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心吊膽卻又十分美味的晚飯結束,洛婭也得知了紅髮男人的名字——傑瑞,就是傑瑞鼠與湯姆貓的傑瑞。
根據教授的介紹,傑瑞是一名擅長搞笑的魔術師,方才說那些話完全是為了逗洛婭玩。
洛婭相信了。
但那種詭異的感覺仍舊揮之不去,出於“尊師重道”,以及對教授“留作業”這件事的恐懼,洛婭在晚飯結束後並沒有參與莫莉組織的活動,而是早早回臥室休息。
紅色的木門被關上的瞬間,地獄獵犬苦著臉向邪神求饒:“我今晚就出去體驗生活.”
對於部分黑暗生物而言,與人類接觸是件極為痛苦的事情——例如地獄獵犬,為了躲避人群,他已經在地獄住了幾十年。
哪裡想到,世界變化竟這麼大。
邪神沒有斥責他。
他問莫莉:“你確認過她的狀態麼?”
莫莉點頭。
作為女性,與洛婭拉近關係並不是件難事。
“洛婭小姐身體和精神如今良好,”莫莉簡短地說,“沒有問題.”
邪神沒說話,他安靜地坐在椅子上,手背上的烙印閃著光芒。
“您需要更多的忍耐,”莫莉輕聲說,“如果您不想面對小姐的第三次早夭.”
-洛婭又在做那個奇怪的夢。
夢中的教授穿著黑色的寬大外袍,坐在陽光下的搖椅上,刻著烙印的手交疊,周遭是盛開的花朵,洛婭發現自己身體變小了好多,也就七八歲的模樣,跌跌撞撞地跑過去。
夢中的行動好像並不受自己操縱,洛婭蹲在搖椅旁邊,忽然伸手,從教授的黑色衣衫之下——掏出一根黑色的尾巴!!!溫熱的、圓圓的尾巴,頂端的毛髮絨呼呼,觸感有種奇特的真實。
她像玩繩子一樣玩著那根尾巴,一不留神額頭撞到搖椅上,立刻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捂著額頭,嗚嗚嗚地哭起來。
男人從搖椅上起身,俯身,將她抱起來,舉高,仔細看她的臉:“怎麼了?撞疼了?”
她抽抽噎噎地點頭,男人笑了笑,吹了口氣。
疼痛感消失的無影無蹤。
男人將她抱起來,讓她騎在自己脖頸上:“莫莉嬤嬤剛烤好蛋糕,聞到了嗎?”
溫暖陽光,漂亮的城堡,開滿花的莊園,池塘頂端的荷葉上,一隻青蛙咕咕叫了兩聲,猛然扎入池塘之中。
忽而一陣風起,洛婭頭暈目眩,堪堪站穩,絕望地發現自己又到了那個寬大而沉靜的臥室。
仍舊繼續著差不多的夢。
不同的是,這次作俑者是尾巴,尾巴溫熱,毛髮蓬鬆。
她眼前霧濛濛一片,呼吸急促,天鵝絨質地的床單潮溼如下過雨後的苔蘚,全是她所落下的雨水。
男人側躺在洛婭身旁,他並沒有侵犯洛婭,而是按著她的後腦勺、與她接吻。
他問:“還想跑嗎?”
洛婭聽見她在細聲求饒:“我再也不跑了,求您.”
可惜並沒有成效。
不知逗弄多久的尾巴離開,還以為自己終於得到解救的洛婭流出眼淚。
可緊接著,男人將她的雙腿毫不留情分開按住。
“寶貝,”男人說,“口說無憑.”
……後面這一聲如同落在耳邊,洛婭猛然睜開眼睛。
室內仍舊一片黑暗,她坐起來,抱著自己的膝蓋,感受到身體沁出的汗水,將睡衣全部打溼。
那些觸感清晰到猶如真實,洛婭用力深呼吸,敲了敲腦袋。
啊啊啊啊!!!冬天還沒過去呢!她怎麼就能動了“春”心!倘若被教授知道她竟然會做這種夢——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
洛婭認真地自我批評一番,重新躺下。
……最近做夢越來越奇怪了,竟然連教授長尾巴這種事情都能夢到,下一次是不是就該夢到教授長翅膀了啊?-洛婭的這篇論文,花了整整兩個周的時間來查閱文獻、修改,才終於令教授滿意。
這兩週來,她聽從了教授的建議,每天下課後都會來查閱資料。
教授大部分時間都在看書,泡放著佛手柑的茶。
有一次,洛婭的筆甩不出水了,教授還給了她一支鋼筆。
鋼筆很漂亮,金色的殼子,上面篆刻著漂亮的法文。
洛婭只學會了英文和德語,看不懂那些語句的意思。
終於交上論文稿的這天,教授忽然邀請她來自己家參加萬聖節舞會。
洛婭愣了片刻:“你的家?”
“嗯,”邪神說,“我在郊外有個房子.”
不等洛婭拒絕,他先站了起來:“晚上我會開車來接你和莫莉.”
洛婭:“……好的.”
洛婭和餐廳的老闆打電話請假,對方很爽快地放人。
不清楚是不是近期生意好的緣故,洛婭拿到的兼職薪酬比前幾天漲了一部分,而且老闆還主動提出可以適當減短工作時長。
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啊。
在寫便籤的時候,旁側的男生忽然探身過來,驚訝地看著洛婭手中的鋼筆:“不好意思,能讓我看下你的筆嗎?”
洛婭順手將筆遞給他。
這還是教授給她的,她準備今晚還給教授。
男生小心翼翼地拿著鋼筆,仔細端詳,不放過每一處細節。
終於看完之後,他一臉豔羨地問:“洛,這是你從哪裡淘來的?”
洛婭立刻意識到這隻筆價值不菲:“怎麼了?”
“這應當是19世紀左右生產的鋼筆,你看著金葉掐絲的殼子,以及這堪稱完美的……”男生滔滔不絕地普及了一堆鋼筆的知識,感嘆,“難得的儲存如此完整,完全可以正常書寫.”
洛婭心頭一跳。
這樣昂貴的東西,她必須要快些還回去了。
她下意識地抬頭看講臺上的教授。
邪神還在講課,他沉沉地看著洛婭和她身旁的男生,那目光冷如冰刃。
洛婭忍不住一顫。
……剛剛他的視線,像是注視著偷走他珍寶的小偷。
-洛婭沒有參加過萬聖節舞會,好在家裡面有莫莉在,她很樂意為洛婭梳妝打扮。
在她一番擺弄下,洛婭穿上了鯨骨束腰,穿著華麗的、鑲嵌著蕾絲花邊的大裙子,還戴著一頂裝飾著各種珠寶與花朵的帽子。
洛婭對著鏡子照了照。
……這種衣服風格,和她夢中的好像。
坐上由地獄獵犬開的車子,洛婭看著窗外。
從燈火通明的城市,飛快的往郊外走。
不清楚是不是有部分供電設施出了問題,有一段路是純粹的黑暗,黑到看不清楚外面的景色。
大約五分鐘後,才是明亮的道路,積雪深深覆蓋,叢林幽靜,偶爾能聽到動物的夜嚎。
車子在巨大的、漂亮的城堡前停下,剛剛停穩,有人自外開啟車門,洛婭眯了眯眼,看到一身黑衣的教授戴著白色的手套,她伸出手。
洛婭遲疑一秒,才搭上去:“謝謝您.”
下車後的洛婭,看著由燭火與燈光競相交輝的城堡,有種詭異的熟悉感。
而接下來各種打扮的栩栩如生的客人和她打招呼,嚇得洛婭後退幾步。
太像了。
傳說中的狼人、科學怪人、吸血鬼……這種裝扮,簡直比電影中的道具還要逼真。
這些素昧平生互不相識的客人以出乎意料的熱情與洛婭打著招呼,稱她為“小公主”。
離近了看,洛婭也瞧不出妝容的破綻,好奇地問:“吸血鬼先生,您的牙齒是怎麼做的呀?可以拿下來給我看看嗎?”
吸血鬼愣住,朝邪神投去求救的目光。
在洛婭進一步追問前,邪神叫她:“洛,過來這邊,我有話要對你說.”
猝不及防被點到名,洛婭一抖,猶豫兩秒,仍舊乖乖地跟著他離開。
邪神將她帶到花園中,洛婭一顆心臟七上八下,不清楚教授的用意。
她並不知道。
在看到她的瞬間時,邪神有片刻的失神。
哪怕相貌和髮色、瞳色都有改變,可穿上這些衣服後的她,仍舊和以前一樣。
就像幾百年的分離,就像她曾給予的傷害、那些惡言惡語、她的兩次死亡……都不曾存在。
她此刻正不安地看過來。
膽怯、好奇。
這些能夠證明她還活著的情緒,在她的臉上顯露無疑。
溫暖的呼吸,方才觸碰到她的手,縱使隔著手套,仍舊清晰地感覺到的軟綿綿質感……這些複雜的情緒擠壓在一起,邪神的尾巴,忍不住,從衣角里擠出來。
他仍不曾知曉,尚在沉靜注視洛婭。
而長久等不到教授訓話的洛婭,吃驚地看到一根黑色的尾巴、和她夢中幾乎一模一樣的東西,在教授的身後晃動。
洛婭後退兩步,面色蒼白:“教授,您——”邪神從她突變的臉上看出端倪。
他面無表情,立刻伸手捉住亂動的尾巴,遞到洛婭面前:“別怕,假的.”
洛婭:“……”她仍舊害怕。
夢中,就是這個東西頻頻引她痙、攣,弄溼了床單被褥,這種一回想起來仍舊腿軟的體驗並不美好,而近距離觀察,尾巴的形狀和大小、毛色愈發接近她的夢。
“假的?”
洛婭呼吸都快停止了,“真的嗎?”
她用力抓住尾巴,溫熱的感覺讓她更加不安。
邪神解釋:“裡面有自動加熱電線.”
洛婭用指甲掐了掐,又捏了捏,兩隻手並用,夢境的驚恐令她急於確認真假、尋求安慰。
用力一拽,邪神皺眉,忍著敏、感點被她揉捏的痛苦。
但生理上的本能無法壓抑,褲子緊繃到難受,他只能控制聲音。
“你喜歡的話,”邪神說,“過幾天也送你一條.”
洛婭立刻鬆開手,她勉強相信這是教授萬聖夜的裝扮——畢竟他西裝革履,恐怕這尾巴是他唯一的萬聖節道具吧。
她說:“您能邀請我來參加萬聖節舞會,我已經很高興了.”
“課餘時間,和我講話不用這樣嚴肅——你怕我?”
這樣說著,邪神捏住洛婭的手腕。
隔著皮質手套被他掐住手,驚的洛婭後退幾步,背部觸碰到冰冷的牆壁。
她驚慌地看著邪神的眼睛。
這個英俊高大的教授,此時看她的目光,和夢中侵犯她時一模一樣。
洛婭說:“……不怕.”
“言不由衷,”邪神說,“你怕我什麼?”
洛婭想要將手腕從他掌下掙脫,可惜嘗試了好幾下,仍舊未果。
反倒是手腕感受到劇烈的疼痛。
這種熟悉的痛感時時刻刻將她往那兩個淫、靡的夢境上拉,她開始感到不安。
洛婭沉默了幾秒,好久,她才說:“教授,我覺著您現在這樣的行為很不恰當.”
她仰臉:“一個好的教授,不應當這樣對自己的學生.”
“今晚,我不是你的教授,”邪神低頭看她,“只是一個想要得到你的普通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