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不知,為帝者,熟記三書五經那不過是小兒科。

更多的常讀之物,無非是道儒兩教藏書。

之前,她也曾在七殿下那見過。

孫子兵法講的不過是兵圍,亦或者破解之法。

而道儒卻講的是帝王馭臣術!並非民間傳聞中那麼神乎其神。

五行相生相剋,包括永珍,既然明鎮對這方面深感興趣,倒不如隨了他的心,待他熟記書中內容再做詳解。

總歸要把心思用在正道上。

“要變天了,拿件相公的外披給我.”

戚昭眺望著上空烏雲遮月的夜景,陣陣微風拂面,掠過她的側頰。

山芙聽話的從櫃子中抽了一件,半薄的披風。

都已臨近亥時,府中依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進進出出。

管事的婆子負責掌眼,繡工不差的,再帶到賀遂的面前。

畢竟戚騰常不歸家,這府中大小事宜現下都得經賀遂的手。

“怎還有男丁?”

戚昭詫異一瞥,男男女女各色人馬都有。

有些賊眉鼠眼,畏首畏尾。

看著也不像是能做得了繡娘差事的。

她便多留了個心眼。

“黑貓白貓,能抓著耗子的就是好貓,小姐,咱這都什麼節骨眼上了,差事最為要緊,還論什麼男工女工.”

管事婆婆站在一旁笑呵呵的說著。

戚昭命山芙將披風拿給賀遂。

天上星星點點刮落幾片雨滴,拿起披風的大手先是一僵,不假思索將披風搭在了戚昭的肩上。

“時候不早了,打發人回去吧,明日再來.”

賀遂低聲說著。

他的話音剛落,雨點越下越大。

噼裡啪啦的雨滴拍打在屋簷上。

見此景,山芙迅速抽身去拿傘。

嘈雜混亂中,戚昭的餘光瞟到一個身著藍麻布衣的壯漢,三步並作兩步疾步衝來。

不妙!夜色中,男人手持短匕頻閃銀光。

賀遂也早已察覺,他左袖甩出,未等男人接近便頻步迎雨而上!左掌揚起蓄力一擊拍在刺客的後脊!一聲慘叫劃破天際,下一剎,戚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上了此人的穴。

賀遂不再出手,反倒是靜然的站立一側,看著戚昭。

“刺客,快來人,有刺客啊!”

管事婆婆喊的聲音嘶啞。

從人堆中埋伏出擊的幾個歹人,紛紛疾步朝著南向奔去。

衝著嘉禾居去的?戚昭一腳擊飛院內檀木圓椅,四分五裂的木茬擊中眼前那幾人的後脊!府兵姍姍來遲,幾乎僅憑藉著戚昭自己一己之力,早已將這幾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制服。

雨勢滂沱中,一把大傘高高舉過她的頭頂。

賀遂不動聲色的站在她的身後。

側門的門廊前,一堆人大呼小叫拍手叫好。

“戚家大小姐果真巾幗不讓鬚眉!身手矯捷,以一抵十都不在話下!”

“大小姐的身手了得,絲毫都不比那從軍的將士們差啊!”

……聽到耳畔的吹噓聲,戚昭未作出絲毫反應。

她從眼前那人的耳後撥出一片紫地丁花瓣,相似飛刃般嵌入人的耳後,且,還是在這雨夜裡。

足以見得此人內力深厚,明明已經出手,卻又藏匿於人前。

戚昭回眸時的一瞥,眼神意味深長。

“把這幾人帶下去,仔細盤問清楚來歷,明日辰時,我要親自審問.”

說話時,她的目光未從賀遂的身上挪移半寸。

如若論起,實際上賀遂的那幾片不起眼的花瓣,才是起到致命傷的關鍵所在!無形中劃破耳後頸下動脈。

好毒的手腕!可賀遂又不想展現在人前,又是何居心?遠在嘉禾居的那二位,也聽聞了今夜動靜。

戚婉坐在桌前,一瓣一瓣的將那蜜餞小點撕碎扔到盤中。

她甚是激惱且憤憤不平的嘟囔著,“刺客都這麼大膽的混跡在繡工裡,看來戚昭平日在外得罪的人可不少!讓她僥倖沒受傷,真是可惜!”

“婉兒.”

柯如雲白了戚婉一眼。

她們身邊,屋裡有十二個婢子,屋外還有府兵看守。

一言一行,只要戚昭滴字不漏的都會有人傳述給她!當下柯氏和女兒在戚家,空有一個柯夫人的名號,有名無實,日子過的如履薄冰。

自然要更加小心翼翼!趁著婢子出門打水,戚婉這才敢小心甚微的壓低了聲線,“娘,你當真不知,今日有人入府行刺一事?”

“多半是衝著那副繡品來的.”

柯如雲此時才意識到了什麼。

吳帝這幅繡品,實為魚餌。

坐等引蛇出洞。

而她們孃兒倆的價值,也僅剩於此。

一定要趁早找到藏寶的藏址!否則,她們則是他人案板上的魚肉,無非誰來掌刀罷了。

永寧居的臥房裡靜謐無聲一片。

雨勢之大,三個孩子早就歇下。

搖曳的燭光映襯著兩人身影頎長。

“你的那壺茶,早就涼透了,莫不是早已知曉今夜有人要動手行刺,故而,守株待兔?”

戚昭站在他的身後,看不清他的臉色情緒。

賀遂半晌才緩緩挪動身子,吹熄了床側的燭臺,“何出此言,我若提前知曉,又怎會讓你以身犯險?”

“是嗎?”

柳眉輕挑,戚昭的唇角上揚漸露出一抹嗤笑,“今夜這些刺客倒也奇怪,各個都未曾重擊要害,不過三兩下就被打的落花流水,著實不爽.”

賀遂自然能聽得出,戚昭這話中有話。

他卻依舊毫無半分反應的走向她,輕輕摘下身上佈滿雨水的外披。

“你睡吧,我還有要事.”

誰料,賀遂怎會順遂她心。

大手揚起攔下了她的去路,男人俯下身去,輕輕撩撥她鬢間碎髮,“夜深了,天下事不及娘子休息要緊.”

“我卻未看出,有人是想讓我休息的意思呢?”

戚昭微微上揚的唇角,那抹弧度恰到好處。

低媚的女聲迴盪在這屋裡。

她故作淡定蓄意反要挑逗的模樣,卻被耳稍掛著的紅暈出賣。

見著眼前人兒未著粉飾卻已瀕紅的雙頰,勾人心魄,令人忍不住就想……原本只是想把她留下並無二心的賀遂,忽的心底也逐漸盪漾。

長袍衣袖一掠,屋內燭臺全滅。

金絲繡紋鑲著軟玉的腰封,被人輕輕一扯,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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