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直播

沒這五千塊錢，談何直播。

靠師父給她的這個連攝像頭和拍照功能都沒有的諾基亞1100嗎？

好在雁南歸深諳有困難找警察這個道理。

實際上在此之前，雁南歸試著找一對情侶藉手機打電話，但並沒有得到有效回應。

不對，她還被那個小男生罵了一句“死騙子滾開”。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怎麼就這麼脆弱呢？

關鍵時刻還是警察叔叔靠得住。

幫她打電話聯絡貓的主人。

“你先坐這裡等下.”

派出所的民警遞過來一瓶水，瞧著溫馴地趴在雁南歸懷裡的小貓咪，“這小貓真好看.”

路過的民警笑著打趣，“可不是，五千塊錢呢，說不定是什麼賽級貓呢.”

瞅著雁南歸瞧自己抱著的泡麵，出勤歸來的民警李新勇笑呵呵的招呼，“來一桶？”

“好啊，謝謝！”

泡麵再加一根火腿腸，不要太美味。

李新勇看著乾飯的雁南歸，自己這是一大早就出警沒顧得上吃飯，餓得像捱了三天饑荒。

可這姑娘……

多久沒吃飯了啊，問題是這泡麵有啥好吃的。

要不是錯過飯點，他也不會這麼將就。

李新勇十分友好的提議，“要不等下你再帶走兩桶？”

雁南歸略有些遲疑，“這不合適吧？”

“沒事，兩桶泡麵而已，這還能管不起？”

你說讓人下館子吃大魚大肉不成，兩桶泡麵自己還做不了主？

雁南歸十分高興，“好人有好報，大哥你最近會發一筆小財.”

李新勇聽到這話一愣，“咋的，你還會看相？”

雁南歸十分謙虛，“略懂略懂.”

上輩子她是個唯物主義戰士，然而穿越這事都被她碰上了，有些事情就不提也罷。

但李新勇聽到這話壓根沒往心裡去，他認真看了眼警徽。

嗯，派出所裡搞封建迷信，這小姑娘可真逗。

餓傻了吧。

兩人吃著泡麵閒聊，李新勇陪雁南歸一起等貓主人來領小貓咪。

好不容易等到人，貓主人一個箭步衝過來，“包包你可嚇死媽媽了，怎麼樣快讓媽媽看看.”

就短髮t恤短褲瘦高個，有喉結。

所以這是個如假包換的男媽媽？

雁南歸被嚇了一跳，正要開口，男媽……貓主人總算從失而復得的喜悅中回過神來，“謝謝警察同志，真的是太感謝你們了，回頭我給你們送錦旗.”

醫院公安系統特別認錦旗，畢竟這東西能帶給他們真金白銀的獎金。

李新勇聽得一樂，“不用不用，咱們所就是幫忙打個電話而已，是這個小妹妹幫忙找到的貓，你感謝她就行.”

貓主人聽到這話一愣，“可我接到的是派出所打來的電話啊.”

派出所裡的民警紮根基層，經常跟那些小混混騙子打交道，還能看不出這貓主人的意思？

這是想賴賬了。

五千塊錢的酬謝太高，不捨得給，就想著用個錦旗把這事糊弄過去。

難不成這小姑娘還跟跟派出所爭功？

真的是好精明一個人啊。

不過李新勇可做不出欺負人小姑娘的事，一五一十的把這事說清楚，還拿出雁南歸的諾基亞手機，“這不，一個小時前她還打電話給你。

難道這不是你的手機號？這樣的話那我得好好研究下，這小貓是不是你丟的那隻貓，我怎麼看著不太像啊.”

論對付這種耍無賴的人，昔日公安大學在讀生可沒派出所民警經驗豐富。

貓主人計劃落空，連忙解釋，“接電話的是我女朋友，她沒跟我說清楚，謝謝這位妹子，這點錢你別嫌少.”

五張大鈔讓雁南歸有點懵，下意識地拿出尋貓啟事。

貓主人振振有詞，“這不，最高五千塊嘛.”

李新勇見狀欲言又止，這他媽什麼人啊。

雁南歸意識到這人摳門，盯著看這位貓媽媽，“是該省著點花，畢竟最近有破財之災.”

貓主人聽到這話有些不樂意了，“你這人怎麼回事？咋還咒人.”

說著罵罵咧咧離開。

李新勇看著那開溜的背影忍不住罵出聲來，“什麼人啊.”

搞這種文字遊戲本來就理虧，還反咬一口。

看雁南歸可憐模樣，李新勇直接拎了箱泡麵給她，“你也別跟這種人計較，氣著自己不值當的.”

雁南歸笑了笑，“沒有，謝謝李哥，我吃這兩桶就好，現在我有錢啦.”

雖然不是五千塊，但五百塊也不錯呢。

起碼能夠置換個有攝像頭的手機了對吧？

當然新機肯定買不了，雁南歸打算買個二手的。

但看著那動輒兩三千的二手水果機，她的五百塊有點不夠看。

手機店老闆倒是和氣，“那你預算多少？”

雁南歸輕咳一聲，“四百五.”

得留下五十塊錢住賓館。

五十夠嗎？

她不慌不忙的糾正，“其實是四百.”

手機店老闆牙槽一酸，從櫃檯抽屜裡摸出一堆破手機。

有的螢幕上蛛網密佈，有的則是邊邊角角被摔得不像樣。

老闆坐在那裡剔牙，“相中哪個帶走.”

還附送了一個充電器和破舊的手機支架。

雁南歸本來還想要個諾基亞的充電器，老闆笑容滿面的看著她，“你覺得我這裡有嗎？”

也許大概沒有吧。

這個得上網買。

好在老同志電量充足，大概能撐個十天半月。

倒也不急。

雁南歸留下四百塊錢，帶走手機找了家霓虹燈牌掉落了一半的小賓館。

“特價單間一天，身份證拿來.”

雁南歸定了兩天，她對這邊不太熟悉又一直生活在山上，得需要點時間熟悉環境，更重要的是得再想法子掙錢。

交了房費後身上就剩下二十塊零兩毛，頓頓吃煎餅果子烤冷麵都做不到啊！

開門走進房間雁南歸迎來當頭一擊——

單人床、床頭櫃。

沒了。

特價單間用它那極簡風的裝潢告訴雁南歸，便宜沒好貨。

劣質的窗簾透的大概都遮擋不住晚上的月光。

連燒水壺都沒有，想要泡麵還得跑一樓飲水機那裡去。

雁南歸放下手裡的東西，充著電開始研究直播。

時下直播堪稱如火如荼，看著新聞裡那些主播賺的盆滿缽滿，雁南歸覺得修整道觀的錢有了。

從今天起，努力直播掙錢！

直播平臺諸多，雁南歸二話不說選擇了那個憨頭憨腦的熊貓圖示。

按照網上給出的操作步驟，成為了熊貓直播的一個新人主播。

雁南歸不知道，熊貓直播雖然圖示好看，但這兩年被競爭對手挖走不少得力干將，不復當年盛況。

頭部主播比不上隔壁的洋柿子，熊貓直播前段時間開始改革，旨在吸引新主播，透過新的“造神運動”吸引網友。

吸引新主播總需要點優惠措施嘛。

熊貓直播的優惠措施就是透過大資料給新註冊的新人主播送觀眾。

直播賬號註冊三天內開啟首場直播的新人主播，開播就有一百觀眾。

至於能否抓住這一百觀眾的心，那就得看新人主播們的神通了。

從過往資料來看，唱跳區出頭最快。

但雁南歸對此一無所知，她看著左上角的觀看人數，笑著衝手機鏡頭打招呼，“大家好，我是雁南歸，有算卦需求的可以找我.”

【小道士雁南歸，主播竟然是女的？】

【熊貓這是在搞啥，公然傳播封建迷信嗎？】

【不是你們別嚷嚷啊，不覺得主播長得還挺好看嗎？主播要不你改個名字，去唱跳區唄，我送你嘉年華。

】

嘉年華是熊貓直播價值最貴的禮物，摺合現金三千元，還能全平臺播放。

雁南歸看著飄過的彈幕，“謝謝不用那麼破費。

我不會唱歌也不會跳舞，勉強能算個命.”

不過雁南歸還沒給人算過命。

沒法子，算命行也有規矩——

三不算：不算死人，不算同行，不算自己。

自己的占卜算命就是跟洛姨和師父學的，不能給他們算。

玄天觀的香客少，自己想給人算命都沒機會。

不過洛姨說她天資聰慧，早已青出於藍。

小貓都算的挺準，人應該沒什麼問題。

但雁南歸還是保持謙虛。

直播間的觀看人數從一百跌破八十，倒也有看熱鬧的詢問：【大師算命多少錢一卦？】

雁南歸不假思索，【一千。

】

找貓五百塊，算人的話翻個倍不算貴吧？

【這年頭騙子可真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舉報舉報了。

】

【好傢伙，她原本可以直接騙你一千塊，還要送你一次算命，太感動了。

】

【大師這麼能掐會算，咋不算算自己為啥住在這破落地方？】

原來手機鏡頭向外，正好將房間的窗簾收入其中。

老舊的窗戶與臉頰的窗簾，怎麼看都不是很貴的樣子。

【不算不算，狗都不算！】

退出直播間的人越來越多，線上觀看人數跌破五十人。

雁南歸意識到這個報價可能有點貴，只好放大招——

鏡頭前的人端正顏色，“不過剛開張肯定有優惠，第一單免費.”

罵罵咧咧退出直播間的網友當即收手，彈幕飛快劃過。

【我來我來。

】

【肯定我來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

【大師不覺得咱們很有緣分嗎？不如給我算算什麼時候發財。

】

【我看大師眉清目秀根骨清奇，肯定是個中高手，要不咱倆連線切磋下？】

免費的就是最好的招牌，雖然就兩位數的觀眾，彈幕愣是把直播間弄得有幾分熱鬧。

雁南歸正打算選幸運觀眾，忽然間看到螢幕上炸開一朵煙花。

原來是有網友送她禮物。

第一次直播就收到禮物，她還怪幸運哩。

雁南歸當即做出選擇，“網友【洞庭窟主】與我有緣，不知道你想要算什麼？”

洞庭窟主：【對不起大師，我不小心送錯了，孩子挺缺錢的下頓飯都沒了，你能把錢還給我嗎？】

彈幕飄過滿螢幕的哈哈哈哈。

有直播間觀眾一語中的：【這踏馬的是孽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