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蔣州對於津門的印象都是美食、相聲和《俗世奇人》。

頂多再加一個“霍元甲,你嘛時候是津門第一呀?”

此時。

津門,NK區。

劇組的車停在一家賓館的停車場上,從貨車到小麵包,大大小小停了三排,統一貼著工作室的logo。

賓館前的路上,行人好奇地伸脖往這邊看。

“哎我說,這些車可真夠排場的,這標誌也好看。”

“就昨兒夜裡,我聽著外面那個吵啊,扒著窗戶縫往下一看,嗬,您猜怎麼著?一排車嘩嘩譁就開進了福順海的大門。”

“您幾位還不知道吧,這可是劇組的車,拍電影的,而那標誌————”

“怎麼說?”

“大導演!蔣州的電影!”

“霍···”

眾人嘖嘖讚歎,充分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

拿出手機卡卡卡連拍幾張,準備等會兒上班摸魚的時候講給同事聽。

比他們更開心的,是賓館門口賣煎餅果子的小攤,忙的腳不沾地,樂得牙花子都呲出來了。

這麼多人看熱鬧,順手在他這裡攤個煎餅,都能讓他賺麻了。

“老闆,一個煎餅,倆果篦兒!”

“來了您呢!”

老闆剛遞上煎餅,還不等招呼下一個客人呢,就聽見人群中有人喊道:“劇組在長興街吶,大家快去看!”

譁————!

一分鐘不到,剛才還熱熱鬧鬧的人群一鬨而散,只剩下一臉茫然的煎餅攤老闆。

我客人呢?

我辣麼多的客人呢!

同一時間。

長興街。

道具組正在緊張地佈置著場景,攝像組的鏡頭架在了預定的位置。

蔣州拿著劇本跟幾個攝像師交流著,董子晴舉著對講機協調著現場,幾個演員正化著妝。

這一場的主角是蔡添明。

化妝師在韓敘的左臉上劃出皰疹一樣的斑點,這是模擬吸毒者的樣貌。

“沙哥,咱們這就開拍了?”韓敘小聲問沙國林。

“當然。”

沙國林拿著劇本在看,隨口答道。

“開機儀式呢?”

“昨天不是嗎?”

“啊?”

韓敘傻眼了,努力回憶一下。

確實,昨天晚上蔣導把大家集中在一起,說了兩句話鼓了一會兒掌···這也算開機儀式?

不用燒香嗎?

不用供奉一下關二爺嗎?

沙國林合上劇本:“老韓,你香江的吧?”

韓敘點點頭,沙國林呵呵笑道:“那就對了,香江開機規矩大,這個我也聽說過。不過內地沒那麼多講究,走個形式就行。”

“可這也太沒牌面了吧?”

沙國林哈哈一笑:“什麼叫牌面?你往那兒看。”

韓敘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長興街頭,已經拉起了一條警戒線,好幾個身穿警服的交警在值班。

鐵騎在旁邊閃耀著刺眼的光芒。

“官方聯合拍攝,封路配合。”

沙國林拍拍他的肩膀:“老韓,這才叫牌面!我老沙也算見多識廣了,別的劇組敢這麼幹,早就被罵死了,也就是咱劇組···”

韓敘沉默了。

你這麼一說···好像真的很吊誒!

香江電影人裡,就算是大哥成,在國內封條路也得好聲好氣跟人商量,還得看官方答不答應。

再看看眼前!

韓敘思路正飛揚著的時候,佈景已經完成,第一場要開始了。

這一場戲的大致內容是:蔡添明在趕往製毒工場的路上毒癮爆發,口吐白沫失去控制,最終一頭撞到了餐廳裡。

這場戲分為兩個部分,內景和外景。

蔣州選擇先拍內景。

韓敘坐在駕駛位上,道具師遞給他一杯白粥,他一仰脖喝到了嘴裡,對蔣州比了個OK的手勢。

蔣州點點頭。

“各部門準備,第一場第一鏡!三、二、一,開拍!”

嗚!

韓敘做出一個踩油門的動作,雙手胡亂轉著方向盤。

他的身體顫抖,一邊抖一邊向外吐著白粥,黏稠地粘在身上,眼神渙散無神。

和當時蔣州帶他們去看的吸毒者症狀一般無二。

顯然,韓敘為此下足了功夫。

下一刻,韓敘身體勐地向前一趴,腦袋直接撞在了方向盤上,額頭的血包崩開,紅黑色的血液順著流了下來。

“好,過!”

第一場順利透過,也算是討了個好彩頭。

接下來的幾場都進行的很順利。

“大家休息一下,下午兩點繼續開拍!”蔣州說道。

場務提來了盒飯,兩葷兩素四個菜,演員們坐在飯店大堂裡開吃。

蔣州跟店老闆交流著。

“下午,我的車會從你的門口衝進來,然後一頭撞在你家櫃檯上,你和食客們小心一點,不要被剮蹭到···櫃檯上的酒收起來,換兩個空瓶就行。”

這家餐廳,也是電影的取景地。

蔡添明開車衝進來,撞在櫃檯上昏迷,從而被警方帶走,可以說是“萬惡之源”。

老闆很爽快地就答應了。

甚至還提出,不要蔣州的錢。只要蔣州允許他在門口立個標牌,上面貼照片,標註電影在這裡取過景就好。

沒有傻人啊···

蔣州拒絕了他。

拋開電影本身的原因,他家的櫃檯和玻璃門還真不值這麼多錢。

吃完飯後,拍攝繼續。

不管是哪國人,對於看熱鬧總是孜孜不倦的,隔離線外的人已經站滿了。

“師兄,他們有拿手機錄影的,我去勸一下。”

董子晴小聲說道。

蔣州看了一眼:“沒事,讓他們去拍。”

電影拍攝可不比正片,雞零狗碎的也涉及不到劇透,只要不是湊近了拍,都隨他。

小轎車準備好,道具組提前準備好的假人也準備好。

“群演注意,不要東張西望。”

蔣州拿著對講機喊道。

幾個裝作在餐廳吃飯的群演,吃飯的時候眼睛總向外瞟。

“務必一次過,開始!”

彭!

小轎車直接撞碎了餐廳玻璃門,狠狠撞在了櫃檯上,幾個群演四散而逃。

圍觀群眾發出一陣驚呼,隔著很遠都能聽到他們的嗡嗡聲。

······

這邊,電影按部就班拍攝著。

另一邊,網路上,《毒戰》的定妝照正式釋出,瞬間引起觀眾討論。

“臥槽!這個反派是我的童年陰影,叫什麼來著?”

“樓上,人家叫沙國林,另外看清楚了,人家不是反派,是主角!”

“????你彷彿在逗我????”

“笑死!沙國林當警察?臥底吧!”

“倒是這個韓敘長的還挺帥的···”

“我懂了,這是一個雙面臥底的故事,正反兩派都潛藏在對方的陣營裡伺機行動。”

“臥槽,好有道理!”

也難怪他們不相信,沙國林那張臉實在是太像反派了,精瘦又兇悍,即便隔著一張海報都能讓人遍體發寒。

反倒是韓敘笑眯眯的,就差把人畜無害四個字刻在臉上了。

蔣州也沒有解釋,在電影上映之前,就讓他們自己去猜,到時候受到的衝擊才更大。

除了他們兩個以外,討論度最高的是唐悠悠。

她的定妝照有兩張,一張是幹練的緝毒警,一張是嫵媚的毒梟夫人。

“我喜歡這個小姐姐,身材太頂了!”

“哦~警官,請逮捕我~”

“女警留給你們,嗨絲大嫂我就抱走啦!”

唐悠悠自身條件不錯,再加上兩張照片反差很大,因此才這麼多人討論。

劇組。

“我真是好人啊!我就是長的兇了點,這也有錯?”

沙國林撓著自己的短髮,非常鬱悶地說道。

觀眾這種一眼頂針的行為,他都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生氣了。

“嗨呀,長的帥其實也沒什麼好的,咱們演員靠的是演技,顏值是次要的。”韓敘安慰道。

“呵!別以為我不知道,以前你接了多少武俠男主劇!”沙國林悲憤地指著他:“你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真沒···”

死現充的安慰,沙國林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會信。

還顏值是次要的?

那邊唐悠悠單靠兩張照片,熱度就快蓋過自己了,這特麼怎麼解釋?

“休息時間結束,各組準備下一場!”蔣州舉著擴音器喊道。

“走了走了,別瞎想了。”

韓敘拍拍他的肩膀起身,沙國林嘆了一口氣,緊跟其後。

······

首日的順利,似乎並沒有延續下來。

《毒戰》中有很多槍戰戲,雖然用的是彷真槍,但現場的槍響、煙霧和爆炸都是實打實的。

因為有一定的危險性,所以對演員的要求極高,NG率直線上升。

“演員們先預演一下,找好自己的站位!”

“道具組,把標誌貼好!”

“爆破師,重新檢查一遍,一定要確保不會有危險!”

“劇組其餘人員全部後退,場記把群演帶走,什麼熱鬧都想看?”

坐著導演椅,舉著擴音器,所有人遵循著蔣州的指令而動。

這一場戲,是蔡添明賣了自己的兩個徒弟,特警們前往緝捕,卻遭到大聾小聾的兇殘抵抗,最後兩人從地道逃跑。

這場戲動用了道具炸藥、各種型別的槍支彈藥,雖然是道具,但一不小心一樣會發生危險。

這場槍戰大概持續五分鐘,蔣州想要留下一個兩分鐘左右的長鏡頭。

這,無疑對演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蔣州給出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時間不長,演員們加緊預演著。

“果斷!”

“力量!”

“這才是我想要的效果!”

半小時後,各部門準備就緒。

“第七場第一鏡第一次,開拍!”

特警們穿戴好裝備,一記重錘錘開了製毒工場的捲簾門,端著槍衝了進去。

“鏡頭跟上,第一視角!”攝像師跟隨著演員的腳步向前推進。

特警們手腳利索地解決了幾個製毒工人,一邊打著手勢一邊向裡走。

更裡面的房間裡,大聾小聾的妻子在看電視,儘管特警出其不備,但還是被她掙開一隻手,拍在了警報按鈕上。

“卡!”

“沒按住和不想按是兩回事,手上動作不要軟綿綿的,重來!”

“第七場第一鏡第二次,開拍!”

“卡!”

“大聾老婆,特警還沒進門呢,無緣無故你回什麼頭?再來!”

一場擒拿戲,拍了三遍才算過關。

蔣州總算理解,為什麼在其他人眼中,導演是一種非常暴躁的生物了。

給你講的明明白白的,就差手把手教你演了,還出各種各樣的岔子。

擱誰誰不生氣?

更可怕的是,這還是相對簡單的···下一鏡,就是兩分鐘的槍戰長鏡頭。

“第七場第二鏡第一次,開拍!”

“卡!”

“大聾!聾!知道聾是什麼意思嗎?聽不見!槍響你跟著哆嗦什麼?”

“第七場第二鏡第二次!”

“卡!”

“小聾!你哥在你跟前呢!你這個角度是打警察還是打你哥?”

“第七場···”

“卡!”

“大家先調整一下,等一下再繼續。”

蔣州面無表情,保持著語氣的平和。

生氣歸生氣,如果真扯著嗓子當場開罵,很可能會起到反效果。

“師兄,喝點水。”

董子晴給蔣州遞上保溫杯,蔣州擰開蓋輕啜了一下,甜甜的還挺好喝。

“這是冰糖雪梨,不是瓶裝的,是用真的梨熬的哦。”

旁邊站著人美聲甜的小師妹,嘴裡喝著溫暖敗火的冰糖雪梨水,蔣州心裡的火氣消了不少。

“挺好喝的,在哪兒買的?”

“一個小攤上,離這裡不遠。”

蔣州想了下,從口袋裡拿出錢包,抽出幾張票子:“子晴,你帶著場務跑一趟,把這個攤兒的糖水都買下來。”

董子晴連連擺手:“不用啦師兄,我有錢。”

“哪能花你的錢,我這是給劇組買的,導演個人掏腰包,拿著吧。”蔣州不由分說,把錢塞到她手上。

董子晴和場務離場了,蔣州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雪梨水,也不說話。

幾個演員心裡都有些忐忑。

“蔣導看上去真生氣了···”

“同樣的錯連犯幾遍,要我,我也生氣。”

“剛才董助理走了,不會是要拉新人,把咱們攆出去吧?”

“不能···吧。”

他們有心想給蔣州道歉,但就是提不起勇氣。

那張面無表情的年輕臉龐,帶給他們的壓力比那些怒嚎的導演更大。

“糖水來了!”

清脆的聲音打破沉默,董子晴搭乘著小攤老闆的電三輪迴來了。

“辛苦了。”蔣州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大家彆著急,先喝點糖水,咱們慢慢拍。”

老闆自己就帶著塑膠杯,他出來擺攤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豪氣的顧客,竟然論車買。

大明星就是有錢!

以至於他走的時候,都是一步三回頭,眼神那叫一個纏綿。

很快,每個人手中都捧了一杯暖暖的冰糖雪梨水,清甜的味道讓他們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各位。”

蔣州和聲道:“我能看得出來,包括我在內,大家都很著急,都想盡快透過這場戲,這很好。”

大家安安靜靜不說話,看著他。

“但一遍過是不現實的,槍戰戲,在所有戲中的拍攝難度,都是名列前茅的,他需要的不是一個人的演技,而是一個整體,一個環節出錯,這一場都會崩潰。”

蔣州喝了口糖水,笑道:“舉個例子,之前我參與拍攝《殺破狼2》,裡面有段監獄混戰戲,只用拳腳沒動槍支,你們猜拍了多長時間?”

看蔣州情緒穩定,一個膽子大點的演員猜道:“一天?”

“不對,再猜。”

“三天!”

“還不對。”

蔣州伸出一隻手:“五天,整整花了五天時間,才拍出想要的效果。”

“而咱們這場戲的難度,還要更高,尤其是2分鐘的長鏡頭,難上加難,一天就想拍出來···什麼姿勢能做這麼美的夢?”

“哈哈哈···”

眾人大笑,蔣州趁熱打鐵:“那大家想過沒有,槍戰長鏡頭這麼費時費力,為什麼不刪了去,或者改成拼接版本,大家輕輕鬆鬆不好嗎?”

演員們陷入沉思,有些人一臉茫然,而有些人已經想到了答桉。

“我可以告訴大家答桉。”

“因為《毒戰》是人民警察節獻禮片,也是第一部由官方授權拍攝的警匪片。”

蔣州從導演椅上起身,注視著大家:

“這是對我們的信任、也是對我們的要求!一直以來,內地警匪片就被香江和國外壓制,我們的作品,目的就是打破這個局面,成為一個新的標杆!讓別人知道,我們也能拍出最好的警匪電影!”

胸中有團火焰在燃燒,演員們腰桿挺得筆直,目光炯炯。

就連好多群演也跟著鼓掌。

“人家是給演員開會,你一個龍套喊個毛線?”

“要你管,燃就完了!”

“龍套又怎麼了?咱們組裡的羅波就是龍套出身,現在還不是混上了角兒?”

“聽著太提勁兒了,等會兒盒飯我能多吃兩碗飯!”

演員們的情緒都被調動起來了。

董子晴全程在旁邊看著,她想起以前老師說過的話。

優秀的導演,會用各種方式提升劇組成員的歸屬感、點燃他們的鬥志,讓他們為藝術而拍,而不僅僅是為了片酬。眾志成城,拍出最好的作品。

眼前的場面,和老師說的何其相似?

“師兄,真的好厲害啊···”

小師妹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

她還年輕,還有時間學習。

未來,她也要成為獨當一面的大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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