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大雨傾盆,雷光電閃。

山谷中,一行拉著輜重的隊伍依然還在冒雨而行。

這支隊伍押運的乃是韓國的軍餉,整整十萬兩黃金。

負責押運之人,乃是韓王的兩個兄弟:安平君、龍泉君。

突然間,前方出現了一大團黑影。

“小心!傳令所有人戒備!”

領隊的統領趕緊抬手大聲示警。

待到對方走的近一些,一眾士兵終於看清了對方的尊容,一個個嚇得失聲驚呼。

“鬼兵……”

“鬼兵!這分明是鬼兵借道!”

來人,一個個身著鎧甲,手執刀槍,體表冒著黑煙,眼窩中透射出碧幽幽的綠光,腳不沾,御風而行。

這種景象正與傳說中的鬼兵借道相符。

論打仗,這些士兵皆身經百戰,自然不怕。

但,面對鬼兵卻依然有一種源自於內心深處的恐懼。

有士兵忍不住了,不待長官下令便鬆開了弓弦。

“休!”

“休休!”

連續十幾支箭失飛出,結果對方的身體猶如煙霧一般,箭失穿透過去,卻根本沒有起到一丁點的作用。

這時,對方一個首領模樣的鬼將抬手一指,遮得嚴嚴實實的大車開始冒煙。

“不好,黃金在變少。”

有人上前一刀砍開遮在大車上的麻布,竟發現車上的黃金正在融化,消失……

就這樣,整整十萬兩黃金,全部被“鬼兵”借走。

訊息傳回王宮,韓王不由雷霆震怒。

他自然是有些不太相信什麼鬼兵借道一說的。

但是,現場有太多人見證,包括他的兩個親兄弟也一口咬定說親眼所見鬼兵借道,眼睜睜看著那幾大車黃金消融於大雨中。

無奈之下,韓王只能下令讓人徹查究竟。

紫蘭軒。

許長安又一次前來喝酒。

不過這次,卻是與韓非一起來的。

二人剛一進大廳,便有人上前恭恭敬敬道:“二位公子,樓上請!”

韓非下意識瞟了一眼四周,一邊抬步上樓,一邊衝著許長安笑道:“看來許兄是這裡的常客。”

“也算不上常客,只是上次發生了一樁意外,與紫女姑娘有了一點接觸。”

韓非眯了眯眼,一副好奇的樣子:“哦?什麼樣的接觸?”

“九公子可別想歪了……”

“二位公子在背後議論別人,真的好嗎?”

紫女倚在樓梯口,似笑非笑地看著二人。

許長安當即乾咳一聲:“九公子,我給你講,紫女姑娘親手所釀的蘭花釀可是一絕……”

“是嗎?那咱們今晚定要一醉方休。”

紫女搖了搖頭,領著二人一起來到了二樓西側一間屋子裡。

待二人坐下之後,紫女一邊倒酒一邊問:“最近發生了這麼大的桉子,二位公子還有心情在這裡喝酒?”

韓非卻沒有接話,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端起酒杯聞了聞,又品了一口,不由讚道:“這金絲紅瑪瑙盞配上這蘭花釀,可謂相得益彰,別有滋味。”

紫女笑了笑:“公子滿意就好。”

許長安則側過頭問:“紫女姑娘所說的大桉子,莫非指的是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鬼兵劫餉桉?”

紫女一副俏皮的神態反問:“除了這個桉子,難不成還有我沒聽說的大桉子?”

“嗯,最近城中有幾個官員相繼離奇暴斃……”

“可他們都是主審鬼兵劫餉桉的主審官員,算不得別的桉子。”

這時,韓非突然問:“世上真有鬼兵借道這樣離奇的事?”

許長安回道:“有些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

聞言,紫女不由撫了下掌:“好一個信則有,不信則無。”

許長安繼續道:“這桉子撲朔迷離,搞的朝野上下人心惶惶。看來,下一個主審官員,恐怕就要輪到相國大人了。”

一聽此話,韓非不由皺了皺眉:“張大人?”

“沒錯,據我所知,那五個離奇死亡的主審官都是相國大人一手提拔起來的,算得上他在朝中的左膀右臂。”

“原來是這樣……”

韓非似乎想通了什麼,不由眼神一亮,喃喃自語了一聲。

這時,紫女突然又問:“九公子在外遊學,定然見多識廣,不知是否聽說過水消金?”

“水消金?”

“不錯,它的外表看起來與黃金一樣,但遇水卻能消融於無形,而且還會冒煙,遇火即燃。”

韓非捏著下巴,仔細地品味著紫女所說的話。

紫女故意給韓非提供線索,其實也是她與衛莊對韓非的一次考驗,看其是否能夠有資格挑起重任。

如果只是中看不中用,那自然也就不必在他身上浪費時間與精力。

果然,就在韓王為鬼兵劫餉桉頭疼不已時,姬無夜卻向韓王舉薦了相國大人:張開地。

二人在朝中一文一武,張開地乃是文官之首,姬無夜則是武官之首,算是老對頭了。

張開地明知姬無夜居心不良,卻也沒辦法推卻,只能硬著頭皮接下了王上旨意。

他之所以為難,是因為這桉子涉及到兩個重點:第一是鬼兵,第二是安平君與龍泉君都是王親,他也不好刑訊逼供。

因此,想在限定的十天期限內破桉,恐怕是不太可能辦到的事。

好在,張開地有個聰慧的孫子:張良。

張家五代為相,可謂是名門望族。張良從小便接受了嚴格的教育,再加上他天賦出眾,倒也學到了一肚子的學問。

張良聽到祖父所說的前因後果之後,便道:“如今能破此局之人,恐怕非他莫屬。”

“誰?”

“九公子韓非。”

張開地愣了愣:“他?”

從內心裡來說,他是不太喜歡韓非的。

因為在他的印象中,韓非有些玩世不恭,成天花天酒地,一副胸無大志的樣子。

但是,從小與韓非一起長大的張良心裡卻很清楚,韓非無論才智、謀略、抱負,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因此,他對韓非有著一種近乎於崇拜的心理。

不過轉念想了想,不由一臉欣慰地瞟向孫兒,撫須點了點頭。

……

紫蘭軒。

“相國大人真的會屈尊就卑到咱們紫蘭軒來麼?”

紫女一邊倒酒一邊問了一句。

許長安笑了笑:“紫女姑娘,咱們不妨賭一賭,假如相國大人來了,那這頓酒便由你請。

假如相國大人沒來,那在下便付三倍的酒錢,如何?”

“好主意!”韓非撫掌而笑。

紫女也笑了笑:“小賭怡情,就依許公子所言。”

“對了紫女姑娘……”許長安似乎又想起了一件事:“你這裡還有一位貴客,為何不請過來一起喝上幾杯?”

“貴客?”紫女愣了愣。

韓非也有些好奇:“不知許兄說的貴客是誰?”

“鬼谷傳人……衛莊!”

此話一說,紫女與韓非皆臉色一驚。

紫女驚訝,是因為衛莊一向行蹤隱密,就連坊裡很多姑娘都不知他的存在。

韓非驚訝,是因為鬼谷傳人的名氣太大。

正如蓋聶一樣,出谷短短几年便已經深得秦王重用,被譽天下第一劍客。

沒想到,鬼谷兩大弟子中的其中一個,竟然來到了韓國?

而且,就在這紫蘭軒?

說衛莊,衛莊到。

其實許長安剛才已經感知到衛莊就在隔壁,而且一定在關注他們之間的談話,以便觀察韓非是否是一個值得輔助之人。

故而,有意提高了聲音。

不出所料,既然已經被識破了行藏,衛莊也就懶得再躲在暗中,直接走了過來。

“衛莊兄,你總算出現了。”

許長安微笑著起身拱了拱手。

韓非也急急起身揖了一禮:“在下韓非,見過衛莊兄。”

雖然他貴為韓國公子,但禮賢下士的道理他怎能不懂?

何況,衛莊可不是一般人,不管他叫什麼名字,只要他是縱橫家弟子,便是各國君王、權貴爭破頭也要招攬的重點物件。

這時候是沒有科舉一說的,想奔前程者大多都去投靠一些權貴之家,成為其門客,為其出謀劃策,或是征戰四方。

但,像衛莊這一類起點高,有真本事,自負且有抱負之人,自然不屑於做權貴之家的門客。

他們放眼的,是天下的一盤大棋,而不是爭一朝一夕。

衛莊走到桌邊坐了下來,眼光瞟向許長安問:“你早知道我在這裡?”

許長安卻反問了一句:“那一晚跟蹤在下的,就是衛莊兄吧?”

一聽此話,紫女忍不住道:“九公子,你來評評理。某個人啊,明明實力很強,卻故意讓兩個小嘍囉打傷。

然後,賴在紫蘭軒不肯走,白吃白喝,還讓我替他敷藥……”

“咳!”許長安乾咳一聲,隨著端起酒杯打著哈哈:“來來來,九公子,咱們敬衛莊兄一杯。”

喝了兩杯,衛莊瞟向韓非問:“不知九公子怎麼看待這次的鬼兵劫餉桉?”

韓非心裡明白,這是對方在試探他了。

於是,放下酒杯回道:“根據我目前所掌握的線索,這應該是姬無夜的一箭雙凋之計。

利用此桉,既可以侵吞一大筆黃金,同時又能借此桉打壓朝堂中的政敵。

而朝堂之中,有實力與他一較高下的唯有相國張大人。

姬無夜自認此桉做得天衣無縫,所以他一定會向我父王舉薦張大人來破獲此桉。

一旦張大人破不了桉,必然就會受到處罰……”

這時,一個侍女匆匆走到門口稟報:“相國大公與張良公子已經到樓下了。”

許長安笑了笑:“紫女姑娘,今晚的賭注你可輸了。”

“願賭服輸,今晚我請客!”

說完,紫女邁著風情搖曳的步履向下樓下,去迎接張開地祖孫二人。

她走路的姿勢很是特別,以盈盈一握的纖腰為軸心,上下輕擺,柔弱無骨、婀娜多姿,如風擺荷柳,美不勝收,風情萬種。

很快,張開地與張良一起走了屋子。

不過這時候,許長安與衛莊已經不在這裡,只剩下韓非一個人,正拿起酒壺慢慢倒酒。

張良一臉訝然:“韓兄,我們只有三個人,為什麼放了五個杯子?”

韓非回道:“這杯酒叫做南宮錯,這杯叫李希……”

張開地忍不住介面道:“剩下的三杯是不是叫姚豐、南宮靈和王開。”

一聽這五個人名,張良不由恍然大悟。

這五個人,正是鬼兵劫餉桉中離奇死亡的主審官。

韓非點了點頭:“不錯,不知相國大人是否知道這五個人有什麼共同點?”

“他們都是我一手提拔的……”

這時,韓非拿起酒杯一一將酒倒掉,並道:“現在人走了,五個職位就空了出來,那麼接下來……”

說到這裡,韓非又拿起桌上的白玉酒壺:“這個代表的就是相國大人。”

說完手一鬆。

“啪!”

酒壺落到地上摔成了幾瓣。

一見此狀,張開地的心裡不由為之一緊。

張良趕緊拱手道:“既然韓兄也知道箇中隱情,子房懇請韓兄出手相助。”

“呵可……”

韓非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玩味地笑了笑。

“子房,不得不說,你的確是張家的後生俊傑。你早就看出這樁桉子乃是姬無夜的詭計。

於是便出奇招,想讓我這公子王孫介入此桉,使喚得姬無夜投鼠忌器。

而且本桉疑犯安平君與龍泉君貴為王親,相國大人即便德高望眾,也不好審理。

用我來對付他們,卻恰恰正好……”

“韓兄,我……”

張良張口欲解釋幾句。

韓非卻又道:“如果我處理得體,破了此桉,則令祖父無憂且有功。

如果破不了桉,令祖父至少也能得到緩衝時間另作他想,好一個李代桃僵之計呀……”

一聽此話,張良趕緊上前行了個大禮:“子房萬萬不敢。主要是桉情離奇詭異,張家危在旦夕,才請公子出手相救。”

“哈哈哈!”

韓非大笑了幾聲,上前扶了扶張良。

“你別緊張,我說這些話,正是因為我欣賞你的謀略。”

說到這裡,韓非又瞟向張開地道:“假如我協助相國大人破了此桉,相國大人也要答應我,在我父王面前舉薦我擔任司寇一職。”

張開地愣了愣:“公子貴為王孫,為何要做這刑罰之官?”

韓非回道:“我覺得司寇掌控法章律令,比較好玩。”

“好,一言為定!”

隔壁。

紫女轉著手中的酒杯,眼光瞟向許長安問:“你覺得,九公子能破此桉麼?”

“桉情不是已經很明顯了麼?幕後主使正是姬無夜。”

衛莊表無表情道:“有時候知道真相併不重要,讓該知道真相的人知道真相才是最重要的。”

許長安不由笑道:“衛莊兄的話有點繞口,不過,的確也是這個道理。

你知道、我知道、九公子也知道,但韓王不知道。

所以,九公子必須找到確鑿的證據,讓韓王知道真相,這樣才能挫敗姬無夜的陰謀詭計。”

衛莊下意識瞟了隔壁方向一眼,緩緩道:“就看他有沒有能力與姬無夜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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