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欽差這督戰,能督到、想督到什麼地步?這中間,有沒有點什麼機會?山上好長時候沒開張了,鋪子裡雖說掙了點兒錢,可一來要分一半出去,二來,平時結交,是件相當相當費銀子的事,其實所剩無幾,山上人又多。

要是這兩家亂起來,要是能趁亂摸到點什麼,那就太好了。

………………吳欽差午初進的城,袁大帥午正就趕到了府衙,李宗貴看到袁大帥進城,卻沒看到出城送信的人。

吳欽差暫時住進了府衙後院,隔天午後,紫藤居門前的街上,一排排衣甲鮮亮的護衛封了街,嚴府尹落後半步,陪著吳欽差,進了紫藤居。

李小么一身本白短衣褲,在廚房裡幫張大姐拿著碟子,護衛查了一圈就退了出去。

李小么放下碟子,站在廚房窗戶旁,小心翼翼的往後面偷看。

吳欽差正揹著手,仰頭看著滿樹累累的銀杏果。

李小么仔細打量著他,五十多歲的樣子,高矮胖瘦還算適中,穿著件墨綠底緙絲長衫,臉色白裡透著青色,也許是站在一片綠蔭下的緣由,那抹青色,也許是綠蔭的映色?臉形極好,可惜眼袋、眼角、嘴角、還有兩腮那兩塊軟皮,一齊往下耷拉著,彷彿一隻粉白的面袋子,極用心的折成了人臉的形狀。

吳欽差在紫藤居消磨了幾乎一個下午才離開。

第二天一早,紫藤居剛開門,就湧進了一群富人士子。

李小么站在樓上的雅間裡,高挑著眉毛,無語的看著這群觀光客。

欽差吳使司好象是要安安生生的在這鄭城住下去了,連著四五天,隔三岔五的讓人清空紫藤居,由嚴府尹陪著,過來消磨上一個下午。

李小么看了兩回,就沒了興致,反正也看不出個究竟,就不再理會他,每天只在後面小院裡忙自己的事。

這天午初,張狗子進來,低聲稟報:“五爺,外頭有個客人,我和趙五哥都覺得不大對勁.”

李小么一下子坐直了,示意著張狗子:“哪裡不對?仔細說說.”

“是個外地人,每天都是上午巳正前後來,一碗椒鹽擂茶,一碟子醉蟹,就一個人,照理說這也不算什麼,咱們這裡,一個人過來看看書,品品茶,消磨上一天半天的多的是。

可這人怪就怪在,他不坐著,端著個杯子到處晃,哪兒都看,前天還跟金四打聽吳大人來喝茶,都坐在哪一處,金四跟我一說,我就留了心,今天他又來了.”

“還是端著杯子到處晃?”

“是,這兩天還淨圍著聽泉閣轉悠.”

張狗子皺著眉頭答道。

李小么一下子站了起來,圍著聽泉閣轉悠!吳大人這兩趟來,都是在聽泉閣坐著喝茶,他想幹什麼?“帶我去看看.”

李小么大步出了屋,到廂房叫上李宗貴.張狗子出了小院,穿過紫藤居,徑直往前門回去幹活。

李小么和李宗貴從偏門出去,繞了個圈子進了紫藤居正門。

張狗子將兩人帶上二樓最東邊的雅間,透過窗戶,能夠望到整個院子。

張狗子指著站在聽泉閣旁邊一塊虎皮石上的一個白衣男子:“就是他.”

男子高個,稍稍偏瘦,一件月白綢長衫,一隻手揹著,一隻手端著只茶碗,背對著這邊,不知道在看什麼。

彷彿是覺出了有人在看自己,男子突然轉過身,李小么嚇得急忙跳到窗戶後,這個男子竟敏感至此!李宗貴和張狗子也急忙閃到了窗戶後,三個人等了片刻,李小么揮手示意兩人別看,自己緊貼著窗戶,往外再看,男子已經端著茶碗走到聽泉閣後的假山旁邊,轉來轉去,彷彿在尋找什麼東西。

李宗貴貼著窗戶,伸頭看了一會兒,眉頭擰起來了,低聲道:“看樣子,是個練過功夫的,你看看,舉動行動利落的很.”

李小么輕輕關了一半窗戶,轉頭看向李宗貴,低低道:“我總覺得這個人不對勁,捉住問問.”

張狗子連忙點頭,興奮的眉飛色舞:“好,把他引到茅房那裡,那裡偏僻,我和趙五哥就行.”

“萬一是個功夫高強的呢?”

李小么白了他一眼,張狗子眨巴著眼,沒等他說話,李宗貴伸手敲著他的額頭:“那是個相當厲害的。

剛才咱們看他兩眼,他都能覺的出來,想捉他,不那麼容易,得仔細打算好再動手.”

張狗子嘿嘿笑著,轉頭只看李小么,李小么一根手指抵著眉間,想了一會兒,看著張狗子問道:“他那碗茶喝完了,再要過沒有?”

“要!喝完了就再要,不過都是要一樣的椒鹽擂茶.”

“嗯.”

李小么愉快的搓了下手指,從荷包裡摸出個小荷包,再從小荷包裡摸出個極小的油紙包出來,遞給張狗子:“這是蔓陀羅粉,他要是再要椒鹽擂茶,就混到茶裡給他端過去.”

李小么話說完,手卻沒松,看著手裡的油紙包走了神,看來往後在外面,決不能喝什麼擂茶,要麼白水,要麼泡清茶,連茶粉都不能要,那擂茶裡,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香味濃烈的嗆鼻子,混進點什麼,真是神不知鬼不覺。

李宗貴拍了拍李小么,李小么晃過神,將油紙包遞給張狗子,看著李宗貴,“等會兒狗子送茶過去,貴子哥就到他旁邊坐著,看他倒了,好給他充當個朋友什麼的,把他抬到咱們院子裡,記著,先得捆結實了,以防萬一.”

張狗子接過油紙包,興奮的一溜小跑奔下去。

十幾歲的少年,對於幹壞事,總是有著一種異乎尋常的熱情。

李宗貴送李小么回到後面的小院,轉回來,站在樓上等著那白衣男子再要擂茶。

李小么回去等了沒多長時候,門鈴聲響,李小么開了門,張狗子一臉興奮,警惕的四下張望著,往身後揮著手,趙五哥和李宗貴抬著那個白衣男子進了院子。

張狗子最後閃進院門,李小么探頭四下看了看,關了門。

院子裡,李宗貴拿出根拇指粗細的棕繩,一圈一圈將白衣男子紮成了一隻蹺腳棕子,眼看著扎的不能再瓷實了,才一人抱頭,一人拿碗,將解藥給白衣男子灌進去。

李小么半彎著腰,仔細打量著白衣男子。

一張臉稜角分明,不厚不薄的嘴唇稍稍往上翹起,帶著絲玩世不恭的譏笑,鼻子直而挺,直直的一字眉彷彿是畫出來的,精緻而英氣,眼睛還閉著,不過看輪廓,應該不錯,若是眼神再明亮些,就是個極其難得的英俊少年郎。

李小么仔細看著白衣男子,恍然間,又想起那個二皇子,那一對恍若神仙一般的眷侶轉眼間天人永隔,她也成了池魚。

這個英俊少年郎,和那個比,還是差了一點點。

李小么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喝著茶,半杯茶後,男子悠悠然睜開了眼睛,微微動了動,立即覺出不對,迷迷糊糊的眼神驟然凌利,曲起身子努力要掙脫出來。

李宗貴一躍而起,提著長刀站在旁邊,警惕的盯著拼命掙扎中的男子。

李小么站起來,走到李宗貴旁邊站住,看著男子額頭青筋突起,努力掙了半天,沒能掙脫出半分,這才鬆了口氣,笑眯眯道:“別白費力氣了,爺沒什麼惡意,問你幾句話,說清楚問明白了,就把你放回去.”

男子倒也識實務,不再掙扎,只努力轉頭想往李小么那邊看,李小么往他背後挪了挪,不讓他看到自己,聲音平平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做什麼營生?到鄭城來做什麼?什麼時候到鄭城的?”

男子脖子扭到極限,也沒能看到李小么,疲憊的趴在地上,沉默了片刻,重重的嘆了口氣,有氣無力的答道:“我叫呂豐,信陽人,出來……遊學的,到鄭城遊學,十二日進的城.”

“嗯,家裡還有什麼人?成了親沒有?”

“父母兄長,沒成親.”

“兄弟幾個,你行幾?”

“兩個,行二.”

“父親多大了?母親呢?你們兄弟兩個都是嫡出?你父親有妾沒有?幾個小妾?”

“父親四十有八,母親四十有五,沒有妾.”

呂豐悶氣異常的答道。

李宗貴三人面面相覷,怎麼越問越離譜了?李小么蹲在呂豐背後,慢悠悠的接著問道:“有功名沒有?”

“沒有!”

“那你哥哥呢?有功名沒的?”

“沒有.”

“一對兒沒出息,那你出來遊學,你哥哥也一起出來了?”

“沒有!”

“什麼時候從家出來的?”

“去年.”

“去年什麼時候?都去過哪些地方了?”

“去年五月,去了很多地方!”

“嗯,你最喜歡哪個地方?太平府去過沒有?”

“都不喜歡,沒去過!”

“咦,你不是遊學麼?太平府怎麼不去?那你一共去過幾個書院?”

“三個,不,五個……七個.”

“到底是三個,五個,還是七個啊?”

“七個!”

“各住了多少時候啊?”

“一個月.”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天醫魏容川

滿眼皆星河

開局被騙,繫結神級選擇系統

李子

我是個精神病,在詭異世界殺瘋了

曹家老賊

時間銜不走孤獨

寒窗長歌

遊戲的樂趣

斷臂的殘安

無情黑道

落小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