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泯之投靠李興,著實出乎包千絕的預料之外。

不過包千絕也是年老成精,作為一個管理了九塔些許年的副總裁,包千絕當然更清楚馭下的辦法。

“杜泯之,告訴你,船長已下令封鎖我們九塔。

有些主意,及時地改變,還能來得及,”包千絕冷幽幽地說道。

對啊,封鎖。

杜泯之心裡打了個突。

他看著包千絕陰沉的臉色,再看看面無表情的李興,又看看站在包千絕身邊的李維民,頭髮不由得一陣發麻。

束星北和李興再厲害,他們還能鬥得過船長嗎?

再高的本領,再強的武功,在方舟上,還會是如狼似虎的穆字營對手嗎?

杜泯之當即低頭,“李部長,依我看,你還是低頭吧。

那幾個人,就算抓起來,又影響不了什麼.”

李興並沒有動怒,事實上,他對眼前的一幕早有預料。

只是,束星北想讓他嘗試一下,他也就嘗試了這麼一下。

當然,除了幾個中層,還有幾個人,也是要被試驗的物件。

“那就依了你們吧,”李興長長嘆息。

“算你識相,”包千絕手一揮,“杜泯之,李維民,還不快點將這幾個人抓起來.”

包千絕拿出一紙名單。

上面有疑似假冒束星北妻子的鄭雅和陳素莉,有束星北的好朋友刑國彬,還有束星北的叔沙廉,還有一個是束星北的鄰居童子云。

這頁名單,還是當初徐承安蒐集到的。

徐承安交給了二塔的趙姨,趙姨又遞給了自己的哥哥趙尚志,如今又來到了包千絕手裡。

輾轉多人,為的也就是抓住束星北的痛腳。

包千絕不由感嘆,束星北也算得上是一個人物了。

區區船屋區奴隸一般的存在,居然驚動了船長,船長親自出手對付他,委實讓人震驚。

就是五塔動不動撒潑跳腳的方青梅,也沒那麼大的面子啊。

李維民和杜泯之出手,帶著他們貼身的巡衛很快就將這五個人給抓來了。

不得不說束星北殺名過甚,五個人並沒有吃苦頭,只是被人群團團圍住。

鄭雅和陳素莉臉色蒼白,渾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刑國彬則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眼裡充滿了擔憂。

童子云完全就是一個小孩,他懵懂地被人帶上了方舟,有吃有喝,生活無虞,他雖然年幼,卻也知道天底下沒有吃白食的道理。

細細打聽之下,他這才明白自己擁有今天的一切,原來是因為自己的那個鄰居束星北。

如今他又懵懂地被帶到了這裡,壓根兒不清楚又是哪裡出了錯。

但是潛意識裡,童子云知道肯定是束星北惹了麻煩。

沙廉在方舟上的這些日子過得也極為舒心,他隔三差五地往研究院跑,向張醫生請教他的一些困惑。

張醫生倒也沒有什麼不耐,一一把自己的經驗告訴了他,這讓沙廉有如煥發第二春,研究藥液更起勁了。

沙廉被李維民的人叫出了艙,又推搡著來到第20層中央的位置,還是一臉的茫然。

“你們五個,都受過束星北的恩,如今方舟上已沒有了束星北的容身之地,如果你們願意指證束星北,說他狼子野心,屆時再面對束星北時,痛罵他幾句,我秉承船長令,可以放過你們,讓你們繼續留在方舟上生活。

如果你們拒絕,即時起,可就要成為階下囚或者掉腦袋。

是死是活,全在你們的一念之間,”包千絕看著被推過來的五個人,臉上現出了猙獰。

這是投名狀,他向趙尚志遞交的投名狀。

同樣,這五個人想活命,也要向趙尚志遞交投名狀。

所有人,包括不遠處的巡衛,全部將目光投到這五個人的臉上。

五個人聽完包千絕的話,各自表情變幻,或驚愕,或遲疑,或茫然,一時間敞露無疑。

“你先來吧,”包千絕不想再等下去,指了指鄭雅。

這兩個女子一個嬌豔,有如夏日白荷,亭亭獨立,渾身散發著一種傾世的芬芳;一個冷傲,宛如經年不化的冰川,隔得再遠,都能感受她身上那種冰寒之意。

束星北,可是好福氣。

可惜了。

包千絕不信她們會為了束星北赴死。

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正值青春年華貌美無雙的女人呢。

“我?”

鄭雅忽然一笑。

這一笑,有如暗室裡的光亮,剎那照亮了每個人的心田。

“我還需要選擇嗎?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是束星北的老婆,你讓我背叛我的丈夫,虧你還有臉來問,真是好大的臉,”鄭雅說著,朝著包千絕啐了一口。

包千絕沒有防備,被她啐了個正著,一張臉頓時垮了下來。

“你想死是吧?好,我成全你,”包千絕恨聲不迭,他伸起衣袖擦乾了臉上的唾液,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威脅我?不懼,大不了一死,”鄭雅毫不畏色。

“行,我記下了。

你呢?”

包千絕轉向了陳素莉。

陳素莉此時的想法是最複雜的。

她在外圍海域還有一個哥哥,如果她死了,那個只知道伸手向自己要東西的哥哥怎麼辦?

妥協?低頭?痛斥束星北,往束星北身上潑髒水,讓他承受全方舟上人的罵名?這些都不是事。

可是,真要這麼做嗎?

陳素莉想著,跟著抬起了頭,定定地看著包千絕,“我和鄭雅一樣,都是束星北的妻子。

夫有難,妻當隨.”

夫有難,妻當隨!六個字說得斬釘截鐵,就連一旁的李興,都不禁動容。

兩個女子和束星北之間,可謂毫無關係。

這點李興問過束星北,他是再清楚不過了。

得知“老婆”這個稱謂來源的李興甚至對兩個女子還有點兒嫌惡。

為了活命,連尊嚴都不要了。

這樣的女子,最容易見異思遷。

李興甚至還提醒過束星北,說等到帶她們去了千葉大陸,她們以後是死是活,全憑她們自己了。

沒想到今天,自己會聽到兩個柔弱女子如此決絕的回答。

“你們三個呢?”

包千絕失去了耐心,直接向童子云等人問道。

“束星北是我刑國彬的朋友,我刑國彬沒有出賣朋友的打算。

哪怕就是

死,也不過頭上一道疤,”刑國彬連想都沒想,直接答道。

“束哥哥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是我崇拜的偶象,要殺就殺,”童子云聲音稍顯稚嫩,卻又堅決有力。

沙廉瞪著昏黃的眼睛,向包千絕問道:“你這位,是大人物吧?”

有戲,終於有戲了。

包千絕微笑地點頭,“老人家,我不是大人物,只是九塔的副總裁。

你老想說什麼,直接問吧?”

“束星北那小崽子死了?”

沙廉迫不及待地問道。

“這個,他在外圍海域,沒死,”包千絕努力用著和善的語氣答道,“你是他的叔叔吧,儘管指證他,他得罪了船長,不會有好下場的.”

“沒死啊,”沙廉聲音忽然抬高了,“沒死就好。

我老頭子又研究了新藥液,正想讓他服用呢。

沒死就好.”

這是哪兒和哪兒啊?

包千絕皺起了眉頭,“喂,老頭,你是歸順船長,還是一條路走到黑?”

“一條路走到黑?歸順船長?船長要我老頭子做什麼?莫名其妙,”沙廉很不高興地說道,“你是大人物,有事忙你的事兒去。

我得繼續去做試驗.”

包千絕差點沒被氣背過去,死到臨頭了,這老傢伙還在裝傻嗎?

“將他們五個人全部用鐵鏈鎖住,”包千絕吼了起來,“凡是想留在方舟的,每個人衝去,打他們兩個耳光,你們就能留下來了.”

李維民和杜泯之一愕,彼此對視了一眼,齊齊向包千絕問道:“我們也要,也要打?”

“當然,”包千絕說著,衝到沙廉身邊,揚手就抽了老頭一個耳光。

“就像這樣,”包千絕做了個示範。

杜泯之和李維民又對視了一眼,心裡盤算著得失。

倒是他們的貼身巡衛,都忍不住躍躍欲試了。

“小子,你別怪我們,怪只怪你錯認了偶象,”一個巡衛狠狠地抽了童子云一個耳括子。

童子云的鼻血都被抽了出來。

“小子,你夠犟,可惜,沒人能救得了你們,”又一個巡衛衝了過去,踢了刑國彬一腳,覺得可能不夠,又用著高幫靴重重地踢了他一腳。

“就是這樣。

動手的,就能留下來。

你們五個,要是想反悔,現在還來得及,”包千絕的目光停留在鄭雅和陳素莉的臉上。

李維民和杜泯之也不再猶豫了,他們正要動手,只聽到李興一聲大吼,“夠了.”

“怎麼,李興,你還想翻出什麼浪花來不成?”

包千絕冷笑起來,“別忘了,就算你投誠到船長這邊,也一樣要動手.”

“動手?行,我這就動手給你看看。

弟兄們,還不緊急集合,愣在那裡幹啥?一個個的是皮癢了嗎?”

李興一聲大喝。

艙房各處立即就有了動靜。

“一小隊,已完成集結.”

一個巡衛頭領跑過來彙報。

“二小隊,已完成集結.”

又一個巡衛頭領跑過來彙報。

不多時,一千巡衛已按十人小隊迅速集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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