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鬼舞辻無慘抗打壓能力超強。
自然不可能聽你的話,乖乖去死。
習慣了唯我獨尊的鬼王只會把你腦袋捏碎,用事實告訴你這話他不愛聽,下次不要說了。
可你記吃不記打。
鬼的美德是一個沒有,唯餘反骨一身。
腦袋才剛剛長好,就迫不及待貼臉挑釁他:“略略略,不疼不疼……”
鬼舞辻無慘臉色難看。
手指再次死死扣住你腦殼,梅紅色的鬼目盯著你不服氣的眼珠,無比窩火,當即就準備讓你腦袋再開個彩帛鋪,紅的、白的、黃的都綻將出來,門外卻不期然響起孩童帶著哭腔的稚嫩泣聲:
“父、父親大人……”
“我想了好久,嗚,可我還是想跟你一起睡……”
你瞳孔驟縮。
驚疑不定瞟向聲音來處。
直到明確障子門依舊嚴絲合縫地關著,貿然闖入你發瘋現場的孩子並沒有冒然拉開門,直面眼前這副無人生還的場面,才不著痕跡的鬆了口氣。
繃緊的身體一點點鬆懈下來。
就是手腳還有點不受控制地哆嗦發抖。
鬼舞辻無慘面無表情。
梅紅色的鬼目冷冷盯著掛在自己手上裝死的你。
從喉嚨裡發出不屑的嗤笑,似乎在嘲笑你沒出息。
隨手丟開你,轉而cpu障子門外的孩子:“凪,你已經六歲了,不再是個小孩子了。
人見城以後可是要交到你手上的,總是黏著自己的父親,沒有獨當一面的勇氣,可不是個一個合格少主該有的樣子.”
“可、可是……”
那孩子還不死心。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跟什麼東西說話,小小的身體伏在地上,繼續哀求,“之前,都是父親大人摟著我睡的啊,為什麼現在就不可以了?”
“嗚……”
“我真的很害怕,父親大人,一個人睡真的好黑啊.”
鬼舞辻無慘不為所動:“可以讓乳母跟你同睡.”
孩子:“不要乳母,就要父親大人就要父親大人……”
……
……
那孩子油鹽不進。
大概是鼓足了勇氣才來的,有著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熊勁兒。
無論鬼舞辻無慘怎麼cpu,都勸不走他。
而鬼舞辻無慘從來不是好性。
很快他就皺起眉頭,露出不耐煩的煩躁情緒。
眼瞅著不妙,你先他一步站起身,唰的一聲拉開障子門,讓趴在門上,捶門叫喊的小孩子直接摔了個狗啃屎。
疼得他都忘記了說話。
他就那麼呆呆仰著頭。
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煎蛋眼,傻愣愣仰視著你這個莫名其妙出現在他父親房間裡的女人。
“哭哭哭,哭什麼哭!吵到到我們dalliance了,知不知道?!”
“你是……”
“你後媽!”
小孩子先是一愣。
旋即不知道想到什麼,眼底快速蓄滿委屈的淚水。
大滴大滴的淚珠順著腮幫子簌簌而下,哇的一聲哭出來。
“不可能……不可能!”
他從地上爬起來。
越過你,撲騰著小腿衝到鬼舞辻無慘跟前,抱著他的大腿差點哭暈過去,“父親大人,你說過,我母親是你最心愛的女人,我也是你最心愛的孩子。
就算母親已經去世了,你也不會再迎任何新人入城的,你說過的……”
“而且,她長得那麼醜!”
“父親大人,你不能為了她不要我!”
“別不要我,父親大人,我就只有你了……”
他才六歲。
你說的很多東西他都聽不懂。
但不妨礙他明白“後媽”是什麼東西。
一想到疼愛自己的父親,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而且還是個長相普通、性格差勁的女人,竟然就不跟自己一起睡了,他就恨不得直接哭死過去!
你咂摸著牙花子。
意識到自己太想當然了。
完全忽視了這個操蛋的世上,還是存在真摯父子情、夫妻情的。
鬼舞辻無慘欣賞著你懊喪不已的臉。
忽的就沒那麼不耐煩了。
他蹲下身。
將抱著自己腿不放的孩子拉起來,溫柔體貼地替他擦去臉上的淚水:“凪,我心愛的孩子,我怎麼會捨棄你?”
人見凪喜極而泣。
想也不想就撲到鬼舞辻無慘懷裡,稚嫩的小胳膊緊緊摟住他脖子。
細弱的哭腔裡滿是失而復得的喜悅:“我就知道父親大人不會不要我,更不會不愛我!”
人見凪很高興自己的父親又變回了原樣。
跟鬼舞辻無慘敘了好一會父子情深,才不大痛快地瞧向你,淚水浸溼的眼珠裡有警惕、有不喜、有猶豫。
他遲疑了好一會兒。
才靠在鬼舞辻無慘懷裡,小聲向他詢問你究竟是誰。
“你喜歡她嗎?”
此話一出。
你心頭猛地跳了跳。
不用想也知道鬼舞辻無慘肯定沒憋著什麼好屁。
人見凪搖搖頭。
鬼舞辻無慘低低笑出聲。
他摟著懷裡的小孩子,抬頭盯著你,眼神惡劣,話卻是跟人見凪說的:“她就是個心比天高的下人,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妄圖爬上我的床,做你的後媽,成為人見城的女主人.”
“凪……”
溫聲細語的呼喚彷彿惡魔的低語。
帶著蠱惑人心的魅力,一點點佔據孩童的耳朵,“這種惡毒的女人,要不要殺了她?”
說著。
他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匕首,放在人見凪的手裡,強迫他攥緊,推著他走向你,不停低聲鼓動。
“只要把她殺了,我們就可以回到從前,我依然是疼你、愛你、寵溺你的父親……”
人見凪猶豫不決。
他的確不喜歡跟自己搶父親的你。
只要一想到你可能還要取代他母親的地位,就恨死你了。
可……
可是……
把你趕走不就行了?
哪裡需要做把人殺了這麼殘忍的事?
可父親大人卻讓他把你殺了……
他不明白向來溫柔敦厚的父親為什麼會說出這麼可怕的話,卻又無比想和父親重歸於好……
“啪——”
正當他陷入兩難之時,就感覺身體被人重重推了一把,不受控制撲向門外,匕首掉落,叮裡咣啷滾下廊簷,隨後而來的,就是一記格外清脆的耳光。
不等他從地上爬上起來,身後的障子門就被狠狠關上。
“我踏馬給你臉了是不是?!”
“不中用的廢物!”
“自己搞不定,就讓沒長大的孩子動手,你可要點臉吧!”
“……閉嘴!”
“教我做事?你也配!啊——你竟然敢打我?你竟然又打我!!去死啊打女人的敗類!”
……
……
障子門內。
咒罵尖叫此起彼伏。
時不時還會傳來嚇哭小孩子的摔打動靜。
人見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有心進去拉架。
可又擔心看見小孩子不能看的場景。
他在門口徘徊了好久。
小手擱在障子門上,猶猶豫豫地敲著,試圖勸架。
可裡面的人就好像聽不見一樣,鬧出的動靜更大了……
人見凪又急又怕。
一時間更想癟嘴哭了。
直到——
“請離開吧.”
人見凪錯愕抬頭。
腮幫子上還掛著惶恐憂慮的淚珠。
就見一位身形高大的武士正站在自己身邊,對自己做出情的姿勢。
“你是?”
“我是大人的親隨.”
人見凪被教養得很好。
聞言,點點頭。
沒有再在這裡停留。
跟著親隨回到自己的房間。
只是,等他要離開之時,人見凪還是沒按捺住孩童旺盛的好奇心,忍不住詢問莫名其妙出現在他父親房間裡的女人究竟是什麼來歷。
這下,直接把人問沉默了。
“連你也不知道嗎?”
“她……也算是大人的親隨吧.”
“真的嗎??”
人見凪揉了揉自己苦唧唧的小臉,“可她說自己是我後媽……那你知道她是什麼時候跟在父親身邊的嗎?”
黑死牟:“……最近.”
人見凪掰著手指頭算算。
忍不住又問了一句:“最近是什麼時候?我總覺得父親大人跟之前不一樣了,好像沒有之前那麼愛我、在意我了……是因為她來到父親大人身邊的緣故嗎?”
黑死牟沒回答。
但這並不妨礙人見凪繼續說:“雖然父親大人說她只是個心大爬床的下人,但如果她是在一個月前來到的,那父親大人的改變就跟她脫不了關係.”
“脫不了關係也就證明她對父親大人來說挺重要的.”
“我不喜歡她,也不喜歡父親大人為了個女人對我說謊……”
“可如果父親大人真的喜歡她的話,我也不是不能……”
懷著這種糾結煎熬的心情,人見凪緩緩睡了過去。
黑死牟悄無聲息闔上障子門。
等他再次來到鬼舞辻無慘所在的主院之時,就瞧見你粗魯地拉開障子門,摔得門框哐哐響。
手指胡亂整理著弄亂的頭髮衣服,嘴裡還罵罵咧咧:
“馬德!”
“這個有你的地方,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叫罵聲戛然而止。
你瞪大眼睛。
呆呆凝睇著沐浴在幽幽月華下的高大武士,一度忘記了呼吸。
“……黑死牟?”
你不確定問出聲。
哪怕視線已經在他額頭脖子蔓延的赫色斑紋來回了八百遍,也還是不敢直接確定他的身份。
直到他頷首致意,烏玉的眸底才驟然綻放出驚喜的神光。
你三步並兩步跑到他身邊。
抬手去摸他的額頭和側臉,想試試還有沒有眼睛的觸感。
卻忘了自己手上還沾著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鬼舞辻無慘的血,當即就在他面板上劃出一道血痕。
趕緊拿袖子給他擦乾淨。
嘴裡發不停發出驚喜的聲音:“好真實的觸感,好像那兩對眼睛從未出現過……這就是鬼的擬態嗎?”
黑死牟:“嗯.”
你激動抓住他的手。
眨也不眨注視著他的眼睛都在閃閃發亮:“怎麼辦到的?!教教我!我想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