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放任自己哭得撕心裂肺,她唯一的孩子,卻不敢與他相認,如今還要親眼看著他去送死,她有時候甚至想去勸延玉轍,不要再如此順從,他還年輕,本就不該任人擺佈,就算為了自己都應該掙脫這命運。

“少主!三爺近日身體抱恙,已經歇下,還請少主明日再來吧!”

夜鳶恭敬地衝著站在院落中的陵陌寒說道,看著他面色冷寒,夜鳶也沒把握能否將他勸走。

“我就是聽聞他身體不適,這才過來瞧瞧,你放心,我不會耽擱他太久的!”

陵陌寒卻沒有離去的意思,也不再理會夜鳶,徑直向著延玉轍的房間走去。

見著陵陌寒並無離去的打算,夜鳶也只得跟在了他的身後,隨他來到延玉轍房外,看著他輕輕推門而入,他止住腳步,留在了屋外。

看著臉色蒼白的延玉轍躺在榻上,陵陌寒竟感到有些同情他,他緩步來到他的榻旁坐下,就這樣安靜地看著榻上的延玉轍。

感受到屋裡進了外人,延玉轍有些不悅地睜開雙眼,看著靜坐在他面前的陵陌寒他依舊眼神冷漠地迎上他的目光。

“你怎麼來了?”

延玉轍平淡地看向面前的陵陌寒問道,“放心,耽擱不了你的!”

他懨懨說道,一邊撐起身子,斜倚在床榻上。

“延玉轍,你……這是怎麼了?”

看著他神情落寞頹然,陵陌寒居然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一絲關切。

聽著陵陌寒如此溫和的語氣,延玉轍卻突然感到有些詫異,他帶著猶疑的眼神看向面前的陵陌寒,扯動嘴角露出一抹淡笑,“兄長這個樣子,倒叫延玉轍有些不自在了!”

看著延玉轍有些冷嘲的模樣,陵陌寒這才訕訕收回目光,“為何會突然不適!”

對於剛剛他心中的那一瞬擔憂連他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他恢復往日對延玉轍的冷淡與輕視冷聲衝著他問道,“你可不是這般容易倒下的人!”

“人吃五穀雜糧,自然會有病痛之時,有何奇怪!”

延玉轍卻冷淡地輕咳了一聲,“兄長若是無事,便請回吧,待我身體好些,再去見陳修瑾!”

“延玉轍,你……可是心有不甘?”

雖然延玉轍下了逐客令,可陵陌寒卻沒有要離去的意思,他好奇地看向延玉轍問道,他突然看似雲淡風輕的延玉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有何不甘?”

延玉轍卻淡笑著靠在榻上,抬眸看向榻頂的幔帳,“命該如此罷了!”

“六六呢?”

陵陌寒看著他繼續追問道,“如此費盡心機將她從我手裡奪走,便這樣拋下她?”

“兄長覺得我應該怎樣做?”

延玉轍卻有些好笑地看向陵陌寒笑道,“讓她看著我死麼?看著我因蠱毒發作而慘死的模樣,你覺得……這樣做更好麼?”

看著延玉轍悽然的笑容和眼底的無奈,陵陌寒卻發現自己無言以對,曾經他怪延玉轍自私,怪六六不識好歹,可如今看著延玉轍那黯然的神色,他卻對他恨不起來。

“你不用憐憫我,在老爺眼裡,我一切皆不如你,只有六六,讓我覺得,這世間竟也會有你得不到的人!”

延玉轍卻突然衝著陵陌寒笑了起來,“我得到了六六的心,可否讓你……心有不甘呢?”

看著延玉轍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陵陌寒輕蹙了眉頭冷眼向他看去卻沒有說話。

“我就算死了,六六還是會永遠記得我,我在她心裡,你便再也填不滿她的心了!”

延玉轍繼續說道卻漸漸笑出了聲,“兄長難道不會比我更不甘麼?”

“延玉轍——”看著延玉轍竟笑出了聲,陵陌寒心頭漸漸有些惱怒,“你對六六的感情,難道只是因為我麼?”

“因為什麼還重要麼?”

看著陵陌寒越發有些惱怒,延玉轍卻笑得更有些放肆,“你對她是真的喜歡吧,不然怎麼會將她如此完整的交給我?我與她夜夜耳鬢廝磨之時,想必你才是真的不甘心吧——”“你——”看著延玉轍有些張狂的笑容,陵陌寒卻控制不住心頭的憤恨,他猛地站起身來,一腳踢翻他剛剛坐著的馬凳,看向延玉轍的眼神幾乎要噴出火來,“延玉轍,我本想與你好好相處,竟沒想到你會說出這般話來,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兄長何時正眼看過玉轍呢?我……不過是你達到目的的踏腳石罷了,你不必與我好好相處!”

延玉轍卻依舊笑望著陵陌寒,“到時候,兄長……不是要親自送我上路麼?”

看著延玉轍那深不見底的眼神,陵陌寒卻突然感到有些無語,也實在不知要如何與他相處,他深深吸了口氣,看來正如父親所說,心軟是最無用的一種情緒,不僅不能改變別人,更讓自己陷入困境,他再次看向延玉轍的時候,眼神也不再猶豫,“延玉轍,還請你早些去見陳修瑾,父親與我都在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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