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風自打記事開始,他便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自己的不能如其他孩子那樣,面對事情可以選擇性的去規避,去權衡,去選擇。

譬如修煉者的身份,他無從選擇,他天生‘赤焰丹心’,與其說成是所謂的‘兩極之命’的天選之人,倒還不如說成打孃胎裡便已經服了慢性毒藥,在而立之年前修為達不到金丹修為便不能壓制它的荼毒,害人害己。

再如自己林家少主的身份,他還偏偏趕上個重情的父親,母親在生下自己離世後,無論族人如何頂著盛怒勸解,他都不曾再娶,由於無塵界家族法則極為無情的規則限制,他這林家家主唯一傳人的身份,無法改變。

再如自己的婚姻,早在他出生之時便已敲定,他作為當事人十餘年的成長間也曾春心萌動,可在人際交往這一塊早已被規死,葉家勢大,他不能帶有半分汙點。

他林朝風,有何可以去選擇?見著林朝風有些神傷,方馳笑道:“傻徒兒,你這才多大年歲,才經歷多少事情?你還可以去成長,你還可以去承擔啊.”

不待林朝風說話,方馳便掉轉話頭,繼續說道:“今日你所見的那葉家丫鬟其實並非真的是葉家丫鬟,他們葉家各方面的實力的確強過你們林家,但還沒有誇張到連一個丫鬟都是金丹修為.”

這一言也讓林朝風回了神,說道:“難道是葉家有意弄牌面嚇唬我們林家?據師父所言,那一行隨從皆是金丹修為,這金丹境界在普通人眼裡已經是大仙般的存在,在他們葉家確如大白菜一般.”

“他們沒有那個必要.”

方馳笑了笑,說道:“據我所察,葉家此次前來的這一批金丹應該都是雲天派之人.”

“就是那個無塵界頂尖的修煉門派之一?”

林朝風訝然出聲,說道:“這就說得過去了,我就說凡世間的修煉世家縱然勢力再大,如何能……”可林朝風還是覺得不對,說道:“那還是不對,金丹境界何等身份,丫鬟隨從又是什麼身份?”

“很正常,金丹境界是修煉者一個重要的階段,這個階段……”方馳看了林朝風,說道:“說了你也不懂,總之,他們應該是雲天派凡事歷練任務的弟子,這一項每一個修煉大派都有,到那時日,你自然會懂.”

看著面帶深意的方馳,林朝風問道:“師父,為什麼我覺得你對修煉門派事宜非常熟悉?莫非師父你也是師出名門?”

“嗯,算是吧.”

方馳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雖說修煉之道萬千,但名門自有名門的優勢,至少無塵界這麼多年來,名門子弟的成就比散仙強了太多太多.”

“散修?就是像我這種?”

林朝風問道。

方馳聞言笑了起來,說道:“像你這種,怕是連修士都算不上,若是你出走江湖,或許算得上是江湖中人,也就是那些武俠小說中的角色.”

“我六歲開始修煉,那這十餘年……”林朝風滿頭黑線,問道:“師父你確定自己是修煉名門出身?倘若我就這樣走出去,你也不怕有辱師門?”

“的確.”

方馳絲毫不介意的肯定了林朝風的看法,說道:“按照無塵界踏入修行之門的優秀少年平均標準來看,你如今的修為,勉強達標.”

可能是怕林朝風過於氣餒,方馳連忙說道:“當然,這些年你的功夫也不是枉然之功,它恰恰是你接下來的基礎.”

“比如先前那葉家丫頭,她應該是在早年與雲天派的高手結了緣,一身雲天派正宗的氣勁,沒有絲毫雜質,這便是為了之後的修行打基礎.”

方馳話裡帶著些許讚許。

林朝風打心裡反感那所謂的葉家之人,抬槓道:“那我這一身氣勁又是何門何派?”

“青雲派,正因為你體內‘赤焰丹心’的緣故,青雲派的心法與你最為契合,這也是我萬中甄選的結果.”

方馳說道。

“為什麼我沒聽說過這個門派?”

“它位於無塵界最東邊,而你們林家在最西邊,沒聽說很正常.”

“那這青雲派是師父的師門?這也真夠遠的.”

林朝風說著下意識的看了看方馳的雙腿。

“不是.”

林朝風聞言卻是覺得自己雙腿有些發軟,這便宜師父竟然教了自己一套不是自己最為擅長或者說最為了解的門派心法給自己,他十分懷疑自己那所謂的勉強達標是不是就是這原因所致。

方馳所說的基礎他自然明白,並不是說修煉之人不能更換心法,而是修煉者在到達一定境界之前,很難相容多種氣勁。

鍛體之後便是練氣,假如他自己用林家本族的功法修煉突破到練氣境界,途中更換這青雲派的心法,那麼在練氣這個階段他可能會陷入囹圄,一旦出了岔子,重則走火入魔,輕則修為再無精進。

縱然能平安跨越這個階段,卻也是徒增了很多無用之功。

他林朝風生來此命,這修煉一路自然不能耽擱半分,十年如一日,練的都是方馳所授,對於這點,他並不擔心。

可也就是這麼一緩神,林朝風心頭莫名其妙的冒出個人影來,主人正是先前大鬧林家的葉玉燕,心中略有些煩躁,問道:“師父,那這青雲派比之那雲天派誰更厲害?”

“齊名.”

聽得此一問,方馳自然知道林朝風心中所想,笑道:“那葉家丫頭估計是雲天派的特招弟子,而你要進入青雲派,估計還得看造化如何.”

“啥?!我這未入青雲派便已領悟青雲派的心法,並且修行十餘年,不說特招,怎麼說也算得上是野生弟子吧.”

林朝風瞪眼道。

“野生弟子?”

方馳一愣神,說道:“如果有機會,我跟青雲派掌門商量商量.”

聞言,林朝風差點沒有一口老血噴出,氣絕身亡在地,便宜師父始終是便宜師父,他感覺方馳十餘年在他內心的世外高人形象一朝盡毀。

能與雲天派齊名的門派,那可是門人入世都能被世人稱之為上仙的門派,還跟人掌門商量,商量安排個‘野生弟子’名頭?他知道方馳有著很大的能耐,但他更願意相信哪怕是吹牛,也得先提前打好草稿。

“你想要更為強大的力量,進入門派是最好的選擇.”

方馳說道。

“這不都是師父早已安排好的嗎?”

林朝風忽然覺得自己頭很大,自己似乎又陷入了那個思想迴圈。

“並不是.”

方馳出言否定,繼續說道:“我問你是否渴望力量,你可以選擇不,那麼你能安穩度過短暫的餘生;你選擇進一步獲取,你將擁有無限的可能。

這,就是選擇.”

“那我何時出發最為適合?”

“今日,因為越快越好.”

雨,似是倦了,褪去了之前的瘋狂,伴隨著微風,搖搖曳曳,灰濛濛的世界依舊,只是不似之前那般不可視物。

林朝風步過了幾道迴廊,來到了下人所指示的房間,推門而入,只見自己的父親正背對著自己,整理著書卷。

未及言語,便聽林嘯天問道:“來了?”

林朝風應了一聲,不知道為何,他在自己的父親面前不由得變得十分拘謹,像是個怕犯錯的孩子。

“坐吧.”

一切皆是安排,十餘年如此,言行舉止,林朝風似乎一直如此,在不得到許可的情況下,似乎連坐都是一個很出格的事情。

“是否覺得為父這麼多年來很過分?”

“沒有.”

林朝風心裡有著擔憂,今日議事堂的事情,他並沒有照著父親的指示說話,看著父親那威嚴的背影,他覺得自己心裡像是壓著一座大山。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今天的事情我的確很氣憤.”

“孩兒不孝.”

“不,因為事情過後我又覺得很欣慰,十餘年過去了,你也長大了,遇到事情也該有自己的看法想法以及做法了.”

林嘯天說著轉過身,問道:“你是否會記恨我那一擊?”

“不會,因為我當時的言語,的確有可能為家族帶來滅頂之災,父親身為一族之長,定然事事得為家族考慮.”

“我就知道你會如此回答,看來我是一個失敗的父親.”

林嘯天嘆了口氣,似在自責,又似想起了什麼,問道:“要走了嗎?”

“師父讓我參加青雲派的入門試練,據他所言,只有在那裡,我才有機會化解我身上‘赤焰丹心’的危機.”

“方長老乃是不世高人,他所言,定然不會有錯.”

“嗯.”

“行李已經命人為你收拾妥當,你,準備什麼時候出發?”

林嘯天再一度轉過了身子,威嚴雄渾的聲音中帶著微不可聞的嘶啞。

“今天.”

不知為何,此刻看著父親的背影,林朝風覺得眼睛有些發澀。

“出門在外不似家裡,望你萬事小心,一路平安.”

聽著父親的祝福,林朝風站起身來,‘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說道:“請恕孩兒不孝,不能伴在父親身側,孩兒不在的這段日子裡,望父親保重身體.”

“嗯,去吧.”

林朝風再也忍不住鼻子的酸楚,兩道淚珠也自眼眶涔涔而落,得到父親的回應,似是逃離一樣,快步走出了大門。

良久,林嘯天轉過身,略顯蒼老的面龐上,也已是老淚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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