈碎了神國的護城河岸。

決堤的洪水化作一場瓢潑灰濛的大雨降落下來,將前幾天淤積在空氣裡的溼熱感全部洗刷殆盡。

遙遠的地方,有金色陽光正溫吞地流轉在雨雲縫隙的背後,山脈被雨霧模糊,單薄而幽藍。

鄧布利多坐在餐廳教師席上的時候,刻意朝赫奇帕奇的餐桌方向看了一眼,略微偏著頭朝斯內普問到:“奧羅拉來過了嗎?”

“沒有.”

斯內普簡練地回答,連朝牆邊那群學生瞥一眼裝樣子都懶得裝。

鄧布利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聽米勒娃和菲利烏斯說,那孩子最近精神狀態不太好.”

“既要讓她若無其事地繼續上課,又要翻遍那些讓人不適的夢境記錄下來.”

斯內普的聲音依舊沒什麼變化,只有微微拖凝下來的尾調讓他的話聽上去格外諷刺,“我得說,您對她的期望恐怕已經超過了她的能力,也許她會讓您失望的.”

鄧布利多聽完,意味深長地看著身旁的黑衣教授,眼神裡漂浮著一片霧海,看起來有種神秘的寧靜,一如他嘴角邊時常掛著的微笑:“看起來你似乎很不贊同我的做法.”

不贊同?斯內普冷淡地牽動一下嘴角。

自從奧羅拉在校慶活動上得知自己的命運軌跡一直在重複後,她就時不時會去校長辦公室和鄧布利多談話。

有時候是她主動的,有時候是鄧布利多邀請的。

他似乎很關注奧羅拉的那些奇異夢境,認為它們有著某種難以被理解的預見性,會成為他們尋找魂器以及斯萊特林魔杖的一個重要助力。

於是在這段時間,奧羅拉幾乎把所有的空閒時間都耗費在了拼命靠畫畫來記錄夢境和看書上,連的和朋友們的交流碰面都很少。

她從斯普勞特院長那裡得到了進入禁書區的資格,把大部分和“命運”以及“靈魂”的書籍都翻了一遍。

困了就趴在桌子上打個盹,醒來就接著看,也不和其他人一起來餐廳用餐,只在宵禁前和實在很餓的時候就跑去廚房問問艾達拉有沒有什麼剩餘食材,不管對方給了什麼,她都胡亂塞下去一點就算吃過。

甚至如果不是因為平斯夫人的嚴厲要求,斯內普懷疑她能住在禁書區裡壓根不出來。

好幾次上魔藥課的時候,斯內普都能看到奧羅拉神態裡的那種空洞疲憊,深刻到彷彿融進她的骨血,一口一口汲取著她的生命力。

她坐在爬滿蒼白光線的窗臺邊,淺金的長髮呈現出一種冷感而刺眼的燦爛,毫無神采的暖棕色眼睛像兩顆死氣沉沉的玻璃珠。

如果不是因為身上的真實色彩和體溫,奧羅拉在這種安靜狀態下的樣子簡直比許多幽靈還來得脆弱,彷彿只要光線一變換,她就會立刻消失。

其實對於鄧布利多想確認和透過的夢境來尋找斯萊特林魔杖的做法,斯內普是完全能認同的。

畢竟鳳凰社這兩個月來在這件事上可以說是毫無突破,沒有人知道該怎麼在隔了這麼長時光的今天去追蹤一個蛇佬腔家族的古老秘密。

而那棵守護在赫布底裡群島的古樹卻依舊在變化,延續千年的滿樹青翠已經從頂端開始有了肉眼可見的泛黃痕跡,魔杖甦醒的訊號越來越明顯。

可以說,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奧羅拉對許多事件的奇怪熟悉感,還有那些看似荒誕不經亂七八糟的夢,也許它們真的藏著許多線索。

反正暫時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趕在古樹徹底死亡之前有什麼嘗試什麼。

然而讓斯內普惱怒的是,鄧布利多明明看出來奧羅拉因為命運軌跡的事而有些消沉不安,他卻依舊引導著她去沉浸在那些迷詭的夢境裡。

奧羅拉的行為開始變得越來越不正常,上課走神,丟三落四的健忘,舉起魔杖的時候突然記不起咒語,有時候傻愣愣地盯著一個空無一物的地方也能紋絲不動地呆半天。

簡直像具行屍走肉,一如當初斯內普剛剛失去莉莉的時候。

他太瞭解這種感覺。

想到這裡,斯內普的語調更加生硬:“從任課教授的角度來講,我確實不贊同。

我懷疑她再這麼不務正業下去,她很難順利升學到七年級。

至少,在我的這門課上是這樣.”

鄧布利多虛晃了一下手裡的銀色湯匙,淡淡地說:“我理解你的顧慮,西弗勒斯。

難道你認為我從來沒有擔心過她嗎?”

斯內普用力抿住一個冷笑。

“在米勒娃第一次跟我說起奧羅拉的變化的時候,我就已經找過她,試圖讓她別再這麼著迷這些東西。

不過我也得承認,她在這件事上的執著程度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這是我的責任。

因為我沒想到一個沒有任何確切解讀的命運軌跡預測結果,居然會讓她這麼受影響。

她似乎在那顆不斷重複的星星裡看到了許多我們看不到的東西,這些東西在很嚴重地困擾和牽制她.”

鄧布利多說,“很可惜,我的話似乎對她作用不大,萊姆斯和西里斯他們也幫不上什麼忙。

倒是……”他說著,若有若無地看了斯內普一眼,“我覺得她應該會聽得進去你的.”

“在有了對菲爾德的一次失敗評估後,我認為您不應該再有這種錯覺才對.”

斯內普面無表情地回答。

鄧布利多沒接話,兩個人很默契地同時結束了這個話題。

等到早餐結束的時候,斯內普就離開餐廳回到了地窖辦公室,準備開始批改論文和熬製龐弗雷夫人需要的一些魔藥。

他拿起羽毛筆,翻開面前的學生論文,然後就一直凝固在椅子上,腦海裡總是響起鄧布利多的話和奧羅拉一個人坐在滿是雨水的臺階邊,臉孔呆滯蒼白地盯著那些水花愣神的樣子。

有敲門聲傳來,斯內普有些煩躁地皺起眉頭,“進來.”

推門而入的人是貝芙莉·格林伯格,她來送幾個學生的作業和一些魔藥材料進來。

“都在這裡了,院長.”

“你可以走了.”

貝芙莉順從地轉身準備離開。

然而快到門口的時候,她又側頭看著斯內普:“教授,您知道奧羅拉最近都在做些什麼嗎?”

斯內普頓了下,臉色不太好地回答:“我以為你們是朋友.”

“是這樣,先生.”

貝芙莉繼續說到,“可是,她最近的樣子讓我們都很擔心。

自從在校慶活動晚上……”“如果你真的這麼擔心.”

斯內普打斷她,手上翻閱論文的動作依舊流暢迅速,“那你為什麼不自己去找她,而是在這裡浪費時間?”

“她什麼都不肯說,教授.”

貝芙莉嘆息著,聲音微微低落下去,“我以為,她可能會和您……”她的話還沒說完,斯內普的表情突然就改變了。

孱弱的燈光下,他的臉孔變得像冰雕那樣蒼白冷硬,沒有一絲人氣和溫度,冷徹下去的眼睛裡一片濃郁的漆黑,吞噬掉所有光點和情緒的可怕:“為什麼你會這麼覺得?”

貝芙莉輕微地錯愕了一瞬間,感覺自己說的話似乎讓斯內普感覺受到了威脅,所以他才會用這麼警覺到陰沉的語氣反問自己。

她想起雷古勒斯偶爾跟她透露過的,讓她不要過分接近這位院長的話。

看起來似乎斯內普也很不喜歡她這樣提到奧羅拉,這種撇清關係的態度讓人覺得很微妙。

於是她很快調整話語裡的涵義,說:“因為我是您學院的學生,先生。

我只是在本能地朝自己的院長尋求幫助.”

“你走吧.”

“教授再見.”

辦公室的大門重新關上,斯內普繼續低頭去看論文。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咬著牙丟開羽毛筆,快步離開辦公室來到圖書館禁書區。

平斯夫人抬頭看到他,非常習以為常地衝他點頭打招呼,扶了扶滑到鼻樑中央的尖角眼鏡:“因為最近新收錄了一批書籍進來,所以我更換了一部分圖書的儲存位置。

和魔藥有關的書被換到了之前那個櫃子的旁邊,希望能幫到您,斯內普院長.”

“多謝提醒.”

斯內普走進去,很容易就能在座位區看到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的奧羅拉。

她歪頭枕在臂彎裡,金髮散亂垂散,睫毛時不時輕輕顫動著,似乎睡得很不安穩,手裡還握著羽毛筆,濃黑的墨汁掛在筆尖上,搖搖欲墜如一朵枯萎的花。

這裡不同於圖書館非禁書區的明亮人多,即使所有燈都已經亮著也依舊有些暗淡,彷彿那些光絲都被空氣裡一重重看不見的屏障阻礙著,所有的東西都灰濛濛的。

斯內普站在旁邊看了她一會兒,沉默地收回想叫醒她的動作。

目光下移間,他發現奧羅拉又在記錄自己的夢。

在攝神取念無法起作用的情況下,羊皮紙和羽毛筆就成了所有不安和迷亂的宣洩口。

黑色的墨水條條勾畫在深棕色的紙頁上,每一筆都像是在掙扎。

過度壓制著的強烈情緒被具象化成畫面,凌厲悽絕到光是看著都能輕易感覺到那種情感色彩的沉重。

它們狂亂地扭曲著,隨時都要掙脫羊皮紙的束縛,衝擊到旁觀者的眼裡和心底裡來。

斯內普將那些畫一張一張看過去,發現樹和對抗以及模糊的城堡是所有內容的主旋律。

以及。

歪扭的圓圈,走形的魔杖,還有一個沒來得及畫完的東西。

他重新將眼神轉移到奧羅拉身上,眼神幽深。

知曉命運軌跡會對一個人造成多大的影響?曾經黑魔王就因為一個預言而直接促成了他自己的失敗,以及……莉莉的死亡。

所以奧羅拉現在這個樣子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但是斯內普也能敏銳地從她的變化裡察覺到一些其他的東西,比如在連西德尼家族的人都無法解讀出這種重複軌跡的時候,她卻似乎已經認定了自己是在輪迴。

她的這種觀念就像某種隱秘的病毒,其實早就已經在心裡生根發芽,只等著這一次的刺激就全面爆發到潰爛。

她還沒有全部說出她所知道的,斯內普確信。

然而斯內普現在也沒有足夠的立場讓奧羅拉對他全部坦白,畢竟很多時候連他自己也是身不由己的。

他越多地介入奧羅拉的事,就越難掩蓋痕跡,對她也越不利。

因此很多時候,斯內普都會刻意讓自己不要去參與奧羅拉的事,尤其是在當著許多人面的情況下,他顯得越漠不關心越正確。

畢竟他是斯萊特林的院長,太關注一個赫奇帕奇學生怎麼看都很詭異。

更不要提現在的斯萊特林裡,有很大一部分學生都和那些被關在阿茲卡班的食死徒們來自同一個家族。

所以當鄧布利多剛剛提出讓他來和奧羅拉談談的時候,斯內普的第一反應就是抗拒。

而貝芙莉因為奧羅拉的事來找他的時候,斯內普本能地感覺到了警惕。

然而,他終究還是站在了這裡。

這時,奧羅拉突然顫抖了一下,睜開眼逐漸清醒過來。

她伸手去摸旁邊的眼鏡,恍惚間看到禁書區的穹頂上懸浮著一個精巧巨大的木質行星模型,日夜不休地緩慢旋轉著,似乎要墜落下來那樣。

等到視線清明後,奧羅拉才驚訝地發現斯內普竟然站在自己旁邊:“教授?”

“我假設你已經完成了所有科目的任務,所以才能這麼放心地在禁書區浪費你的時間?”

斯內普將那些畫放回桌面上,低頭看著神態裡還沒徹底褪去疲憊的少女。

奧羅拉的眼神明滅了一下,很快凋萎下去:“我……我有在盡力嘗試,可是……太難了。

要做到完全不受影響,對我來說……真的太難了。

我也不想這樣,我……”說著,她沉默一陣,最終開口:“我想我搞砸了,對不起.”

“日記現在在你手上嗎?”

斯內普突然問。

奧羅拉微愣,然後搖頭:“不在,我把它放在了寢室裡。

自從那次遇到赫爾加的畫像以後,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沒說,也根本不理人。

我跟他說什麼他都沒反應,日記也打不開。

我想他可能想自己待一陣,就沒有把日記再帶在身上了.”

“你應該知道,你現在的情況如果繼續下去,很容易留級.”

斯內普走到桌子的另一邊坐下,雙腿交疊著,黑色褲裝工整筆直。

奧羅拉沒說話,目光虛空地落在手邊的畫上。

那上面有桫欏茂盛,筆墨濃黑。

“你有學過預言課,你覺得那容易嗎?”

她緩緩抬頭,然後搖了搖:“不容易.”

“不是每個預言都會實現的。

因為它代表了最難以預測的未來,而未來,是被你現在所有的舉動決定的.”

斯內普看著她,略抬著下巴尖刻地說,“比如就我來看,你的未來就是再讀一次六年級,因為你現在的表現是這麼告訴我的.”

奧羅拉,……“但如果你現在停止你不務正業的作為,那你要升到七年級也容易.”

他繼續說著,低沉悅耳的嗓音不徐不疾,落在空寂的禁書區裡有種極為勾人的感覺。

“您是想告訴我,未來是隨時可以被改變的,所以太過執著那個預測根本沒有用,對嗎?”

奧羅拉聽懂了對方的意思。

斯內普沒有否認,而是接著說到:“太過沉溺和執著地迷信一個預言是沒有用的,它只會導致你更快地走向它。

因為你太相信它了,你所做的一切,過分的刻意,都是讓你應證它的原因.”

說完,他的眼神空洞了極短的一瞬:“那會讓你付出代價.”

就像當初,如果他沒有相信那個預言並且把它轉達給黑魔王,莉莉也許就不會死了。

“您……想起什麼了嗎?”

奧羅拉試探性地問到。

斯內普站起身來,面色冷漠地垂眼睨著她:“我的忠告到此為止,菲爾德小姐。

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著,他一挑魔杖,讓那張夾在裡的禁書區出入申請許可漂浮到手裡:“從現在開始,你不許再到這裡來,立刻回去做你該做的事。

如果你不幸留級,那我想根據我的標準,你就得離開魔藥課的課堂了.”

這句話一出來,兩個人都有點愣。

這算哪門子的威脅?“教……”“或者說,你是打算等著平斯夫人來請你出去嗎?”

斯內普黑著臉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奧羅拉坐在位置上盯著那些畫和書好一陣,最終決定收拾東西離開。

她告別了平斯夫人,走出圖書館來到外面的走廊上。

雨勢已經小了許多,那些細柔到透明的水珠接連不斷地從陰沉的雲層上飛下來。

遠處的殘存陽光也被這種顏色遮蓋住,幽翠的森林和廣袤大地都籠罩在這種迷夢般的煙水色裡,溫柔得迷離又頹廢。

“不打算去吃點什麼嗎?”

鄧布利多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奧羅拉回頭,看到穿著一身深藍色巫師袍的老校長正掛著和藹的笑容站在自己身後。

“鄧布利多教授.”

“要聊聊看嗎?或者,我想我辦公室裡應該還有一些不那麼甜的點心,如果你需要的話.”

他邊說邊朝前面走去。

“謝謝您,我還是等著過一會兒再吃吧.”

奧羅拉跟上去,說。

“還是很在意那個預測嗎,奧羅拉?”

“我,我在盡力調整,先生.”

奧羅拉愧疚地說。

鄧布利多抬抬手,安慰性地說到:“不,這是我的責任。

我沒想到你會這麼受影響,如果我知道,我就不會這麼做了.”

這句話有些觸動到她,奧羅拉又想起斯內普剛剛說的,未來是由現在決定的。

“慣性和執念是很可怕的東西,奧羅拉.”

鄧布利多看著她說,語氣嚴肅而勸慰,“它們會左右你的思想,讓你做出無法挽回的事。

你太在乎那個預測了,而有的事雖然看起來好像是註定的,但其實你仔細想想就會發現,它們都是人為的而已.”

“先生?”

“我想你一定已經見過了哈利,對嗎?”

“是這樣……”“你知道為什麼當初伏地魔要選擇他下手嗎?”

奧羅拉聽到這裡,大概有了個猜測:“因為一個預言?”

“是的,孩子。

一個預言.”

鄧布利多點頭,“他就是因為太在意,所以才導致了最終的後果。

如果他不知道預言的內容,或者不去過分執著於它,那麼他就不會選擇去殺死哈利,也就不會在那天晚上失敗。

他的未來可以說是由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奧羅拉被鄧布利多的話震撼到愣住,耳邊的雨聲逐漸遠去,只有他的話還在迴盪。

“還有一個例子,這是我最近發現的,和你息息相關。

我覺得有必要讓你知道,也許會對你現在的情況有幫助.”

鄧布利多看著她,“你認為蛇佬腔和天生馴獸師這兩種人,為什麼總是關係這麼極端?”

“因為……他們即使在巫師群體裡也是很特殊的存在?”

奧羅拉勉強給出一個猜測。

老實說,她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是這樣。

不可否認,擁有這兩種天賦的你們,會很容易在許許多多的其他人中辨別出對方.”

鄧布利多微笑著解釋,“但是那並不是真正的原因.”

“就拿你來說,奧羅拉。

如果你發現你身邊的某個人是蛇佬腔,你會怎麼做?”

“嗯……”奧羅拉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誠實地回答到,“我覺得我不會怎麼樣,最多有點驚訝.”

“可是要知道,蛇佬腔的能力和你的能力是相反相剋又極為互補的。

如果他成了你的朋友,你們會成為很完美的搭檔。

如果你們是敵人,那就很糟糕了,他會成為你最可怕的對手。

即使這樣,你也不會有什麼想法嗎?”

奧羅拉掂量著鄧布利多的話,還是很堅決地搖頭:“不會。

能不能相處得來是看人和人的性格,又不是看天賦。

我沒必要為了這種潛在的互補或者相剋而強迫自己去接受或者憎恨什麼人.”

“這就對了,奧羅拉!這就對了!”

鄧布利多笑著伸出手指晃了晃,“這是你的決定,也是你的行為。

它註定了從天生馴獸師的角度來講,這兩種人其實完全能夠處在一個互不干擾的平衡裡,就像其他普通巫師之間一樣。

而不是像歷史和那些所謂的定律所說的,這兩這種人一旦遇到就只會有最極端的關係.”

“要麼是最親密的人,要麼是最對立的仇敵。

這太荒誕了.”

奧羅拉有點驚訝為什麼鄧布利多會這麼清楚這些事。

但是轉念一想,他現在因為需要關注赫布底裡群島古樹的緣故,經常和赫奇帕奇家族的幽靈們有聯絡,知道這些事也就不奇怪了。

“然而存在即有道理。

這樣的觀念之所以會有,並且如此根深蒂固。

是因為所有相遇的蛇佬腔和天生馴獸師都在應證它.”

“在麻瓜和巫師劇烈衝突的一千年前,斯萊特林和赫奇帕奇走到了一起,成為當時他們彼此最親密的人。

那是因為他們都同樣才華橫溢,有一個共同的目標,並且擁有其他巫師都沒有的特殊能力。

正是因為這些原因,才讓他們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

“然而第二個天生馴獸師的出現卻完全相反。

紐特的想法和你一樣,他絕不會因為對方是蛇佬腔而去故意接近或者疏遠。

但是伏地魔卻因為過於想要朝薩拉查·斯萊特林靠攏而去籠絡紐特,這激起了紐特和他的對抗,所以他們成了最對立的仇人.”

“現在是你,奧羅拉.”

鄧布利多注視著她,眼神寧靜而深邃,“你也是站在伏地魔對立面的人。

那是因為他的選擇和立場激起了你的反抗,你不能認同也不願意加入他,所以你們現在也是符合那則定律裡描述的敵對關係.”

“可是這真的是因為這兩種天賦所造成的命定結果嗎?我倒覺得你和斯萊特林先生之間的關係就完全不符合,不是嗎?”

“成就我們的不是我們的能力,而是我們的選擇。

同樣,未來也是這樣,我的孩子。

沒有任何預言能束縛住你的未來,因為它就在你的手上.”

鄧布利多微笑著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奧羅拉呆呆地看著鄧布利多好一會兒,最終露出笑容:“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先生。

謝謝您.”

說完,她抽出那幾張畫遞過去,“這是反覆出現在我夢裡的幾個場景,教授。

我覺得也許和斯萊特林先生的魔杖有關.”

鄧布利多接過來:“好的,我會看的。

不過現在,我的建議是,你該去吃點東西.”

“那我先走了,教授再見.”

“再見,奧羅拉.”

沿著走廊一路跑進大廳,穿過大理石臺階,拐進赫奇帕奇宿舍的區域。

奧羅拉從來沒想覺得這麼輕鬆過。

她推開寢室的門,室友們都不在,只有她一個人。

有一份簡單的午餐被擺在桌子上,奧羅拉抽出壓在餐盤下的便條,看到艾達拉的頭像正在上面吹著鼻涕泡打盹。

她彈了彈便條,艾達拉終於醒過來,高興地說:“這是斯內普教授讓艾達拉送過來的!奧羅拉小姐請慢用!”

奧羅拉看著那份午餐,突然覺得,也許輪迴也沒那麼糟糕。

只要他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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