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著，盼望著，雙十一來了，大減價的腳步近了。
西虹市，一個普通的小區住宅內，剛穿好制服外套的曹瑩，正慢慢將黑色絲襪套在自己的腿上。
“起這麼早？”
曹媽看了看掛在客廳的鐘表，皺眉道：“這還沒七點呢。”
“我跟劉姐、馬姐三班倒，確保這幾天客服24小時線上才行。”
曹瑩在洗手間裡洗臉刷牙，含湖不清地說道。
曹媽都都囔囔，心疼自家女兒：“你們那老闆還是什麼大明星呢，整個一黑了心的蛆，把一個小姑娘當牲口使喚！”
“蔣總對我們挺好的，雙十一期間工資翻倍呢！”曹瑩辯駁道：“再說，這個時間不早了，人家高中生天天六點到校，你咋不說他們是牲口？”
“不是嗎？”
“···不說了，我先走了。”
曹媽急道：“早飯還沒做好呢！”
“我出去吃！”
看著推門而出的曹瑩，曹媽瞪了一眼餐桌上老神在在的曹爸：“咱閨女這麼辛苦，你也不知道心疼！”
無辜躺槍的曹爸試圖解釋：“客服又不是下工地，坐屋裡風吹不著雨淋不到···”
“你懂個屁！”曹媽氣道：“客服就是捱罵的，瑩瑩從小到大順風順水的，哪受過這個委屈？我聽說幹客服一大堆抑鬱的···”
曹爸明智地選擇閉嘴，這個狀態的曹媽戰鬥力驚人，自己萬不能自尋晦氣。
另一邊。
被親媽視作抑鬱預備分子的曹瑩，騎著小電驢來到了公司。
自從海舟直播從母公司獨立出來，並選址於此後，周圍的經濟也被帶動起來，原本無人問津的空商鋪，全被餐飲和購物佔領了。
“老闆，來一籠小籠包，一碗黑米粥！”
“來咯！”
老闆把她要的東西端上來，曹瑩嚐了一口就皺起眉毛，開玩笑道：“老闆，我要的是小籠包。”
“上錯了？我看看···這就是啊。”
“這和饅頭有什麼區別？”
“我有什麼辦法，現在菜漲價、豬肉漲價、連麵粉都漲價，我總不能虧吧！”
曹瑩心中腹誹，這些東西降價的時候也沒見你把價格降下來。
記得這家店剛來的時候，店主夫婦多實在的兩口子啊！小籠包皮薄餡多，味道一級棒。
生意好了才多長時間，就開始學奸了···
吃完早飯，曹瑩打卡上班，來到自己的工位上：“馬姐，你回去休息吧。”
“呼~~~行，那我先走。”馬姐臉上帶著濃濃的黑眼圈：“昨天那些人把我氣得半死，真想順著電話線過去打他們一頓！”
“都這時候了，還有投訴的？”曹瑩一邊把耳麥戴上，一邊問道。
“嘿！越是到這關頭，他們罵的越狠！”馬姐搖搖頭：“反正我快扛不住了，你加油吧。”
曹瑩剛坐下，還不到五分鐘，電話鈴聲響起。
“您好，這裡是海舟直播客服，我是客服小瑩，請問有什麼可以幫···”
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粗暴打斷：“投訴！俺要投訴！憑啥給俺家的水果罐頭的流量這麼少？俺家原來零差評，任網站還頒過獎！”
“女士，您彆著急，請您告訴我您的店鋪名稱，我替您查詢一下。”
曹瑩一通操作，說道：“女士，我們這邊顯示，您參加了本屆雙十一活動，卻沒有按規定進行降價，而且在直播過程中虛假宣傳。”
“胡咧咧！俺降價了！20的罐頭現在賣12還不行？”
“女士，我們後臺都有記錄的，您的罐頭之前售價是10塊。”
“胡咧咧！胡咧咧！”
糾纏好一會兒，對方見說不動曹瑩，罵罵咧咧掛了電話，還說要去投訴她，還說了一大堆難聽的話。
曹瑩深吸一口氣，不生氣、不生氣。
這個店鋪她知道，是最早一批進駐海舟直播的商戶，因為價格公道、味道鮮美，很受大家歡迎，曹瑩自己就買過。
但就像早餐店老闆一樣，這個商戶賺了一點錢之後，也開始學奸了，偷工減料不說，還趁著平臺做活動玩陰招。
“心尖尖都黑了。”曹瑩嘆口氣：“是不是做生意的，最後都會變成黑心腸？”
旁邊工位的小姐姐笑道：“我要告狀，你說蔣總黑心腸！”
“嗚嗚嗚饒了我！”
“饒你？行啊，給姐按按肩膀。”
還沒笑鬧兩句，投訴電話又來了，她們迅速斂起笑容，開始下一輪的工作。
······
“別的問題不大，就是投訴的商戶太多了。”
“很多人想鑽我們活動的空子，但我們的監管系統，已經把所有鑽空子的路都堵死了。他們沒有打折的商品，直接不顯示參加活動。”
“而最新上架的商品，因為系統無法判定是否真的打折了，所以也沒有參加活動的標誌。”
海舟直播總部，蔣州在一眾高管的簇擁下，視察著雙十一的籌備工作。
除了他們以外，還有扛著攝像頭的攝影師，把這些畫面都傳輸到直播間內。
“最喜歡霸總限定版州子了，一個字：帥！”
“支援州子，那些鑽空子坑人的黑心商戶都去死，老子不是來當冤大頭的！”
“無商不奸，州子除外！”
“我的購物車已經滿了，就等雙十一開始了！”
蔣州表情嚴肅，當著鏡頭斬釘截鐵道：“像這種商戶，發現一起，解決一起，嚴肅處理，絕不姑息！”
“店大欺客，絕不允許出現在海舟的商鋪內！”
“他們認為法不責眾，好像大家都這麼幹，自己不幹就是吃虧。”
“我們就是要告訴這種人，你打錯如意算盤了！雙十一，是優惠互利的機會，不是坑蒙拐騙的舞臺！”
高管們連聲答應，連稱一定按照這一指示去做，絕不讓消費者的權利遭受損失！
“州子好棒！”
“懂了，只買帶活動標誌的商品。”
“感覺像是在作秀···保護消費者什麼的，在商人嘴裡聽到好奇怪。”
“但賣的真的好便宜啊！先屯起來再說！”
蔣州的確是來作秀的，可即便作秀，也要盡職盡力，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在！
雙十一在即，社會關注越來越大，需要他處理的事情也越來越多。
作為雙十一的發起人，他必須站出來，給所有人吃下一顆定心丸。
“說點輕鬆的。”蔣州笑道：“大家都跟客服接觸過，但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客服的工作狀態，今天就帶大家沉浸式體驗一把。”
······
工位上。
剛解決一個難纏的傢伙，曹瑩疲憊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講真，如果不是蔣州許諾工資翻倍，她無論如何也堅持不下來。
“我去茶水間拿點水果撈，你要不要？”鄰座客服問道。
“我要我要！謝謝姐姐~~~”曹瑩隨口嘴甜一句，眼睛都沒離開電腦螢幕。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旁多了一個人，曹瑩探出一隻手，要拿自己的水果撈。
一秒。
兩秒。
曹瑩奇怪扭頭，一眼就看到了鏡頭、吃答辯一樣的主管，以及站在人群中間的蔣州。
唰！
曹瑩臉一下子就紅了。
“阿巴阿巴···”
完犢子了，大腦瓦特了。
“繼續工作就好，我來看看咱們的熱線夠不夠熱。”蔣州笑道。
“是，我···”曹瑩還沒說完，又有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你來處理。”蔣州拉過椅子坐下，示意她接電話。
這是一通退款投訴電話，打電話的這個人說話很衝，火藥味兒十足。
“先生，您的意思是，您退貨之後，賣家以未收到為由，拒絕了您的退款是嗎？”
“好的，我理解了，我現在就幫您跟賣家聯絡溝通。”
曹瑩打起了十二分的精力，務必要把這件事解決好。
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以這種方式見到偶像————更沒想到的是，偶像現在的身份，是自己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她很快聯絡上賣家，一通電話溝通完畢，退款當場就打回了買家的賬號上。
再次打通買家電話的時候，對方的火藥味也沒了，連聲誇獎感謝。
“不用謝，祝您生活愉快！”
“好！”
蔣州鼓掌，笑道：“當場給出兩個解決方案。你是想好了方案去找他，還是談著談著就想到了？”
曹瑩靦腆道：“交談的中途想到的。”
“厲害，臨機應變能力很強。”蔣州毫不吝嗇自己的讚揚，轉頭對著鏡頭說道：
“相信大家從她身上就能明白，人工客服傳遞給客戶的溫暖，是機器無法取代的。”
求問：被老闆當眾表揚，還拿來做榜樣桉例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海舟直播客服曹瑩給出自己的答桉：
【當時就是社死，被所有人看著，大腦懵懵的，想找個地方鑽進去···但又好快樂，還想要更多···主管看我的眼神也很欣慰，我有預感，我那4000塊錢的工資要動一動了···最關鍵的是，我好像火了，頭一次在熱搜上見到自己】
那條熱搜叫【海舟客服妹子厲害了！蔣州都為她豎大拇指】
————嗯，我跟科比合砍83分。
視察完客服後，蔣州又去其他部門轉了一圈，給員工加油打氣。
最後，他甚至還到西虹市的物流點上，和準備大幹一場的物流團隊見面，一整天都沒有停歇。
就連一直不看好蔣州的郭興業，都在採訪中表示了對蔣州的肯定。
“主帥影響軍隊，而企業的靈魂人物，也往往會影響整個企業。雖然我不認同他的發展路線，但他個人身先士卒的精神，很值得我們的管理層學習。”
“郭總，網上有一種論調，猜測蔣州是在作秀給人看。”
郭興業哼了一聲：“還用猜測？明擺著的事實！他厲害就厲害在，即便作秀，也比別人作得更漂亮！
年輕，就是資本。
我也想像他一樣，身先士卒，站在所有員工身前，說你們在，我就在，你們撐多久，我就撐多久。
但這不現實！我已經七十多歲了，學他的話，我一天時間也撐不下來···”
······
同一時間。
“各位，為了雙十一，我們準備了整整兩個月，現在，就是檢驗我們成果的時刻！”
林宛瑜站在眾人面前，小臉嚴肅：“下面，開始最後一遍檢查。”
“產品是否全部到倉？”
“已全部到倉！”寧玉蓉高聲答道。
“直播間準備是否完成，主播是否就位？”
“主播已就位！”唐詩晴、陳沫、徐若文和裴佳佳同時喊道。
“商品打包人員？”
“已就位！”
“快遞車輛？”
“已就位！”
“宣傳海報、客服···？”
“全部就位！”
林宛瑜把所有細節都檢查了無數遍，確保萬無一失。
前幾天，林作棟從江南迴來之後，就整天把蔣州掛在嘴上，說這麼優秀的男人，自己一定要把握住。
蔣州這麼優秀，林宛瑜很開心、特別開心。
但她不是霸總文學的女主角，她也有自己的驕傲，她不想做攀援的凌霄花，而是要做一顆並肩而立的木棉！
這次雙十一，就是證明自己的最好時機！
“林總，距離十二點還有十分鐘！”電腦前面的工作人員喊道。
“開啟直播！”
譁————！
剛一開啟直播，平臺提供的流量到賬了，成千上萬的觀眾湧了進來。
唐詩晴幾女相互對視，同時露出笑容，對著鏡頭打招呼。
“哈嘍大家好，歡迎來到我們的直播間！”
“今天，我們給大家帶來一些超划算的時尚單品，買到就是賺到！”
“大家可以看一下列表，喜歡的商品可以先加入到購物車裡，等到十分鐘以後付款！”
“我們身上這件？後臺有同款哦，大家可以下單！”
“這十分鐘裡，大家可以隨意點歌，我們唱給你們聽！”
不遠處，寧玉蓉看著她們，眼神欣慰。
都是好女孩，一個比一個漂亮，一個比一個努力，真是越看越喜歡。
可惜了，自己只有一個兒子。
“還有最後十秒，讓我們一起倒計時！”
“十！九！八！七！”
直播間的人數，已經突破十萬了，而且由於成功吃下了這波流量，後續還會將直播間推到更大的流量池。
“六！五！四！”
彈幕紛紛響應。
林宛瑜也站了起來，和全體工作人員、網友們一起倒計時。
“三！”
“二！”
“一！”
“歡迎來到雙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