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理一方的感覺如何?”代縣城外的小路上,趙括與李牧並肩而行。

李牧比之以前更加成熟了,性格也內斂了很多,身上多了一股儒雅的氣息,如果是不認識的人,定會以為這是個文官,而不會認為李牧是天下屈指可數的名將。

雖說七月流火,天氣逐漸變涼,但這只是相對而言,此時的白日仍然豔陽似火,道路旁的樹葉無精打采的耷拉在樹梢上。

兩側是一塊塊整整齊齊的農田,綠意盎然的莊稼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頂著斗笠的身影在田間穿梭著。

無論什麼時候,農田從來不缺乏忙碌的身影。

田頭的桑樹並不粗壯,栽種的時間應該不是很長,不遠處錯落有致的分佈著一戶戶人家,房屋算不上華麗,但也乾淨利落。

偶爾有犬叫聲從村莊中傳來,進而引發一連串的汪汪聲,似乎是汪汪隊在開大會。

趙國人有養狗的習俗,代馬,胡犬,崑崙玉被稱為趙國三寶,胡犬能夠與戰馬,崑崙玉並列,地位可見一斑。

除了放牧,打獵之外,狗在軍事上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墨子便曾在書中記載用狗來防備敵人挖地道的辦法,便是在城中挖好隧道,每條隧道放一條狗,狗叫就說明有人。

遠處青山起伏,鬱鬱蔥蔥,一隊隊身著粗布衣衫的百姓在山中忙碌著,甚至比田間地頭還多,其中有不少老人孩子。

代郡是趙國長城軍的駐紮地,每天訓練都要消耗海量的箭桿。

山上的樹木都是製作箭桿的上好材料,官府無上限收購,有多少要多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絕不拖欠。

雖然價格很便宜,但是在這個年代,有這樣一份收入已經很難得了。

因此無數百姓湧入大山中砍伐樹枝,刨制箭桿。

也虧著年頭到處都是樹木,砍得沒有長得多,不用擔心破壞環境之類的問題。

“難啊。治,天下太平,百姓安定。理,順應天道,發展壯大。真正做到治理兩個字,談何容易啊。”李牧感慨道。

治理一方容易,但真正治理好,太難了。

趙國北方三郡民風彪悍,百姓尚武,喜歡爭強好勝,以幫助弱小,打壓豪強為己任。

當年抵禦匈奴的時候,大家都是聽到訊息後,二話不說,自備乾糧,騎著馬就衝到了前線。

如今雖然不用他們這般付出了,但尚武精神卻依然完整的保留著,這裡的小夥子幾乎人人會騎馬作戰,甚至連不少小姑娘都掌握一身好騎術。

這裡不少村落都有自己的馬棚,出行也都是騎馬,腰間配刀和箭。

在趙國,刀和箭並不是管制兵器,管制的是鎧甲和弩,敢私藏一件,就是砍頭大罪。

中原百姓有一種武力缺乏恐懼症,都希望武力越強大越好,即便是窮的叮噹響,也要借錢買一件兵器放床板下藏起來,以防不時之需。

後來趙國兵器換代,退下來的兵器除了鑄造農具之外,不少都賣到了民間。

代郡擁有趙國最早的馬場,是趙國最主要的騎兵來源地,是抵禦東胡和匈奴的橋頭堡,是連線邯鄲和河套的橋樑。

代郡人最敬佩的就是能打仗的將軍,特別是李牧這種滅掉匈奴王騎的年輕名將,剛到代郡,就受到了全郡百姓的歡迎。

李牧任郡守的這幾年,不管是北方的東胡,還是西面的燕國,別說進犯趙國,連邊境都不敢靠近,能躲多遠躲多遠。

讓代郡百姓感受到了一種身為趙國人的自豪感,對李牧也愈發敬重。

但是……

代地百姓不事農桑……

李牧用盡一切辦法,甚至動用關係,從邯鄲挖了幾個農家弟子過來,又下令強制開墾荒田種地,給每個鄉縣定下指標,效果也不是很好。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代郡四通八達,北達草原,南抵中原,西至河套,東到燕國,特殊的地理環境使這裡幾乎年年發生戰爭。

敵人劫掠,己方堅壁清野。

種下的糧食還沒等到收穫,就被自己人或者敵人破壞了。

再加上這裡的百姓尚武,講義氣,南來北往的商隊喜歡在這裡招募護衛,趙國每年也會在這裡招募騎兵,使得他們不用種地便有一份收入。

久而久之,也就沒有人種糧食了。

直到近些年,趙國大力發展農業,只要能種地的地方,全部開墾種地,這種情況才有所好轉。

“其實你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出乎我的預料了。”趙括笑著說道。

見李牧之前,趙括已經在代郡巡視了一圈,比之他第一次來到代郡,已經有了非常大的改善,一塊塊整齊的農田就是憑證。

要知道,趙括對李牧的定位可是將軍啊,或者說大帥,而不是治理一方的文臣。之所以將李牧放在代郡,一方面北疆需要一支精銳軍團坐鎮,另一方面,是為了在以後對付燕國。

治理反而是其次的。

但李牧做的很好,親自帶領代郡百姓開墾田地,組建商隊,將代郡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不僅沒有引發民怨,反而得到了代地百姓的擁戴。

即便是那些頂級文臣親自任郡守也只能如此了。

不過這個時代文武分家還沒有那麼明顯,文官做武將的事,武將做文官的活很是常見,比如魏無忌,不管是內政,還是領兵作戰都是當世頂尖。

“多虧了郡丞相助,這段時間,郡丞教會了牧很多道理。”李牧回頭衝著身後一位老人點了點頭。

這名老人趙括也認識,曾經是信陵君的門客:唐雎。

趙括擔心李牧剛剛治理一方,沒有經驗,於是派了經驗老道的唐雎來幫助李牧。

不過這個傢伙是屬算珠子的,撥一下動一下,不撥就一動不動。

“先生是天下賢才,你要多請教,以師禮待之,不可怠慢。”趙括正色道。

“臣記住了。”李牧拱手說道。

“不敢,不敢,郡守天人之姿,臣何德何能,敢言教導郡守。”唐雎連忙揮手說道。

魏無忌入趙的時候,他本來想留在魏國,後來想了想,免費飯票走了,他一個人留在魏國也不好過,畢竟年紀大了,也耕不動地了,留在家裡還會成為兒女的負擔,就跟著魏無忌跑到趙國了。

對於他來說,有個地方混飯吃就行了,至於高官厚祿啥的不做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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