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么一邊笑一邊說,呂豐被她說的又是哭笑不得又是心酸無比,倒了杯茶遞給李小么:“什麼兒子大了是媳婦的,簡直是……亂說,還有我,你放心,我心裡眼裡就你一個,往後我陪著你,你想去哪兒都成.”

“你心裡眼裡的花多了去了,哪隻我一個?你那些頭牌呢?我告訴你,這頭牌就跟那花一樣,一輪一輪的開,你會完這一輪,那一輪又盛開了,永遠也沒有會完的時候,你這一輩子,可以高坐花堆之上,眼看著一朵朵花開,眼看著一朵朵花敗,再看著花開,再看著花敗,這一輩子過個花團錦簇!”

李小么笑語嫣嫣的說道。

呂豐被她說的白著張臉。

李小么喝了口茶,皺了皺眉頭,將杯子放到几上,左右尋找著自己的酒杯,呂豐端起茶杯塞到李小么手裡:“酒不能再喝了,你醉了!喝茶!”

李小么心裡清楚明白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沒醉,我清明的很,從來沒這麼明白過!你是真正會過日子會享受的,我最喜歡你這個,往後我跟你搭伴尋花問柳,你尋花我問柳!”

李小么邊說邊笑,說到最後,笑軟在靠枕上。

呂豐臉色由白轉青,張著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恨恨的呆了半晌,猛的轉身,揚聲叫了婦人進來,吩咐趕緊煮醒酒湯送進來。

婦人利落的答應一聲退下,奔下船去要醒酒湯了。

李小么笑夠了,摸到茶杯,對著呂豐舉了舉:“咱們約個時候吧,五年,就五年,我盤算過,五年差不多了,我給他當五年幕僚,掙五年功勞,掙五年銀子,就是不知道五年能掙多少錢?”

李小么食指揉著太陽穴,仰著頭,掐著手指,滿臉困惑的算了一會兒,腦子裡一片糊塗,算了半天也沒算出個所以然來,放下手指,乾脆的搖了搖頭:“不管多少銀子,就五年,五年後咱們周遊天下去,嗯?就怕你去不了了,你肯定去不成,你爹你娘,還有你大哥,肯定得給你娶妻,然後生子,生女,還有妾,還有你的頭牌,唉!我只好自己去了!”

李小么晃著頭,傷感的嘆著氣,呂豐往李小么這邊探著身子,高舉著杯子鄭重的許諾:“我不成親,就陪著你,你去哪兒我陪你去哪兒,咱們兩個一起周遊天下,我不尋花,你也別問柳!”

呂豐的聲音飄飄忽忽有點聽不清楚,李小么揉著太陽穴,胡亂點著頭正要說話,船艙外一片腳步聲,急促的彷彿連船都有些晃動。

呂豐面對船艙門而坐,愕然看著船艙門口。

李小么覺出不對,忙扶著榻幾,搖搖晃晃的轉身回看。

船艙門口,蘇子誠一身銀白,帶著滿身寒氣,一張臉陰得能滴出水來,站在門口,狠狠的盯著還在高舉著杯子的呂豐。

李小么滿臉笑容,熱情的邀請蘇子誠:“你也來啦!請坐,來喝酒!”

呂豐忙放下杯子,跳下榻,長揖見了禮,客氣的往榻上讓蘇子誠。

蘇子誠進了船艙,緩緩將手背到背後,不看笑顏如花的李小么,盯著呂豐惡聲惡氣的訓斥道:“你大哥被大雪阻在路上,你不趕緊去接他,在這裡胡鬧飲酒!這兄弟之情哪兒去了?”

呂豐被罵的莫名其妙,蘇子誠不等他分辯,接著吩咐:“現在就啟程,去接你大哥去!快去!”

呂豐耿著脖子正要反駁,李小么伸手拉了拉他,低聲勸道:“去就去吧,別跟他爭,快去快回.”

呂豐聽李小么這話說的親密,心裡的惱怒立時消了大半,笑著答應:“那好,我去接大哥了,回來咱們再說話.”

李小么不停的笑著點頭。

呂豐抓起斗篷,繞過陰沉著臉的蘇子誠,出船艙前又衝李小么揮了揮手,跳下船,回去收拾東西,啟程去接大哥呂華了。

李小么臉上的笑容濃得化不開,心底越來越清明,目光卻越來越糊塗,人也搖搖晃晃不由自已,這才隱隱約約覺得自己象是真醉了,扶著榻幾站起來,努力想穩住身子,卻往前跌撞出去。

蘇子誠伸手扶過李小么,李小么緊抓著蘇子誠的胳膊努力穩住自己,仰頭看著他客氣道:“你也過來喝酒啊?這家酒肆別緻的很,酒也不錯,你慢喝,我先回去了.”

蘇子誠半扶半抱著李小么,低頭看著她這醉態,氣不打一處來,她這自由自在,也自由的過了!“我說過,滴酒不許沾!忘了?”

“沒!你什麼時候說的?那些帳,還有請封的那些,都理好了,你看過沒?活我都幹好了.”

船艙門敞開,冷風吹在李小么身上,李小么縮著肩膀往蘇子誠懷裡擠,蘇子誠繃著滿臉怒氣,一隻手攬著李小么,一隻手從衣架上拿過斗篷,給李小么裹在身上。

李小么仰頭看著他,笑個不停,說個不停:“那個不是酒,不信你嚐嚐,那個叫……讓我想想,有個說法,很好聽,對了,叫萬豔同杯,是酒杯的杯,不是悲傷的悲,還有個名字,叫千紅一窟!你聽說過沒有?這裡頭有個故事,長得很,我喜歡前一半,不喜歡後一半,最後那個,白茫茫大地真乾淨,一點都不好!前頭滿園花枝招展、繡帶飄搖多好!多熱鬧!”

李小么緊緊揪著蘇子誠的衣服,仰頭仰的頭暈,垂頭抵在蘇子誠胸前,揪著他的衣襟含糊道:“別動,讓我歇一會,就歇一會兒,就好.”

蘇子誠陰著臉,攬著李小么當真一動不動的站在船艙中,李小么頭抵在他胸前,站了半晌,搖搖晃晃的搖了搖頭:“好了,多謝你,我回去了.”

蘇子誠低頭看著她,一隻手替她攏緊斗篷,一隻緊攬著她往船艙外出去。

出了船艙,李小么頓住步子,深吸了口清涼空氣,人稍稍清醒了些,仰頭看著蘇子誠,“我沒事了,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出什麼事了?”

蘇子誠低頭看著她,深吸了口氣,簡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她問他出什麼事了!“呂豐帶你過來喝酒的?”

“不是,是我帶他來的,今天……太陽這麼好.”

李小么摸到斗篷邊緣,拉著斗篷裹緊自己。

冬日天短,外面已經是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照著冰河和岸兩邊厚沉沉的白雪,給那冰和雪鍍上了一層金黃的暖色。

李小么眯著眼睛看著四周的冬色,“你看,這裡景色多好.”

“回去吧,你醉了.”

蘇子誠掃了眼四周,伸手攬著李小么道。

李小么順從的答應一聲,由他拖著,沿著寬寬的跳板下了船。

長明帶著十幾個侍衛,和東平等七八個小廝牽著馬等在岸邊,見蘇子誠和李小么下了船,忙牽著兩匹馬迎過來。

李小么疲賴的拖住步子:“我不想騎馬,頭暈,太冷,我坐車來的,還坐車回去,我不騎馬!”

蘇子誠氣的呼了口氣,也不答話,手下用力,拖著李小么走到馬前,就要把她扔到馬背上去,李小么死死拉著蘇子誠的衣襟,大叫道:“我坐車回去!不騎馬!我醉了,一騎馬就得吐出來,吐你一身!”

蘇子誠一下子僵在那裡,牽著馬的南寧低垂著頭,躬著身子一動不動,用力把笑硬壓回去,東平說的對,爺一對上這個五爺,就從雲端裡掉進了俗塵中,非動氣不可。

李小么用力掙扎之下,薄薄的出了一身汗,人清醒了不少,掙扎著脫開蘇子誠,一邊後退一邊陪著笑,“就是不吐,也得從馬上掉下來,我還是坐車回去,你忙,先回去好了,我沒事,多謝你.”

蘇子誠伸手扶過跌跌撞撞在原地轉圈的李小么,一聲不響的拖著她往旁邊車子過去。

李小么爬上車,長長舒了口氣,正要攤開手腳躺倒,轉身間看到蘇子誠跟在後面也上了車,沒等她反應過來,蘇子誠已經放下簾子端正坐好了。

車子輕輕往前衝了下,奔跑起來,李小么揉了揉額頭,頭暈腦漲的挪了半個圈,對著蘇子誠,笑語嫣嫣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喝酒的?你來過這裡沒有?這裡景色多好,這掌櫃是個會做生意的,呂豐說春夏的時候,這裡的生意好得很,提前好幾天都訂不船.”

蘇子誠瞥著李小么,沒有答她的話,他怎麼知道,她轉眼間就沒了蹤影,他城裡城外都翻遍了,她居然和呂豐躲在這裡喝酒!“你和呂豐說什麼?”

“沒說什麼,我和他說,過五年,我給你當五年幕僚,就……乞骸骨,然後我和他一起遊蕩天下,他尋花,我問柳!”

李小么說的坦誠無比。

蘇子誠聽得臉都黑了。

李小么滿臉的笑容還是收不回,看著蘇子誠輕聲說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府裡的幕僚,和這朝廷的臣子一樣,幾年一輪,每年都有新人進來,每年都有舊人退散,人之常情,世之常情,唉,過五年,我老了,於你就是昨日黃花,我就去浪跡天涯,看遍天下美景,嚐遍天下美食,會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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