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程實便迅速遞給了她一個‘我懂得’的眼神。

“少將軍說的是,如若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傳到了太子等人的耳朵裡,定然會覺得您擅離職守,引來非議,小的,明白!”

程實雙手抱拳,退在一旁。

戚昭瞥了他一眼後,朱唇輕啟,想說什麼但見著他這一副心性單純的樣子,最終卻又欲言又止。

今日出現了這般亂子,她更是不敢再讓孩子們在軍營中留宿過夜。

眼下,戚家勉強能夠算是孩子們的一個安全窩。

裡裡外外都有府兵把守。

除非宮中那位——否則,只要他們不離府,便可確保人身安危。

“娘,我們還想留下來明兒個瞧您練兵呢.”

明襄上了馬車,小臉上滿滿的都是不情不願。

明玉也嘟著唇,雙手托腮,“不是說好的,今晚上我們還可以陪著娘和爹爹再留宿一宿嗎?”

“等娘忙完了這些,過幾日便回家了,乖乖聽話.”

戚昭走上前去,她將自己讓山芙去採買的這些附近農戶家裡做的蜜餞兒肉脯,遞到了馬車上,順勢又輕輕地揉了揉小明月的腦袋。

不比明襄這般能說會道,也不及明月般甜心可人兒的明鎮拖沓著步子。

明鎮踏上馬凳正欲鑽入馬車的那一剎,戚昭抬起了手,幫他掀開了捲簾。

小人兒猶猶豫豫,半晌不肯進去。

末了,他綻開了手心兒,將方才一直僅僅捏著的藥瓶兒遞到了戚昭手上。

“我自兒個做的藥,但不保藥效,娘也可以不用的.”

巴掌大的小臉上充斥著擰巴。

戚昭噗嗤一聲莞爾一笑,想都沒想的直接將明鎮做的藥給收了起來,“算你一片孝心.”

夜色漫漫,馬車緩緩行駛在這一望無際的平地上。

起初戚昭還打算要讓賀遂護送著孩子們回去,順勢再憑藉著這個藉口讓賀遂徹底留在家中,可剛給他們收拾好了東西,送上馬車。

再讓山芙去找人時,找遍了整個營地都沒尋見賀遂的人影。

待到她從外頭再回來時,賀遂卻端坐在營帳內的桌案前。

男人一隻手捧著一石臼,一隻手拿著石錘,左右轉圈仔細的在那石臼裡面研磨著。

“不知道的還得以為我戚昭的姑爺有什麼神通呢,方才山芙前來尋你,左右不見其蹤.”

戚昭仔細盯著賀遂手中動作,豎起了鼻子嗅了嗅那石臼裡面的東西。

賀遂抬起了厲眸,眼神淡然的瞥了她一眼,“我去外面採藥了.”

採藥?每每遇上這種事,他都能給自己找到一個順理成章的藉口。

妙哉!“小姐,我們的線人接到訊息,說是今夜皓月國的月兵又往南行百里,看來……”山芙火急火燎的從外面快步跑來,手中還捧著一份軍報。

她一入門,便速速跪下。

見著賀遂竟端坐於此,山芙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方才失了口。

戚昭抬起了丹眸,遞去了眼神示意讓她起來,“先下去吧.”

賀遂依舊繼續著手中動作,看上去臉上表情波瀾不驚。

似乎對於戚昭主僕二人談論的話題,毫無興趣。

誰料,下一秒他卻驀地開了口,“吳帝假借著幫皓月國皇子養病的名義,將人軟禁于山莊,這般來,皓月國顏面盡失還多了一個質子在京,箭在弦上……”言外之意,很是顯然。

戚昭坐在蒲團上,靜謐打量著營帳外的天色,及將士們巡迴的身影。

“他既已對我們戚家起了疑心,認定我們戚家不忠,如若要與皓月一戰,我們戚家自然是首當其衝.”

她端起面前的酒盅,辛辣烈酒咕嘟一口氣一揚而盡。

戚昭更像是能夠一眼看穿自己未來的結局。

“過了今夜,才能知曉答案.”

賀遂將那藥粉整理倒入了砂爐裡,添上了溫水,待其煮沸。

整間屋子裡瀰漫著淡淡的藥香味兒。

嗅著,便讓人感到舒心,安神。

此刻戚昭才意識到,他方才石臼裡的玩意兒,並非是給人吃的,也不是什麼藥,而是特製的安神香。

不!準確而言。

是‘安神香薰’。

“靠著沸水,將這裡面的芳草藥味兒散發,這法子,屬實厲害.”

戚昭目不斜視的遠遠盯著正前方那一盞掛爐。

“用了這個,今夜,你也好能睡得踏實些.”

賀遂從蒲團上站起身。

他不動聲色的直接走到了戚昭的身後,幫其解開衣衫。

溫熱的大手剛輕觸到她的後脊上那一剎,戚昭只覺得渾身汗毛豎起。

下意識地便要將賀遂的手給推開。

“我幫你上藥,這,腫了.”

賀遂一貫作風便是如此,寡言少語,極少解釋。

許是因為放鬆下來,鬆懈了防備後,身體上的痛楚才會表現的格外明顯。

明明今日在外,她也不覺得怎麼痛的。

冰涼的藥膏抹在香肩上。

那隻大手還輕輕地婆娑,安撫。

營帳內的淡淡雅香,更像是催化劑……看著桌案上擺著的燭火搖曳,微微閃動的頻率,戚昭不知不覺中進入了夢鄉。

賀遂很是貼心入微的拿起了薄毯蓋在了她的身上。

吹熄了燭臺上的蠟燭後,他不動聲色的從營帳裡走了出去。

點點細雨拍打在他的肩上。

忽遠忽近的陣陣鷓鴣哨聲響起。

不明真相的侍衛,只當是遠處的鳥兒。

憑著他矯捷的身手,避開人耳目離開營地,輕而易舉。

高聳入雲般的大榕樹上,屹立著一襲黑衣的少年。

“是太子的人.”

寒燁斬釘截鐵般的說著,順勢將手中罪證,沾染著血色的帕子丟到了賀遂的手邊。

硬朗俊逸的顏臉上,那雙深邃狹長如同鷹隼般的厲眸,眼神堅毅。

賀遂綻開布絹瞥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血書……“吳兆!”

他將手中的布卷緊攥著!“倒也並非完全是吳兆的意思,只是他下面的人,太過於急功近利.”

寒燁眯起了眸子看了看賀遂。

二人比肩而立,站在這榕樹上,角度位置剛好。

可足以俯覽整個營地。

“你確定,咱們的行動不告訴你家那位少將軍?”

“不確定的事情,告訴別人,也是徒增擔憂.”

面對寒燁的問話,賀遂回答的輕描淡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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