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曹營盛怒之下保住他這狗頭都算他能力強了。還要罵人?!

趙雲雖強,但也並非三頭六臂,對後面人道:“……速帶正平回去!”

再不走,要死在這了。

萬一曹營集體來堵他,然後再去堵殺禰衡,呵呵,那可真是來送人頭!

趙雲身後的小將們見情況緊急,二話不說,便去扯禰衡的馬,就要送他回營。禰衡還不肯,嘴上說道:“大丈夫陣前罵營受箭而死,並非是辱,而是榮矣。若得其死,便有其所……”

言下之意,就是別拉我,我還要罵!

小將們哪裡理會他,心中把他罵了個臭死,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嘴上卻道:“少說廢話。速回!”

禰衡一哽,現在真是連部下眾將都敢噎他了。哎。戰鬥力不保。他的罵街實力還未發揮出來呢,就被迫不得不收!

見禰衡要走,曹營眾將哪裡肯放他走?!

一時大怒,以李典為首帶著人圍了過來,大怒道:“狗賊,受死!”

禰衡不見則已,一見已是罵道:“若要報仇,何不去尋張遼?!樂進亦死於其刀下矣,汝力可及顏良,若不及,也為刀下之鬼。來殺我這多嘴之人,算什麼英雄?!”

李典氣的發瘋,帶著人紅著眼睛來殺。

眾小將護住禰衡,兩人且戰且走,眼見事態就要升級。

趙雲心中十分焦急,對許褚道:“許將軍,這本是誤會,何必大動干戈?”

誤會?!陣前辱罵叫誤會?!

這趙雲也是是非不分了不成?!護短到令人作嘔了,開始胡言亂語了!

許褚冷冷道:“今日此賊非死不可!主辱臣死。此賊敢陣前辱罵,我若不殺之,豈可為人臣?!”

趙雲一凜,遺憾的道:“既是如此,雲也無話可說!”

他重新執起長槍,話到此處,只能一戰!

許褚眼睛冷冷,執著大刀朝著趙雲便衝殺來。

趙雲半絲不懼,手上紅纓槍如有千鈞之力!隻手抵住,巧手巧力,恰如捻花一般輕鬆自如,而那槍尖卻穩穩的擋住了許褚的刀刃。

許褚眼皮微抬,這才正眼看了一眼趙雲。到底是把他當個對手了。

之前趙雲雖有盛名,可是對戰之人到底只是袁尚陣營,那些草包,許褚都不放在眼中,因此只不以為意。現在一交手,只一合,便知此人是個中強手。

“你,有點意思!”許褚冷笑一聲,正色嚴肅起來,撤回大刀,轉馬再來一合,卻是大開大闔,一副要將趙雲腰斬而劈開之力,半點都不再舍力。

許褚是能有拔虎之力之人,以此為盛名,他向來暴力,與他對戰之人,就沒幾人能討得了巧的,大多數都是血肉橫飛死的。

此時此刻,他對趙雲是儼然已有殺意。銳意極盛。

趙雲見他果有殺意,心中也有點不滿。雖然是禰衡挑釁在先,本來他反擊也是常理。趙雲並不會埋怨。然而,因此事而破壞大事,破壞兩營之平衡,就不妥當了。

他也正色反擊,見他大刀斬來,以巧力化解,將之力卸千斤。許褚見他如此從容,半絲不懼,還能卸他千斤之力,心中十分愕然,不禁心中著急,便諷笑道:“……身為男兒,卻用女子般巧力,哼,若是偉丈夫,須堂堂正正的吃我一刀……”

趙雲哪裡理會他。

許褚見他不被激怒,下刀更狠。

那邊禰衡雖然被人圍堵著,但是耳聽八方,見他說這樣的話,不禁哈哈回擊道:“……好男兒柔似鋼,才是偉丈夫,哪及你,只知下死力蠻力。與那鄉野莽夫有何區別?!許褚,你既知自己大力,為何戰不過顏良,每每敗走,叫人恥笑?!打不過便打不過,還嘲弄趙將軍,是何道理?!是輸不起嗎?!”

許褚被他氣的要死要活,想要殺他,奈何趙雲實在纏的死緊,他殺又殺不得趙雲,擺脫又擺脫不得,二人戰的如火如荼。

曹操在帳中十分惱怒,道:“可有取來禰衡首級者!”

回應說是並無,言趙雲趕到了,正與諸將糾纏成一處。

聞聽趙雲趕到,曹操冷靜下來,當下出了帳來觀戰。

見許褚都不能戰得趙雲便宜,一時都看的驚呆了,撫掌默默道:“……若得此人,吾便更添猛將也!”

“古之將者,有力拔千斤,也有以柔克剛力擋千斤之力之將,這趙雲便是此類人,這樣的將領,當世罕見。”荀攸見曹操眼饞,不禁嘆了一聲,道:“剛過易折,而以柔勝者,可克剛也。”

曹操默默無語。

剛剛恨不得殺了禰衡的心已經消散了。此賊雖然嘴損,可是比起他的大志和失意來,實在微不足道。

不過是個小丑罷了。他不是那種為了小丑就能左右自己意志的人。

雖然可能會左右一時的情緒,但是為雄之人,豈會因為一時的情緒而陷於其中不能自拔。

此時此刻,全被不能得趙雲的心緒給佔領了。

他就是有苦說不出來,這樣的人,怎麼就被呂嫻得了去呢?!若是能拐過來,便是被禰衡罵上千遍也無妨。天下罵他的人多了,禰衡雖罵的猶盛,然而也不會少塊肉。

真正的盛譽,是為勝利者寫的,只要他能贏。罵不罵的真的無所謂。

辛評也在默默觀戰,心道這曹營與呂營果真是面和心不和!這其中也許有隙可尋。若是他們能相互消耗,實在是妙!

然而,這注定是要讓他失望的了,因為曹操是很會衡量大局的人。

對這個意外,他能殺便殺,不能殺也絕不會刨根究底。

這是曹操的眼界和心胸。這是袁氏絕對及不上的。此時的曹操已經沉浸在許褚與趙雲的對戰中去了。

那邊崔琰當然知道曹操不會大追究,但是需要臺階下啊。

因此,他默契的上前,道:“主公,琰也素知禰正平之名,此人狂名於外,他來罵我等,倒連累了曹公發怒。琰以為,實無必要大動肝火,為琰等人,倒叫他挑釁,便是中了他的計了。天下英雄,何須與跳腳小丑計較過甚呢?!”

曹操正愁著沒臺階下,聽崔琰這麼一說,便嘆道:“此賊在許都時,吾已遷怒其狂徒,如今他歸於呂營,依舊不改本色,本欲殺之,奈何呂營保著他,吾被他罵幾句倒沒什麼,只是先生等人新來,卻受此賊屈辱,操心甚不甘也,委屈先生了……”

崔琰等人心中一暖,忙道:“並不委屈,人各有其志,琰等心意,又豈是此人可知?!何須受他辱罵挑撥?!”

曹操正欲再安眾人之心,忽聞斥侯來報,道:“臧霸率軍五千前來接應趙雲,已近至前了。怕有誤會,已停下,只待命!”

曹軍上下皆是一凜。

辛評心中瘋狂OS:打起來,打起來!

但曹操豈會如他之意?!

曹操一聽,便哈哈笑道:“臧將軍果然護短,接應一人,何須動用五千人馬,真是小器了。去與臧霸說,小小誤會,操並不放在心上,只是將那瘋犬接回去關起來,少放出來便使得。為一瘋犬置氣,實不值當!曹呂二營如此相安無事,豈可因這一小事而動刀兵?!”

斥侯應命而去。

隨後臧霸親自來接人,遠遠的對著曹操道:“正平無狀。曹公大義,肯饒過其性命,霸心中感激。他雖是狂人,卻是女公子所倚重之人,若有冒犯,還請曹公海涵。霸本不應領軍前來,然怕他有閃失,辜負臨行前女公子之交代,不得不來。只望曹公知曉,霸絕無冒犯之意!”

曹操笑道:“臧將軍言重。本是小事。只解開誤會便可!”

然而曹操心中明白,為了禰衡,為了一件小事,臧霸是可以不惜一擊的。一直以來,臧霸自進兗都沒什麼建樹。可是,他現在所展示出來的,就是為了這樣的事,他足以動大兵。

這恰恰說明,他本就有魄力。能動大兵,卻未動,只說明他穩重而伺機,以大局為重。今為一禰衡而親領軍來,不惜火併之意,那麼,若是呂嫻呂布死了,此人必會全力狙擊自己而報仇。為同袍之誼尚如此,為主人,只怕……曹操心中,顧忌的正是這個!

此人,當真是呂嫻之腹心也。

以他對呂嫻的瞭解,若她在,也會這麼做。

今日之事,若是一方死咬不放,另一方也必會反擊。

結果就一定是這麼個結果。

臧霸不慫。態度十分端正。

臧霸歉意的道:“女公子不在,正平無人約束而冒犯了曹公,他日女公子必會親自與曹公致歉!人我便領回了。煩請曹公命諸將撤後!”

這不卑不亢的,既是端正,也是威懾。這種人為大將,不主動惹事,但遇了事也不怕事的性格。難怪呂嫻臨行前會將大軍交到他手上!

曹操看了一眼他和趙雲,趙雲性情忠義,然而卻也因為心太有正義,所以他是做不到像臧霸這樣的。趙雲是理所當然的認為禰衡挑釁這行為是不對的,因此,臧霸能說出來的理直氣壯的要包涵的話,他說不出來。雖不妨礙他護短,可是,心裡理虧。

這就是為什麼趙雲為先鋒大將,而臧霸卻能獨坐一軍的原因。

臧霸說的話就是擺明了,雖然禰衡的確有冒犯,但我大營就是鐵定的護著他,你若是不包容,就不是英雄,這難免有道德綁架之嫌。

可他就是能夠是非不分的。分的並不是那麼清楚。唯有這樣是灰色的性格才能獨領大軍。

曹操心中感慨,呂嫻的確是會挑人。

既要心中有大局,還要有正義和忠心,更能夠厚顏無恥,護短護的明明白白。這樣的人,沒話說!

曹操發了令,許褚與李典等不得不退回曹操身邊,只是臉色都很難看,心有不甘。又羞於自己無能,沒在臧霸來前斬首禰狗。若是在臧霸領大軍來前斬下這狗頭,臧霸也不會為死了的已成定局的人而壞大義。

失了先機而無能,又能說什麼呢?!

只能氣悶,瞪著得意洋洋的禰衡。

臧霸抱拳道:“曹公,告辭!”

曹操也抱拳,目送他們離去。

崔琰捻鬚笑道:“丞相,果真人主也!”

不計較一時得失。大丈夫能屈能伸,這是英雄最重要的品質啊。

曹操一笑置之,不再提起這事。

辛評心中失望,不過沒露出來,收拾了一下,就回青州去了。

他是帶著官爵回青州的,能否有好結果,都不好說。

崔琰心中為他感慨。

趙雲回去路上,對禰衡道:“這二人前來,又關你何事?!你跑去做甚?!若是死在營前,又當如何?!”

若死也是白死了。只要臧霸趕晚一步,大軍去前,他死了成了定局,臧霸和趙雲都絕不會為他就真的與曹操你死我活。

禰衡道:“來罵賊人,便是死之,也得其所。趁了興。豈不快哉!”

“正平!”臧霸淡淡的道。

禰衡一凜,他不怕趙雲說自己,卻怕臧霸,便馬上閉了嘴。

“收拾行禮,我遣人送你回徐州。”臧霸道。

禰衡大急,汗都下來了,連忙朝趙雲使眼色,趙雲當沒看見。

“與其白死於兗,不如回徐州去做點善事。”臧霸道:“否則,霸無法與女公子交代!徐州有的是人能與你吵架,你不會寂寞!”

禰衡道:“女公子臨前交代,由我出謀劃策,我豈能回徐!?”

“你能不添亂就已不錯。”臧霸淡淡的道:“臨陣找死,就是你的策略嗎?!你這個人,可用,卻不堪大用。計策雖多,卻多為歪點子。一時上頭,便要人為你收拾爛攤子。現下是與曹營沒有動兵。若是動兵,你這性情,極易被人利用。既是如此,便不必留在軍中了。”

禰衡急的抓耳撓腮,碎碎念道:“……我只是看曹操一路行來又是收城池,又是收謀士與袁氏戰將,卻少有投我營中,心中甚急,故而一時情急才去罵了解氣,是我違了軍紀,將軍罰我便是,我只認罰,何須送我回徐。”

趙雲心中一樂,他也有求饒的一天,難得呀。

“按軍法當斬!”臧霸冷冷道。

禰衡語塞住,然後混不吝道:“那便斬我首級,我便是死在軍中,也絕不會離開趙將軍!”

他看向趙雲。指望他能挽留。

趙雲不語。充當聾子!急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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