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老三就這樣離開,沈為國不覺得事情解決了,反而眼皮跳的更厲害了。

半個小時後。

“嘭!”一聲巨響,瓦房東牆被挖鋤砸了一個洞。

剛上完廁所的沈方稻聽到聲響,嚇得提著褲子就往前院跑,然後就看到令他心神俱裂的一幕。

“住手!老三,你瘋了!”

這一聲吼,把沈家院子裡的人全炸出來了。

然後他們也同樣看到了沈方麥瘋狂的一幕:扒房子!

“老三,你快放下!”本來沈方稻要上前搶的,可惜沈方麥早有防備,大哥近不了他的身。

老太太氣得坐地上哭:“哎喲!我上輩子都造了什麼孽啊!”

老爺子也氣得齜牙咧嘴,後悔沒在一生下來就掐死老三。

看現在,沈方麥拎著挖鋤,誰要敢靠近,他的挖鋤就對著誰,這可是開山鑿石的利器,整個村也只有兩把,平時只做開荒用。

沈方稻氣得不行,但他更不能眼睜睜看著老三毀房子。

像是下定某種決心一樣跺了腳,“老三,你說吧,要如何你才肯停手?”搬他肯定不願意搬,死都不願意搬,四間大瓦房就該是大房的。

見火候差不多了,沈方麥也不跟他繞彎子,“這房子不拆也行,大哥買走。”

沈方稻愣在當場,實在沒想到老三會想出這一招,他原以為老三一家會強行搬進來,畢竟眼饞多年他的大瓦房了。

“大哥說說,能出多少價,合適的話我不毀也行。”

聽聽這鬼話,沈為國氣得想揍人,但還是忍住了,他發現了,這個三弟就是一條深藏不露的毒蛇,什麼老實人?

“三弟覺得我給多少錢合適?”

沈方麥意味深長的道:“你要這樣問的話,我覺得給兩百吧?”

“兩百?你咋不去搶呢?”一直冷著臉想打人的範小翠,突然跳出來憤怒出聲。

“兩百不行嗎?不是大哥讓我說的嗎?”

沈方麥被這話噎了一下,偏偏不好發作,只得硬著頭皮道:“老三,看在親兄弟的份上,給你二十,不少了。”

沈方麥被氣笑:“大哥,那你還真是我的好大哥,我已經找人評估過,這房子值多少錢我心裡有數,相信大哥也有數,如果大哥一定要把我當冤大頭糊弄,那我要麼毀了,要麼把房子賣給陳二狗,以後你們就是相親相愛的大院鄰居了。”

這話一出,連兩老都黑了臉。

“老三,你越來越不像話了,二十咋了?不少了,請人蓋房子只供點吃的,木材山上砍,出點瓦片錢就行,二十塊足夠買兩間的瓦片錢了。”

“意思還多給我了?那行,我還是毀了吧?”說著就又要動手,嚇得沈方稻連忙從內袋裡往外撈錢,之前分家的九十塊還沒來得及交給媳婦。

“老三,五十,不能再多了。”

這在他的預估範圍內,沈方麥接了錢。

“行,這房子就給你了。”

“那行,晚上咱也寫個買賣協議。”他不能讓老三反悔。

“好哩!”

把新鮮出爐的五十塊錢遞給蘇蓮芸,一家三口關門在屋子裡商量事情。

幾雙耳朵在門口貼著牆,但就是啥也聽不到。

大房還早肉疼剛剛拿出去的那五十塊錢,就見沈方麥出去了。

再回來,身後跟著陳二狗。

範小翠和丈夫互看一眼,臉色疑重,剛剛老三那個瘋子可是提過要把房子賣給陳二狗的,這可是沈家的院子,怎麼能讓陳二狗那個偷雞摸狗的混子住進來呢?那日子還咋過?

範小翠這回也怕了,推著沈方稻,“你去,讓老三把房子賣給咱們,但錢你別給,就說先欠著。”什麼時候給就是她說了算。

沈為國這邊臉色也不看,“老三不像樣子自家的房子,咋能給外人住呢?他要是今天很敢賣,我定打斷他的腿。”

楊秋花冷臉接話:“都怪他娶那個媳婦,平時看著不吱聲,卻是個主意大的。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瞅著老三就是想嚇唬嚇唬我們,他們一家四口呢,沒了那房子莫不是住山裡去?”

沈為國卻不看好,“就老三今日這個瘋樣,怕是真敢。”

楊秋花:“那你不趕緊去阻止?”

沈為國:“你沒看到老大過去了?咱都老了,還是少往危險地方站,小心被人推倒就麻煩了。”

草房門前,陳二狗很滿意兩間草房。

“行,五十塊就五十塊,我去找劉隊長借錢。”說完,陳二狗就匆匆跑去借錢了。

沈方稻不淡定了,“老三,你心腸咋這硬,寧願賣給外人也不賣給我?”

“大哥,我們家窮,統共就分家這點財產,不像你們大房,咱爹媽偏心你們多年,私房錢都攢了不少吧?”

“老三,說傻話呢你是?大房咋可能有私房錢?”

“其實,大房有沒有私房錢我也管不著,畢竟咱們已經分家,但這兩間草房我缺能做主,因為它們是我的。如果大哥想買,就同樣的價錢,也別說欠著,要是大哥現在能拿得出來,這房子就歸你,我今晚就搬出去。”

“這話當真?”

“當然。”

三十塊交給媳婦,兩口子對視著對視著就笑了。

“走,咱們去找劉隊長批宅基地去。地方就選咱們商量好的那塊,離村裡遠咋啦?清靜!”

於是,等中午沈言勇回來,他家已經在搬家了。

沈言勇瞧著大伯一家在對他們家指桑罵槐,心裡堵了堵,把從城裡帶來的饅頭拿出來。

“爹,媽,咱們吃饅頭,明月給的。”

沈言果一聽是那個未曾謀面的表妹給的,眼睛一亮,立馬抓過來咬上一口,“真好吃啊!”

沈言勇本想說,夾些松露醬更好吃,但他不能說,會被妹妹打。

瞧著消失了幾天的沈言勇回來,還帶回來了饅頭,大房心思浮動。

但於三房來說,都沒關係了。

填飽肚子,一家人把東西裝小板車上,說來可憐,別人家搬家得來回無數趟,就他們家一輛小板車都綽綽有餘。

等到了自家地皮後,見四下無人,沈言勇這才把那個信封給蘇蓮芸。

這可把另外三人眼睛珠都快驚掉了。

蘇蓮芸:“不是,沈言勇,你這是搶人了?”

沈言果誠實分析:“我哥可沒那個機靈勁兒,這怕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吧?”

沈為國:“你賣血去啦?”

沈言勇有些一言難盡,逐把事情說了一遍。

然後就見另外三個盯著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

蘇蓮芸:“沈言勇,你越活越回去了,東西是拿給明月的,賣了也是該她得,作為哥哥,你咋好意思?”

沈方麥更是想打兒子的眼神:“你媽說的對,叫你去看人,不是讓你連吃帶拿,多大的人了還不懂事?”

沈言果:“哥,要是讓二姑媽知道,咱爹會沒臉。”

沈言勇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趕緊把江明月說的話原封不動的說了一遍,也幸虧他路上反覆記,不然早忘了。

“所以,你們不用擔心,下次我進山還能割蜂蜜送給月表妹。”

沈言果:“還有我,我可以撿山珍曬乾給月表妹。”

蘇蓮芸:“倒也行!”

沈方麥:“看來我這個外甥女是真不錯,像我。”

其他人無言看天。

沈言勇這會兒才想起背籮裡的雞,把口袋拿出來,籃底下赫然還放了兩包糖。

“媽,你看……”

“兩包大白兔糖,你這死小子盡不做人事,去一場不光吃了,走還帶些回來,出息了!”

沈言勇隱隱覺得這個黑歷史將會伴隨自己一生。

“他爹,你拿一包糖給劉隊長送去,咱們這次分家若是沒有他見證,分不得那麼幹脆,還有宅基地,批的快不說,這地方也夠大,這都感謝他。”

“行,我這就去。”沈方麥揣了一包,把另外一包撕開,抓了一把,等會兒給陳二狗也送去,其餘全塞給女兒。

蘇蓮芸:“……”這男人簡直找抽。

劉隊長得了一包糖,還是大白兔,笑得都快扯到耳根了。

“老婆子,你不是說沒吃過大白兔糖嗎,都給你。”

劉隊長家裡和和美美,沈方稻一家卻是雞飛狗跳,無他,從前下工回來洗把臉就可以躺著等吃,現在回來範小翠母女得做飯,吃完飯得洗碗,洗完碗得洗衣服,累得腰都直不起來,單是隨便想一樣,範小翠就氣得想打人,自然就對自己男人吼。

沈方麥回宅基地後,一家四口便齊心協力砍樹枝搭建臨時窩棚,把東西放進窩棚,有了臨時的家,又挖了土灶,作為臨時的灶房。

趁著天沒黑,一家子又去挖荊棘移栽,順著劉隊長丈量出來的石灰線挖溝栽下去,潑上水,估計要不了幾天就能圍出院牆,等荊棘院牆圍好,就喊人把房子蓋上。

江明月這天要去上班,家裡只有小然一人。

“你把門閂弄上,誰來都不給開門,如果有人硬闖,你就去隔壁找啞叔。”

小然不太願意一個人在家,“姐姐,我能跟你一起去上班嗎?”

“當然不行,那又不是學校。”看出他的不安,江明月蹲下來安撫,“沒事的,閃電跟你在家,有啥事都可叫它幫你壯膽。”

小然覺得姐姐這話就是哄騙他的,閃電又聽不懂人話,怎麼會幫他壯膽,但他不能扯了姐姐的後退,雲笛哥哥說,不上班就沒有錢和糧食,是養不活他的。

唉!他就是個只拖油瓶。

“那你去吧,我都聽姐姐的話。”

江明月其實也不大放心小然一個人在家,畢竟這兒不是青山村,但有閃電,她還是放心的。

挎好綠挎包,江明月推了單車出門,安見就在門口等。

“走了!”

“明月,你那表哥呢?回去了?”

“嗯,他老家剛分出去,得蓋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先回去了。”

“那小子那把身體,不去當\/兵可惜了。可惜現在限制入\/伍,如果有關係的話倒也不是不行,要不你問問他要不要去?”

“怎麼,你有關係?”

“嘿嘿,是有那麼一點。”

“行,回頭我問問。”

二人一路騎行,到南所剛好踩著點進去。

“對了,我跟你說說食品廠這個案\/子……”

江明月一聽,竟是謝哥所在的食品廠,而事件主人她雖然沒見過,但不妨礙她知道,正是江珍珠從景縣農場介紹來的林候鳥,景縣保衛室那林志的堂哥。

要說這林候鳥,為人圓滑心眼多,進來是江珍珠走了乾親楊芳的路,但這人進來也實打實的幹事,而且上下不得罪,人緣很好,倒也過得如魚得水。

但自從江珍珠被廠裡開除,連乾親關係也被楊芳單方面宣佈接觸後,在廠子裡日子就漸漸難過起來。

這不,林候鳥盯上了五車間主任的女兒,兩人有八歲的年齡差,李主任自然是不同意的,還警告過一番,但這林候鳥也不知道哪來的本事,竟然獲得了李佳佳的芳心,二人私底下交往起來。

等李主任發現女兒的不對勁時,已經來不及了,李佳佳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這可把李主任氣夫妻氣得半死。

李主任妻子子嗣艱難,結婚十多年才得李佳佳,寵得跟眼珠子似的,哪裡接受得了眼珠子被人這樣對待。

林候鳥一看就是別有心機的人,他們夫妻絕對不會同意女兒嫁這麼一個人。

夫妻二人悄悄找人,想把女兒肚子裡的孩子流掉。

訊息被李佳佳偷聽到,夜裡就偷跑出去,但第二天,夫妻二人接到的是女兒的死訊。

“現在的問題是雙方各執一詞,李主任夫妻認為是林候鳥鯊死李佳佳。而林候鳥也同樣控訴李主任夫妻害死李佳佳。”

“沒有目擊證人嗎?”

“南城那一片路燈早壞了,晚上黑燈瞎火的,估計難。”

“找人去出事點附近走訪看看。”

“已經派雷公和溫瑜過去了。”

江明月明白自己的用途在哪了。

“我想想先去見誰。李主任夫妻剛剛失去女兒,應該很是悲痛,那咱們去買點慰問品過去探望一下?”

“我也正是這個意思。”

“找人盯著林候鳥了嗎?我擔心那小子跑路?”

“兩邊都有人盯著。不過,聽你這意思,已經認定跟林候鳥有關了?”

“倒也不是。只是防患於未然。你應該已經查過他,那就應該知道他是江珍珠帶來食品廠的,以為對江珍珠的瞭解,她可不會這麼爛好心,二人必然有某種利益交換。”

在那種地方有利益交換,就意味著有把水攪渾的黑暗心思,不用多,稍微滋長一點就能要人命。

當然,她不能說的是:能跟江珍珠那種人打交道的,呵呵!

畢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安見立馬派人去準備禮物,跟著一行人就去了李主任家。

令人意外的是,李佳佳是夫妻二人合夥弄死的。

夫妻二人雖然疼這個獨生女,但也無敵要面子,得知女兒竟然跟那種人處物件,偏還弄出孩子,便對女兒失望至極。

夫妻二人覺得只要留著女兒的一天,他們家就一直有汙點令人詬病,還不如一了百了永絕後患,趁著無人知道。

於是夫妻二人進行了自認為周密的計劃。

帶女兒去流孩子也只是他們丟擲去的引子,夫妻二人故意讓李佳佳聽到的,再然後給李佳佳送加了料的牛奶,看著她喝完。

喝完牛奶的李佳佳沒有覺得哪裡不適,因為那東西暫時不會發作。

半夜趁著父母睡著,李佳佳收拾東西逃出家,準備私奔去找林候鳥。

李佳佳還夢想著,等明天就讓林候鳥跟單位打報告,二人儘快領結婚證,以後小夫妻二人倖幸福福的生活呢。

只是李佳佳走的路黑燈瞎火,還有一條瀾河的分支經過,她又沒有手電筒,對路況又不熟,經過時崴了一下,直接栽進河裡,河水淺淺,也載不動她一個大人,但李佳佳就是死在了那。

河水不會致死,那就是被人害的,這事便也就扯開了。

江明月對安見點頭時,李母還在低頭抹眼淚,傷心也是真的傷心,“同志,你們一定要給我女兒主持公道,林候鳥那個鯊千刀的你們一定不要放過他……”然後又是一陣哭泣,哭得喘不過氣來,手帕掩面好不傷心,李主任一夜白髮,人一家子像是老了十歲。

唉!好好的一家人,咋就變成這副模樣!

見江明月點頭,安見半點不帶猶豫的給人拷走。

“同、同志,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例行問話,不用慌張。”

李主任低頭看看自己手上的手鐲,根本不信對方的說辭,但他也沒辦法。

把人帶回去,二人感受著無形的威壓,竟是很快就交代了。

真相大白,安見帶人去通知林候鳥,江明月也趁機見一見。

見過後,江明月為李佳佳難過,林候鳥並非真心喜歡她,不過是看上她的家世,李佳佳的死雖然不是他所為,但跟他有很大關係,若不是他的誘\/騙,也就不會丟了卿卿小命。

事情徹底了了,也到了中午飯時間,所裡沒她啥事了,江明月便騎車回家。

她心裡掛著小然,心說跟她也不是個辦法。

起碼中午飯小傢伙沒人投餵啊!

但等江明月進院子後,卻是聞到了一股香味從廚房開著的窗子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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