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毒蠍門的報復竟然來得如此之快。
當晚午夜過後,便有兩道黑影悄然潛入了紫蘭軒。
他們一潛入,許長安便感知到了。
不過,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為他知道毒蠍門的人根本對付不了紫女。
但,許長安卻低估了毒蠍門的無恥與狠毒。
他們並未對紫女也或是坊中的姑娘們下手,而是潛到偏院殘殺了幾個下人。
而且,還蘸著死者的血寫下了兩行血字: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下方,還囂張地留下了毒蠍門的標記。
如此行徑顯然就是對紫女的警告與挑釁,這次殺的是下人,下次就指不定殺誰了。
這樣的方式對紫蘭軒的影響的確很大,畢竟到紫蘭軒消費的幾乎都是達官貴人,一個比一個惜命。
一旦訊息傳開,恐怕有很多人心中恐慌,不敢再來。
如此,自然也就嚴重影響了紫蘭軒的生意。
毒蠍門的用意很明顯,就是要用這樣的方式逼迫紫女與他們談判,甚至是屈服於他們。
“紫女姑娘,到底怎麼回事?”
許長安裝作一副剛剛睡醒的樣子問。
紫女的臉上已看不到往日裡的嬌媚,眼中隱含憤怒與殺氣。
“毒蠍門的人上門報復來了。”
“這麼快?”
紫女嘆了一聲:“是我的錯。本來,我也不想與毒蠍門結下生死大仇。
故而昨日裡只是小小教訓了一下那三個傢伙,本想讓他們知難而退。
殊不知,我的一時忍讓卻讓他們覺得我對他們有所忌憚,這才變本加厲。”
許長安點了點頭:“是這個道理,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不將他們打痛,打殘,他們就會像瘋狗一樣胡亂咬人。
只是,在下擔心紫女姑娘一個人對付他們恐怕有點難。”
“公子不必擔心,我會想辦法。倒是公子你身份尊貴,不宜捲入這江湖紛爭。”
許長安自嘲地笑了笑:“可惜在下已經卷入了,想來,毒蠍門也不會放過在下。”
“這倒也是……”紫女皺眉思忖了一會,又道:“要不公子這段時間就待在伯爵府,一步都不要外出。
想來,毒蠍門膽子再大,還不至於公然闖入伯爵府殺人。”
“這可說不準。萬一他們真有這個膽,那我豈不是連累了整個伯爵府?”
聞言,紫女不由愣了愣。
的確,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畢竟毒蠍門的靠山太強大了。
毒蠍門的靠山,乃是號稱“韓國百年來最強之將”的韓國大將軍:姬無夜。
此人身手高絕,權傾朝野,專橫跋扈,凡得罪他的人幾乎沒有好下場。
當年,韓國遭到楚國入侵,形勢及及可危。
其時名不見經傳的姬無夜毛遂自薦,率領其麾下門客與韓國軍隊與楚軍展開血戰。
最終竟然成功逆襲,打贏了這場幾乎不可能戰勝的仗,令得楚軍潰敗而逃。
此後,姬無夜便被譽為韓國的戰神,一躍成為韓國大將軍。
實際上,姬無夜之所以能贏這一戰,除了他過人的武力與謀略之外,最主要的還是靠了他一手建立的秘密殺手組織:夜幕。
夜幕等級森嚴,主要成員由“四凶將”與“百鳥”組成。
“皚皚血衣侯,石上翡翠虎,碧海潮女妖,月下蓑衣客”,這句話,說的便是夜幕四凶將。
這四人無論在朝在野皆有著相當的實力,各自獨霸一方,分別掌控著韓國的軍、財、政、諜幾大要害。
皚皚血衣侯,指的是雪衣堡堡主,封號“血衣侯”的白亦非。
這傢伙手下掌控著韓國十萬大軍的調動權,乃是姬無夜手下最得力的一員干將。
石上翡翠虎,乃是韓國第一富商,在南陽有一座玉石鋪砌而成的山莊,可見其有多麼富有。
這傢伙雖然沒什麼武力,但勝在能賺錢。
一個組織的運轉是離不開大量金錢支撐的,所以,翡翠虎才能位列組織高層。
碧海潮女妖,她的身份有些神秘。
至今,紫女也只知道潮女妖已經混進後宮,是韓王身邊的一個妃子,具體是哪一個卻不太清楚。
月下蓑衣客,身份同樣也有些神秘,他是夜幕的情報網頭目,負責監視朝野上下,乃是姬無夜的耳目。
除了這四凶將,姬無夜手下還有專業負責殺人縱火,解決障礙的頂尖殺手團:百鳥。
百鳥的殺手都名字,全是以鳥類為代號,其頭目叫墨鴉,同時也是姬無夜的近衛。
其手下還有白鳳、鸚歌、紅鴞、兀鷲等等高手。
如今,姬無夜大權在握,以權謀私,夜幕更是發展壯大,耳目遍及齊、楚國、燕、韓、趙國、魏、秦等七國。
也正是考慮到毒蠍門有姬無夜做靠山,紫女為了顧全大局,這才不願與之發生太過激烈的衝突。
但是現在,對方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她也不得不作出反抗了。
“不知公子的意思是……”
許長安一臉正色道:“既然機緣巧合,令得在下與紫女姑娘有了一個共同的敵人,那我們不妨聯手對付毒蠍門。”
“不行!”紫女當即搖頭:“公子不宜捲入江湖之事,一旦沾上,後患無窮。”
“紫女姑娘此言差矣,古人云,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在下已身在江湖,又何談捲入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紫女喃喃自語了一聲,隨之一臉茫然地問:“這是哪位古人說的?”
“就那個誰……總之,就算在下現在想退出,恐怕毒蠍門也不會善罷甘休。
既如此,在下決定暫時留在紫玉軒,與紫女姑娘共進退。”
紫女:“……”
這傢伙賴上紫玉軒了?
不過轉念一想,畢竟許長安是為了替紫玉軒出頭方才得罪了毒蠍門,就這麼趕走他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好吧,你可以暫時待在這裡,不過切記不要再插手毒蠍門的事,我自會想辦法解決。”
“嗯,多謝紫女姑娘。我相信,毒蠍門一定蹦達不了多久了。”
當夜。
紫蘭軒閣樓頂上,一道人影如飛鳥一般騰空而起,眨眼間便融入了茫茫夜色中。
不久後,便出現在城西北一角一幢巨大的建築前。
這裡正是毒蠍門的總堂所在。
“什麼人膽敢擅闖毒蠍門?”
一見有人靠近,兩個毒蠍門的弟子當即揮刀相向,並厲聲喝問。
“本公子是前來談生意的。”
“哦?談什麼生意?”
“殺人!”
“公子請隨我來。”
毒蠍門的生意全是見不得光的,燒殺擄掠,無惡不作。
毒蠍門的掌門外號毒蠍子,聽到手下稟報之後便瞟向許長安問:“你想殺誰?”
殺人是有價碼的,要視對方的地位、身份、實力等等方面綜合而言。
許長安衝著毒蠍子笑了笑:“你!”
“什麼?”毒蠍子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時,終於有一個弟子認出了許長安,當即大喝道:“掌門,他就是在紫蘭軒與我們動手的那個人。”
“好小子!”毒蠍子怒罵了一聲,隨之惡狠狠喝令:“上,殺了他!”
喝聲一落,一眾弟子當即殺氣騰騰一湧而上。
人雖然不少,但也不過就是飛蛾撲火,自尋死路。
眼見門下弟子轉眼間倒下一片,毒蠍子不由大吃一驚,急急喝令:“關門,放毒煙。”
“吱吱……轟!”
沉重的大門合攏在一起。
隨之,一縷澹澹的綠霧開始在大廳裡瀰漫。
這是毒蠍子用於保命的一招,一旦將對手困在此處,只要毒煙沾身便會中毒。
算盤倒是打的精妙,只可惜許長安哪會在乎這區區毒煙?
不過盞茶工夫,許長安破門而出,身形騰空而起,又一次融入了夜色之中。
……
翌日。
上午時分,紫女來到了許長安暫住的房間。
“不知公子昨夜睡的可否安好?”
許長安笑了笑:“託紫女姑娘的福,在下吃的香,睡得香。”
“是麼?”紫女一臉意味深長的表情,又問了一句:“那不知公子是否知道,毒蠍門在一夜之間被人血洗之事?”
“哦?竟有這樣的事?”
紫女笑了笑:“我以為公子心裡比誰都清楚。”
“不知紫女姑娘此話何意?”
“沒什麼,既然毒蠍門已經灰飛煙滅,公子也就安全了。”
“原來,紫女姑娘這是在變相地趕在下離開了。”
“公子說笑了,紫蘭軒開門迎客,豈有趕客人之理?
待公子回府報得平安,紫蘭軒的大門隨時都為公子敞開。”
聞言,許長安瞟向紫女,笑道:“在下只希望,紫女姑娘的大門隨時為本公子敞開……”
待到許長安一離開,一個身著黑衣的短髮男子走了出來。
“此人到底什麼來路?”
紫女搖了搖頭:“目前只知他是許公府的人,他身上有許公府嫡系弟子才能佩帶的玉佩,身份應該沒有問題。”
短髮男子皺了皺眉:“許公府什麼時候出了一個如此強者?盞茶工夫便將毒蠍門血洗一空,看樣子,他的實力不在你我之下。”
這個短髮男子名叫衛莊,乃是鬼谷派弟子。
鬼谷派,乃是諸子百家之一:縱橫家。
諸子百家爭鳴時代,鬼谷派乃是公認的強者之一,被人稱為是:“笑則而天下興,一怒使諸侯懼”。
每一代鬼谷派的掌門人都稱為鬼谷子,其名下只收兩名弟子:一縱一橫。
兩名弟子藝成之後,最終必須決出勝負,勝的那個人留下,成為唯一的鬼谷傳人。
衛莊,乃是鬼谷派橫劍術傳人,而其師兄蓋{ge}聶,則為縱劍術傳人。
相對來說,蓋聶出山較早,名氣也大得多。
如今的蓋聶,乃是秦王身邊的第一侍衛,擁有“秦國最強劍客”、“天下第一劍客”、“劍聖”等等美譽。
因此,衛莊心裡自然有些不服,有心與師兄一較高下。
既然師兄選擇了最強的秦國,衛莊便選擇了最弱的韓國。
這是一種挑戰,也是他對自己實力的一種自信。
假如他能夠幫助弱小的韓國走向強盛,那就意味著他比師兄更強,更適合繼承鬼谷派。
衛莊之所以藏身於紫蘭軒,是為了等待一個最佳的時機,或者說,他與紫女都在等著一個人的歸來:韓非!
韓非乃是韓王的兒子,排行第九,故名九公子。
年少時去桑海遊學,師從當今儒家輩份最高,繼儒家孔子、孟子之後的另一位儒家大家,被人稱作後聖的荀子。
這樣一位年輕有為的公子回到韓國,又將會給韓國帶來什麼樣的新氣象?
這,也是衛莊與紫女所期待的事。
城內看起來倒是歌舞昇平,一派繁華景象。
可城外卻是另一番景象。
斷亙殘壁、老樹昏鴉、人煙稀少,一片蒼涼與破敗。
古道上,一個路邊酒攤一個酒客也沒有,只有一個夥計閒著無聊在擦桌子。
這時,一個風塵僕僕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
“買酒,要好酒!”
夥計回道:“我們這裡沒有好酒,只有自家釀的烈酒。”
男子眼神一亮,問:“有多烈?”
夥計聲情並茂,做了一個喝酒的動作:“喝一口,就像是住喉嚨裡吞一把刀子。”
“這就是好酒啊,我要,快!”
“你要多少?”
“兩大壺……”年輕男子指了指自己:“一壺給我……”然後又指了指身後的白馬:“一壺給它。”
夥計將酒抱了出來,然後伸手比劃。
意思是說,一手交錢,一手交酒。
年輕男子手下意識往袖子裡一摸……臉色頓時不好了。
再往懷裡摸、往腰間摸,渾身上下都摸了一通,就是沒找到錢囊。
這下尷尬了。
他可是堂堂韓國九公子,居然會沒錢?
這時候,夥計的眼神也變得異樣起來,此人看似人模人樣的,難不成想喝霸王酒?
念頭一起,不由下意識伸手將兩壇酒抱在懷中。
“那個……”韓非開始解釋:“我肚子餓了,去釣魚,釣到了大魚,結果掉河中了。
魚跑了,錢囊也沒了,所以……”
“不行不行……”
夥計將頭搖得像撥浪鼓。
“我把這個當在這裡,先換這兩大壺酒……”
韓非從懷裡摸出一個吊墜。
夥計雖然不識貨,但一看那吊墜迷人的光澤,眼神也變得晶亮起來。
這時,又有一個人來到了酒攤前。
“呵呵,不過區區兩壇酒,怎麼把九公子給難住了?”
“嗯?”
韓非下意識轉過頭,看了看來人,隨之一拍額頭,似想起了什麼:“你是……許公府家的五公子?”
許長安笑了笑:“九公子好記性!”
韓非一臉謙虛:“哪裡哪裡……”
“給,這是酒錢。”
許長安摸出一小把銅幣放在桌上。
夥計低頭一看,有多沒少,不由一臉喜色:“多謝五公子,多謝五公子。”
這夥計也算機智,聽到韓非喚過一聲五公子,也跟著喚起了五公子。
韓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真是不好意思,等回到都城我便將酒錢還給你。”
許長安大大咧咧擺了擺手:“九公子不必客氣,大不了你回請我喝一頓酒便是。”
韓非笑道:“好,一言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