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兒膽敢辱我。”

公孫龍提起長劍,就要衝過來將趙括砍死,被兩邊門客死死拽住。

如果真讓公孫龍提劍衝過去,不說將趙括殺死,哪怕是兩個人扭打一團,作為主人的平原君趙勝也會成為七國的笑柄。

身為平原君的門客,決不允許別人這麼做。

“我只是說了一個當初父親教我的故事而已,子秉先生為何如此憤怒,說是辱你?”

趙括眨巴著眼睛,一臉無辜加疑惑,萌萌噠地看著公孫龍。

公孫龍差點一口老血吐在趙括臉上。

不過公孫龍畢竟是公孫龍,涵養極高,在幾個門客連壓帶勸下,重新坐回坐席上。

他憤恨地看了趙括一眼,深吸一口氣,朝著趙括一拜,道:“龍為之前的魯莽向馬服子道歉。”

趙括有些驚訝,端正身體,跪坐好,目視前方。

不是要原諒公孫龍,而是因為他知道,真正的挑戰來了。

公孫龍道:“當年楚王曾經張開繁弱弓,裝上亡歸箭,在雲夢的場圃打獵,結果把弓弄丟了。隨從們請求去找。楚王說:“不用了。楚王失弓,楚人得之,又何必尋找呢?”孔子聽到了說:“楚王的仁義還沒有做到家。應該說人失弓、人得之而已,何必要說楚國呢?”所以,孔子言楚人非人。為何人們贊同孔子的楚人非人,卻又否定我的白馬非馬?”

平原君聞言,頓時來了精神,想看趙括怎麼辯論。

五年前,孔子六世孫孔穿就曾專門來找公孫龍辯論,也是在這裡,被公孫龍這段話辯的無話可說。

當時,平原君就在旁邊看著。

如今,同樣的位置,同樣的看客,同樣的公孫龍,只是坐在公孫龍對面的主角換了。

“呵呵。”趙括先是冷笑兩聲,繼而說道:“首先,孔子從來沒有說過楚人非人,而是說楚人非其他國家的人。孔子是將楚人與其他國人分開,而不是將楚人與人分開。按照君說法,白馬非馬,楚人非人,那趙人豈不是也非人,君是趙人,故君非人也。這次平原君宴請的是人,既然君非人,那就請離開吧。”

趙括擺了擺手,一臉嫌棄,彷佛拍打蒼蠅。

“馬服子,休得胡言,子秉先生乃吾之貴客。”平原君連忙打圓場。

趙括朝著平原一禮,當做賠罪,繼續說道:“其次,人們都贊同孔子的話,不代表我趙括贊同。”

孔穿限於孔子子孫的身份,無論心裡怎麼想,嘴上都要說孔子是對的,但趙括可不是孔子的後代。

眾人聽到這句話,臉色頓時有些不一樣了,特別是其中幾位儒家弟子,如果不是有一定的涵養,已經站出來罵趙括了。

這個時期,華夏雖然還沒有經歷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孔子的地位遠遠沒有達到後來神聖不可侵犯的地步。

但孔子畢竟是儒家一脈的開創者,儒家作為顯學,其開創者的地位及其崇高,絕不是一個年輕人能夠質疑的。

趙括彷佛沒有看到大家的反應,繼續說道:“楚王失弓,楚人得之,代表著楚王的灑脫,同時,也有楚王對百姓的愛護。一把弓而已,丟了就丟了,反正會被楚國的百姓得到。”

“作為楚王,能夠愛護自己國家的百姓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憑什麼要讓他愛護天下的百姓?他沒有這個責任,也沒有這個義務。孔子說楚王不夠仁義,那麼請問孔子可曾對天下百姓“失過弓”?”

公孫龍和幾個儒家的門客臉色忽青忽白,有人想站出來指責趙括,卻又不知道如何指責。

孔子一生都在宣揚“禮”和“仁”,但是他一生都沒能實現自己理想,將“禮”和“仁”的光輝灑向人間。

因此才在晚年隱居,編訂六經,以求將自己的思想傳承下去。

如果是在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後,或許有人能夠反駁趙括。

現在只能啞口無言。

平原君拍著大腿,心中大呼精彩,連孔子後人都沒辯過公孫龍,沒想到趙括竟然辯過了。

趙括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不過這也不能怪孔子,畢竟楚王坐擁數千裡山河,財富非孔子所能比,我相信,孔子如果能夠顯達,實現自己的理想,也一定會兼濟天下。”

看到公孫龍和儒家的門客臉色變好,趙括心中冷笑,繼續說道:

“子秉先生既然如此推崇孔子,想必也有孔子的兼濟天下之心,在下倒是有一個問題想問先生。”

“馬服子請說。”公孫龍道。

“如今秦國入侵,六十萬大軍叩境,趙國百姓民不聊生,前線將士飢寒交迫。假如子秉先生有一百萬石糧食會捐給國家嗎?”

“會,我一定會全部捐給國家,支援前線。”公孫龍立刻說道。義正辭嚴,滿面光輝。

“那如果有一千石糧食呢?”趙括又問道。

公孫龍張了張嘴,臉色如同變臉一般,從白到青,從青到黑,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因為他真有一千石糧食,平原君前幾天剛賞賜給他的。

“呵呵。”趙括朗笑。

聲音是那麼的刺耳,不止是對公孫龍,而是對在座的每一位。

“看來在座的各位都有兼濟天下之心,我們走吧。”

趙括搖了搖頭,起身,朝府外走去。

“等等。”公孫龍起身道:“如果馬服子能夠辯贏我的白馬非馬,我不僅將全家全部錢糧捐獻,並願意終身為奴,侍奉馬服子左右。”

“你確定?”趙括看向公孫龍。

所謂白馬非馬的邏輯對於古人來說可能有些難,但對於趙括來說,那就太簡單了,這和智商無關,而是見識的問題。

來自歷史下游的趙括,有著太多的優勢了。

“請馬服子賜教。”公孫龍朝著趙括一拜,非常執著。

趙括回到座位上,看著公孫龍。

“我認為,馬是形體,白是顏色,顏色和形體是不同的,所以白馬非馬。”公孫龍道。

平原君和門客也都聚精會神的聽著。

以前貴族之間沒事幹,就喜歡互相約架,雙方各駕駛一輛戰車,賭哪方能贏。

後來有人覺得廝殺太血腥、野蠻了,不符合貴族氣質。

身為貴族,應該遠離血腥,坐在席上聽人辯論。

貴族們爭相模彷。

於是乎,文明人的鬥爭就從動手變成了動嘴。

這是人類從野蠻邁向文明的重要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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