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 適應以及殺青

蘋果樹下，是陷入瘋狂的人兒。

有的人面目猙獰，有的人手舞足蹈，有的人大喊大叫，有的人淚流滿面。

但所有人都是快樂的。

當一群人為同一件事快樂時，快樂就會成倍增加，所以快樂這個東西比孤獨要堅強多了，當一群人都孤獨的時候，孤獨只會無影無蹤。

所以直到這一刻，江炎才明白自己為什麼能輕鬆渡過三年。

因為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多簡單的道理啊。

“00:00:10”“00:00:09”“。

。

.”

得走了。

江炎背對著蘋果樹，用攝像頭把蘋果樹和大家全裝了進去。

一張自拍後，又撿了一塊腳下的石頭留作紀念。

隨後便在天地旋轉中回到了劇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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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劇組。

這一回，江炎罕見的沒有那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因為此時正是沙塵暴的時候。

同樣的，江炎第一反應便是撲向那帳篷。

和上次不一樣，這一回江炎全身都是力氣，所以區區帳篷還想反了天了？結果很快就被滕如軍提醒：“阿炎，你得表現地吃力點.”

江炎回頭看向“李一凡”，眼珠子不敢相信地瞪得老大。

好你個李一凡，革命精神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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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還沒閃完，江炎這才意識到，這是在現實。

所以，現在真的不是那個光榮年代了啊。

於是一股強烈的恍如隔世，又加悵然若失的虛空感瞬間襲來。

這一瞬間，江炎感覺自己的魂都被抽走了。

好在有系統在，這種強烈的副作用很快就被消除。

而江炎這時候也才真正進入“演”的狀態。

接下來的拍攝就很是順利了，江炎依舊錶現地很出色，獲得了劇組眾人的一致肯定。

流行天王，國際巨星江炎，跟著大傢伙一起吃沙子，而且毫無怨言，這事兒確實挺新鮮的，所以值得表揚。

畢竟標準不一樣嘛，窮苦人家的少年輟學養家沒人會說，但養尊處優的富二代能自己做家務就不一樣了，這可不得好好誇讚一下？好在早先就有滕如軍打了底，所以大家對江炎的誇讚大多都是朋友間開玩笑性質，並沒有什麼陰陽怪氣的。

江炎也是依舊沒有架子，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只是心裡多少還有點失落。

系統能消掉很多副作用，但那三年的記憶可是實打實的。

所以這幾天下來，江炎總是會感覺不適應。

睡地太好了，穿地太好了，吃的也太好太油了。

就連吳晶，他都感覺沒“小四川”那麼好玩。

除了這些外，那三年積累下來的一些習慣也被帶了出來。

衣服破了口子，他會自己縫，劇組雖然有負責這種事的人，但他總覺得自己來比較安心，讓別人縫算什麼道理，我又不是不會。

夜深人靜的時候，以前他總是會想電影的事，或者以後做了神仙要怎麼玩。

但現在他總是恍惚間會回憶一下今天的工作是不是有疏忽，還有什麼是沒做的，然後下意識摸向胸口的口袋，那裡有筆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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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起風了，他也會很快醒來，然後下意識地就幫著身邊的人掖被子，畢竟那三年他是小組長，照顧同事是本分，結果嘛就是看到吳晶的臉後這才回神，然後便是一臉嫌棄地把被子蓋滿他的臉。

吃飯的時候對於那些肉他也是能不碰就不碰，讓大家先吃，發揚光榮精神。

就算夾了，第一時間的想法也是給“李一凡”夾，李一凡是總工，他總是說胃口小，其實這位老師可愛吃肉了，但隊伍裡年輕人多，所以為了照顧“長身體”的他們，李一凡就成了素食主義者，可是江炎和別的同事怎麼可能不知道真相？所以每次有肉的時候，大家都是默契地輪流換座位和李一凡挨在一起，然後第一件事就是給李一凡夾肉，夾到你碗裡了你總不能拿出來吧，我們很愛講衛生的。

這也搞得李一凡好幾次都不來食堂，但也沒關係，同事們方法多著呢，總能找到機會給他飯盒塞肉的。

結果現在嘛，見到江炎給他碗裡夾了肉，便是搞得滕如軍受寵若驚，還以為他還沒在《那山》出戏呢。

江炎反應過來後沒有反駁，實則心裡的失落感也是越來越強。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好幾天，而吳晶也終於察覺出了情況。

這幾天江炎總是拿出一塊看不出什麼名堂的石頭髮呆。

有時候也會看到他眺望著遠處的地平線，整個人的身影看著很是孤獨。

夜裡睡覺前也總會莫名其妙地問一句“我的筆呢”，雖然江炎很快就解釋是自己入戲太深，但吳晶不這麼看，這片子裡哪有這戲份啊。

還有大半夜的總是把他搞得氣都喘不過來，他本以為江炎是惡作劇，所以昨晚上他就特意晚睡，結果就看到了房間窗戶一響，江炎忽地起身，輕聲說一句“起風了”，然後便轉身給自己蓋被子。

然後嘛就是四目相對，而江炎當時表情很是尷尬，吳晶看得出來，那絕對最自然的反應。

再說吃飯，江炎以前無肉不歡，現在飯量也少了，零食也不吃，飲料也不喝，喝水也總是小口小口來，吃飯時候還時不時用長輩的語氣嗆他一句“裝這麼多吃得完嗎”，不過嗆最後下一句就是“來多吃點”，然後把他自己碗裡的肉夾給吳晶。

可是夾就夾吧，好哥們嘛，但你夾著肉放到半空又停住不夾了，而且整個人看著也好像宕機了一樣，這又是怎麼回事？所以吳晶覺得江炎指定是遇到什麼事了。

於是他決定今天戲份結束，等沒人時候就和江炎好好聊聊。

反正哥們別的沒有，但肩膀肯定夠結實。

要喝酒也行，豁出去了。

結果嘛，江炎一場戲下來卻完全恢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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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對於這些天的不適應，江炎自己也知道，現在的情況只是時間的問題。

很多退伍軍人復員後也會經歷一段這樣的時光，所以問題是不大的。

但同時，他沒復過員，所以他也不知道那些老兵會不會有什麼方法來加快適應什麼的。

再加上這些天只要一開拍他便會穿越，所以這種適應便無從談起。

所以江炎本來是做好了一定的計劃的，最有效的辦法就是這裡戲份結束後，回京城趕緊開一個聲色犬馬的戲，然後在裡頭狠狠耍個幾個月。

結果沒想到的是，一場戲就解決了一切的問題。

這天是拍攝“餓肚子”的場景。

今天的所有鏡頭都是圍繞著糧車還有三天到，所有人捱餓的戲。

白天拍吃飯只能吃榆樹葉，晚上拍看電影喝水騙肚子。

導演特地把這些戲全都放在一天拍，同時今天的伙食也減半，為的就是讓演員們把那種飢餓感更好地展現出來。

而江炎和往常一樣穿越。

結果再一次感受到磨人的飢餓，以及那難吃到吐的榆樹葉子，還有那喝了之後會拉肚子的鹼水。

於是這一天對他來說真的是親切到熱淚盈眶。

同時出來之後便開始罵娘。

懷念苦日子？呸，誰懷念誰就是狗！不過說歸這麼說，懷念依舊是懷念的，只不過經此一餓，那種和現實的剝離感頓時便少了許多。

因為他此刻徹底轉變了想法。

如今以及未來的盛世，不就是如同自己這般的先烈創造出來的嗎？所以說什麼割裂不適應？我應當自豪地擁抱它！於是戲份結束，江炎再次來到空地眺望地平線。

而吳晶也拿著兩瓶白酒在後頭默默尾隨，他準備一會兒就和江炎好好聊聊。

有什麼話說出來就好了嘛對吧。

而且他知道江炎心情不好的時候可是會醉的，所以還用說嗎，陪他咯。

結果沒走到跟前呢，江炎便在那對著地平線手舞足蹈激昂地吟唱：“橫空出世，莽崑崙，閱盡人間春色。

飛起玉龍三百萬，攪得周天寒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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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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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那模樣，哪有之前孤獨的樣子啊。

簡直和以前那“中二”的樣子一模一樣。

所以這是沒事了。

吳晶鬆了口氣。

江炎察覺到動靜，回頭便笑著說道：“喲，來啦，怎麼還拿了酒來了？”

“拿著玩的！”

吳晶回了一句，然後趕緊抱著酒瓶子跑路。

你都沒事了那還和你喝個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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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省tlf的戲總共有一個多月，江炎來的時候只是最後7天，又因為風沙來地很是及時，所以連這7天也是富餘，最後只是拍了五天便完全收工。

然後劇組所有人全都去往羅布泊參與接下來的拍攝。

去往羅布泊最大的難點便是趕路，那畢竟是無人區，所以一路上花掉的時間比預計的要多了半天。

等到了地方後，和原時空一樣，陳國興為了表現出當年的建造原子彈的過程，按照1964年在羅布泊上放置原子彈的100米鐵塔又做了一個比例小一些的裝置鐵塔。

現在裝置鐵塔還在造，不過有些戲倒是可以先拍。

於是江炎便親眼目睹了《橫空出世》中的名場面，那便是雪建老師飾演的老馮和陸光達的對話。

“我是個孤兒，從小跟著部隊在戰火中長大，從來沒怕過什麼.”

“可是，看了廣島長崎被原子彈摧毀的紀錄片，我震驚了.”

“在朝鮮戰場，我們抓了一個美軍俘虜，一個小小的下士，竟敢在我的面前，大聲喊叫著扔個原子彈讓我們嚐嚐，給我們做個外科手術.”

“氣得我逼得他用咱們的中國話唱：打敗美帝野心狼.”

“武器落後，受氣啊！”

“我忘不了，我們計程車兵被凝固汽油彈炸成了火人，他們掙扎著，喊叫著，喊著爹喊著娘！”

“傷員更是可憐吶，沒處躲沒處藏，就在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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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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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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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不了他們！”

“儘管這樣，咱屈服了嗎？”

“沒有！”

“咱就從沒怕過他梅國.”

“應該說，梅國是一個美麗的國家，可他不應該像現在這樣，動不動就要欺負你，讓你就像對他大喊一聲：no！去你嗎的！”

“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面對馮石的感慨，陸光達的目光也閃著淚花堅定地說道：“老馮，咱們的原子彈來了！”

什麼叫老戲骨，什麼叫一氣呵成。

劇組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全都佩服地五體投地，而江炎則是早已熱淚盈眶，他畢竟和別人不一樣，他也是“先烈”之一，這種情感不一樣的，所以見到遠處的車隊，他此刻又一次繃不住了。

兩小時後，開拍爆炸歡呼慶祝的場景。

而江炎再一次歡呼地比誰都激動。

結束後滕如軍笑罵道：“你怎麼那麼激動，捏的我胳膊都青了.”

“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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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江炎笑著，戲份也隨之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