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局中局
翌日清早。
夾雜著些許涼意的清晨，少了昨日的燜燥。
早膳時，戚昭總算見到了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卻幾日未曾碰面的父親。
“聽聞昨夜家中遇刺，你們二人，無礙吧？”
戚騰喝著白粥，漫不經心的對他們兩人問道。
“今日的白粥瞧著不錯，山芙，幫我換一碗粥.”
山芙福了福身子應了一聲，忙去幫戚昭盛粥。
哪曾想，她又補充道，“把門帶上.”
心領神會的山芙朝邊上幾個婢子遞去眼色。
“女兒實屬不解，父親昨日唱的又是什麼戲？”
屋內四下無人，只有賀遂他們仨。
戚昭便開門見山的，直白問道。
未曾料到她如此率真的戚騰先是一愣，這才不緊不慢的將瓷碗擱下。
“宮中想看的戲，為父不過是配合把戲給唱足了而已.”
戚騰老臉耷拉著，長吁了一口氣。
這般說來——良久，戚昭才緩緩回過味兒來。
如若沒有這賊喊捉賊的戲碼，那勢必會引起吳帝的猜忌……“這般說來，他對我們戚家，從未信任過.”
戚昭的語氣五味雜陳，有無奈，亦有心寒。
想到那些即將要奔赴戰場的將士，各個滿懷雄心壯志。
卻極有可能因為他們曾是戚家麾下，故而被吳帝忌憚，耽誤仕途。
“昭兒何必這般錙銖必較，天地萬物，水火不容卻又需水火相濟，位居高位者，必承其重.”
這話頗具深度。
即便吃罷了早膳，戚昭依舊沉浸在戚騰的這番話中，沒有回過味來。
“小姐，陸家小姐來了，說是聞所未聞，夏朝遺物珍寶，特意臨府一睹真跡.”
山芙趴在她的耳畔，小聲喃喃著。
先前幾次陸家人造訪被拒之門外。
眼下陸宛英馬上要嫁給慕容珏聯姻，她再拒絕相見只怕要落得陸家惱意增生。
沉著思索再三，戚昭還是決定和陸宛英見上一見！“奴婢覺得，陸家大小姐選在這時候來，多半是為了看我們戚家的笑話.”
山芙緊跟在戚昭的身後，小心甚微的開口說著。
戚昭眼眸微垂，漫不經心隨口說著：“無礙.”
正堂屋內。
婢子丫鬟挪步快走著，瓜果兒點心擺了一桌。
陸宛英位居賓位，斜睨冷眼環視四周，陰陽怪氣般的說著：“來了這麼一會子，都未曾見著你家大小姐，主家竟一位都未到，戚家到底是大門大戶，忙的應顧不暇了.”
“要說善解人意，這京中放眼望去，除了陸家嫡女外，再難尋二人，說的正是如此，府上最近接了皇差近日確實是忙的讓人抽身乏術呢.”
戚昭笑吟吟地從外走進門來，那不經意掠過的眼神，盡顯輕蔑和不屑。
一時間，反倒是把這陸宛英給激在了這。
原還想挑刺兒的陸宛英，愣是一聲不發的抿了口茶，坐的端直。
“陸小姐馬上要嫁與皓月國，路途迢迢，為了這天下社稷，陸小姐不辭辛苦與家人別離，當真是女中豪傑令人欽佩.”
戚昭回眸遞給身後山芙一記眼神。
兩個丫鬟為首走在前，入門四人各個手中端持臻品藏寶。
這些，可都是戚昭原先從柯氏屋裡搜刮出來的。
她對這珠寶首飾本就不在意，扔之，賞之，可惜。
今天算是物盡其用了。
“九品琉璃玉如意，預祝陸小姐嫁於皓月國後，日子順遂又如意.”
“脂玉鴛鴦鑲金鎖一對，祝願陸小姐日後與皇子……”小婢們各個唇齒流利，吉祥話一套接連一套。
戚昭端坐在主位上，俯視著面前陸宛英的一言一行，她抿了口茶後不緊不慢的開口說道：“正好今日你來的也是湊巧，爹爹前些時日備下了這些薄禮，說是要得了空子送與陸府，為你添置壓箱討個吉利.”
陸宛英的臉色極其難堪。
她心急如焚都顯在了臉上，原本籌謀好的計謀，卻被戚昭給她堵在了正堂撲了個空！“真把我陸宛英當叫花子打發了，來你們戚家是為了討要幾份禮？”
陸宛英收拾了一番情緒後，語氣輕蔑的開口說著。
戚昭忙笑著讓人為她添茶，幽幽解釋，“不敢，陸小姐日後可是皇子妃，我們戚家待你捧著都來不及.”
“聽聞陛下將一副前夏朝遺物臻品繡圖贈予了戚夫人，今日我前來，也是想要一睹前夏朝那位皇后的女紅絕品，好長長見識.”
局面已經僵持如此，陸宛英自認為沒必要和戚昭再虛假客套下去。
“不巧，這府邸任何一樣東西都可供陸小姐賞玩，繡品卻不行.”
說話時，戚昭依舊面帶笑顏。
拒絕的乾脆利落！“怎麼，難不成你害怕我給弄壞了撕碎了？”
陸宛英萬般沒想到戚昭會對自己拒絕這麼利落，她嗔怒的提高了聲線對其發問道。
戚昭微微闔眸，漫不經心的朝著陸宛英的方向瞥了一眼，“那可是皇差，陸小姐莫要拿著我們戚家上下這麼多條人命說笑了.”
言以至此，戚昭是絲毫面子都不給陸宛英撇下。
加之和親一事，早已懷恨在心的陸宛英緊攥著帕子。
“該不會是繡品已經被你們戚家弄損，故而這般遮掩，不讓人看吧？”
陸宛英眼神犀利的遠遠回視著她，語氣凌厲！這咄咄逼人的架勢，只怕是陸宛英今日不見繡品，誓不罷休了。
站在戚昭身側的山芙面帶焦容，她不安的沏茶，一不小心竟是把茶水都弄撒了一地。
“不說話，戚昭，該不會是被我猜中了吧？據聞昨夜你們戚家還進了刺客，有人行兇，還是喬裝打扮成了繡工的模樣！”
字裡行間，陸宛英說的真真切切！提及繡品有損的那一剎，戚府的丫鬟們驀地變了臉色！戚昭一隻手輕輕地在桌上敲著，眼神寓意頗深的朝外瞥了一眼。
“陸小姐馬上要出嫁和親，身在陸家，卻對我戚府的事無所不知，難為你這般有心了.”
頓時間，陸宛英心底一驚！她磕磕巴巴的又辯解道，“莫要信口雌黃，昨夜你家遇到刺客一事，什麼戚家大小姐身手矯捷一以抵十，戰無不勝，早就傳遍大街小巷，誰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