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切蛋糕,傅寄忱的臉都是黑的,周容珍如坐針氈,一句話不敢說。

餐桌中間的幾道菜挪到邊上,給蛋糕騰出位置,周容珍從袋子裡翻出一包蠟燭,找出兩個數字“2”的蠟燭,插在蛋糕上,用打火機點燃了。

“嘉念,許願吧。”

周容珍瞅了一眼傅寄忱,說話聲音輕輕的,唯恐惹他不快。

客廳的燈關了幾盞,沒那麼亮,搖曳的燭火映在沈嘉念通紅的面頰上,她喝一點點酒臉都會很紅。

她盯著蛋糕上的蠟燭,不知該許什麼願望。

今年的生日沒有盛大的聚會,沒有父母的陪伴和祝福,但是,有一位與她毫無關係卻待她真誠的阿姨,還有一位總是莫名其妙生氣又不會拿她怎麼樣的男人。

總體來說,還算過得去。

人要知足,身邊有人記掛,勝過世上千萬遭遇苦難的人。

沈嘉念輕輕合上眼簾,十指交叉握拳,抵在下頜處,認真地想了三個願望:一願,爸爸媽媽能在另一個世界團聚安好;二願,順利拿回凌越集團,讓裴家付出代價;三願……三願早日離開傅寄忱,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雖然,她目前還沒確定自己想要的生活是怎樣的。

沈嘉念睫毛微微顫抖,眼角有淚欲落未落,她快速睜開眼,仰頭吸了口氣,傾身吹滅蠟燭。

四周光線更暗了一點,她的眸光也黯淡下來。

“吃蛋糕吧,看起來好好吃。”沈嘉念努力翹起嘴角,不想讓別人發現她的異樣。

她握著塑膠長刀切下一塊蛋糕,裝進小碟子裡,先端給周容珍。

周容珍忙不迭說:“給先生吧。”

沈嘉唸的手臂轉了個方向,遞到傅寄忱面前。

“不愛吃,膩得慌。”傅寄忱靠著椅背,點燃一支香菸夾在指間,視線久久地停在沈嘉念臉上,沒露什麼情緒。

“他不吃。”沈嘉唸對著珍姨複述一遍,把蛋糕給她,“我們吃。”

周容珍雙手接過,實在坐不住,找藉口離開餐廳:“我去廚房看看。”

沈嘉念給自己切了一塊,坐下來用勺子挖著吃,奶油綿密微甜,偏冰淇淋的口感,是她喜歡的味道。

她一口一口吃著,吃得很快但舉止優雅,奶油沒蹭到嘴角,是她多年家教養成的習慣。

傅寄忱看著她,靜靜抽完一根菸。

她喝了酒,不知是開心還是難過,眼裡有盈盈笑意,細看,還有瑩瑩淚光,惹人憐惜。

“吃不下就別吃了,晚上吃多了不好消化。”傅寄忱在菸灰缸裡摁滅菸蒂,站起來抽走她手裡的勺子,“喜歡吃以後再買。”

她今晚吃了不少東西,再吃下去肚皮要撐破了。

傅寄忱握住她的手把人從椅子上拽起來,往電梯方向走,隨口吩咐客廳裡的傭人:“收拾一下餐桌。”

沈嘉念不吵不鬧,任由他擺佈,酒的後勁上來,大腦反應有些遲鈍:“你要帶我去哪兒?”

傅寄忱現在確定她喝多了,嘴角噙著一抹清淺的笑,不太正經:“去睡覺。”

他乾脆打橫抱起她,跨進電梯裡,沈嘉念嚇了一跳,趕忙抬起雙臂摟住他的脖子,正好方便他騰出一隻手按電梯。

“我……我不要睡覺。”沈嘉念腦子轉得越來越慢,說話也不太利索,“下午睡了……四個小時。”

可能不止四個小時,她記不住了,只知道睡了很久。

傅寄忱唇角始終勾著,樂於跟醉鬼對話:“那就不睡,帶你看禮物。”

“什麼禮物?”她有些暈眩,並不是困得想睡覺的那種感覺。

“你的生日禮物。”

電梯直達三樓,傅寄忱邁步出去,靜謐無聲的走廊上燈光暗淡,他沒去沈嘉唸的房間,而是帶她到自己的臥室。

沈嘉念被放在墨藍色的大床上,像躺在一片汪洋大海里,她被海浪捲進去,整個人輕飄飄的,鑽入鼻尖的是淡淡的鼠尾草氣味。

傅寄忱從西褲口袋裡掏出一隻扁平的四方盒子,開啟鎖釦,淺灰色絨布上躺著一條細細的金鍊子。

是一條做工精緻的手鍊。

手鍊掛著一枚金色小鎖吊墜,正面雕刻鏤空繁複的花紋,正中心鑲嵌一粒鑽石,背面鏨刻沈嘉念名字的首字母縮寫。

SJN三個字母非常細小,不仔細看幾乎發現不了。

傅寄忱取出手鍊繞過沈嘉唸的手腕扣上,白皙的手腕纖細,兩根手指都能輕鬆圈握住,腕骨伶仃,被金色的細鏈點綴,好像描金的瓷器,富貴精美。

沈嘉念高高舉起手腕,對著燈光眯眼欣賞,金鎖吊墜在眼前晃了晃,那一顆小鑽折射的光一閃一閃。

“怎麼只有鎖,沒有鑰匙嗎?”沈嘉念眼神逐漸迷離,嘴唇一開一合嘟囔,“沒有鑰匙我怎麼開啟?”

傅寄忱大掌包裹住她的手拿下來:“鑰匙在我這裡。”

沈嘉念:“嗯?”

傅寄忱變戲法似的,拿出另一條手鍊,跟她手腕上戴的一模一樣,唯獨吊墜不一樣,是一枚精巧的鑰匙。

沈嘉念睜大了眼,驚奇道:“還真有鑰匙。”

“嗯。”傅寄忱笑著收攏手指,把手鍊放回去,“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你不戴嗎?”

“你希望我戴?”

沈嘉念認真想了想,搖頭,不想跟他戴情侶手鍊,而且她也沒見過有哪個男人戴這麼秀氣的細金鍊子。

在她思索的時候,傅寄忱拎著手鍊一端圈住自己的手腕,扣上了搭扣。

沈嘉念輕抿了下唇角,不小心吐露了心裡話:“我沒見過男人戴這種手鍊的。”

傅寄忱無所謂,他從來不守規矩,是整個傅家的例外,在外也一樣,沒人敢管他做什麼不做什麼。

“你現在見到了。”

“哦。”說實話,他戴起來蠻好看。

手腕線條深刻,面板冷白,因為本身氣質夠矜貴優雅,戴著細金鍊子不顯女氣,反而有些……勾人。

沈嘉念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眼睛實在睜不開了,臉朝下悶進被子裡,感覺有隻手貼在她身體上,幫她脫針織開衫。

裡面是一件緊身的打底衫,奶白色,很柔軟的質地,嚴絲合縫地貼著女孩身體起伏的弧度,勾勒出優美引人遐想的線條。

以往他給她脫衣服,接下來就是欺負她,翻來覆去,不到她求饒絕不放過,有時候求饒也沒用,他會變本加厲。

“我不想要。”沈嘉念眼睛閉著,憑直覺推開他的手。

他卻像翻面餅一樣,扯著她的胳膊翻個身,脫掉另一隻袖子,手一揚,將拽下來的淺灰色開衫扔到床尾。

沈嘉念眉心蹙起,她現在頭很暈:“傅寄忱,你……我喝了酒,馬上要暈倒了,你不要欺負我。”

說完她就真像被人一棍子敲暈了一樣,腦袋一歪睡著了。

滿床混亂的褶皺,像發生過什麼旖旎的情事,實際上什麼也沒發生,全都是拜喝醉酒的人所賜。

傅寄忱看得無奈又躁鬱,他是自找麻煩,明知她喝多了,偏要帶到自己臥室裡。

“沈嘉念,你不洗澡就睡覺,臭烘烘的。”食指往她臉上戳,一戳一個窩,傅寄忱試圖把人叫起來,“沈嘉念,我說話你聽到沒有?”

已經沉沉睡去的人聽不見他說了什麼,夢裡也沒有他。

傅寄忱嘴上說著“真的很臭”,飯菜味混雜酒氣攪在他床上,難以忍受,身體卻不由自主靠近她。

臉拱進她的頸窩,汲取她身上的味道,細密如雨點的吻落了下來。

手指捏住她的下頜稍微施力,迫使她分開微微抿起的唇,被紅酒浸染過的唇嫣紅如新鮮飽滿的莓果,誘人採擷。

他貼上去細細地吻了一會兒,直到她喘不過氣,發出抗拒的嚶嚀,他才把人放開,眼裡的情與欲褪去,剩下的是如水一般的冷靜。

傅寄忱抱起床上的人去衛生間,給她脫衣洗澡。

從沒這麼伺候過人,往後可能也不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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