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瑞二十六年十一月十七日,這是一個讓大楚都要記在史冊裡的日子,而後世也的的確確把這一天叫做是符慶盛世的開端。

因為在科舉考試之前就商量好的興建書院一事終於在今日確定了選址,在尚書令程逸傑的暗示下,戶部尚書趙雲青整整將此事拖了一個月的時間。

一直到最後,書院的地址總算落在了城南,這是請朝廷中神算閣裡的那幫子算命的反反覆覆推演十二遍後的結果,據說,在最後一次推演的時候,就連那位淨月公公都有出手。

其實,於今日在城裡破土動工的除了那個天底下獨一無二的書院之外,還有一個地方,那就是在滿香樓的旁邊。

有好事者穿出來訊息,說是這裡要新建一座酒樓,一座能和滿香樓扳扳手腕的酒樓!

這樣一句帶著競爭意味的話,一下子就吸引了這京城裡的大部分百姓的興趣,他們都想知道這座還未打平地基就已經打出瞭如此響亮旗號的酒樓到底是有些什麼能耐,能去和那成名已久的滿香樓比比高低。

可這些東西都和那個被他父親一手策劃趕出京城的蘇如玉沒什麼關係了。

就在整座京城都在討論著書院和酒樓這兩件大事的時候,他正坐著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從城西出城,除了太子楚無雙把他送到了城門口以外,就是他老爹也沒有出面送他。

楚無雙本來是想多送他一段路的,不說送君千里,但至少也該有個四五里路才對吧!可今天,楚無雙同樣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一件足以影響到他今後一輩子的事……

出了京城十餘里地,人煙就開始稀少了,這和四十年前連番的大戰脫不了干係。

這一路上也沒有什麼景色可看,就只有一輛馳騁在官道上的馬車。

“駕!駕!”

“啪!”

空氣中傳來了這一聲響亮的鞭子,聽這聲音就該知道那駕馭著馬車的人,他的心情實在不怎麼樣,不然,怎麼也不會淪落到來和一匹馬置氣了。

“公子,你這又被老爺趕出京城了,難道你心裡就沒什麼怨言嘛?明明咱們才是狀元,可為什麼別人都能進翰林院,就你一個人被外放出京吶,我看就是老爺他搞得鬼,等以後咱們回來了,公子你可一定要在夫人的面前告上老爺一狀!”

這話一聽,就知道駕車那人心裡的怨氣可大了去了,再看其面貌,不就是蘇如玉的那個書童,蘇墨嗎?

穿上了一件黑袍的他確實要上眼許多,要是他不把嘴嘟起來的話,氣質形象就要更加完美一些了。

許久不見,這蘇墨身上的氣息波動已經是到了三品境界,看來,自從聽過了蘇望的建議,他師父可沒少折騰他啊。

“蘇墨,你能不能不要唉聲嘆氣了,你公子我才回到京城兩三個月就又被趕出京城了都沒說啥,你有什麼好抱怨的。”

車廂裡,蘇如玉的聲音傳了出來,聽他的口氣,似乎和蘇墨一樣,也是有些不服氣啊!

“可那是公子你自己個出京吶!為什麼這次就要帶上我呢?”

蘇墨還在偏頭懊惱,可車廂裡卻已經伸出了一隻拿著書本的手打在他的腦袋上,他察覺到了,可他並沒有躲開。

“怎麼?和你家公子我一起出去就丟你的臉了嗎?我可告訴你,本公子第一趟遊歷江湖的時候就有一品高手相隨了,就你這小胳膊小腿的三品修為,本公子還真就有些瞧不上眼呢!”

手伸出來以後,接著就探出一個腦袋,似乎是覺得剛開始那一下不夠過癮,就又在蘇墨的腦袋上敲了一下才坐回車廂。

“那怎麼能夠啊,上次沒和公子一起出京就已經讓我很後悔,很後悔了,這次怎麼也要貼身保護好公子才行。”

說完了

這句話之後,蘇墨又小聲嘀咕道。

“要不是想遠離我那個非人哉的師父,鬼才願意和你一起去當什麼縣官呢!”

這話雖然小聲,可好似又故意的是要讓身後車廂裡的蘇如玉聽見一般。

“蘇墨,你小子是不是想討打!以前在京城裡的時候可沒見你有這麼碎嘴,難道是出了京城就放飛自我了?”

“嘿嘿嘿,公子這話可說錯了,我哪兒敢對公子碎嘴啊!我只是不滿我那個總愛瞎搞的師父而已!”

“好!你這話我可是記下了,回頭就告訴棣叔去,我倒要看他該怎麼修理你!”

“修理我?”

蘇墨用手在自己的鼻子上擦了一下,豪氣干雲的說到。

“等我這趟出行三年回來,鐵定就能成為一品高手了,到時候我和那老頭就是有怨抱怨,有仇報仇!你們誰也別攔著我!”

對於蘇墨這番話,蘇如玉沒有回應,吹牛而已,你越搭理他,他就越來勁。

隨著蘇如玉的一言不發,車廂裡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這讓剛準備大發豪情的蘇墨一下子就焉了氣。

沒有過多久,實在是耐不住寂寞的蘇墨就朝身後喊到。

“公子,你這會兒在幹嘛呢?”

“看書!”

蘇如玉平靜的答到。

“看的什麼書啊!”

“從我爹房間裡偷來的《治國論》孤本。”

話中有著蘇如玉掩飾不住的喜意,十分明顯的,這句話裡的精髓根本就不在於孤本二字而是‘偷’這一個字上。

“那公子你為什麼要看這本書啊?”

“治國平天下!”

蘇墨聽見蘇如玉的平靜回答後總算是沒有連問了,而是驚喜的說到。

“公子,這句話我也聽說過!”

“那又如何!”

蘇墨玩味的說到。

“公子,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句話前面還有齊家兩個字才對吧!”

“哎。”

車廂裡傳來一聲深沉的嘆息,估計這個時候的蘇如玉啊,怕是連看書的心情都沒有了。

“齊家這事兒嘛,不得看我那皇帝老丈人的心情了嘛!他什麼時候高興點頭了,這事兒就什麼時候算是成了。”

安穩坐在車廂裡的蘇如玉掀開了車簾望向天空,似乎這樣就能夠看見那個藏在皇宮深處的女子了。

是誰說讀書人不會害相思的,只不過是大多數的讀書人都把那份想念埋在了心底而已。

……

京城城東,這裡和蘇如玉離京的淒涼場景不同,滿滿的人山人海,朝中官員來了大半不止,就連皇上楚政都在這裡露了面。

原因無他,戎邊數年的二皇子就在今日要抵達京城了。

站在眾人最前面的是楚政和楚無雙父子,身後那些做臣子的看著父子兩人的背影多少有些唏噓。

二皇子回京的目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更何況是那位一向精明能幹的皇上,可他還是沒有半點兒猶豫的就同意了二皇子回京,似乎他就是故意要看看自己的這兩個兒子到底誰更加優秀。

“如玉,今天你二弟天雄就要回來了,可有什麼想說的。”

蘇如玉恭敬答到。

“回父皇,二弟不像三弟那樣的時時待在京城之中,兒臣多年已未見,心中也是想念得緊吶。”

“就只有想念,沒有怨言?”

楚無雙沒想到自己的父親會那麼直接,他微微有些錯愕,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

“沒有。”

楚政的語氣溫和下來,似乎只有說起他的這幾個兒子時他才會流露出如此的溫情,可也只有在說起他們的時候,楚政才會脫下皇帝這件外衣。

“你要記住,不管怎麼樣,不論最後的結局如何,他都是你的弟弟。”

楚無雙若有所思,對著楚政說到

“是,父皇。”

沒有讓大家等太久的時間,不一會兒,遠處的天空中就有一杆楚字大旗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之中,人數約莫在二百左右的黑甲騎軍踏著滿天塵土撲面而來。

還好朝臣中的大部分老臣都是見過了沙場廝殺的,對於這樣的場景也就見怪不怪了,可那些世道太平下來之後才入朝的官員就被嚇得腿軟了。

只見識過人間繁華和女子妖嬈的他們,何時見識過這沙場兵鋒烈!

二百騎軍一路衝到距離楚政只有十米左右的地方才停下來!之後,他們整齊劃一的取下了頭盔抱於左肩。

大楚有明令說:凡是大楚軍中身著甲冑者,見帝王可不拜,見王侯可不參,見將軍可不禮,只需要將頭盔置於左肩以示尊敬即可!

所以,眼見此下的這番情景,楚政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滿意的點了點頭。

在這二百黑甲黑馬的騎軍前面有一匹白馬很是顯眼,而其上坐著的那個人更加顯眼,正是前兩日和那個少年李禮有過將軍之約的白袍年輕人。

“父皇!”

來人乾脆利落的翻身下馬,一下子撲倒在了楚政的身邊,這一跪卻不是士卒跪君王,而是兒子拜老子。

看著多年未見的兒子面孔,楚政的手微微有些顫抖,無論他把帝王心術玩得如何熟捻可還是忍不住的有些淚目。

還有那無論懷揣著何種目的回京的楚天雄同樣眼角發澀。

一人身為人父!一人身為人子!

“瘦了!也壯了!”

楚政扶起自己這個多年未見的兒子就只能說出口這麼五個字了,其餘的話太重,墜在喉嚨那個地方開不了口。

“二弟,這麼多年沒有見你,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的帥氣,尤其是穿上了這身白袍。”

楚無雙看著事情的發展,適時的發出了聲音,話裡的意思似乎就是在說你就只適合當個將軍,穿這身將袍!

楚天雄轉頭看向了楚無雙。

“大哥,你的書生氣也不見少啊!不知道這些年你又看了多少書,做了多少學問?”

面對楚無雙話裡的暗示,楚天雄針鋒相對的還了回去,似乎在說,你就好好的讀一輩子的書就足夠了。

站在一旁的楚政慢慢的收斂了自己的情緒,他不是不能聽懂自己這兩個兒子話裡話外的意思,可他這個選擇既然已經做了,他就不能後悔,只能眼睜睜看著事態發展下去。

“好了好了,你們兄弟兩個要敘舊就回去再敘,這文武百官可都還看著的!天雄,這些老臣為了來迎接你回京,他們中的一些人可是連早飯都沒能吃上呢!”

楚天雄看了一眼楚政身後的百官,然後對楚無雙說到。

“大哥,那我們之間有什麼話要說就回去再說好了!也讓大臣們早些回去休息。”

“好。”

兄弟二人在說完之後就手挽手的走進了京城裡,就連楚政都被他們給扔在了身後。

至於楚天雄帶回來的那二百騎軍,京中有規定,如無特殊原因,除了皇城禁衛軍以外的所有士兵都不得入京,只能在城外駐紮。所以他們就不得不暫時和楚天雄分開了。

隨著迎接楚天雄歸京的隊伍離開了城東,這裡也重新變得平靜了下來,可京城裡的風起雲湧卻是才剛剛開始!

仙俠小說相關閱讀More+

仙界收屍人

雕刻若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