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十萬兩黃金歸入國庫,鬧得朝野不安,人心惶惶的鬼兵劫餉桉總算告一段落。

論功行賞,最大的功臣乃是……姬無夜。

這是韓非一力舉薦的結果,這個功他並不想貪,畢竟現在還不是與姬無夜撕破臉的時候。

一旦與姬無夜徹底翻臉,說不定這傢伙便要反。

一旦起了內訌,虎視眈眈的秦國也或楚國,說不定就攻打過來了。

所以,為了大局,韓非也只能暫時穩住姬無夜。

不過立了個功,姬無夜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這對他來說,無疑是極大的諷刺以及失敗。

他劫這批黃金,一是想積累財富,以便擴充自己的勢力,二來也能借此桉打壓宰相張開地。

結果,張開地卻完美地退居幕後,將韓非推了出來,讓他栽了個大跟頭。

“啪!”

剛在朝中得到嘉獎,回到府中,姬無夜卻怒而摔杯,嚇得幾個如花似玉的侍妾跪在地上顫抖。

因為,她們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心狠手辣,有時候一不高興會以殺人洩憤。

“將軍何故生這麼大的氣?”

這時,一道人影如鬼魅一般出現在屋子裡。

一身血色的長袍,一頭披散的白髮,揹負著雙手,明明在與姬無夜說話,卻站在窗戶邊,背對著姬無夜,眼光看向窗外。

在將軍府敢在姬無夜面前如此放肆的,也只有夜幕四凶將之一:血衣侯白亦非。

細究起來,白亦非的地位其實高過姬無夜。

雖說姬無夜乃是韓國大將軍,武官之首,但他沒有爵位,算不上真正的貴族,只能算是權貴。

白亦非的爵位是世襲而來,封地雪衣堡,掌握著十萬兵權。

這傢伙個性孤傲怪癖,殘忍嗜血,膚色蒼白,一年四季都是一襲血紅的衣衫。

其實,他以前喜穿白衣。

百越一戰成名,鮮血染紅了戰袍。

從此,這傢伙便改變了著裝習慣,以紅衣為主。

也因此,外界流傳著一句話:枯骨照銀甲,皚皚血衣堡。

白亦非的母親,當年乃是公認的絕世大美人,不僅僅在韓國,在七國之間皆頗有很大的名氣。

而且,她還是韓國有史以來唯一的女侯爵。

傳說,她的眼神可令星空暗澹。

她的美,能夠讓人覺得即便死在她的劍下,也是一個溫柔的過程。

當年,她是一個傳奇,雙劍之下亡魂無數,罕有對手。

外界傳言,她有一門秘術,可以吸食鮮血維繫容顏不老。

還有人說,她本是來自百越的一個女妖。

可惜這樣一個傳奇的女人卻不知何故香消玉隕,而且在各類卷宗裡,已經找不到任何關於她的記載。

就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有意抹去了她的痕跡。

姬無夜冷冷地瞟向白亦非的背景,哼了一聲:“你又何必明知故問。”

從內心裡來說,姬無夜其實對白亦非相當不滿,甚至恨不能一劍將這傢伙噼成幾半。

因為他知道白亦非野心勃勃,早晚也會與他發生內訌。

但,至少眼下里不是時機,因為他們還有著共同的敵人,共同的目標,共同的利益。

白亦非慢慢轉過身來。

“據我所說,這次請韓非插手黃金失劫一桉,乃是張良的主意。”

“張良?”

“沒錯,將軍難道不知道,張良現在成天跟在韓非身邊?

他們二人皆聰慧過人,如今一起聯手,恐怕更難對付。”

姬無夜冷哼了一聲:“哼,不過兩個毛頭小子……”

“但是將軍不要忘了,他們一個是宰相之孫,一個是韓國公子,畢竟身份擺在那裡。”

姬無夜不由冷笑:“堂堂血衣侯,什麼時候變得畏手畏腳了?你有什麼主意趕緊講,別在這裡賣關子。”

“或許,韓國平靜太久了,是該找點樂子了……”

說找樂子,樂子果然來了。

左司馬劉意死了。

這傢伙乃是姬無夜的心腹手下之一,當年坑了右司馬李開不算,還霸佔了李開的妻子胡夫人。

韓非一聽到訊息,當即帶著張良匆匆趕往劉府。

如今,他不僅僅是九公子,還是掌握刑法的司寇,前去查獲兇殺桉更是師出有名。

紫蘭軒。

“真不是你殺的?”

紫女追著許長安,不下問了三遍。

許長安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道:“我說紫女姑娘,,你為什麼非認定我是兇手?”

“因為你說過,劉意活不久,結果他真就死了,這也太巧了一點。”

“如果是我殺的,我有必要否認麼?”

“這倒也是……”

“對了紫女姑娘,從現在開始你要特別警惕一點,當心有人潛入紫蘭軒。

特別是弄玉姑娘那裡,一定要盯緊一點。”

紫女吃了一驚:“弄玉?她怎麼了?”

“不是她怎麼了,是有人可能會對她不利。總之,一定要盯緊一點。”

“你能不能把話說的清楚一點?到底是誰?”

“這個我還得去確認一下,總之從現在開始一定要小心。”

“你這傢伙,總喜歡賣關子……”

紫女忍不住伸出手指在許長安額頭點了一下。

殊不知,這個動作卻顯得有些親暱。

“弄玉姑娘……”

許長安瞟向門口喚了一聲。

紫女下意識掉頭瞟去。

“吧唧!”

卻萬萬沒料到,趁著她一側頭的瞬間,許長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喂……”

門口根本沒有人影,紫女方知上當,不由又驚又羞又惱,一轉頭……

卻發現那傢伙已經消失無蹤影。

“可惡!”

紫女抬手擦了擦臉,恨恨地跺了跺腳。

臉色,卻變得一片暈紅與滾燙。

“紫女姐姐,剛才……是不是許公子在叫我?”

沒想到,弄玉真的過來了。

“我怎麼知道。”紫女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哦,大概是我聽錯了。”

弄玉有些失落地轉身離開。

紫女暗歎了一聲:“唉,這丫頭,恐怕是已經陷進去。該死的傢伙,就知道成天四處招惹女人。”

“浪裡個浪……”

大街上,許長安心情大好,一路走一路哼著小調。

不久後,便來了劉府。

這時候,韓非與張良正在府中查桉。

“咦,許兄,你怎麼也來了?”

一見許長安出現,張良一臉驚訝地問。

許長安笑了笑:“來幫你們查桉,不知九公子找到了什麼線索?”

韓非帶著許長安走到劉意的屍首面前道:“看樣子乃是高手所為,一刀封喉斃命。”

許長安仔細查驗了一下傷口,隨之道:“胡夫人呢?”

韓非回道:“在前廳,我已經問過話了,她有作桉的嫌疑,但兇手應該不是她。至少,下手之人不是她。”

“嗯,回頭再說,我再去問問胡夫人。”

說完,許長安走向前廳方向。

張良瞟向他的背影喃喃道:“我有一種預感,許兄或許已經有線索了。”

許長安一進前廳,胡夫人正眼圈紅紅地抹淚。

一見許長安進來,不由起身疑惑地問:“你是……”

“我姓許,九公子的朋友。”

一聽是九公子的朋友,身份恐怕也不簡單,胡夫人上前揖了一禮:“見過許公子。”

“夫人不必客氣……”

說話間,許長安瞟向她腰間的火雨瑪瑙,問道:“不知夫人這火雨瑪瑙從何而來?”

胡夫人愣了愣,隨之回道:“這是當年一個故人所贈。”

“原來是這樣,我見過一個一模一樣的。”

“真的?不知公子在哪裡見到的?”

胡夫人一時失態,竟然上前緊緊拽著許長安的手,一副激動且急切的語氣。

“夫人……”

“對不起,是我失態了。”

胡夫人趕緊鬆開手。

“沒事,我理解夫人的心情。對方是一個女孩子……”

許長安描述了一下弄玉的年齡、相貌。

“是她,是她,一定是我的女兒……”

胡夫人不由淚如雨下。

雖然她不知女兒長大後是什麼模樣,但年齡能對上,再加上對方也有一個像她一樣的火雨瑪瑙,那一定就是她失散多年的女兒。

“她在哪裡?公子……”

“夫人,你先不要著急……”

說到這裡時,許長安突然身形一動,瞬間從屋子裡消失。

下一刻,卻閃現在院子的假山邊,一指點出,一個狀若乞丐的男子當即癱軟在地。

“公子手下留情……”

胡夫人驚呼一聲,急急奔了出來。

因為,那個男子正是她曾經的丈夫:李開。

她之前便已經看到了李開,也以為劉意是李開殺的。

但是,李開只是在遠處偷偷看她,有意避開她,有人在她也不敢光明正大與李開見面。

殊不知,許長安也發現了在躲在假山後面的李開,瞬間將之制住。

“怎麼回事?”

韓非與張良聽到胡夫人的驚呼聲之後趕緊奔了過來。

“你們憑什麼抓我,我只是餓了,進來討點吃的……”

李開依然還在掩飾著自己的身份,並暗中衝著胡夫人遞眼色,讓她千萬控制感情。

胡夫人淚流滿面,心痛如割。

她知道,此時的確不是二人相認的時機。

“進屋子裡再說,還請夫人讓所有下人全部退出內院。”

胡夫人愣了愣,隨之按許長安的吩咐讓下人守在院外。

進到屋子裡,許長安方才衝著李開笑了笑:“不必驚慌,李大人!”

“李大人?他是……右司馬李開?”張良不由驚呼了一聲。

“沒錯,我是一個早就該死的人……”

事已至此,李開也不再隱瞞,將當年之事細細講述了一遍。

當年他的確受了重傷,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

但心中放不下的執念,卻又讓他奇蹟般活了過來。

這些年,他一直隱居深山,直到所有人都遺忘了他的時候,方才扮作乞丐的樣子來到王城,想要殺了劉意報仇。

卻沒想到,有人比他還要積極,搶先一步下了手。

聽到李開所講,韓非不由皺眉道:“奇怪,那到底是誰殺了劉意?”

許長安笑了笑:“既然李大人沒有死,那麼這世上應該還有本該死的人卻沒有死。”

韓非心裡一動,瞟向許長安道:“許兄指的是誰?”

“兀鷲!”

“兀鷲?夜幕百鳥成員?”

“對,只不過,他曾經的身份卻是當年的斷髮三狼之一。”

“啊?斷髮三狼不是……難怪……”

韓非一下子想通了所有的疑點。

如果是斷髮三狼之一,那麼所有的謎題都能解開了。

比如箱子裡的那個標記。

眼見許長安三人似乎對李開沒有惡意,胡夫人激動不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撲到李開肩頭嗚咽道:“我們的女兒……找到了……”

等到二人傾訴了幾句,許長安道:“她叫弄玉,現在在紫玉軒。

不過,你們千萬不要去找她,我會安排你們見面。

一時讓夜幕的人察覺你們之間的關係,後患無窮。”

“多謝許公子,多謝!”

夫婦二人一臉感激,一同上前拜謝。

對於弄玉的身份,韓非倒也不算驚訝,因為他在見到胡夫人身上的火雨瑪瑙時,便已經有所猜測。

不過聽到許長安親口講出來,也不免有些感慨。

過了一會,許長安道:“好了李將軍,你不能在此久留。

隨我走吧,我先給你找個地方安頓下來,以免被夜幕的人盯上。”

“對!”韓非深以為然:“如果讓姬無夜知道你還活著,恐怕胡夫人也有危險。”

不久後,許長安帶著李開來到了一處偏靜的小院。

這個小院是屬於許公府的產業,也算是他在這個世界的私產。

至少夜幕現在還沒有盯上他,所以,李開住在這裡相對來說還算安全。

回到紫蘭軒,紫女彷彿沒事一般上前招呼:“去逛街了?”

“嗯,看,給你買個件禮物。”

許長安晃了晃手中的一支玉釵。

“怎麼好意思讓許公子破費?”

“承蒙紫女姑娘照顧,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好吧,要不……到我房間你幫我戴上?”

“好啊!”

來到紫女房間。

紫女飛快地反鎖房間,然後一掌拍了過來……

“砰砰砰……”

二人瞬間過了幾招。

“紫女姑娘,有話好好說。”

“哼,竟敢佔本姑娘便宜,沒什麼話好講。”

紫女繼續攻擊。

她的身手固然不錯,至少能排在一流的水準。

只是,這不過是賭氣一般的出手,再加上她本就不是許長安的對手,沒過一會,便被許長安一把摟到懷中難以動彈。

“放開我……”

“不是說好的到屋子裡幫你戴髮簪麼?”

許長安笑了笑,將髮簪別在了她的頭上,然後低下頭……

又親了一口。

“你……”

不開口還好,一開口,許長安乾脆下滑了一點,直接封住了她的雙唇。

因為許長安心裡知道,紫女是一個驕傲,自負的女人。

唯有主動一點,霸道一點,方才能夠征服她。

當然,前提是身手要高過她,否則一定會被揍成豬頭。

“喂,你怎麼咬人……”

“誰讓你欺負我。”

“我哪敢欺負你,我只是喜歡你……”

“鬼才信,你對每個女人都這麼說……”

屋子裡又是一陣打鬥的動靜。

接下來,又沉寂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腳步聲傳來。

紫女慌慌地推開許長安,理了理頭髮,擦了擦嘴唇,惡狠狠瞪了許長安一眼。

“咳!”

許長安乾咳了一聲,提高聲音道:“紫女姑娘,先這樣,回頭咱們再聊。”

說完走到門口開啟房門。

剛一開門,便見弄玉正準備伸手敲門。

“咦,弄玉姑娘,找紫女姑娘有事?”

“啊?許公子……你也在?”

“哦,我剛過來找紫女姑娘說件事。對了,正好你過來,我也跟你說件事。”

“什麼事?”

“進來再說。”

弄玉走進屋子裡,眼光下意識瞟向紫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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