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桃盯著那個紅包,只覺得蜜意肆虐,能將她全身心攻下。

她沒忙著收,只說:你得考慮清楚,收下這筆錢,我就是跟你有金錢瓜葛的女人了。

雲間宿回得頗為淡定:嗯。

蒲桃暈菜菜,他怎麼可以這樣啊,輕描淡寫一個字,就把她搞得心花怒放。

可蒲桃還是沒敢點下去。

大剌剌拿走這筆錢,她會心有虧欠,可又怕拂了男神面子,現下只能趕緊去求助朋友。

辛甜估計已經到公司,電話接得很快,還帶著晨起的倦怠:“怎麼了,這一大早的.”

蒲桃火急火燎道:“十萬火急!問你個問題.”

辛甜:“講.”

蒲桃語速跟豆子似的往外蹦:“你喜歡的男生忽然給你紅包讓你買早飯怎麼辦?要不要收?”

辛甜激動起來:“誰?雲間宿?”

她目前只能想到這位。

蒲桃遲疑:“……嗯.”

“靠,你們進展這麼快?”

蒲桃聞言面熱:“哎哎哎,你先別管這,我這會等著回答呢.”

辛甜一錘定音,格外篤定:“他喜歡你啊.”

蒲桃臉更紅了:“真的嗎?”

“不然就是魚塘管理.”

蒲桃:“你就當他魚塘管理吧,快告訴我標準答案!有過戀愛經驗的人!”

辛甜咳了兩聲:“我建議是,先收下,之後找個機會還他.”

她忍不住八卦:“蒲桃,你怎麼做到的?能讓高嶺之花主動給你發錢?”

蒲桃摸了下後頸:“我也不知道,將計就計啦~”她糾結於紅包問題,不想被帶偏:“之後要怎麼辦?找機會送他禮物?請他吃飯?”

“他給你發照片了嗎?”

這是辛甜最關心的話題。

蒲桃頓了下:“沒.”

“所以你到現在也不知道他長什麼樣?”

“嗯.”

“他知道你長什麼樣嗎?”

“應該也不知道吧.”

“你們在網戀嗎?”

“可能,也許……”蒲桃慢悠悠道:“我想,差不多吧。

.”

“我靠!無語!”

辛甜認為有必要友情提醒下:“你們打算長期發展嗎?”

蒲桃眨了下眼:“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想起雲間宿昨晚同樣的答覆,蒲桃彎唇:“對啊,我不知道,我覺得現在就很好,慢慢來吧.”

原來他們一樣迷茫,一樣犯傻,在同一個香氣甜稠的秘密花園裡摸索潛行。

“慢來你個頭啊,”辛甜語氣如同蓋下一板磚,要把她的粉紅水晶球敲碎:“我得想辦法讓你們見上一面.”

“不要啊,”蒲桃登時如臨大敵,快叩首求饒:“那我就要見光死要失去雲間宿了.”

辛甜呵笑:“怎麼可能,你平時照鏡子嗎,你的長相怎麼也不像會見光死的那種好嗎——你更應該擔心雲間宿會不會見光死,他這麼神秘,說不定就是因為只有聲音一項能拿得出手.”

“不准你說他.”

蒲桃下意識維護。

“我吐了,你的理性細胞死光了嗎?”

“對哦.”

“你還得意起來了?”

……掛掉辛甜電話,蒲桃走出車廂,她用餘光順著人流朝外走,騰出的所有剩餘注意力都交給雲間宿。

她發訊息和他解釋剛剛的聊天空白:剛到站,忙著下車,這會才有功夫收。

她假裝只是通勤途中遭遇打岔,而絕對沒有開掛求助場外觀眾。

然後領取紅包,暗喜到好像收下一個定情信物那樣。

裡面居然有整200……蒲桃驚了驚:太多了,以後想辦法還你。

雲間宿沒有在意,或者說是直面這句話,只說:看路。

蒲桃心一跳,停下腳步,左右打望。

身上的雞皮疙瘩爭先恐後往外漫,這人是在她附近裝了同步監控嗎。

蒲桃心疑:你怎麼知道我在走路?雲間宿:你說了剛下車。

蒲桃恍然大悟:喔……她也報之以瓊琚:我走路看路,你開車也要看路。

雲間宿:好。

他好聽話。

怎麼辦。

救命。

好像真的已經談戀愛了啊。

蒲桃都想拍拍腦門看看自己是不是還在夢裡,不然周遭萬物怎麼都變得這麼虛幻,有少女濾鏡,迷離柔光。

來到公司,在工位坐好,蒲桃開始啃手裡的牛角包——用雲間宿的紅包買的。

她分外愛惜地細嚼慢嚥,期間會不自覺分神,想起早晨辛甜跟她說的那番話。

她梳理著與雲間宿聊天期間的那些細枝末節,發現當中關鍵詞還不少。

自由職業。

有車。

有貓。

有不錯的單反。

紅包一發就200塊。

他主業難道是攝影師?網路是方便造假,可舉手投足字裡行間的高階氣質是無法憑空堆疊,虛假構建的。

思及此,她拿起手機,翻開相簿,找出自己曾畫的那幅人設圖。

裡面只有男主一個人,陸柏舟。

那就是她腦補的他。

可畫終究是畫。

蒲桃皺了下眉,決定不再遊思妄想,把握當下才是要緊事。

反正……橫豎……他們一時半會也見不上面,她還可以再肆無忌憚地多囂張一下。

—程宿到店的時候,門邊已經排了不少人。

今天有個小眾作家的籤售會,書粉一早就來搶位等待。

他鎖好車,信步往裡走。

本打算繞路而行,但男人的身高在當地較為少見,莫名有些施壓,擁擠的小魚們迅速遊開,自動為他讓道。

程宿頷首道了聲謝。

等他走過,女孩們紛紛竊語,討論起他長相。

前臺有個男孩正在調配咖啡,一見他來,就擱下手中的拉花杯,招呼道:“舒姐跟我說你今天會來,我還不信,結果真來了啊.”

程宿笑了下:“怎麼,我不能來嗎.”

“能——怎麼不能——”程宿在高腳凳坐下,兩腿瘦長,隨意支在橫杆上。

男孩簡單給他調了杯美式,推到他跟前。

剛要端起來,程宿手機震了下。

他按開,是蒲桃發來的訊息。

女孩拍下了今天的早餐麵包,花銷小票,另附鄭重其事記賬app介面,當中有支出有餘額,條目清晰。

她連打四段話:喂完了。

貓很飽。

誇你好。

喵喵喵。

還補充說明:第一句的“了”請念“liao”,要押韻。

程宿低笑,輕不可聞地嘆出口氣。

吧檯後的男生上身後靠,驚出雙下巴:“哥,你在笑什麼,好滲人.”

他眉頭緊擰猜測著:“難道耍朋友了?”

“幹好你的活.”

程宿正顏厲色,抿了口咖啡。

旋即斂目,又將這個十二字工整對仗念起來類似童謠的彩虹屁重溫一遍。

程宿再度揚唇,剛剛刻意為之的不苟言笑屁用沒有,純屬多此一舉。

他重新抬眼,面前依舊是員工有些嫌棄的,疑惑萬分的,匪夷所思的臉。

“看什麼.”

他兇回去。

男生匆忙收回視線,低頭拉花。

程宿看了他一會,叫他:“小叢.”

男生揚臉:“嗯?”

程宿沉默兩秒,問:“你會對根本沒見過的女生有好感嗎?”

男生又是一臉被shock到:“哈?”

他想了想,搖頭:“應該不會,人都是視覺動物.”

程宿笑了。

那他算什麼。

感覺動物?晚上,回到家,逗了會家裡的貓,程宿開啟微信,想再看看他“寄養”在異地的貓,一整天沒說話,總歸放心不下。

與此同時,蒲桃還在公司加班,她快被整面圖弄得眼花繚亂,神志不清。

她要去尋找她的興奮劑,補充能量。

蒲桃拿起手機,點開微信,打字。

她剛發出去,就是一怔。

雲間宿:下班了嗎?蒲桃:回家了嗎?他們一前一後,幾乎是不約而同地給對方訊息,連內容都大差不差。

這一刻,笑意遠隔重山,也默契神會。

蒲桃搶答:沒有。

話音剛落,對面忽然發問:你是視覺動物嗎?蒲桃一下子精神大振,警鈴作響,雲間宿突地丟擲這句話是幾個意思?沒頭沒尾的。

她不禁聯想到辛甜早上故意打壓她積極性的那些說辭,同時也想不明白男人意欲何為,不由有點害怕,只能裝呆作傻。

她沒敢深思,回了個:啊?雲間宿可能以為她沒懂:不明白?雲間宿:那換個方式。

他問的異常直接:想象過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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