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汐想來也是,這世有千百人,人有千百事,她管得了一樁,能管得了天下嗎?可轉念又一想,炎夏立法便是為了護佑百姓平安,自己這個執法者親眼目睹如此不平之事尚且袖手,旁人又當如何?她稍有猶豫,便聽得人群中傳來幾聲惋惜。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可不是嗎?一個清清白白的好閨女,遇上這個登徒浪子,只能白白被糟蹋了,前頭髮生的事還少嗎?聽說折了好幾個黃花閨女,也沒人管管.”

“管?民能和官鬥?所謂官官相護,那些個鑽進錢眼裡的官老爺,如何在乎我們這樣一個平頭百姓的死活.”

“這世道可不就是這樣……”李汐微微蹙眉,幾句話雖輕,三人卻清晰地聽見了,天子腳下發生如此荒唐的事,豈能坐視不理?“此行雖為了清蓮公子而來,再者也是體察民情,耽擱不了多少時間,我們且去看看.”

三人舉步過去,幻櫻巧妙地避出一條道,得以到了近前,看的清楚。

只見人群中,四個淺灰短打裝束的小廝團團合手,那一名藍衣粗布的女子圍困住。

女子面容慘白,半躺在地上低低抽泣著。

一旁站了個大腹便便的玄衣男子,正如狼似虎地盯著女子身體瞧。

李汐心中升起一陣厭惡,幻櫻早已經打聽清楚,低聲回道:“那是京基知府劉放的兒子劉遠行,是個驕奢淫逸之徒,平常作威作福慣了。

今兒喝了點酒,又見那農家女有幾分姿色,起了賊心,要搶回去做妾.”

“劉放?”

李汐蹙眉沉思片刻,“此人是六叔舉薦,我瞧著他過重功利,原是不用,又不好駁了六叔的面子,想著放在眼皮子底下,掀不起什麼大風浪,這兩年倒也沒什麼大事.”

幻櫻靜靜等著李汐說完,又指著一旁一個奄奄一息的粗衣男子說道:“女子自是不從,其兄長相護,被家丁一通亂打,那女子也捱了幾下棒子,只怕要落下病根了.”

新衣聽到這裡,已經是怒不可遏,就要衝上前去,被眼疾手快的幻櫻拉住,示意她稍安勿躁,等公主指示。

若只是尋常世家公子欺壓百姓,簡單教訓一頓便得了,可劉放是六皇叔的人,六皇叔又是個成了精的,就是給他一根頭髮,都能牽出一個大活人來。

自己出宮本是秘密,萬不能洩露。

似是煩了女子那哭哭啼啼的模樣,劉遠行啐了一口唾沫,不滿的嚷嚷:“哭什麼哭,有什麼好哭的!跟了本公子,今後吃香的喝辣的,比你在這裡強了多少倍?你若從了我也就罷了,若是不從,本公子就把你大哥活活扔去餵狗!”

劉遠行說著,還大笑著走過去,蹬了男子兩腳。

男子立即痛的悶哼一聲,勉強睜開雙眼,卻被額頭洶湧而出的血水封住,張了張嘴,‘咕嚕咕嚕’冒著血水。

李汐眉頭深皺,向幻櫻使了個眼神。

幻櫻會意,一瞬竄到劉遠行面前,抓住劉遠行的手,“咔嚓”一聲,隨著一聲殺豬似的慘叫,劉遠行的那手竟被幻櫻生生扭脫臼。

四周的吵鬧聲瞬間寂靜,誰人如此大膽,竟然敢對京基知府的兒子出手?劉遠行平日裡橫行慣了,哪裡想到就今日碰到這麼個狠角色。

拖著脫臼的手臂退後幾步,冷汗涔涔地盯著幻櫻,咬牙怒罵道:“哪裡來的小娘皮,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活的不耐煩了?”

又轉頭朝自己的那四個愣住的家丁吼道:“幾個蠢貨,眼瞎了不成!還不給我把這娘們往死裡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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