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林大學城地處寧鎮生態廊道,周邊紫金山、棲霞山、寶華山等名山環繞,山水秀雅,綠樹成雲,名校接踵,書香漫溢,端的是海內名區。以前都說“天下名山僧佔多”,現在一般是風景好處樓盤多,與周圍良好環境相映成趣的,是非常好看的房價。驅車而過,不時能看到剛封頂的樓盤上懸掛著巨幅廣告:

“新樓開盤,最低萬元/平米起。”

“盛大開盤,禮惠全城,均價萬元/平米”

徐生洲很有自知之明,對著攤在膝蓋上的金陵地圖,不斷吩咐司機道:“往前走!再往前走!”

在他的指揮下,賓士S400先是下了主幹道,又避開一系列高大上的樓盤,轉上一條盤山公路,七拐八拐花了半個多小時才來到一個山窩窩裡。

這個山窩窩要說好,那是真好,綠蔭匝地、草木扶疏,還有山峰秀美、溪水奔流,只在山勢平緩處稀稀拉拉有幾戶人家,要是趁著週末帶著家人來這裡體驗一下農家樂、嚐嚐正宗的走山雞,想來是極好的。但要說差,那也是真差,別說沒有什麼生活配套措施,就連買瓶醋都得開車二十分鐘!

徐生洲下車深吸一口富含負氧離子的原生態空氣:“真是個好地方啊!”

劉廣策不知是暈車,還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顫顫巍巍問道:“徐校長,這裡是?”

“這裡?劉校長據說是金陵本地人,應該知道橫亙在金陵與京口之間的寧鎮山脈吧?這是咱們省內的主要山脈,也是體積最大的一座山脈,東西跨度約有100餘公里。雖然說是山脈,其實就是些海拔幾百米的小山頭,但也饒有風味。咱們現在就位於寧鎮山脈的腹部,劉校長是不是覺得山清水秀、風景秀麗?”

劉廣策扶著樹,怕自己一頭栽倒:“你該不會?”

徐生洲指著周圍對劉廣策介紹道:“這裡其實非常不錯,別看它位於深山之中,其實是養在深閨人未識。你從這個方向看過去,距離金陵大學深林校區直線距離只有公里,堪稱與名校毗鄰;再從這個方向看過去,距離地鐵8號線終點站流花莊直線距離只有公里,也可以算是交通便利——”

“等等,徐校長!”劉廣策捶了捶心臟的位置,“距離地鐵8號線終點站直線距離公里,你管它叫‘交通便利’?!”

“算是吧。”自己能隨意延長地鐵線的秘密,顯然不會告訴這個糟老頭子。

劉廣策覺得自己應該來幾粒速效救心丸:“看到那座山沒有?”

“看到了。地圖上顯示它叫慕高山,海拔米,也是附近最高的山峰。正因為有這座高山阻隔,那些房產企業才沒有在這裡大興土木,不然咱們就能看到堆的‘書香世家’‘大儒雅苑’之類的樓盤了。”

“徐校長,知道那些房產企業為什麼不肯大興土木嗎?知道什麼叫‘望山跑死馬’嗎?別看地圖上直線距離有多遠,要想想咱們從那邊過來時走多久!那還是我們車好、司機師傅技術過硬,要是普通中巴車,晃盪到這裡至少一個小時。莫非你想把新校區設在這裡?!”

徐生洲半真半假地說道:“那就挖條隧道嘛!我估摸著在這裡買地省下的錢,都夠修一半的隧道了。”

劉廣策真的要暈過去:“那生活配套措施呢?總不能讓老師學生天天呆這裡當苦行僧吧?”

生活配套設施?信不信地鐵一修通,馬上這裡的樓盤、商超、銀行就像雨後春筍,蹭蹭地往外冒?當然,此時尚不足為外人道也。徐生洲道:“我也就是這麼一說。這裡不過是我們考察的第一站,還有好幾個備選地點,對比之後才能確定初步意向。”

接下來的幾天裡,徐生洲又拖著劉廣策跑了幾個地方。

等給教職工發完工資獎金,又把部分著急要還的賬補上,還放出下個月起工資提高20%的風聲,一時間全校都知道新來的校長或許能力不怎樣,但真是有錢,而且大方,就是裁人的時候比較狠。學校風氣迅速為之一變,徐生洲的積分時不時會增長几個,不知又是哪位教職工納頭便拜,得到了對方的真誠認可。既然財已露白,徐生洲也不再低調,乾脆請來幾家頂尖的規劃設計諮詢公司出謀劃策。

等綜合各方意見後,他透過趙琛這個地頭蛇,聯絡上金陵城投集團。

為什麼要找城投集團?很簡單,因為城投集團具有土地儲備職能,而徵購土地的主要手段之一就是土地置換。另外,神州科技職業學院需要新校區土地,不出意外也要透過城投集團來徵購,直接找城投集團算是逮著了正主,還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出面接待的是城投集團副總,寒暄之後,徐生洲直接道明來意:想把老校區進行置換。

那名副總也算經歷過大風大浪,聞言差點抖掉手裡的茶杯:“土地置換?徐校長你等一下,茲事體大,我要請示主要負責人。”

城投集團就是吃土地這碗飯的,對神州科技職業學院位於應天區黃花路123號的860畝土地可是瞭如指掌,同時也是垂涎已久,奈何前一任舉辦者周同虎校長軟硬不吃,死活不肯把土地讓出來。聽說學校換了新的舉辦者,他們還想著怎麼勸說對方進行土地置換,沒想到對方卻主動找上門,如何不讓他們驚喜!

幾分鐘後,城投集團老總王孟雄帶著幾個人快步走進會議室,上來就熱情地握著徐生洲的手:“徐校長,抱歉抱歉!我是金陵城投集團總經理王孟雄,剛才我們在開會,怠慢了貴客。對於你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貫耳,二十出頭便執掌一所高校,被譽為‘史上最年輕的大學校長’,真不愧是青年才俊。”

徐生洲還不習慣這種奉承:“王總您謬讚了,我也就是因緣機巧,才接手了這個爛攤子。”

“這可不是爛攤子,歸根到底是要看如何妙手回春、化腐朽為神奇!”王孟雄說著在徐生洲左手側坐了下來,“其實很早以前,我就和你們學校的人說過,中心城區不適合高等院校發展,一來是商業氣息濃厚,會影響象牙塔的純潔;二來是周邊寸土寸金,會影響學校的長遠規劃;三來是高等院校也需要靠攏在一次,才能產生聚集效應。你看金陵大學,早十年就搬到了深林大學城。”

徐生洲點讚道:“王總遠見卓識,令人佩服!”

王孟雄擺了擺手:“我只是國內國外走的地方多些,也就知道的多些。但是徐校長你年紀輕輕,執掌校務不久就能認識到這一點,才是真正的難得,也充分說明徐老弟你這個校長是稱職的!”連著給徐生洲戴了好幾頂高帽,他才切入主題:“徐老弟剛才說想進行土地置換,具體打算怎麼操作?”

徐生洲懶得兜圈子:“我們學校的初步設想是先購置慕高山以東10000畝土地——”

慕高山?那是什麼地方?

一群土地爺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等徐生洲在地圖比劃出大致位置後,他們更加湖塗:為什麼要選在那麼偏遠荒涼的地方?是建廟還是建學校?還張口就要10000畝?真是讓人感覺肯尼迪坐敞篷車——腦洞大開!這小夥子該不會是冰凋的弟弟——沙凋吧?

王孟雄果然是走南闖北見識廣博,此時依舊不慌不亂:“請接著說。”

徐生洲道:“所購置土地要做到六通一平,然後我們在一年半之內建好新校區,完成搬遷。搬遷結束後,老校區畝土地將交由你們進行招拍掛,所得資金除支付前期購置土地費用、開發費用、手續費用及相應稅費等,結餘部分歸我們學校所有。不知王總意下如何?”

王孟雄笑了:“感情我們城投集團忙活一場,就是做個過路財神啊?”

“怎麼能說是過路財神呢?以前我看個笑話,說是小朋友問他爸爸,為什麼很多路剛修好,又要拆開維修?他爸爸讓他去冰箱拿塊肉,又放回去,然後問小朋友:你手上有什麼?”徐生洲說到此處,意味深長地看著王孟雄:“我們進行土地置換,肉可是在你手裡過了兩回!”

王孟雄哈哈大笑:“我們可是國有獨資企業,就算沾點油水,那也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徐校長,看在我們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情懷上,不讓我們多賺點辛苦費?”

徐生洲道:“我們民辦高校本身就是民,還想請王總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怎麼倒想讓我們出血?再說您也清楚,在高等教育體系裡,我們民辦高校就是抱養的,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生存已經舉步維艱,要是再放點血,就該擺到桉板上吃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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