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茉頭抵著頭,離他近了些,半開玩笑:“那你給我哪種服務啊?”

楊嘉北坐得很端正,他接受的教育太“正”了,正到很少會有放鬆的時候,現在在家裡,他也做得腰板挺直肌肉繃緊的,宋茉離得近,更緊了。

他不回答,問:“吃蘋果不?我給你削個.”

宋茉不放,又挨近些,小聲:“床上服務做不做啊?警察哥哥?”

她看著楊嘉北從脖子到耳朵一片紅,他硬聲:“你說些什麼,宋茉莉,我告訴你,你這種話不能亂說,算騷擾.”

宋茉笑了起來,這一笑將廚房裡抻面的楊媽媽也笑出來。

她雙手沾著麵粉出來,瞧見沙發上離得親密的倆人,又縮回去,喜笑顏開。

楊嘉北沒笑,但看宋茉開心,他也隱隱鬆了口氣。

宋茉不著急趕路,外面持續下著小雪,不一定能上高速,晚上肯定是要睡在這裡。

宋茉吃完水果,又讀了會兒這位不曾見面的姑奶奶日記,上面記的都是些瑣碎的事情,但能感受出,這位姑奶奶在快速地適應著漠河的生活。

她寫去山林裡套兔子套狍子,寫得到一雙舊的“皮侉子”,穿著它去趟厚厚的、沒過膝蓋的雪,寫去砍伐一些風乾的樹木——“杖杆”,砍下的樹枝可以拿到家裡燒柴做飯;寫她和隔壁的蘇聯女人開始成為朋友,不過倆人只有私下裡會講俄語;她寫蘇聯女人有個漂亮的玻璃燈籠,是用罐頭瓶子做的……宋茉讀到天黑,楊爸爸回家了。

多年未曾見,楊爸爸對宋茉還是很客氣,關心她的近況,不免問了幾句工作,宋茉如實回答。

“辭職了.”

“嗯,壓力太大了,想放鬆一下.”

“對,等過了年再考慮找工作的事.”

……楊爸爸建議宋茉別再出去了,就留在黑龍江,留在哈爾濱——他想去哈爾濱開個分店,已經開始選址考察了。

到時候直接讓宋茉過去當店長,他給開工資。

宋茉只是笑了笑。

還是楊媽媽轉過話題,說等會去收拾雜物間的床,還是讓楊嘉北睡那邊。

楊嘉北說:“不用麻煩了,我和宋茉睡一個屋.”

楊媽媽看宋茉,聲音放低:“那哪行啊?”

宋茉笑:“行啊,沒事.”

她態度挺自然的:“睡一塊兒就行,阿姨,您別麻煩了.”

飯後,宋茉還聽見楊爸爸悄聲說楊嘉北“好小子”。

二老絕對不知,其實應該是——“好姑娘”。

好姑娘宋茉洗了個簡單的熱水澡,吹乾頭髮,倒在床上便開始閉目養神;過了半小時,楊嘉北才過來,他也剛洗過,一股淡淡的舒膚佳香皂味。

宋茉要楊嘉北關燈,她還是撒嬌,說害羞,不知道手腕上的疤能不能欺騙住,但楊嘉北從不會拒絕她。

順著她的臉一路親到脖子,咬了一口,捨不得,又舔了舔。

他還是務實,壓低聲音:“聲音得小點,聽見了不好.”

宋茉說:“那麼重,你能小聲?”

楊嘉北說:“我輕點.”

宋茉不太信他這話,偏偏人還真的就輕了,溫柔得好像不是他。

宋茉習慣了也做好了被糟糕對待的準備,完全沒想到對方忽然就北方錚錚狼化身繞指柔了,令人措手不及。

她自己懵懵地,忽然發現這樣的溫存有點糟糕,和她願望背道而馳,聲音被對方沉默地吃掉了,她皺緊的眉,刻意藏好的手臂,忍不住圈攬的雙腿,這些全都失了控,像驟然春回,化了一山的春雪。

太糟糕了。

這樣太糟糕了。

她在糟糕中滿意地攀上巔峰的雲朵,於溫柔雲的臂彎中漸漸平緩了呼吸,沉沉入睡。

楊嘉北說陪她就陪她,第二天就和父母打了報備。

不是啥大事,不過楊爸爸楊媽媽給他們車上裝了不少東西吃的,還有兩箱礦泉水,一箱放後備箱,一箱放車裡。

黑河之旅就此開啟。

天公做美,一上午,太陽就放晴了,高速路也放開通行。

直接開到黑河也成,不是啥大問題,但宋茉看了看地圖,問:“要不要先去五大連池?”

楊嘉北想了想:“冰洞和地下冰河都關了,得五一後才開,咱們現在過去是不是不太合適?”

“啊……”宋茉埋頭看地圖,“那也有其他可以看的哇,溫泊,還有黑龍山.”

楊嘉北說:“行啊.”

他執行力特強,說去就去,先去看了溫泊,這邊夏季人多,能看到石龍河邊的灰白色熔岩臺,還能看到從茁壯黑土地上長出來的蘆葦低碧草……冬天遊客少了許多,只能看到天地蒼蒼一片白,遠處是枯黃草連天,蒼茫乾淨,好似冰雪封了這一方世界,唯有不凍湖水,透過清澈水,能清晰看到湖底青青碧草如往昔。

宋茉蹲在湖邊時,楊嘉北始終守在她旁邊。

宋茉一回頭,看他這副戒備模樣:“你咋了?”

楊嘉北:“怕你掉下去.”

宋茉輕嗤一聲:“你以為我傻啊?”

對於常年生活在極北之地的人來說,霧凇不是什麼新鮮玩意兒。

偏偏宋茉已經很久沒有來過,她還是興沖沖地拍了些照片——她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好的興致,如果不是瞭解自己身體狀況,她差點以為自己現在是迴光返照。

好像從踏上熟悉的黑土地起,好像從再遇到楊嘉北後,宋茉又重新摸到晴天的雪。

當西伯利亞的冷風和著雪一塊兒降落這片沉默的土地時,在戶外行走已經成為一種再痛苦不過的酷刑。

不過倆人裹得嚴嚴實實,也適應了寒風。

中午在楊嘉北姨姥家吃飯,姨姥就住在五大連池鎮上,從溫泊開到她家,也就三公里多點。

姨姥熱情洋溢地招待這突然造訪的兩人,做鐵鍋烀餅子,黑鐵鍋裡放著土豆塊、鵝肉、白菜、豆腐……滿滿當當一大鍋。

鐵鍋邊緣貼著圓圓的白麵餅,被燉熟的菜香氣煨熟。

姨姥身子骨硬朗,還當宋茉是楊嘉北女友,熱情地招呼著,還將房間燒得熱騰騰,就怕她凍著。

宋茉沒反駁,吃到後來,鼻尖都沁了汗。

倆人吃過飯,下了一場雪,小侄子鬧著他倆人,在院子裡打雪仗,耍了好半天,宋茉才低聲問楊嘉北:“咱倆分手的事,你沒和咱姨姥說?”

楊嘉北低頭,團了個大雪球。

他悶聲:“你都叫‘咱姨姥’了,我怎麼說?”

宋茉:“咱倆都分手七年了——”對面的小侄子叫囂著,打斷宋茉的話,一個雪球砸到宋茉腳邊,她不留神,嚇一跳,後退一步。

楊嘉北又躬身,團了個更大的雪球,穩穩當當地丟出去,直接砸到小侄子胸口,把小侄子砸得一屁股栽地上、四仰八叉仰著,摔了個屁股蹲兒。

楊嘉北說:“還不到七年.”

“到下個月一號,才算七年.”

楊嘉北記憶力很好,好到出乎宋茉的意料。

這一點和他強硬的外表完全不符。

倆人還在一起時,楊嘉北縝密地記得兩人在一起的時間、第一次牽手的時間、第一次接吻的時間、第一次……更不要說宋茉的生-理期這種細枝末節的東西。

她一皺眉,楊嘉北就知道過重,該緩些,她一推,他就知太深,要退出點。

宋茉還不知道的是,楊嘉北默默記得宋茉說分手的日期、時間。

那天下午,宋茉的情緒一直不好,楊嘉北知道這情緒和她父母那岌岌可危的婚姻有關。

宋茉的母親突然回家,在認識的人中屬於一個不大不小的新聞。

畢竟當年宋茉母親突然出走,還是挺讓人意外的。

她當時走的可是真果斷啊,沒說去哪,也沒人知道她去哪兒。

走之前帶走家裡的錢和些值錢的小玩意,有人說看著她上了火車,終點是北京;還有外出打工的人說,在北京見過她,她在一個美容店裡給人做指甲做護理;也有人說在蘇州見過她,她在那邊和人一塊兒打麻將,輸了不給錢,被人摸一把……傳得什麼都有,漸漸地,不知道為什麼,這流言戳中了宋茉,有人開始說她媽怎麼怎麼著,說她和楊嘉北走的近,小小年紀就這樣,真不愧是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上樑不正下樑歪……楊嘉北狠狠教訓了幾個亂說話的人,但教訓不了所有人。

哪能堵住人的嘴呢?總而言之,宋茉的母親重新回來的時候,還挺風光,開著一輛大紅色的車,紅的像過年時亮亮堂堂的紅燈籠。

她滿面紅光地在破舊的房子裡巡視一遍,紆尊降貴地喝了杯茶,沒吃飯,也沒留下,晚上還是住酒店,就白天的時候過來陪一陪宋茉,以及催著宋茉她爸回來辦離婚手續。

聽說她要再婚了,要嫁有錢的大老闆。

大老闆開皮革廠的,鈔票多到塞不下。

除了年齡大到走幾步就能駕鶴西去外,沒有其他毛病。

宋茉的媽打算帶她走,楊嘉北知道;真要是打官司,宋茉也肯定會判給她媽——沒別的,宋茉的爸也有了相好,去年過年都沒回家。

宋茉沒說想不想走,她只低著頭,和即將的繼父一塊兒去酒店吃了飯,回來後更沉默,看起來像是哭過一場,也不肯和媽一塊兒住酒店。

楊嘉北哄了她好久,但沒哄好。

他還是不放心宋茉一個人住在這裡,晚上太冷了,老房子供暖設施跟不上,他還是想把宋茉接回家住。

黑龍江冬天的夜晚能凍死一個成年人。

楊嘉北冒著雪走到宋茉家樓下,徘徊的腳步在雪地上踩出一圈又一圈的印子,斟酌著等會兒該怎麼安慰她。

當腳步踩出一片平地時,冰涼的雪往鞋裡灌,楊嘉北在麻木的冰冷中收到宋茉的簡訊。

宋茉:[我們分手吧]宋茉:[我想好了,以後再也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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