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之人,正是許長安。
擊殺了五毒童子之後,受其驅使的毒蟲當即四散而逃。
許長安下意識看了看四周,隨之抬步返回小院。
剛走了幾步。
突然間,一股詭異的陰寒之氣從四周八方襲來。
夜空中似乎飄起了雪花。
一道人影在雪花中出現,宛若冰雪女神降臨凡塵。
雪飄人間!
這一招,正是柳生飄絮的究極必殺技。
今晚,她才是主角。
五毒童子只是陪襯。
柳生飄絮的實力在東瀛完全算得上巔峰級別,能與之比肩的屈指可數。
就算在大明朝,也足以躋身於一流高手中的頂尖之列。
再加上雪飄人間乃是其家傳絕學“殺神一刀斬”威力最大的一招。
所以,柳生飄絮有自信在對手猝不及防之下,一擊必殺!
一擊必……
人呢?
那一剎那,柳生飄絮的表情彷彿見鬼了一般。
因為目標突然憑空消失了。
說起來,許長安雖然有隱身BUFF,但在這種情況之下根本沒用。
畢竟隱身只是隱藏了身形,並非變為虛無,如果有刀噼過來一樣會中刀。
他只是速度太快,快到人的眼睛根本不及傳遞到腦海,便已經變換了方位。
所以,就像是憑空消失一般。
不過柳生飄絮反應也快,當機立斷反手揮刀一斬,同時身形飛退,同時環顧四周尋找目標。
結果……
四周根本沒有人影。
“怎麼可能?”
柳生飄絮喃喃自語了一句,心裡一陣發寒。
這到底是遇上了一個什麼樣的對手?
“美人兒是在找我麼?”
突然間,一道戲謔的聲音傳來。
柳生飄絮的表情,又一次彷彿見鬼一般。
因為,目標竟然悄無聲息出現在她眼前尚不到兩步的距離。
“唰!”
柳生飄絮一咬牙,閃電般出刀。
以她的出刀速度,兩步的距離幾乎沒有人能躲得開,恐怕就算是朱無視這樣的高手也很難。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她快,許長安更快。
他的身影又一次憑空消失。
“美人兒,我在你身後。”
“唰!”
“美人兒……”
“唰!”
許長安就像幽靈一般,一會出現在柳生飄絮前面,一會出現在她後面,一會左側,一會右側。
柳生飄絮不停地揮刀。
如此反覆了十幾次,刀刀落空,柳生飄絮終於絕望了。
羞怒之下忍不住大喝了一聲:“你到底是人是鬼?”
許長安又一次出現在柳生飄絮面前,笑了笑:“我自然是人。不過,如果你不是個美人的話,早就變成鬼了。”
換作以前,如果有人這麼說,柳生飄絮是無論如何也不服氣的。
但這一次,她不得不承認,如果對方想殺她,她恐怕早就沒命了。
如今之計,也只能走為上策。
於是,柳生飄絮全力揮出一刀……
不過這一招卻是虛晃一招,只是借勢而逃。
柳生家族屬於尹賀一派,除了刀法之外,柳生飄絮同時也精通一些忍者之術,身形很快便融入了夜色之中。
跑了一段,似乎感覺對方沒有追上來,這才停下身平息了一下有些紊亂的氣息。
哪知,還沒等她調整好狀態。
“美人兒,怎麼不跑了?”
那道如魔鬼一般的聲音又在她耳邊響起。
柳生飄絮的精神終於崩潰了,胡亂地揮舞著刀大喊大叫:
“你出來,出來啊,有本事光明正大一戰,鬼鬼祟祟算什麼?”
“好吧,如你如願。”
許長安突然現身。
柳生飄絮二話不說,當即持刀噼了過去。
這一次,許長安不躲不閃,眼見刀鋒噼來,抬手輕輕一彈。
“鐺!”
一股巨大的震盪之力,令得刀身發出一聲清脆的嗡鳴,也令得柳生飄絮整條手臂發麻,刀身差點脫手而飛。
沒等她回過神,許長安手勢下移,輕輕一點。
柳生飄絮當即感覺身體一軟,不由自主撲到了許長安懷中。
許長安意味深長笑了笑:“飄絮,這可是你自己投懷送抱的,怨不得我。”
“你……”
柳生飄絮又羞、又怒、又驚。
這傢伙居然認識我?
念頭剛一起,身體一輕,耳邊拂來呼呼的風聲。
沒過多久,許長安抱著柳生飄絮回到那處臨時落腳的廢棄小院。
“放開我……”
柳生飄絮雖然不能動彈,好在還能說話。
許長安回道:“你噼了我有十幾二十幾刀吧?換作一般人,早就碎成不知幾段了。
所以你覺得,我會輕易放過你?”
“可你不是沒事麼?”
“這要分開來說,總之你拿刀噼我是事實,而且一出手就是必殺大招雪飄人間……”
聽到此話,柳生飄絮忍不住道:“你到底是誰?”
“呵呵,你外心積慮跑來殺我,卻不知道我是誰?”
“我……”
柳生飄絮不知如何回答。
“是朱無視派你來的?”
“嗯?”柳生飄絮心裡一跳,下意識否認:“你說的朱無視是誰?”
許長安不由笑了:“你裝湖塗的樣子還真是有些好笑。
好吧,既然你不想說,那讓我來講。
你叫柳生飄絮,東瀛人,你父親叫柳生但馬守,一心想做東瀛武林盟的盟主。
為了達成目的,故而不惜與朱無視勾結。
你有個姐姐叫柳生雪姬,可惜,卻為了一個叫段天涯的男人,擋下了你父親的必殺的一招…”
“不要說了……你怎麼會知道這些?是段天涯告訴你的對不對?”
“不不不,你恰恰說反了,是我告訴了段天涯你的行蹤,所以,你上次行刺欽差的行動才會失敗。”
一聽此話,柳生飄絮方知恍然大悟:“原來是你……”
“不錯!其實我是在救你,免得你越陷越深。
你父親和朱無視一樣,都是為了達成目的而不擇手段之人,這一點我相信你心裡也很清楚。
不管對你父親來說還是對朱無視來說,你始終只是他們利用的殺人工具。
難不成,你就甘願這樣一輩子像木偶一樣受人控制,而不想擁有一個正常人的生活?”
柳生飄絮冷冷道:“你對我說這些有什麼用?難不成你以為三言兩句就能改變一個人?”
許長安笑了笑:“當然不是,不過我還有其它的方法。”
柳生飄絮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你不用白費心機了,既然落到你手裡,你要殺要剮隨意,我絕不會求饒。”
她的確不怕死。
或許,死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
實際上,許長安之前那番話說到了她的心坎裡。
有時候柳生飄絮很羨慕姐姐,至少她轟轟烈烈愛過一場,為了愛敢於反抗。
而她自己,卻太過在乎家族的榮耀,太過忠於自己的父親。
她明知父親走了一條不歸路,也曾經多次勸說過,但終究還是拗不過父親的意思。
她能做的,唯有順從。
“呵呵……”
許長安露出一副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不會殺你,只是……我會將你變成我的侍女。”
一聽此話,連死都不怕的柳生飄絮不由花容失色,當即怒聲大喝:“你敢!你要是敢碰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別忘了,你噼了我那麼多刀……”
說話間,許長安走到柳生飄絮身邊,開始動手脫她的衣衫。
“你個惡魔,你不許碰我……”
柳生飄絮雖然又羞又怒又怕,有心拼命,卻又無法動彈。
“救命,救……”
接下來,突然寂靜無聲。
那是因為許長安不想有人前來打擾,乾脆連啞穴一起點了。
對於一個一心想殺他的女人,他可沒有多少耐心。
柳生飄絮既不能動彈,又不能說話,只能瞪大眼睛看著許長安。
眼神中有仇恨、也有哀求,還有淚光。
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生米已經下鍋了……
對於柳生飄絮來說,這是她人生中的一個轉折點,也是一個不可逆轉的蛻變過程。
不覺間,天色拂曉。
許長安慢慢坐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
然後,瞟向睜著眼睛一動不動的柳生飄絮道:“我已經解開了你的穴道,怎麼還不動手?”
靜寂了一會。
柳生飄絮一把扯過地上的衣服胡亂套上。
然後瘋了一般衝向許長安又抓又咬又踢。
她沒去拿自己的刀,因為她知道拿刀也沒有用。
這時候,她似乎變得與普通女人一樣,就差一哭二鬧三上吊了。
許長安一動不動,任由她折騰。
抓也好,咬也好,踢也好,對許長安來說就像是撓癢癢一般。
“你為什麼這麼對我?為什麼不殺了我?為什麼?”
柳生飄絮似乎折騰累了,不由得淚如雨下,衝著許長安大聲喝問。
“理由我早就說過了,這是對你噼了我那麼多刀的懲罰。”
“哈哈哈,好,與你讓你懲罰,不如我自己懲罰自己。”
這女人也夠狠,也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短刀,抬手就往自己的腹部刺了下去。
這也是東瀛人自古以來的傳統,一旦犯了大錯,或是一些別的原因,便喜歡切腹自盡。
如此一來,不管犯下多大的錯,也會得到人們的諒解。
只是有許長安在面前,她想死也是一件困難的事。
“鐺!”
許長安抬手打掉了她手中的短刀。
“別忘了,你已經是我的女人。”
“你無恥,下流、卑鄙……”
“這是你自找的。當然,你以後一定會慶幸,因為從現在開始,你不用再當冷血殺手,你可以追求新的人生。”
“我的人生?我還有什麼人生?我的人生全被你給毀了。”
“你恰恰說反了……不過我現在也懶得與你爭辯。
我本以為,上門而來的應該是龍嘯天,或是他找來的殺手。
卻萬萬沒有想到,會是你。
當然,你我之間並無仇怨,你一定是奉了朱無視的命令來的。
告訴我,他為什麼要殺我?”
“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看來,昨夜還沒有把你治服帖,不如……”
一聽此話,柳生飄絮嚇了一跳,趕緊退開幾步,尖聲道:“你別過來,你再碰我,我……我就自絕經脈。”
“就算你自絕經脈,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只要你沒死,我就一定可以救活你。
你想死,我就偏不讓你死。”
說話間,許長安大步上前。
“別過來,我告訴你。”
柳生飄絮終於還是服軟了。
“說吧。”
“是段天涯,他向神侯稟報了你暗中相助之事,所以神侯很生氣……”
原來是這樣。
許長安一臉恍然。
不過這也不能怪段天涯,他哪裡知道暗殺欽差大臣一事竟然就是朱無視暗中主使的?
也根本猜不到柳生家族與朱無視之間的暗中勾當。
“既然朱無視想要我的命,那我也只能要他的命了。”
柳生飄絮大吃一驚:“你要殺神侯?”
“怎麼?你認為我的實力對付不了他?”
“神侯深藏不露,而且他身邊有不少高手。”
許長安笑道:“你這是在關心我麼?”
也不知為何,柳生飄絮竟然感覺臉色有些滾燙,一臉羞惱的樣子:“誰關心你?我只恨我武功不如你,要不然早就殺了你。”
“嗯,那我給你這個機會。你暫時跟在我身邊,我還可以教你一些武功。”
“不行……”
許長安一臉霸氣道:“記住,我不是在與你商量。當然,你也可以找機會熘走。
但是我告訴你,只要你敢私自逃走,我不僅會殺了你父親,同時還要滅了柳生家族。
如果你認為我在說大話,大可以逃走試試。”
“你……”
柳生飄絮氣得說不出話來。
“其實你心裡應該很清楚,你的任務接二連三失敗,你覺得你回去之後日子會好過?”
“那是我的事。”
許長安點了點頭:“嗯,既然你堅持己見,那你走吧。”
柳生飄絮似乎有點不敢相信:“你肯放我走?”
“不是我放你走,是你自己一心想走,那我就只能當你自己私自逃走。”
柳生飄絮:“……”
“如果你不走,那便給你父親聯絡,讓他立即回東瀛,不要再做什麼春秋大夢,安心在老家養老。
如果他不聽,繼續留在大明,繼續與朱無視勾結,我一樣會殺了他。”
“你就這麼有自信打敗我父親?”
“打敗?”許長安不由笑了笑:“你這個詞用的不對,在我眼中,你父親甚至連對手都算不上。
我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好心給他指一條明路。”
聽到這句話,柳生飄絮的內心裡不由升起一股濃濃的無力感。
不要說她的父親,就連她在這個男人面前都毫無還手之力。
所以,她知道許長安並不是在威脅她,他的確有這個能力。
掙扎了一會,她的聲音不由澀澀道:“好,我答應你。但是,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
“我想親自去找父親談談,這麼大的事,只是寫一封密信恐怕也說不清楚,他也不會相信。
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你給我半個月的時間。”
許長安想了想,隨之點了點頭:“行,就半個月。如果到時候你沒回來,那就真的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柳生飄絮咬了咬牙,似乎想說什麼。
終究,還是一言不發,掉頭離開了這處改變了她的人生,改變了她的命運的小院。
……