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下午，吳越省姑蘇市。
羅興和老沈一身便裝走在周莊古鎮的青石路上。
兩人東張西望，和這條古街上熙熙攘攘的旅遊人群差不多，羅興脖子上還掛著一臺柯達傻瓜相機。
老沈碰了碰羅興：“羅隊，是不是那家.”
羅興看向老沈指的方向，是一家小店，名字簡簡單單就是“景區煙店”。
也就七八平米的面積，外邊掛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保真香菸，汽水，雪糕，公用電話.”
由於景區的客流量大，還真有不少人在這個小店裡，有男同志買菸的，還有小孩吵著喝汽水，吃雪糕的，甚至還有賣面巾紙的。
給老闆忙乎的夠嗆。
這家小店的老闆是兩口子。
大概得有四五十歲了。
男的個子不高，大禿頭，身體可不瘦，走路還有些跛。
女的比男的還高一點，短頭髮焗成黃色，一般找貨取貨的事情都是女的辦，男的就負責給客人拿貨，收錢。
等這夫妻倆忙完了這波。
羅興才走過去，拿出一張五十塊錢：“兩盒三五.”
男老闆很快就從櫃檯裡拿出了兩盒三五，連同找回來的零錢一同遞給羅興。
羅興把煙給了老沈一盒，把零錢收回了錢夾說道：“老闆生意不錯啊.”
老闆笑著說：“生意還行，你是東北人吧，這口音可挺明顯.”
羅興笑著說：“對，東北的，北方省燕都市，聽說過嗎？”
老闆說道：“還真聽說過，有那邊的客人也在我這買過東西。
三條蘇煙，說是回去給朋友們分的。
你們那裡是有個輪胎廠吧.”
羅興說道：“對，挺大的廠子呢，我不在那邊呢，我在江南省工作，江南省平洲市，你應該挺熟的吧.”
老闆的表情不自然了：“不熟，沒去過.”
這個時候，老沈已經開啟香菸，給了羅興一支，又幫他點著了。
羅興抽了一口煙，說道：“焦健，你要是這麼說話就沒意思了.”
焦健還沒有說什麼，他那個一直在邊上聽動靜的媳婦走了過來：“你們是幹什麼的，我們家是從平洲呆過，那都是快十年的事情了，那邊也沒有我們什麼熟人了，你們要是說點用不著的，我們可報警了.”
說著，作勢拿起了櫃檯上的電話。
羅興說道：“不用報警，我們就是警察.”
羅興拿出了證件。
老闆娘說道：“警察也不行，我們也沒有犯法，以前在平洲也沒有犯法，你們找不著我們，趕緊走，我們還得做生意呢！”
也真是湊巧，老闆娘說了這句話之後，真的就又有一波客人走了進來，看來都是一個旅遊團的。
戴著一樣的紅色遮陽帽。
羅興收起了證件，在冰櫃裡拿了兩瓶可樂，給了老沈一瓶，找出了五塊錢零錢，放在櫃檯上，兩人出去了，在門口抽菸喝可樂。
等著這波客人走後，羅興又走了進來：“焦健，我們沒有惡意。
找你也不是要找你的麻煩.”
焦健笑著說：“這就新鮮了，你們警察找我不是找我的麻煩，難道還是好事？”
羅興說道：“剛才你媳婦說的對，你在這老老實實的做生意，我們找你怎麼可能是壞事，我直接說了吧嗎，我們是奔著程其勝來的.”
焦健臉色一變：“程其勝，程其勝是誰，我不認識。
你找別人打聽吧！”
又有客人來了，羅興也不能影響人家生意啊，只好出去了。
羅興說道：“這樣不行.”
老沈說道：“是啊，沒說幾句話就有客人，不然把他帶到姑蘇市局吧.”
羅興說道：“那是下策。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最瞭解你的人是你的敵人，這個焦健本來就挺奇怪，怎麼被人打一頓，就算是腿折了，然後就跑了這麼老遠，還絕口不提報仇的事情啊.”
老沈說道：“對啊，前天咱去找我師父，我師父不是說了，當時焦健在平洲可是正經有一號呢，就劉五當時那個半大孩子就說了幾句就嚇跑了？”
羅興說道：“走吧，先回賓館.”
晚上八點半。
喧鬧了一天的古街終於沉寂了下來。
焦健夫妻倆簡單了盤了貨，寫了個單子，是明天給菸草業務員補貨的。
然後把明天早上需要進的飲料和雪糕也寫了個單子。
拿出收銀箱裡的錢，這其實已經沒有多少錢了，下午五點的時候，已經趕著斜對面的工商行儲蓄所下班之前，存過一次了。
忙乎完這些，焦健拉下了屋裡用電保險盒上的電閘。
這才和媳婦一起出去，把卷簾門拉下來，鎖上。
焦健說道：“老婆，你說今天這倆警察來是啥意思？”
焦健的老婆說道：“你管啥意思呢，程其勝咱可惹不起啊！你不要命了！”
兩人把門鎖好，一邊說著一邊往前走，卻發現有些人是真不禁唸叨，她們談論的警察就在前面等著他們。
羅興和老沈很客氣地請他們一起坐坐。
他們夫妻原來也是面上的人，知道這是拒絕不了的，人家警察這麼兩次三番的找他們已經很不容易了，如果他們再不知好歹，人家可不是沒有其他的辦法。
羅興找的地方非常簡單，就是他們倆住的姑蘇金盾大廈的大堂。
姑蘇是全國著名的旅遊城市，金盾大廈也是四星級賓館，當然很多的來姑蘇公幹的警察就算是能打折也不會住在這裡，實在是太貴了，但是慶湖是不差錢的，當然要住在系統內的酒店。
羅興點了炭燒咖啡，老沈喝不慣咖啡，乾脆點了雪碧。
焦健兩口子也點了咖啡。
大堂吧中央有一臺鋼琴，一個女孩在彈奏著輕音樂，整個氛圍是非常好的，靠窗的卡座裡，乾脆就是幾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呢。
幾人點的飲料很快就到了，還配有小食甜點。
羅興禮貌道謝。
羅興笑著說：“我們對這邊不熟悉，也不知道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地方營業，我倆住在這裡，就把你們也請到這裡了.”
焦健有些驚訝：“平洲現在發展不錯我知道，但是你們公安現在出差標準這麼高嗎？”
羅興笑著說道：“你可能有點誤會，我們不是平洲市局的，我們是慶湖分局的！”
老沈介紹道：“這是我們慶湖分局刑大的羅大隊.”
焦健問道：“刑警一把手？”
羅興點點頭：“對。
刑偵大隊現在我說的算.”
羅興的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焦健還沒有說什麼。
焦健的老婆趕緊問：“程其勝，是不是犯了什麼大事？”
羅興說道：“犯沒犯大事大事不好說，但是他惹人了.”
焦健問道：“他惹誰了？”
羅興說道：“惹我們領導了，我們領導到慶湖之前是國家刑偵局辦公室，現在除了慶湖分局常務副局長之外，還兼任江南省警察學院副教授。
對了，他今年26歲.”
焦健嚇了一跳：“這麼年輕？”
老沈馬上就領會了羅興的意圖：“我們領導吧，脾氣不太好。
這個程其勝，有點太拿自己當回事了，還搞了點小節目，雖然是屁用沒有，但是給領導噁心夠嗆！”
焦健點頭：“懂了，懂了.”
焦健喝了一口咖啡，又點了根菸，抽了幾口才說道：“你們別怪我無禮。
我現在就是個小買賣人，程其勝，我最牛逼的時候都惹不起，現在就更惹不起了.”
羅興說道：“當初你突然就從平洲走了，是有什麼隱情嗎？因為受傷還是因為那幾句話啊？”
焦健狠狠抽了一口煙：“你們不知道吧，程其勝身上有人命，他殺了人，還什麼事情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